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亂華：劉曜大軍入長安，愍帝出降西晉亡
劉曜遂率衆進逼長安，西都大震，愍帝四面征兵，朝使疊發，并州都督劉琨拟約同代王猗盧，入援關中。偏猗盧為兒子所弑，國中大亂。原來，猗盧寵愛少子，黜徙長子六修，并及六修之母，嗣因六修入朝，猗盧使下拜比延。六修不願拜弟拂袖竟去。猗盧饬将士往追，将士亦不服猗盧，縱其還新平城。偏猗盧尚不肯幹休，督兵往讨。六修佯為謝罪，夜間竟掩襲父營，猗盧未曾預備，再經将士離叛，一哄散去，單剩猗盧一人，逃避不及，竟為亂軍所害。猗盧侄子普根居守代郡。聞得猗盧死耗，仗義興師，往攻六修。前次為猗盧廢長立幼因緻輿情不服，此次聞六修以子弑父，又不禁激起衆憤，俱來幫助普根同讨六修。究竟人心不死。六修連戰失利，旋即伏誅。普根嗣立，國中尚未大定，當然不能幫助劉琨。劉琨孤掌難鳴怎能入援長安，琅琊王司馬睿，路途遙遠，又一時不能西行，隻有涼州刺史張寔遣部将王該，率步騎五千人入援。張寔系涼州牧張軌之子，張軌鎮涼有年，始終事晉，每遇國家危難，辄發兵勤王，晉封為太尉涼州牧西平公。晉愍帝二年六月，張軌寝疾不起，遺令諸子及将佐，務安百姓，上思報國，下思甯家。已而張軌沒，長史張玺等表稱世子實繼攝父位。愍帝乃诏張寔為涼州刺史，襲爵西平公，賜張軌谥曰武穆。涼州軍士得着玉玺一方，篆文為“皇帝行玺”四字，獻與張寔。張寔承父命，不肯背晉，即将玉玺送入長安，并奉上諸郡方貢。有诏命張寔都督陝西軍事，張寔之弟張茂拜秦州刺史。及長安被困，張寔乃遣王該入援，但王該帶兵不多，眼見是不能卻虜。安定太守焦嵩，才開始與新平太守竺恢，弘農太守宋哲等，引兵救長安。散騎常侍華輯，曾監守京兆馮翊弘農上洛四郡，也募衆入救，同至霸上，探得劉曜之衆甚盛，仍不敢前進，作壁上觀。南陽王司馬保遣胡崧帶兵進援，胡崧尚有膽力獨至靈台襲擊劉曜大營，得破數壘。索綝、麹允并未遣人犒賞，胡崧懷恨退去，移屯渭北，未幾竟馳還槐裡。劉曜見晉軍各觀望不前，樂得麾衆大進，攻撲長安。索綝、麹允兩人，保守不住，即由外城退入内城，外城遂緻陷沒。劉曜複攻内城，圍得水洩不通。
城中糧食已盡，鬥米值金二兩，人自相食，或餓死，或逃亡，唯涼州義勇千人，入城助守，誓死不移。太倉有麹數十，由麹允先時運入，舂碎為粥，暫供宮廷，尋亦食盡。時已為愍帝三年仲冬，雨雪霏霏，饑寒交迫，外面的钲鼓聲，刀箭聲，又陸續不絕，日夜驚心。晉愍帝召入麹允、索綝與商大計。麹允一言不發，隻有垂淚。索綝想了多時，但說出了一個“降”字。索綝前時為司馬模複仇，約同起義尚有丈夫氣象，胡為此時一變至此？晉愍帝亦不禁涕泣，顧語麹允道：“今窮厄如此，外無救援，看來隻好忍恥出降，借活士民。” 麹允允仍然不答。忽有将吏入報道：“外面寇兵，勢甚猖獗，恐城池不能保守了。”索綝便搶步出去，麹允允亦徐退。晉愍帝長歎道：“誤大陸事，就是麹索二公。”随即召入侍中宗敞，叫他草就降箋，送往劉曜大營。宗敞持箋出殿，轉示索綝。索綝留宗敞暫住，潛使兒子出城詣劉曜，向劉曜乞請道：“今城中糧食，尚足支援一年，急切未易攻下，若許索綝為車騎将軍，封萬戶郡公，索綝即當舉城請降。”劉曜不禁勸怒，叱責索綝兒子道：“帝王行師，所向惟義，孤将兵已十五年，未嘗用詭計欺人，你前時何故绐麹允？必待他兵窮勢竭，然後進取。今索綝所言如此，明明是晉室罪臣，天下無論何國，不講忠義，亂臣賊子，人人得誅，果使兵食未盡，盡可勉力固守，否則，糧竭兵微，亦宜早知天命，速即來降，何必欺我！”說着，即令左右将索綝之子推出，枭首徇衆，送還城中。索綝得了兒子首級，當然悲哀，惟自己總還想保全性命，沒奈何遣發宗敞，使詣劉曜大營乞降。
劉曜收了降箋，令宗敞返報。晉愍帝委實沒法，自乘羊車，銜璧輿榇，馳出東門。群臣相随号泣，攀車執愍帝手，哭聲震地。何益國事？愍帝亦悲不自勝。禦史中丞吉朗，掩面泣歎道：“我智不能謀，勇不能死，難道就随主出降，北面事虜麼？”說至此，即向愍帝前叩别，且啟晉愍帝道：“願陛下好自珍重，恕臣不能追随陛下！臣今日死，尚不失為晉臣呢。”索綝其聽之！拜畢起身，用頭撞門，頭破腦裂，倒地而亡。晉愍帝到了此時已無主宰，意欲不去又不好不去，乃徑詣劉曜大營。劉曜接見愍帝，居然行起古禮，焚榇受璧，暫使宗敞奉帝還宮，收拾行裝，指日東行。
越宿，劉曜入長安城，檢點圖籍府庫，令兵士入迫愍帝及公卿等遷往劉曜大營。又越一日，劉曜派将押同愍帝等人送往平陽。愍帝登漢光極殿，漢主劉聰早已坐着，由愍帝稽首行禮。麹允伏地痛哭，觸動劉聰大怒，命将麹允拘入獄中，麹允即自殺。還是與吉朗同時殉國較為清白。劉聰授愍帝為光祿大夫，封懷安侯，贈麹允車騎将軍，旌揚忠節，獨責索綝不忠，處斬東市。斬得爽快。一面下令大赦，改元麟嘉，命中山王劉曜假黃钺大都督，統領陝西軍事，進官太宰，改封秦王。于是西晉兩都，一并覆滅，西晉遂亡。總計西晉自晉武帝稱尊傳國三世，共曆四主，凡五十二年。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