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星期五的早上,位于太原市尖草坪區某小區内,47歲的劉毅早早地把家裡收拾利索之後,手機也響了。他知道電話一定是黃明打來的。此時,兒子也起來了,正在卧室裡玩手機,他接起電話走到了陽台,“上班去了麼?”
“嗯,剛來機關,你下午過來麼?”
“過去,大概4點到。”
對于劉毅表現出的神秘,家人也不打聽,就連兒子也一直保持着沉默。這也讓劉毅有點摸不着頭腦,因為他不知道家人的表現對于他來說是寬容還是冷漠。
因為取向的不同,劉毅經曆了一系列的人生曆程,懷疑、困惑、痛苦、結婚、離婚、愧疚,他還将自己的經曆寫成了一部将近70萬字的小說并印刷成書。
他希望可以通過這本書為有關的專家、學者提供研究執行個體,也希望人們對于同志能有一個比較客觀的認識。
如今的劉毅和黃明過着還算比較平靜的生活,家人的表現,讓他暫且可以不再生活在陰影中。
一周一次的約會
下午4點,劉毅不時地向上望着陽台,他知道此時的黃明也向下張望。他腳步輕緩的來到上六樓,即便這樣。開門的聲音還是驚動了鄰居,“你在這住?”
“是啊。”
“這兒不是住着兩個男人嗎?”
“對,我是其中一個。”
對于異樣眼光的劉毅已經習以為常,是以他的表現很坦然。
剛剛踏入家門,黃明就一把将他拉到面前,“和他們說那麼多做什麼?”
與劉毅的坦然相較而言,黃明還是有一些拘謹。
而對于這兩個年近五十的人,他們彼此都十分珍惜每周一次的見面。從這天開始,他們會從一直待到周一早上。
在這期間,劉毅承擔了收拾家的任務,黃明則承包了二人的髒衣服。
在做家務的同時,他們天南海北地聊天,這是在他們之前婚姻裡從來沒有的。
劉毅和黃明曾經都有過一段異性婚姻,最終都以失敗告終。“如果不是怕忤逆父母,我們絕對不會結婚的。”
在街坊四鄰的眼中,劉毅是一大孝子。但就是這樣一個孝順的孩子,卻在婚姻上讓父母操碎了心。
在他23歲的時候,家裡人就開始四處托人說媒,可劉毅卻從來不見。
“我真的很希望能找到屬于自己的真愛,但我不能忤逆父母,也就是在那段時間,我做夢都一直在哭。”
前妻留下女兒作伴
後來劉毅認識了一個女孩,第一次見面他将自己的情況都說了出來,但意外的是,女孩并不介意,而且相信自己能改變劉毅。
于是,劉毅下定決心,決定将之前的事情全部雪藏起來,好好生活。
在結婚後的第二年,他們有了女兒。
即便這樣,劉毅對于異性的冷漠,最終這段婚姻在艱難的維持4年後宣告結束。在離婚協定上簽字的時候,劉毅眼中充滿了淚水,因為他覺得自己愧對孩子和妻子。但就在劉毅準備搬出家的時候,妻子對他說,孩子留給你吧,和你做個伴。
這也讓劉毅特别的感動,有了女兒,他的日子不再那麼孤獨。
離婚後的生活,劉毅不斷的在在選擇和被選擇的漩渦中遊走。母親不時的給他做各種說服:“一個人怎麼帶孩子?”“将來老了怎麼辦?”
無奈,劉毅隻能選擇通過再婚來掩蓋一切。
第段婚姻,他沒有把自己的情況說出來,但兩年後,沖突還是爆發了。妻子突然問他:“我怎麼覺得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都很假。”
劉毅沉默不語,他們的沖突也更加激化了。最終,他們還是協定離婚,一歲的兒子歸劉毅撫養。
如今,劉毅的女兒已經22歲,兒子也國中畢業,一天女兒往家帶回來了自己的男友,他表現的十分激動,“感覺就像女兒剛出生時一樣。”他很慶幸孩子的取向正常。
攜手共渡12年
“實施就像我母親說的,老了以後怎麼辦?人的憂傷快樂總得有人來一起分擔。”
第二次離婚後的劉毅決定無論如何不再結婚了。就在各方壓力一同襲來的時候,劉毅認識了黃明。
“我們算一見鐘情,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假裝作從我身邊走過,然後又向我問路。”
兩人都很欣賞彼此,相處之中,黃明也漸漸走出同性的心魔。
黃明結婚時年齡已經不小了,他将的妻子是一名大學老師。由于婚後他們的夫妻生活沒有一次成功,是以一直以為他有生理障礙,直到在家裡撞上劉毅。
“他的太太是一位傳統女性,曾經想改變黃明成為異性戀,并買回了不少的醫學書籍,還開了不少藥,并不時用倫理道德施壓,這也讓黃明無從招架。”
最終黃明也選擇了離婚,因為這樣,他覺得才能不愧對妻子。
借外甥女之口“出櫃”
出櫃就是對别人承認自己是同志。
劉毅在外甥女面前“出櫃”,是在他第二次離婚後的第二年。“她是大姐的女兒,正在讀大學,每到假期都會看我。我和黃明商量一起去見外甥女,當我們來到飯店的時候,感覺外甥女已經有所覺察。我說,你這麼關心我,我向你坦露一下我的心聲,希望你能了解了解。她的表現很平靜,說,我真的沒有想到我的舅舅會是。”
這是黃明有生以來第一次傾訴自己的内心,之後他感到了一種從來沒有過的輕松。
外甥女最終還是選擇了解了舅舅,一次她流着淚和母親說:“别再逼他了,舅舅太可憐了。”聽到這話,劉毅也哭了,他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會得到家人的了解,這份了解太重要了。
而真正讓姐姐們看開的原因是在和黃明相處過後,家人看到劉毅變得很陽光。一次黃明到外地出差,劉毅以親戚的身份一起去了,回家後,家人們都發現劉毅完全變了個人,變得陽光健談,身體也胖了一圈。
感激家人寬容和了解
現在的他們每年都會拜訪家人兩次,分别是春節和中秋。
去年中秋的時候,黃明去看望劉毅的父母時,着老人的手說,“大爺我來看你了,你要好好保重啊。”
老人流着淚點頭說:“我老了,起不來了,不能陪你喝酒了。”
劉毅說,這些年因為家人的了解,他的心裡過得舒坦了很多。他們的生活過得很常态化。
最近一次的家人聚會上,劉毅女兒也在跟前。他原本并不奢望能得到女兒的了解,但那天女兒準備了兩份禮物,一份給奶奶,一個給黃叔叔,“我當時真的很感動,女兒已經知道了了一切,隻是他心疼我,是以看破不說破。”
在圈子裡,還有很多人的生活過得很糟,“他們表面看起來很光鮮,但内心卻在承受巨大的悲痛。”
在黃明的朋友是圈裡有個商人,“他和父母關系一直僵持,原因就出在結婚上,父母隻有一個兒子,抱孫子是唯一的願望,是以老兩口經常以淚洗面,在左鄰右舍的面前也擡不起頭,後來他的父親得癌症死了,臨死之前,他也沒敢向父親坦白。”
現在的劉毅,對生活沒有太多苛求,他和黃明設計好他們的未來,等把老人養老送終了,他們就會生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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