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的仙俠劇，沒一部超越它
本文作者是撰稿人@羅漢果
欲借光影窺天地
前段時間，一條遊戲圈的新聞撥動了不少人的心弦。
《仙劍奇俠傳》的單機版開發者北京軟星的技術團隊被解散，《仙劍8》大機率胎死腹中。
雖和IP相關的其他項目如網遊、影視作品不受影響，但作為“起源”的經典單機遊戲《仙劍奇俠傳》或許就此退場。
人們對于這條新聞的喟歎，一方面與1995年出品的第一代《仙劍奇俠傳》遊戲有關。畢竟，《仙劍奇俠傳》開啟了中國單機遊戲的新時代，制作人姚壯憲也被稱為“中國單機遊戲教父”。
另一方面，與《仙劍奇俠傳》遊戲緊密關聯的，還有更具大衆傳播度的同名電視劇系列，仙劍遊戲的“終結”，也一并引發了劇迷的感慨。
2005年，由李國立擔任總導演、胡歌劉亦菲主演的《仙劍奇俠傳》（下文簡稱《仙1》）正式開播，距今已經整整18年。
該劇先是在地方台創下了11.3%的收視率記錄，等首輪上星播出後，平均收視率達到3.8%、最高達4.9%，成為當年“百度風雲榜十大電視劇”中的第三名。
要知道，那一年和《仙1》同台競技的，有《亮劍》《漢武大帝》《大宋提刑官》等一衆精品大劇。
随着歲月積澱，《仙1》在80後、90後心中的地位與日俱增。在豆瓣評分上，先是在2018年從7分漲到8.6分，之後幾年逐漸攀升至8.8。
就在去年，随着《仙1》傳出即将翻拍的消息，粉絲們的懷舊情緒被勾起，紛紛到豆瓣給《仙1》打出五星，使之沖到了現在的9.1分。
電視劇版《仙1》能夠成為一代經典，有着多方面的因素，首先在于制作層面的優良。
新世紀之交的古裝偶像劇出品方，唐人影視公司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彼時，唐人影視聯袂兩岸三地各路人馬，炮制過一堆叫好又叫座的劇集。
譬如蘇有朋林志穎主演的《絕代雙驕》、徐懷钰郭靖安主演的《天地傳說之魚美人》，以及李若彤、甯靜和一大批女星主演的《楊門女将》。
唐人影視着力于開發武俠、傳說題材的古裝偶像劇，與彼時由遊戲《仙劍奇俠傳》引發的“奇幻熱”契合，于是乎，《仙1》的改編被提上日程。
但在至關重要的人選方面，創作團隊内部産生了很大分歧。
大多數人傾向選擇謝霆鋒、張衛健這樣的當紅小生，而唐人影視的老闆蔡藝侬卻不這麼看，她主張用新人，認為由遊戲改編的劇集需要新鮮面孔。
就這樣，胡歌被力捧為“李逍遙”，劉亦菲、安以軒、彭于晏也被選中，這批平均年齡20歲的新人演員成為《仙1》的男女主角，也被無數人奉為心中的“白月光”和“意難平”。
在内容層面上，電視劇版《仙劍1》的故事主線和遊戲并沒有太大出入，都是市井小混混出身的李逍遙，一邊降妖除魔、修煉劍術，一邊在兩個女孩——趙靈兒（劉亦菲 飾）和林月如（安以軒 飾）之間左右徘徊，領悟愛情的真谛。
但不同之處在于，劇集将闖關修煉作為輔助橋段，而把原作遊戲中看似不起眼的角色放大處理，使之擁有真性情。
譬如遊戲中的“唐钰”，隻不過是引領主角的路人，可由彭于晏飾演的唐钰小寶，剛毅純良，在内斂呆闆的外表下，藏着一顆赤子之心，角色存在感大大增強
可以說，整部《仙1》在劇情層面最讓人啜淚的地方，便在于它将情愛一事做出了多元度的演繹。
彩依無怨無悔地愛上劉晉元；劉晉元對林月如單向愛戀；林月如和李逍遙情感複雜，而李逍遙唯一的白月光卻是趙靈兒。
看似有着現代狗血愛情劇的“多角戀”設定，但主創們想要表達的顯然不隻是“抓馬”的戲劇沖突，而是借由“愛而不得”這樣一個悲劇底色，延伸出“相愛不如相知”的引子。
這句話最早是劉晉元在勸慰趙靈兒時道出的，之後，林月如同樣對這段話感觸頗深。當執念無法成全時，以相知成全相愛或許才是最優解。
《仙1》中出現的幾對戀人，大多結局悲情，但越到最後，他們卻活得越灑脫，根本原因便在于：他們都在一步步成長，學會了放下。
成長，不僅有關情愛，更有關對生命的态度，對萬物生靈的尊重。
在李逍遙和林月如最初除妖時，他們對相愛百年的蛇妖和狐妖不屑一顧，認為妖精等同于邪惡。是以當他們殺完這對妖精戀人後，沒有感到半點愧疚。
可當他們看到彩依這隻“蝴蝶精”，為了劉晉元獻出生命，道出那句“沒有值不值得，隻有願不願意”時，李逍遙和林月如才改變了根深蒂固的偏見。
阿奴對唐钰的感情，從嬉戲玩鬧到生死相許；姜明對女苑的癡戀，從欲壑難填到甘負天下人；殷若拙對林青兒的情感，從個體之愛升華為天下大愛。
諸如這類情侶組合在《仙1》中還有很多，他們代表着截然不同的戀愛模式，也讓我們對愛情這個命題有了更多感悟。
相比之下，如今很多國産仙俠劇，要不是女主角千方百計地想要得到“愛無能”的男主角的偏愛，要不就是全員撮合，讓一對看似不合的歡喜冤家，最終相愛撒糖。
老實說，這種對于情愛的演繹和思考，和仙俠劇鼻祖《仙1》相比，非但沒有絲毫進步，反而大踏步地落後了。
除此之外，當我們再次重溫《仙1》時會發現，全劇最值得咀嚼的角色，或許是大反派拜月。
這些年來，網上甚至有不少好事者為拜月教主（徐錦江 飾）“洗白”，聲稱他隻是想要證明地球是圓的，卻被一群封建修仙者重錘打壓。
當然了，這自然是調侃之語。
徐錦江飾演的拜月将一個野心家的陰鸷，缺愛者的孤獨演繹地淋漓盡緻，那份體态從容的優雅，絲毫不亞于《無恥混蛋》中的漢斯·蘭達和《沉默的羔羊》中的漢尼拔醫生。
其實拜月在劇中所有的舉動，都源于童年時期愛的缺失。
他将這一切都歸罪于義父石公虎，于是乎，将情感從人身上剝離，隻信仰理性和知識，而鄙夷感性和真情。可諷刺地是，拜月正是被真情所打敗。
酒劍仙與李逍遙的師徒情也很出彩
總體來看，劇版《仙劍奇俠傳1》雖然以“俠”作為核心概念，但殊不知，有情的人，才有俠義。
十八年後，我們依然懷念這部經典劇集，并不是因為它的特效、或是遊戲改編，而是因為它觸碰過我們内心最柔軟的部分，讓我們最早的情愛觀因之萌芽。
“仙劍”遊戲雖然在《仙1》之後，也有過不少改編劇集，但除了2009年同樣由胡歌飾演的《仙3》外，其餘都品質平庸，反響不大。
近兩年來，“仙劍”IP屢屢傳出改編、翻拍的消息，但是對于這波浪潮，很多人并不看好。
還有大量《仙劍》IP作品“在路上”
一是因為“仙劍”系列遊戲，後續幾款皆反響平平，并沒有如1995年的第一款那般情感真摯，打動人心；
二是如今仙俠劇的創作已陷入窠臼，想要再次展現《仙1》中的情愛觀、俠義江湖已然不太可能。
劇迷們集體懷念《仙1》并非沒來由，因為我們都知道：仙俠劇的巅峰，或将止步于2005年。
這是一件多麼遺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