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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校招生網站搞選妃,沒事吧你?

作者:觀旅雜聞

#頭條創作挑戰賽#

最新消息,那個盜取全校學生資訊進行顔值打分的人大畢業生,已被刑拘。

在高校招生網站搞選妃,沒事吧你?

圖源:新浪微網誌

事情源自網上的投稿曝光,中國人民大學碩士畢業生馬某在校期間,也就是2020年盜取了全校學生的個人資訊,包括照片、姓名、學号、籍貫、生日等。

馬某把這些資訊公開釋出在網站上,就是為了——給女學生的顔值一一打分。

而且他把這個顔值打分網站設定為公開網站,已經存在3年,不斷在馬某相關的小圈子内流傳。

據說也會給男學生打分,不過他釋出這個網站時的用詞是“完成了大二就想做的壞事”“想發朋友圈但怕被打拳”,俨然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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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新浪微網誌

據說他不是第一次幹這樣的事了,之前總是在社交軟體上對各種女性評頭論足,還做過小軟體給女孩一鍵脫衣……

但這一次非法擷取學生資訊的行為,涉嫌大宗資訊洩露、侵犯個人隐私、危害資訊安全,已經構成違法犯罪行為,校方第一時間聯系警方調查。

馬某現已被海澱公安分局依法刑事拘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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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小心

毀了“中國的紮克伯格”

從已知的馬某的資訊來看,他無疑是老師眼中的優等生,同輩中的天之驕子。

本碩就讀于一流學府;

曾獲得過國家級獎學金;

參與開發人大課業系統;

有多篇一作論文,還作為優秀學生上過學校公衆号;

獲評校三好、優秀團幹部、作為高瓴畢業生給學生做分享;

求職戰績更是把大廠offer盡收入囊中,被說成是“行走的大廠offer收集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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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樣人人豔羨的履曆的另一面,業餘愛好一欄上卻寫着「給女生打分」「讓女生一鍵脫衣」。

為他開脫的卻大有人在:他隻不過犯了一個天才創業者都會犯的錯罷了,至于毀掉他的大好前途嗎?

“我們扼殺了中國的紮克伯格!!!”

簡直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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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實,馬某幹的事和紮克伯格在20年前幹的差不多。

紮克伯格的臉書前身,便是用來給全校女生打分的顔值說明書——facemash。

《社交網絡》裡還原了這段初創故事。

2004年,紮克伯格在哈佛上學期間因為和女友分手,黑進了學校資料庫盜取了全部女生照片,在facemash上展覽供學生打分,進而發現了校園網的商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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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即便是發生在20年前,在那個資料隐私相關法律還相當不健全的年代,facemash也在半天時間内被校方迅速關停處理,紮克伯格被要求公開道歉,并接受留校察看處分。

紮克伯格做的照樣是件爛事,隻是那時的法律沒把他送進局子罷了。

而馬某呢,網站存活了3年,才在學校女生的曝光中終于關停。他本人被刑拘,順便收獲一衆扼腕歎息。

也許他本人也憤恨:要是沒被抓,也許下一個紮克伯格就是自己了。

老實說,我不懂這樣一個隔了20年的拙劣仿作有什麼值得吹捧的。

技術即正義嗎?可這樣一個網站有多高的技術含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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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哥網友們天天熱聊web3.0和chatGPT,看到打分網站卻突然返老還童,甚至找回了兒時第一次玩蜘蛛紙牌時的震撼——

多麼有創造力的網站,打打分怎麼了?

侵犯個人資訊不對,但打分無罪!

打分不是一直存在嗎,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願意用技術豁免馬某的人,不過是對打分的正當性深以為然。畢竟打分文化盛行已久,幾乎是和網際網路一同發迹的。

被打分為幾分女的待遇,我們再熟悉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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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分,多大點事啊”

追溯到貼吧的年代,給女性打分,簡直是吧友們最熱衷的群體活動之一(另一是組團爆明星貼吧)。

一般是貼主po出一張女性照片,可能來自他的親人、同學、朋友,甚至女朋友,然後配文:

讓吧裡老哥們瞅瞅,這個多少分?

然後老哥們相繼給出不怎麼客氣的分值,仿佛對女孩的顔值做出重要訓示。

給女生打分,可能就是初代網民最先習得的“技能”之一。

微網誌剛火那幾年,打分界冉冉升起第一個KOL@留幾手,憑借給女生打分的才藝,一躍成為微網誌紅人。

他的點評以毒舌著稱,其實就是不由分說一通亂貶低,無論多漂亮的女生也經常被打1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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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經典的,莫過于那句“負分滾粗”,成功給容貌羞辱披上了幽默的外衣。

那時,許多男網友們如同上供般将身邊女孩的照片發給留幾手打分,也有女網友自願當他的“素材”,變成供人捧腹的笑料。

在這場狂歡之中,男性似乎天然擁有對女性的打分權。對女性越狠越惡毒的點評,反倒越受人追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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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那個時代的許多喜劇創作類似,抹黑和嘲笑一個女性,是最安全的笑點。

不過,留幾手自己的照片被曝光之後,反被網友狂噴“負分滾粗”,不失為一種一報還一報吧。

乘着網際網路的東風,給女生打分繼續被發揚光大,變成一種滲入日常的娛樂方式。

男性聯盟走在大街上看到漂亮女生,便會開始一場分數競賽。

男生寝室的夜聊話題,經常是給全班女生挨個打配置設定評語。

2013年尤倫斯藝術中心還曾展出過一件名為《校花》的影像作品。

是藝術家宋拓用錄像機錄下了全校近5000名女生,并按個人的審美喜好,将女生們從美到醜進行排序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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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熱衷打分不僅能做KOL,還能當藝術家。

很幽默的是,當這位藝術家被問道自己的長相值多少分時,他卻回答:“我不照鏡子,沒那麼自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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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BIE别的

《我見了那位給5000個女生打分的藝術家,

還彼此“物化”了一下》

男性對給女性打分的執着,也沒那麼難了解。

這種自上而下的審視,本就會給他們賦予一種權力感。

其次,評價越嚴格的人,似乎會在男性聯盟裡擁有更高的地位。

馬某和同學的聊天就非常典型,厭女如他,也有自愧不如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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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馬某微網誌

我們也不難了解,為什麼有那麼多男性緻力于以顔值和身材來羞辱女性了。

在網際網路上流傳着一則不同分值女性的手繪圖,這大概是現行的許多男性對女性的打分标準可視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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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能看到,8分女的标準是照着迪麗熱巴畫的,9分女則是範冰冰。

至于10分滿分呢,根本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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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性對女性的想象之苛刻,可見一斑。

但男性對自己的顔值卻往往非常寬容,比如留幾手和藝術家,他們根本無所謂自己是1分男還是負分滾粗。

男性的顔值仿佛沒有标準,完全自由心證,就像那個白雪王子的笑話。

-魔鏡告訴我,我是不是最帥的男人?

-不是,是白雪王子……

-你懂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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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苛的打分文化催生出女性無窮無盡的容貌焦慮,甚至變體成為一門生意。

網上有形形色色的顔值打分器,上傳照片,送出費用,即可獲得分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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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看到這種網頁還是搜星座和算命。

直播也有單獨的打分賽道,主播通過給别人打分變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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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魚上還有一群人自稱顔值打分師,簡介上寫着“資深顔控,毒舌發言,玻璃心勿進”。

這些産業的消費者也大多是女生,她們需要被确定,渴望變美。

不過,随着近幾年女性主義的盛行,我們也越來越意識到心甘情願被他人打分,就相當于将自我的定義權交到别人手上。

前兩年說唱歌手Subs被爆出在朋友圈給女生身材打分,一度被抵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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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馬某自作主張做個打分網站,面臨的恐怕是牢獄之災。

身邊有男性再擅自給女生打分,隻會招緻對方的白眼。

許多聲音都在告訴這個世界,我們不願再被打分了。

對此,過氣打分部落客留幾手又做出重要訓示:都怪網際網路風氣變差了!

厭女大V們時不時像緬懷夕陽一樣懷念“網際網路風氣好”的時候。

他們不知道,再美的黃昏,我們都不願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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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時代變了

紳士們對那個good old days過去黃金時代充滿了傷感和緬懷,仿佛那是一個言論更開放更自由的時代,每個人都大度包容。

事實真是如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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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網誌:紳士們懷念美好時代

顯然不是。

那是一個「蕩婦羞辱」「男性凝視」「容貌焦慮」這些詞還沒被創造出來的年代,她們無法反駁因為無從反駁。

那是少部分人的自由包容,背後有無數女性無從談起的屈辱、憤懑、不适,莫可名狀。

舉個例子——性騷擾這個詞的出現就非常晚近,直到上世紀70年代才有這個概念。

1986年美馳聯邦儲蓄銀行VS文森案就是性騷擾索賠的訴訟,這徹徹底底改變了曆史。

從那以後職場女性這才知道自己痛苦的來源:她們本不應該在有毒的環境下工作,無需聽任油膩同僚的性騷擾言論,完全可以拒絕老闆發出的性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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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馳聯邦儲蓄案改變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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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詞一出現,平等就業委員會第一年就接到了大量職場女性的投訴,她們終于有了講述的管道。

類似的情形,在前現代的網際網路,“鑒定處女”比比皆是,“賽博鑒雞”也曾大行其道,打分更是常态,有無數罵女人的黑話随機掉落……

女性時常感覺到不對卻不知如何反駁,因為你無法反對你說不出來的東西,是以揭露這種惡是偉大的。

在那個物化女性為常态的時代,隻有一種規則存在,那就是由男性制定的紳士同盟的規則,女性為了得到認可隻能否定自己再加入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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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新浪微網誌

是以那時候也有女性會加入打分遊戲,甚至自我物化樂此不疲,她們是為了得到社會的認可:你看我跟那些不大度的女人不一樣。

整個網絡氛圍的其樂融融,其實是建立在一部分女性被展示被獻祭、一部分女性渴求認可、一部分女性緘默不語中的。

她們都處于失語狀态。

現在她們終于看清了女性遭受的壓迫,習得了反抗的語言,擁有了表達的自由。

這時候老紳士們感到不适應了,長呼短歎“嗚呼哀哉,環境變壞”。

這不就是那個蘇聯笑話嗎:誰最痛恨柏林牆的倒塌?那些失去特權的人們啊。

如果認真問:現在的網絡環境比起過去有變好嗎?

其實這是一個非常複雜、很多層次的問題,很難給出确定的答案。

确實女性擁有了在公共空間發聲的權利,同時技術變革也讓性别暴力有了更多更可怕的變體。

譬如“給女性打分”從小群體口嗨變成打分軟體就是典型,手段更新讓受傷害的女性成倍增加。

還有文章開頭馬某做的「一鍵脫衣」,以及AI換臉、鑒渣女查綠帽軟體、黑客洩露攝像頭監控,最近又有兩所中學女廁所偷拍事件曝光,上百名女學生受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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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新浪微網誌

這些看似中立的新技術催生了賽博性騷擾、報複性色情等新形式。

網絡世界更加平權,讓失語的個體有了發聲空間的同時,也讓過去分散的厭女狂魔能夠聚在一起,從incel群體造成多起犯罪,到孫吧男開盒狂歡便可見一斑。

是以不好意思,我不敢說這個世界變好了。

我隻能說,女性,我們絕不會想要回到舊世界裡去。

就像娜拉醒了是不可能睡回去的,開始發聲便不能再被奪走語言。

這個把女性塑造出完美木偶的虛假之幕已經揭開,于是不可能回到暗夜中去。

今天當有人再對女性身體評頭論足、用單一标準貶低女性價值時,我們能發出海妖般的刺耳嘲笑,大人,時代變了。

這就是人類前進一小步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