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聞記者 | 陳楊
界面新聞編輯 | 謝欣
是“以粉養膚”還是智商稅？
近日，頭部美妝部落客駱王宇和中山大學孫逸仙紀念醫院皮膚科副主任毛越蘋在“晚安粉”這一産品上産生了數輪争論。6月15日，界面新聞通過小紅書平台就相關問題向駱王宇和毛越蘋賬号發去采通路題，截止發稿，暫未獲得回複。
從名稱中即可看出，晚安粉是一種粉質産品，且在夜間睡眠時間使用。其原理是以粉顆粒吸附皮膚分泌的油脂，達到控油的目的。
但可以想見的是，除了控油、使面部更加清爽，消費者們關注的另一重點在于，這樣是否會堵塞毛孔？
5月末，曾數次在小紅書、抖音等社交平台安利晚安粉的美妝部落客駱王宇釋出視訊回應該問題。在視訊中，駱王宇将粉顆粒和面部毛孔的大小類比成一個人站在足球場上。他表示，真正堵住毛孔的是分泌出的油脂，進而引起一系列皮膚問題。而粉顆粒與毛孔的大小過于懸殊，不僅不會堵住毛孔，還可以吸附油脂，防止堵塞。
從此前的視訊中可見，駱王宇安利的這款“晚安粉”産品出自老牌國貨品牌本草相宜。本草相宜官方旗艦店也在産品詳情中介紹，該産品采用了納米級專利粉霧，具有88%天然來源成分。經過本草相宜内部真人實測，産品僅吸附肌表油脂，毛孔不悶不堵塞。
在研發師Q&A中，本草相宜進一步解釋，晚安粉不會堵塞毛孔。粉體主要由多孔矽石、片狀層疊結構雲母構成，形成疏松的微氣孔結構，輕薄透氣，且均勻服帖于肌膚表面，使毛孔可以整夜暢快呼吸。
不過，數位皮膚科醫生并不認同前述說法。6月8日，毛越蘋釋出短視訊，直稱晚安粉為“智商稅”。在是否會堵塞毛孔的問題上，毛越萍直接否定了“一個人和足球場”的大小類比。她表示，不管粉顆粒大或小，在吸油過程中，顆粒吸附油脂以後就會結成團塊，就像往面粉裡加水會結成面團一樣，是以會堵塞毛孔。
另外，毛越蘋也反駁了前者“粉可以吸附油脂，防止堵毛孔”的說法。她表示，粉吸附油脂變成混合物後，還是固定在面部，除非用手排掉，但這又顯然和夜間睡眠的場景不符，是以隻會導緻油脂分泌不流暢，反而在毛孔中聚集，形成閉口粉刺。
實際上，與“晚安粉”類似，日間使用的散粉、蜜粉等粉質産品同樣可以吸油。但顯然，與各家都有、“添頭”級别的散粉相比，“晚安粉”廠家想要打造出一個夜間使用的新場景。相比于散粉僅用于定妝，将晚安粉打造成“以粉養膚”的護膚品擴大了産品的使用人群，也提高了使用頻率。
本草相宜也在前述文案中強調，“隻專注日間控油遠遠不夠，加強夜間控油是關鍵”“專為油皮而生，夜間定向吸油”，并在前述Q&A中表示，建議油皮盡量使用晚安粉。夜間油脂分泌旺盛，肌膚粗糙。晚安粉可在夜間幫助整晚控油。
但是，皮膚在夜間有自己的“本職工作”。毛越蘋先後在兩個視訊中表示，皮膚在晚間本身就要休息、代謝、排油、排汗。皮膚毛孔通道在正常分泌油脂的情況下是不會堵住的，最多是臉上摸上去有油膩膩的感覺。用粉覆寫在皮膚上肯定會阻礙皮膚的代謝功能。即使是号稱其中含有營養物質的粉，也不會被皮膚吸收、利用，反而會帶來負擔。
廣東省人民醫院皮膚科主任醫師、皮膚科教授王群同樣不贊成晚上使用晚安粉。他在視訊中表示，晚安粉有可能會堵住毛孔，且顆粒立刻越細，堵的機率更大。同時，粉會影響油脂的排出，且粉隻能吸油，不能從源頭上控油，也不可能治療痘痘粉刺。
上述争議告一段落是在6月12日。駱王宇釋出了反思晚安粉視訊。其承認，目前沒有直接的學術依據支撐粉是否會堵塞毛孔。此外，駱王宇表示會對晚安粉是否會堵塞毛孔以及引發一系列皮膚問題進行直接的臨床實驗。目前，他已經拟定了初版測試方案，包括有多少受試者、受試多長時間，在規定場景下用多少量。最終方案會遞交三家醫院，分别是上海皮膚病醫院、中山大學孫逸仙紀念醫院、廣東省人民醫院。後兩者即為毛越蘋、王群分别就職的醫院。
另外，駱王宇也強調了晚安粉不适用于所有人群。在視訊中，他将産品定位于“專門設計給大油田的應急産品”，并表示，他從來不推薦給幹皮、中性皮或者說正常出油的人群。如果局部出油特别多，也是建議局部去用。
不過值得注意的是，前述兩位醫生對晚安粉作用的解釋中，并未特别區分出使用者的皮膚狀态。卓正醫療皮膚科鐘華醫生同樣向界面新聞表示，即使是油性皮膚，出油量比較大，也有真正控油的産品或成分，例如水楊酸等酸性成分、煙酰胺等。前者可以從源頭上控制出油量，而粉質産品隻是靠顆粒吸附油脂，達到觀感上的“啞光”效果。
至于前述臨床試驗，鐘華表示，雖然不會對化妝品有像藥品一樣高的要求，但就“得出是否堵塞毛孔的結論”這一目的而言，需要注意的是排除其他幹擾因素，如受試者的遺傳背景、飲食習慣、光照影響等，進行半臉測試，否則隻能得出證據等級很低的結論。
但從晚安粉的原理上說，她與前述醫生持同樣的觀點和理由，認為“停留在臉上的混合物”無助于控油、養膚，反而不利于皮膚健康。
鐘華提醒，出油量大的确會讓膚色看起來暗沉一些。但即使分泌量大，毛孔開口是通暢的，對皮膚的健康沒有影響。白天出于社交需求，可以使用散粉等吸油、定妝産品，但也不建議過長時間使用，可以在回家後盡快徹底清洗掉。一個極端的例子即是，長期化油彩妝、濃妝的人士容易引起一類特殊的粉刺，即“化妝品引起的痤瘡”。
除了使用前述酸類等成分從源頭上控油，也要注意控制飲食作息、避免熬夜。因為晚上的油脂分泌應該相對白天更低，如果到了該休息時間，還處于比較興奮或工作狀态，也會加大分泌量，影響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