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馬斯克的回答和态度中，能看出特斯拉遇到的階段性難題，以及公司的長期發展政策。
文｜《中國企業家》記者 任娅斐
編輯｜馬吉英
頭圖攝影｜史小兵
面對市值蒸發超7000億美元、業績不及預期的現實，個性張揚、特立獨行的馬斯克也變得不那麼一意孤行了。
當地時間5月16日，特斯拉在得州超級工廠舉行2023年度股東大會。
會上，特斯拉CEO埃隆·馬斯克談到了一系列話題，包括新車計劃、FSD進展、Cybertruck傳遞時間、人形機器人Optimus研發進度等事項。
會後，馬斯克對是否卸任CEO再次回應，他表示目前特斯拉還有很多工作需要他，是以不可能卸任CEO。
對于之後的經濟形勢，馬斯克做出預測，他認為大概12個月之後，全球經濟會迎來好轉，屆時特斯拉會處于更好的位置，“希望大家能夠有一點耐心，做長期的投資者。”
事實上，回顧過去幾年的股東大會，新車、FSD、電池、工廠、人形機器人等話題，一直被頻繁提及，通過馬斯克的回答和态度，我們可以發現特斯拉遇到的階段性難題，以及公司的長期發展政策。
過去幾年特斯拉有哪些變與不變？我們總結了2019年至2023年，馬斯克在股東大會上的演講和回答投資者提問的内容，發現了他的三個改變與三個不變。
年産2000萬輛目标不變
2017年至2019年，特斯拉曾深陷Model 3“産能地獄”差點破産，在熬過産能爬坡之後，馬斯克對特斯拉提出了更加雄心勃勃的目标。
2020年股東大會，馬斯克放出豪言，到2030年，每年生産2000萬輛電動汽車。彼時，特斯拉的傳遞量才剛剛超過100萬輛。在2022年股東大會上，馬斯克在演講中重申這一目标，他表示，10年前特斯拉隻能生産3000輛電動車，10年後特斯拉第300萬輛電動汽車已經下産線。未來10年，特斯拉累計傳遞量或超過1億輛。
今年，馬斯克再次強調，特斯拉會朝着年産2000萬輛的長遠目标努力。
為此，特斯拉不斷擴建現有超級工廠，同時尋求建設更多的超級工廠。在2021年股東大會上，馬斯克表示特斯拉建立了三座超級工廠，分别是上海超級工廠（2019年底投産）、柏林超級工廠（2022年3月投産）以及得州超級工廠（2022年4月投産）。截至目前，特斯拉在全球已經坐擁六座超級工廠，橫跨亞洲、歐洲、北美三大洲。
其中上述提到的三座超級工廠，和加利福尼亞州弗裡蒙特工廠負責整車制造；内華達超級工廠及紐約超級工廠則分别負責電池組、充電樁及太陽能屋頂的生産。
據《中國企業家》了解，目前特斯拉整車總産能超過240萬輛，其中上海超級工廠年産能超過75萬輛，加州弗裡蒙特工廠年産能超過65萬輛，柏林超級工廠滿負荷運轉下年産能預計能達到50萬輛，得州超級工廠年産能超過50萬輛。不過馬斯克曾表示，會将得州超級工廠的年産能快速提升至100萬輛。
上海超級工廠與加州弗裡蒙特工廠也在計劃擴産。5月16日，據路透社報道，特斯拉已向監管部門申請擴建其上海超級工廠。報道稱，一份未注明日期的公告透露，該擴建計劃将使特斯拉上海超級工廠的動力總成年産能從目前的125萬台提高到175萬台。對此，《中國企業家》向特斯拉求證，特斯拉方面表示“沒有具體消息”。
不過，特斯拉距離實作年産2000萬輛的目标仍有較大差距。在2022年股東大會上，馬斯克放出豪言稱，未來會在全球建設10個～12個超級工廠，每所工廠的年産能在150萬~200萬輛。
新工廠已有進展，馬斯克在今年的股東大會上表示，“我們簽了墨西哥超級工廠的協定，這個工廠也會非常棒。我們現在還在奠基階段。”
攝影：史小兵
高調自誇的狀态沒變
随着柏林工廠、得州工廠産能的逐漸釋放，馬斯克也将更多期待押注在了Model Y上，包括部分産線的調整。
2020年，Model Y剛剛投産傳遞，馬斯克便在2021年、2022年的股東大會上強調，Model Y會超過Model 3成為全球最暢銷的電動車型。2021年Model Y全球傳遞量突破20萬輛，2022年，特斯拉上海工廠生産的Model Y全年累計傳遞量超過45萬輛。
今年，馬斯克依然認為，Mode Y 可能會成為2023年全球最暢銷的電動汽車。在他眼裡，Model Y的使命就是成為“特斯拉最暢銷的産品”。
與此同時，為了支撐戰略目标，特斯拉還需要繼續擴充産品組合。這對特斯拉的産品規劃和競争力也提出了更高要求。
比如一再跳票的電動皮卡 Cybertruck，因多次修改及供應鍊問題，這款車多次被推遲傳遞，從2021年底推遲到2022年底，再到今年初，又推遲到今年中期。今年的股東大會上，馬斯克終于承諾“将在今年傳遞”，預計年産量達到25萬輛。馬斯克稱其是特斯拉的一張王牌，“它的設計非常新穎，特斯拉需要發明一套全新的制造方式來生産這種基于外骨骼而非内骨骼的汽車。”
此外，同樣跳票很久的Roadster 2，在年内應該能完成工程研發和設計，預計明年投産。另外還有兩款面向主流市場的新車型正在開發之中，目标産量超過500萬台。
電池難題仍待解決
電池是新能源汽車的重要零部件，對于電池技術的研發進展，馬斯克在股東大會上頻繁提起。
“如果我是外部投資者，會高度關注特斯拉擴大電池生産規模、降低機關電池成本的規劃。”在2019年的股東大會上，馬斯克表示将會投資研發新的電池和動力系統，并着手建立獨立研發的電池工廠。
2020年9月，特斯拉股東大會和首次“電池日”同日舉行，特斯拉釋出4680全新無極耳電池，能量密度提升5倍，續航裡程提升16%，容量提升6倍，但成本同時下降14%。相比市面上的有極耳電池，無極耳電池簡化了制造過程，通過更少的零件，更短的電子通路，能夠實作更高的能量密度和生産效率，同時不存在過熱隐患。這也引發了行業高度關注。
雖然首批搭載4680電池的Model Y已經于去年傳遞，但4680電池在量産方面的進展一直頗為不順。業内人士指出，4680電池之是以難産，是受制于幹式電極制造技術。同時，4680電池采用雷射無極耳技術去掉了電池主要發熱部件，是以，圍繞電池的切割和雷射焊接等工藝環節變化較大，工藝的複雜性較高，對于裝置的精度和效率都提出了更高要求。
當地時間5月11日，特斯拉的電池供應商日本松下表示，将特斯拉4680電池的量産時間推遲一年，計劃在2024年4月至9月量産，原因是松下希望提高電池的性能。這對于一直渴望提高4680産量的特斯拉來說,無疑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目前，特斯拉也在加州弗裡蒙特工廠和得州超級工廠生産4680電池芯。對于如何提高電池性能以及最新進展，馬斯克在今年的股東大會上表示，“這是很難的一件事情。對于特斯拉來講，做電池是白手起家，4680大規模量産還需要時間，特斯拉在這方面需要克服比較大的困難。”
對于和汽車電池直接相關的锂原料，本月初，特斯拉宣布投資3.75億美元在美國得州建立了具備100萬輛車/年供應能力的锂精煉廠。“锂是很常見的元素，但是我們現在面臨的問題是，如何進一步提升锂提煉的純度，增加锂電池的壽命。”馬斯克在股東大會上表示，特斯拉未來會把重點會放在對锂的精煉上，而不是開采。
對自動駕駛技術更加敬畏
馬斯克曾多次表達過特斯拉FSD（Full Self-Drive，完全自動駕駛）功能“令人驚歎”的觀點，并指出該系統将為特斯拉車隊帶來顯著的價值提升，但對于FSD正式版面向公衆的時間表，馬斯克始終沒有給出答案。
不過相比早些年，馬斯克對自動駕駛技術有了更多敬畏之心。
對于FSD的發展，馬斯克極為看好，并表示FSD行駛裡程數呈指數型增長，發展速度也十分驚人。
2021年3月至今，FSD Beta增速情況。來源：特斯拉官方
去年在股東大會上，馬斯克曾宣布要在2022年推出非測試版的FSD，并且認為從2022年開始特斯拉處理的真實世界資料，将會迎來井噴。今年一季度末，特斯拉FSD Beta版的總行駛裡程已達到1.5億英裡(約2.4億公裡)，今年的股東大會上，馬斯克透露，截至目前，FSD Beta版使用者已累計行駛1.9億英裡（約3.06億公裡）。
在馬斯克看來，FSD将比人類駕駛安全10倍，如果特斯拉實作了完全自動駕駛，車輛使用率也會提升5倍，“通過軟體更新，數百萬輛車可以從需要人工幹預轉向完全自動駕駛，這是車隊資産的曆史性增值。”
但同時，馬斯克強調，實作真正的完全自動駕駛還需要一定時間。盡管特斯拉目前已達到自動駕駛發展的“較高階段”，但真正的突破仍未實作，并且會越來越難。
“發展不是線性的，是漸進性的，我們需要不斷打破過去的理念，不破不立。”馬斯克表示。
改變對廣告的态度
對特斯拉來說，此次股東大會最大的變化之一，便是一向對廣告嗤之以鼻的馬斯克，突然轉變态度，打算嘗試花錢打廣告了。
馬斯克在回答一位投資者的問題時說：“随着公司的發展，付費廣告可能是擴大現有使用者基礎的一種方式，我們将嘗試投放廣告，看看效果如何。”這也讓活動現場的投資者們始料未及，馬斯克話音剛落，人群就爆發出一陣歡呼。
馬斯克在會後接受CNBC采訪時表示，當天在股東大會上被問到這個問題，他才決定嘗試打廣告。不過目前廣告政策剛剛得到馬斯克的同意，還不是一個完全成型的戰略。
過去20來，馬斯克對投放廣告一直持有反對态度，因為他笃定地認為，阻止消費者購買特斯拉的唯一原因，就是車還不夠便宜，而且其電動車供不應求。
2019年，馬斯克在股東大會上表示，“廣告中充斥着虛僞的地方，假資訊、假宣傳之類的方式，我非常不認可。雖然特斯拉可能會在将來考慮用廣告方式去告訴人們真相，但如果我們的廣告詞是‘特斯拉不會着火’之類的，就顯得很愚蠢……特斯拉不會，且永遠不使用廣告。”
馬斯克認為，特斯拉把花在廣告、代言上的費用節省出來，可以把産品做得更好。而這些理念和做法也讓特斯拉的汽車毛利率不斷提升，一度超過30% ，是寶馬等豪華汽車品牌的兩倍，甚至超過了勞斯萊斯。
對于特斯拉為何決定投放廣告，據CNN分析，主要緣于其感受到來自同行的激烈競争。對手們的廣告預算中，相當一部分用于推廣電動車，甚至是尚未上市的電動車。
人形機器人：特斯拉的新增長點
特斯拉的人形機器人一直備受關注。
2021年的特斯拉AI Day上，特斯拉人形機器人首次亮相，馬斯克用圖檔展示了人形機器人Tesla Bot的大緻形态。但當時，Tesla Bot隻是一個概念，動作展示部分是由從業人員穿着特制的緊身服裝，扮成機器人的模樣表演了一段舞蹈。
一年後在特斯拉AI Day上，人形機器人Optimus實體亮相，緩緩走出并和觀衆打了個招呼。資料顯示，“擎天柱”身高約為1.73米，體重約為112斤，能以8公裡/小時的速度移動，相當于成年正常人類行走速度的2倍左右。
在此次股東會上，馬斯克又展示了Tesla Bot的最新進展，Optimus不僅可以流暢行走，還能靈活抓取放下物體。
Optimus正在完成更為複雜的工作。來源：特斯拉官方
馬斯克表示，這種人形機器人的需求可能會達到100億個，遠遠超過汽車的需求。是以，馬斯克預測Optimus将會成為今後特斯拉的新增長點。
不過，馬斯克也強調，Optimus目前并沒有深刻的思維，隻是用來做基本的任務，比如重複性的，甚至是危險的工作，而這些工作是人不想做的，這是特斯拉開發Optimus的目的。同時，特斯拉也要確定使用過程中Optimus是安全的，不會讓它去思考與火星相關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