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播體育比賽，他們被判刑30年
英超聯賽史上最大盜播案判罰能給我們帶來怎麼樣的啟示，國内的體育版權保護現狀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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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楊雨蒙
編 / 李祿源
5月31日，英超官方宣布，3家盜版流媒體組織的5名幕後操控者被判處共計30年7個月的監禁。
在切斯特菲爾德司法中心，他們被判處詐騙、洗錢和藐視法庭罪，這是世界上目前最大的一起非法流媒體網絡的起訴和定罪案件。
Flawless、Shared VPS 和 Optimal（又稱Cosmic）這三家平台在短短五年内産生了超過 700 萬英鎊的收益。他們的業務涉及了超過5萬個客戶和分銷商，以及30名員工。甚至其中一名員工還在一家專業的反盜版公司擔任卧底。
這幾家組織不僅提供了非法管道觀看英超聯賽，還可以觀看來自世界各地的數百個頻道以及數以萬計的點播電影和電視節目。
這一判決再次引發了人們對于賽事版權的關注和讨論，在流媒體時代，為什麼盜播案屢禁不止？
9000元隻能看一半的比賽，盜播難以治理
盜播在英國猖獗且屢禁不止，或許有一個原因就是——正版太貴。
首先我們先來了解一下英超聯賽目前在英國境内的電視轉播情況。英國不存在所謂「全季通」或「聯賽包」這樣的流媒體套餐。目前的2022-2025階段，所有電視轉播的英超比賽被官方分成了7個套餐，經過競價，由Sky Sports、BT Sport和Amazon Prime Video三家平台獲得版權。
Sky Sports占據主導地位，擁有B、C、D和E四個套餐，每個賽季128場比賽；BT Sport則擁有A和G兩個套餐，共52場比賽；Amazon Prime Video 則擁有F套餐，僅20場比賽。
他們三家平台各自持有不同的比賽直播權限，隻要其中一家直播的比賽場次，在另兩家就不會出現，反之亦然。
那球迷們會說，如果我三家平台都買，那不就都能看了？然而，高昂的費用會讓人望而卻步：
Sky Sports需要訂購SKY TV基礎套餐，再加上 Sky Sports 套餐，每月總共需要支付43鎊到93.99鎊，取決于頻道和畫質；
BT Sport同樣需要訂購BT TV基礎套餐，然後再加上BT Sport套餐，每月總共需要支付29.99鎊到49.99鎊，取決于頻道和畫質；
Amazon Prime Video需要訂購Amazon Prime會員，每月需要支付7.99鎊或者每年支付79鎊。隻有這一個套餐，沒有畫質選擇。
也就是說，一位普通的球迷在英國要想用最低的開銷看到所有轉播的英超比賽，一年需要花費：（43+30+8）*12=972鎊，相當于8600元人民币。這時候再看國内平台愛奇藝英超全季通238元，是不是就頗為良心了。
然而，花了近9000元的球迷，購買了三家平台的所有比賽，加起來隻有200場，隻占了英超一整個賽季380場的52.6%。
造成如此結果，皆因在英國一條由來已久的，并由英足總和聯賽方商議通過的規定——「3pm Blackout」，即在周六下午的2點45分到5點15分之間，禁止電視轉播任何足球比賽。
這項規定起源于伯恩利主席鮑勃·洛德，他在 1960 年代提出：他認為電視直播除去拉低球場上座率之外，對俱樂部有害無益。此外通過将英國的大部分比賽保留在周六下午3點，足球俱樂部可以繼續在體育場吸引大量觀衆，而不會損害他們的收入。
這項規定甚至被納入了英國的「廣播法」，使得在英國任何周六下午電視直播足球比賽的行為，都構成了刑事犯罪。
該規定一直沿用至今，隻有在新冠疫情期間，由于觀衆無法進入球場，才有所放寬，讓所有的英超聯賽比賽都可以通過電視轉播。
2016年，英國諾丁漢法院完成了對首例英超賽事網絡盜播案件的審理和判決，當事人Terry O'Relly被判處4年有期徒刑，O'Leary被判處2年緩刑。也是英國首次對非法利用IPTV網絡電視技術盜播英超賽事的案件進行審理和判決。
然而這類事件屢禁不止，目前仍然有着很多Sky或BT的使用者，也會通過各種各樣的途徑，收看在英國被禁播的三點場次比賽。
高定價與3pm blackout這兩座大山一日不除，英國的消費者們就會作出最有利于自己的選擇，轉播商以及版權方就永無甯日。
維護體育賽事正版價值，任重道遠
目前國内随着視訊平台會員制的普及，已經有着不少球迷願意為觀看喜愛的賽事付費。但是由于盜播技術門檻低、法律維權成本高、公衆版權意識仍待提高等原因，目前網絡盜播體育賽事仍然屢禁不絕。
盜播的核心是突破版權方防火牆、錄下賽事并播出。一些版權方設定的「防火牆」很容易被破解，其次盜播網站往往通過更換域名、網站名稱等方式持續進行違法傳播活動，侵權方式多樣。
難以打擊的原因還有違法成本低：錄屏APP的制作最低僅需幾百元，硬體采集卡也僅千元左右；制作一個視訊播放網站僅需2500元，10天即可傳遞。
盜播行為不光獲得了競争優勢和商業利益，還侵占了授權平台的轉播權利。打擊治理網絡盜播，離不開持續提升公衆的知識産權保護意識，但更需落實監管責任、提高監管技術水準。
國際上通用的做法是通過著作權法來保護體育賽事轉播權。
在2020年底，北京市進階人民法院認定PPS擅自直播NBA比賽的行為侵害了美商NBA産物股份有限公司的著作權并判令其公開道歉并賠償380萬元，這場長達6年之久的官司劃上了句号。
近年間，不止是版權方的積極維權，有關部門對體育賽事版權的司法保護力度也在不斷增強。
2021年6月1日起正式施行的新《著作權法》中提到，将原來的「電影作品和以類似攝制電影的方法創作的作品」改為了「視聽作品」，體育賽事節目隻要被定義為符合獨創性的視聽作品，均可以被著作權法所保護。
同時賽事組織者可以在起訴前針對第三方侵權行為向人民法院提出保全申請，責令侵權方停止盜播等行為，進而防止損失進一步擴大。
卡達世界杯作為2022年下半年熱度最高的體育賽事活動，也産生了大量的盜播事件發生。
世界杯的官方轉播商僅有中央廣播電視總台、以及獲得授權的咪咕、抖音兩家網絡平台。然而神龍、龍珠兩家直播平台，在未獲授權的情況下盜取國外網站及抖音網站的直播源以直播間的形式進行直播。
抖音也立刻做出反應，請求法院裁定這兩家平台立即停止相關世界杯賽事直播服務。
與此同時，新《著作權法》大幅提高了侵權違法成本，将賠償金額從50萬元上限提高到500萬元。對侵權過錯方所承擔的賠償責任的加重，有利于體育賽事組織者在各方面加大賽事版權保護力度，鼓勵版權方積極主張權利，打擊侵權行為。
2022年7月，人人體育因為盜播NBA賽事，被判決連續五天發表緻歉聲明，以消除對騰訊體育的不良影響，并賠償原告經濟損失及合理費用共計812萬元。
維護體育賽事數字版權安全、健康的發展環境，打擊盜播行為已然成為行業共識，相關訴訟案件裁決也越發清晰與嚴格。
此外，2023年1月1日起施行的新修《體育法》，第52條第二款規定：「未經體育賽事活動組織者等相關權利人許可，不得以營利目的采集或者傳播體育賽事活動現場圖檔、音視訊等資訊。」
該規定也進一步明确了體育賽事活動組織者享有的權利，為打擊盜播行為提供了實體法依據。
總之，網絡盜播體育賽事是一個涉及多方利益和責任的複雜問題，需要各方共同努力才能有效解決。
在海内外衆多案例的指引下，伴随着司法體系的完善，相信我們的體育賽事版權的保護能夠迎來新局面。
*特别感謝：
馬維斌律師對本文法律條款的大力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