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皆知中國曆史上有四大美女,可是很多人不知的是,史上還有四大美男,他們分别是宋玉、潘安、高長恭和衛玠,四人中若論“花魁”,則非衛玠莫屬,為何這樣說?以上三人皆是女人眼中的帥哥,而衛玠則不僅為女同胞們所喜愛,且為男子漢們所垂青,以緻被愛死看死。
衛玠,字叔寶,出身于官宦之家,其祖其父皆晉時高官,風流倜傥,衛玠也全盤繼承了家族儒雅風流的基因,且在學問相貌顔值等諸多項目的比拼中全面超越前輩。衛玠一出生就不同凡響,不僅哭聲嘹亮,聲震瓦屋,且襁褓中就有些仙風道骨、神仙下凡的意思。
五歲時,即出落得宛如天人,冰清玉潔,聰明伶俐,光彩奪目。十一二歲時,一個露水挂珠的早晨,衛玠跟着母親乘着羊車到市場上購物觀光,結果光沒有觀上,自己反倒成了市場上最亮麗的一道光景,被衆人所觀所光。“見者皆以為玉人,觀之者傾都”。
衛玠的舅舅時為骠騎将軍的王濟,也是彼時天下排名前五的玉人,長得也是玉樹臨風,風華絕代,且自視甚高。就是這樣一位資深帥哥,每次見到衛玠,總是自愧不如,一再歎息:“珠玉在側,覺我形穢。”
這樣人家的孩子,又長得令全國人民無地自容,按正常的劇情,本來應以祖以父為榜樣,把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光宗耀祖作為自己的最高追求或理想,可是衛玠卻不走尋常路,居然把玄學當作了自己的最愛,自懂事起,就終日埋首沉湎于“老”“莊”等典籍中難以自拔,十七八歲時就無師自通,修成了“正果”。
每遇人,開口閉口就是“道可道,名可名”,談玄論幽,道精說妙,且口若懸河,滔滔不絕。不知是用功太深,還是說話太多,以緻身體頻頻亮起紅燈,其母深感不安,每每禁止其語。“遇有勝日”——逢年過節,親朋相聚時,母親才允許其過過話瘾。結果,衛玠一開口,僅三兩句,就掌聲喝彩聲一片。彼時,有位大牛名嘴——琅琊人王澄,“說遍天下無敵手”,可是,每當聽到衛玠發言時,王澄總是佩服得五體投地,甘拜下風。很多人是以有感而發:“衛玠談道,平子(王澄字)絕倒。”
如此的高名,自然引起了朝廷的注意,頻頻向其抛來橄榄枝。“辟命屢至”,可是衛玠“皆不就。”又過了四五年,經父母和嶽父的一再說服動員,衛玠這才很不情願地接受了朝廷的任命——相繼出任太傅祭酒、太子洗馬等閑職。
可是哪知,酒尚未祭,馬尚未洗,就風雲突變。公元310年,塞外一衆“胡人”首領,見晉廷内讧不斷,無暇他顧,遂乘亂而起,紛紛南下,攻城略地,逐鹿中原,以緻黃河兩岸兵革滿道,戰火紛飛、社會動蕩,連都城洛陽也變成了人間地獄。此時,衛玠的父親已過世多年,無奈中,衛玠隻好動員母親舉家南下,遷往了江夏。
遷徙的途中,衛玠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妻子樂氏不幸去世。
到了江夏不久,衛玠便引起了時為征南将軍山簡的注目。彼時,山簡膝下有一愛女待字閨中,山簡見衛玠妻子已逝,單身一個,出身名門,且風流倜傥,才華橫溢,遂捷足先登,搶先動手,親自趕着馬車、帶着嫁妝“送貨上門”——将女兒嫁給了衛玠。
婚後不久,衛價又受到鎮守豫章、時為大将軍王敦的青睐,被其聘為将軍府中的秘書郎。此時,東晉另一位清流名嘴謝鲲也在王敦府中任職。謝鲲久仰衛玠大名,但一直未能謀面,今日得以在将軍府中相會,自然是喜不自勝。見面的那天,謝鲲兩眼放光,拉着衛玠的手遲遲不放,一直聊到天明。彼時的王敦也是說壇名嘴,站在旁邊躍躍欲試,幾次想置喙,可是二人根本不給其機會。
在将軍府中工作了數月後,衛玠發現王敦“豪爽不群,而好居物上,恐非國之忠臣”——是個不甘于人下的野心家。于是,衛玠一紙辭呈,果斷離開了王府,去了建邺。
一個桂花飄香的午後,衛玠身着一襲長衫,背負一把雨傘,一路風塵仆仆來到了建邺。他心事重重獨自行走在青石鋪就的路面上,走着走着,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重似一陣的嘈雜聲,衛玠回頭一瞧,發現自己的身後居然出現了一條長長的尾巴,近百名各種打扮的男女尾随其後,見怪不怪的衛玠當即加快了腳步,走出約一箭之地,衛玠再回首,發現自己身後的人數不僅沒有減少,反而又增加至數百,衛玠這一驚非同小可,遂又舉步急行,可是令衛玠始料未及的是,不知啥時在自己的前方、左方、右方也湧上來了無數的男女,并将自己團團包圍。
衆人皆踮着腳尖,伸長脖子,瞪大眼睛,像是在觀看外星人一樣盯着自己。還有幾個中年女子在盯了一陣之後,竟然又直接走到衛玠的面前對其動手動腳,或撫或摸,或捏或掐,或拉或扯。更有甚者,居然向衛玠抛來了手帕、香囊、首飾……直到太陽西斜,被衆人整整圍觀了兩個時辰的衛玠,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突出重圍,落荒而逃。
雖然衛玠從小就屢屢享受過種種被人圍觀或圍賞的禮遇,但從未像今天這樣,被如此多的人如此近距離長時間地觀看。回家的第二天,衛玠便因驚因累而卧床不起,三個月後,即撒手人寰,時年僅二十七歲。由此,“時人皆謂(衛)玠被看殺”。
衛玠英年早逝,貌似死于看殺,其實則不然,實說起來,圍觀隻能算個誘因,而真正的死因則源于以下兩點:
一則身體虛弱所緻。自打小時候起,衛玠的生命力就較為弱勢,一直疾病纏身。或許是嬌生慣養所緻,或許是長年宅家閉門苦讀室外活動較少使然,十幾歲時,衛玠就因多說了幾句話,而屢屢地卧床、“躺平”。為此,衛玠的母親曾對其發出了禁說令。長大成人後,衛玠的身體狀況也沒有得到多少的改善,再加之妻子早逝、背井離鄉、水土不服以及仕途不順的種種打擊,猶如雪上加霜,不僅極大地透支了衛玠的身體健康,也把原本就身體虛弱的衛玠推到了地獄的門口。換言之,此時,任何風吹草動,都将成為衛玠難以承受之重。而在建邺被無數人圍觀和騷擾,無疑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二則性格使然。好玄喜幽之人,大多愛鑽牛角尖兒,衛玠也不例外。史載:衛玠曾多次咨詢自己的嶽父——心理大師樂廣:“人為什麼會做夢?”樂廣回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是如此的回答卻很難令衛玠滿意。于是,衛玠又問:“我從未接觸過的事物,為何仍會在夢中一現再現?”樂廣捋須一笑,悠悠說道:“雖無接觸,但所作之夢,仍是在過往經驗基礎上的合理想象。”用現在的話講,乃潛意識所緻。可是衛玠仍百思不得其解,“遂以成疾”。樂廣得知後,又親自來到衛玠家中為其剖而析之。“(衛)玠病即愈”。事後,“(樂)廣歎曰:‘此賢胸中當必無膏肓之疾!’”言外之意是,此人心中有病!樂廣此言可謂一語中的。
從衛玠在建邺被圍被觀,并是以而受驚受擾一事中也可以看出幾分端倪。因長相出衆而遭人圍觀,這對大多數人而言本來是件好事,甚至是求之不得的幸事,應該為此而自豪、自傲。即便是受到一定程度的驚擾,但對很多人而言,皆可一笑了之,或消化幾天也就煙消雲散,可是衛玠顯然不具備這種樂觀豁達開朗的心态和性格,不僅沒有将其當做好事幸事,反而将其視作了苦事惡事,以緻萦繞于心,難以釋懷。再加之身體本就虛弱,結果不幸早逝。
如此說來,衛玠與其說是被看殺,倒不如說是因身體虛弱和憂郁的性格共同作用緻死。
參考文獻:房玄齡等著《晉書》、司馬光著《資治通鑒》
作者:我方特邀作者叢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