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丁茜雯 編輯 | 範志輝
CP文化這門“玄學”，獨立樂隊也得修習。
5月21日， Mr.Mss樂隊 主唱劉戀發文稱“看到一些粉絲間的摩擦和争執，這是最令人難過的”，“哪怕是調和，也可能會使更多本來快樂追星的人或處于争端外的人攪入其中，讓沖突更新”。
這一番言論，也引發諸多樂迷、業内人士關注，原因無他，便是此次事端的矛頭指向樂隊圈内正在風靡的“CP粉”與普通樂迷之間僵持不下的應援、觀演體驗等沖突，且貫穿Mr.Miss“枕邊迷航全國巡演”旅程始終。
而這些CP粉自稱“夢中人”，指的是喜歡劉戀與薛凱琪這對“熱戀琪”CP的雙人粉絲，也是劉戀依靠《乘風破浪的姐姐》所打下的“江山”，更是目前Mr.Miss演出閱聽人的主要消費閱聽人之一。
隻是，正所謂成也CP敗也CP，CP粉與樂迷的沖突也正在悄然冒尖。
不賣CP不成仁
因CP而吸引到其他圈層粉絲的樂隊，也并非Mr.Miss一支。
可以說，樂隊成員的“CP化”存在已久，甚至并不局限于BG（男女CP）、GL（女女CP）或是BL（男男CP）。而CP通俗來講，便是指作品中存在“戀愛”關系的角色配對，現如今泛指一切可配對關系。
早在2019年，豆瓣平台曾發起名為“你最欣賞的搖滾樂隊CP”話題讨論，The Libertines、Queen等樂隊成員均榜上有名，成為網友拉郎或是嗑糖的經典範本。直至如今，Queen樂隊的微網誌超話仍有源源不斷的CP産出成為熱貼，而CP也已然成為諸多樂隊身上抹不開的一枚“人氣标簽”。有網友便對此戲稱，“基圈風開始侵蝕搖滾圈了”。
對于這一評價，直覺的展現便是音樂人紮堆的音綜節目。諸如劉戀這般因《乘風破浪的姐姐第三季》以與薛凱琪的“熱戀琪”、與趙夢及于文文的“樂隊Line”CP所大量吸引CP粉的情況，大有人在。
最為典型的，便是出身自《明日之子樂團季》的樂隊“氣運聯盟”，作為賽時因“宇宙鴻荒”CP一躍成為熱門選手的鼓手胡宇桐與主唱田鴻傑，因CP粉一路保送令“氣運聯盟”樂隊以第一名成功出道；而節目中另一對熱門CP“珂骨銘心”，則在流入午睡留聲機樂隊的鼓手鞠翼銘、加入氣運聯盟的Rapper趙珂親手拆CP的情況下，以“BE美學”的拉扯被CP粉奉為經典。
簡而言之，CP粉對于CP的需求，往往在于組成CP的雙方之間是否具有一定的故事線、糖點等内容，而這也往往要依托節目效果、音樂人之間的化學反應亦或是說互動合作才有成效。
在《一起樂隊吧》中，旅行新蜜蜂樂隊主唱蔣敦豪、鼓手吳健便因長達數十年的發小情誼，被CP粉看作是“嗑點”，而他們與貝斯手周駿的“周豪健”CP在因投票選擇隊長賽制打斷三人合作後，也一度陷入情緒崩潰。最終，也被官方蓋章“鎖死”最強鐵三角，這也成為該節目當時穩固閱聽人的一條CP線看點。
不過，回過頭來看，内地這種CP粉熱況，也是經由動漫、偶像組合、影視劇、選秀影響而成為主流熱潮的。不管是早期的ACGN同人圈，還是由飛輪海、東方神起、Super Junior等開啟的偶像CP明朗時代，乃至在101系選秀及《陳情令》之後的CP意識大衆化時代，内地的CP文化均在此熏陶下已然走進了“萬物皆可嗑”的大衆普遍化，愈加無所避諱。
比如，即便焦邁奇與其樂隊貝斯手郭銳雖無越界互動，但仍然可以因演出合拍而被粉絲”嗑“到CP感；如意大利搖滾樂隊Maneskin主唱Damiano已有女友，也并不妨礙内地樂迷嗑上其與女貝斯手Victoria的”兄妹“CP。可以說，這也能夠看作是飯圈化的一種表現形态。
這也就造就當樂隊曝光在公衆視野中時，免不了因一定的主動或被動化學反應成為“嗑點”，吸引到大量上頭的CP粉，完成“幻想”。而這也是将被看作CP的雙方放置在一段基于想象的親密關系之中，說白了，便是腦補多于現實。
不過，作為因CP粉受惠的當事人，劉戀也曾在接受采訪時表示和做音樂一樣，“我們提供我們的歌，但在發出去的一瞬間，其實就成為了别人加工的素材，一個原材料。别人要怎麼了解我們的歌都是别人的權利，别人要怎麼了解我們的關系也是别人的權利。”
CP經濟有多賺？
事實上，CP文化對于絕大多數音樂人而言，算得上是有效“破圈”的一種手段，不管是嗑還是炒，CP作為爆款必備元素已然是不争的事實。CP炒得好便能夠在短期内帶來極具爆發力的高熱度、話題度，一定程度上所帶來的流量遠高于個體的單打獨鬥。
比如，依托“宇宙鴻荒”CP粉帶來的火爆人氣，氣運聯盟這一“一個鼓手與三個主唱一個Rapper”的非正常樂隊組合得以投票均在上遊，且成為熱門偶像樂隊。而胡宇桐與田鴻傑作為初出茅廬的新人，更是是以在《2020騰訊視訊年度指數報告》中占據“2020年度節目限定組合熱度Top5”一席，該節目也因CP賣點成功出圈。
這也是因為，觀衆對于CP有“走火入魔”的喜好，容易迅速“上頭”為CP出力來博得大衆好感度，相應的音綜在擁有流量後也能打出知名度、獲得聲量價值的提升。而這也是CP粉能夠穩定且積極投入的内容消費場景，相當于是一筆雙赢的買賣。
更重要的是，CP粉所帶來的粉絲經濟效益，很可能遠在普通粉絲群體之上。根據《新世代新圈層——2020CP垂直圈層營銷報告》顯示，在2020年CP文化将将進入如日中天之時，便約有73%閱聽人傾向為CP投入金錢消費，所投入的月均花銷千元以上占比也不在少數。
比如在豆瓣“十年後小組”産出的計算SNH48曆年總選集資總額排名中，可以直覺看到，CP粉的作用舉足輕重，在TOP16中，依靠CP粉能夠集資打投超過10萬元以上的有13名成員，而超過50萬元的則有8名成員，強悍的CP助力，也使得去年SNH48各項活動成為了CP的天下。以2022年SNH48第九屆金曲大賞為例，獲得第一名的周詩雨、王奕做組成的“詩情畫奕”CP，共粉絲為其投入共計超過300萬元，遠遠超過位于第二名的“個體戶”王曉佳近一倍以上。
這種表現也展現在如今的CP經濟學中，如Mr.Miss在劉戀參與完《乘風破浪的姐姐第三季》後開啟的“枕邊迷航巡演”票價高漲，甚至與Big Band所聯手舉辦的“枕邊迷航音樂會也”仍達到了288元看台至988元内場的不等票價，但仍舊達到了幾乎場場售罄。
這其中，“熱戀琪”CP粉也同樣提供了十分龐大的票量貢獻和應援。據粉絲家家透露，“熱戀琪”CP粉在演出消費中的存在感極強，“隻要Mr.Miss巡演到一個城市，CP粉便會鼎力支援，發放CP版本的應援或是組團買票去看演出，480元的票加價到兩三倍都有很多人收，在黃牛那邊反響很好。”而微網誌超話“熱戀琪”，自去年5月建立以來，已有超過4.9萬人加入，這已然是不容小觑的消費人群。
同時，顯而易見的，因CP加滿的紅利，也成為了提升藝人商業性的便利途徑，而這種效益甚至極具長期效應。即便因節目或是演出獲得短期關注的CP，仍舊能夠在關注爆發之後歸于長尾，将自身的商業性提到最大化，也讓品牌敏銳看到了賦能價值，瞄準CP粉的強大消費力和需求。
比如，在立足于音樂劇方面的綜藝節目《聲入人心》中，鄭雲龍、阿雲嘎這一“雲次方”CP于節目落幕後仍是熱門CP，其也獲得諸多知名品牌邀約，僅這一CP與貝納頌品牌的合作，便吸引到CP粉為其在自媒體平台的推廣互動量高達46萬，覆寫使用者近1億。
當然，CP經濟也是有着穩定的核心收割與邊緣效益收割的結合，這也是CP圈層的“愛屋及烏”心理，能夠助推音樂人、品牌借勢創造高度營收。因《陳情令》的爆紅，時尚芭莎為王一博、肖戰二人所拍攝的電子刊大賣超過600萬元，相應反哺媒體品牌實際營收也為藝人商業價值提供了資料依據。
即便是CP走向BE，CP粉也仍然能夠“玻璃渣裡找糖吃”，仍然能夠帶來強大的經濟效益。比如被CP粉投入超過146萬元而送上SNH48第九屆金曲大賞合作舞台的SNH48成員沈夢瑤、袁一琦，兩人的CP“黑喵”BE多年，卻仍然有着強悍的吸金能力和粉絲關注度，哪怕被戲稱“隔了一條銀河”的毫無互動的合作舞台，也被CP粉“嗑”到上頭。
總的來說，或名或利，都讓組成 CP 成為了一場可以豪擲的賭博。畢竟，相對而言，藝人打出了聲譽與商業價值，品牌方也獲得了加成效益， CP 粉也成為了新的穩定消費閱聽人，可謂是一本萬利。
結語
不過，CP同時也是一把雙刃劍。
在帶來豐收的喜悅時，也無可避免地會迎來與原有的粉絲“掐架”。在現有的輿論環境來看，CP粉的邊界感仍然是普通粉絲所忌諱的，像是Mr.Miss樂迷與“熱戀琪”CP粉這樣的互相對立的情況已不是新鮮事，這也會令音樂人走上避嫌的道路，甚至主動拆解CP，老死不相往來也大有存在，反倒會影響樂隊或是團隊的存活。像是氣運聯盟，由CP轟轟烈烈起家，也最終在不合退隊之中消解，如今鼓手胡宇桐已然退團褪去“氣運聯盟”認證。
而當CP成為一種生産力時，其實也不能隻為CP而服務，不管是音綜還是音樂人，CP都應該是起到錦上添花的作用，而不是成為音樂人刻意重視的核心。
畢竟，相對而言，CP經濟仍然是一種粉絲的行為消費邏輯，它離不開娛樂化的本質，也注定是亞文化商業化的一種表現形式。而在這個什麼都可以嗑的時代，CP也是一種供需關系下産生的商品，但當供需失衡時，所謂的紅利也終究會成為昙花一現，且埋藏一定的隐患。
隻能說，CP可以一時但不可能一世，終歸是不現實的短暫活水，說到底，音樂人最終還是要靠優質的作品、演出，才能真正留住長久的消費閱聽人。
短暫的CP紅利，也不過是被催熟的禁忌之果的甜美，黃粱一夢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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