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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下長衫”的大學畢業生,穿上虛拟主播的“皮套”

作者:澎湃新聞

“擺(爛)了”,采訪中,24歲的林文軒不時吐出這句話,語氣輕快,卻像急着擺脫沉重的過去。

2021年,他從一所211大學畢業後,成為一名虛拟主播。皮套,即他直播時用的人物形象:一個漂着紫色短發、身穿黑色短裙的女孩,笑起來時,淚痣綴在彎彎的眼梢下。林文軒給她取名“遺蝶”:忘掉遺憾,蛻變成蝶。她熱情、耐心,和觀衆聊天時,總想讓大家在片刻中獲得開心。

現實中,林文軒一度“自閉”。進入大學,讀着不怎麼喜歡的專業,經曆考研、就業與戀愛的挫敗後,每天淩晨四點半,他獨自在南昌一間狹小租屋中準備開播,身體難受、想嘔,但想到手機錢包裡的餘額,還得咬牙上播;拿外賣是他一天中線下與人接觸的少數機會,多數時間,他對着螢幕說話,哪怕深夜的直播間裡零觀衆,他也會繼續播下去,“跟自己說說話,是我陪伴自己的一種方式。”

3月24日,林文軒最後一次穿上皮套,宣布“遺蝶”畢業下線。決定背後,他發文反思和自嘲,“不自量力”。與B站衆多在金字塔底部的虛拟UP主相似,他面臨長時間工作的疲憊與粉絲量不穩定的焦慮。截至發稿當天,他在B站的粉絲停留在1.1萬,最好的一期視訊播放量為2.5萬,超過半數播放量在數百徘徊。

做虛拟主播的努力,仿佛是他的一段短暫旅途,“脫下長衫”後,他仍面臨未來的迷茫。

“脫下長衫”的大學畢業生,穿上虛拟主播的“皮套”

“遺蝶”B站首頁,現已更名。本文除特殊标注外,均為 受訪者供圖

【以下是林文軒的講述。部分内容引自其社交平台,已獲授權】

“保持笑容”

2021年,我第一次做虛拟主播,用的筆記本電腦,散熱器開好,手機連接配接面部表情捕捉軟體,再調麥克風還有聲霸卡,主要是修飾下音色,更好聽一些。現在想起來,沒有人看。

我用的是自己的男聲,人家一進來,哇你居然是個男孩子,就走了。是以我在标題加上“男媽媽”。我不太喜歡男孩子,用漂亮的女性形象播,會讓自己更開心。也考慮過粉絲需求,因為男女都喜歡可愛的女孩子,頂部大V大部分都是女孩子,男V很少。

我主要播遊戲,還有雜談(注:和觀衆聊天)。粉絲一般稱呼我“阿蝶”,會提議玩什麼遊戲。他們期待看到你玩他們推薦的遊戲,也期待看到主播提高自己的表現。有次我說自己沒有錢買遊戲了,他們就用自己的号買了一份,借給我玩。

我入坑主要是因為“愛醬”(注:日本虛拟主播Kizuna AI,中文譯名“絆愛”)。2016年,我高中的時候,她在YouTube上說她是世界上第一個有自我意識的AI。哇,我當時真的以為她是一個AI,她扮演得特别像,而且聲音很“貼皮”(注:指符合人物設定和形象)。最吸引我的是她獨特的嗓音,“嘿domo不拉、不拉的”,我學不來,她(注:中之人)是一個專業聲優。

她最先提出來,大家看虛拟主播是為了排解生活中的不開心。我當時遇到不開心的事情,就會想到她,看一下,聽到她嗓音挺治愈的。

但2019年有段時間,她背後的公司整了個企劃,把她一分為四(注:分成4個不同人設),主推二三四号,不推她本人,她在直播時兩度哽咽,但立馬穩住自己的聲音,繼續開心地說下去。她說過,虛拟主播在台上要永遠保持笑容。那個表情,很令人心疼。

2020年大學的時候我開始做遊戲方面的直播,之後虛拟主播的國V也如雨後春筍一般湧出來,我慢慢去看其他的虛拟主播,覺得這個人衣服好好看,臉長得好好看,就想着,要是哪一天我也做個虛拟主播怎麼樣?那個時候種子就埋下了。

“脫下長衫”的大學畢業生,穿上虛拟主播的“皮套”

2019至2021年,越來越多人湧入了B站虛拟主播的直播間。 制圖:澎湃新聞記者 舒怡爾 衛瑤 實習生 鄧海滢

(但)有什麼讓别人喜歡我呢?我覺得沒有。

我很讨厭别人說我(打遊戲)菜,有時觀衆隻想看你出糗。我第一次玩《精靈與螢火意志》,普通模式,死了400多次才通。觀衆來一句:哎,你打得好菜。我直接給他推薦B站玩得最好的那個人,說你去看他。

以前打遊戲娛樂性比較強,大家都有愛相處。現在競技性太強,比如打《英雄聯盟》隻想赢,比如以前出裝可以随心所欲,現在都是固定的,什麼時候出第一件裝備,什麼時候幹事情,五個人一旦有個人成為短闆可能就一波輸了。遊戲有了明确規範勝利的模式。

我堅持做下去的動力,就是幾個固定打賞的粉絲,固定的粉絲陪伴還是會帶來一些力量,多幾個朋友也挺好的。一起直播、聊天,這樣就不會無聊,解除了寂寞。

我們中之人要做好,就是扮演好皮套的角色,給大家帶來快樂。大家看我扮演得很不錯,就跟我建立起了溝通的橋梁,我聽他吐苦水,幫他解決一些事情,他給我打賞。

說話方式我沒鑽研過,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現實生活中,不熟的人都不想理,網絡上我很自在,能放開,期待能跟更多人聊天。(但)就算穿皮套,有些不該說的話,還是不能說,也不能太随意地暢所欲言。

我在直播中會(比現實生活)更加願意說話一點,将自己的社交情緒表達出來,但也不會跟粉絲聊自己的現實生活,粉絲并不知道我生活中經曆了什麼事情。

現在不是經濟下行嘛,大家在生活中就夠苦,來直播間都是為了解壓,不是來聽你吐槽的。

“擺爛”

國小、國中時,我屬于“多動症”那種,不過還算比較乖,家長、教師能接受。我高中是陝西渭南市最好的高中,成績在班裡中等偏上。

身邊其他人好像在順應社會對他們的要求,我受不了。高三太累了,開始在網吧通宵打《英雄聯盟》,周六5點放假,打到第二天中午12點。這一段時間是幸福的。那種特别緊張的環境,讓我喜歡上這樣的狀态,從一個極端到另一個極端,大家都備考,我卻打遊戲。

因為寄宿,爸媽肯定不知道。他們對我的要求沒那麼高,普普通通考個大學,出來找個普通工作就行。我後來考了一所211學校,在南昌,曆史學專業,調劑過來的,我不喜歡,我第一、二志願寫的工商管理,也沒有很喜歡,隻是聽起來好就業一點。

我非常喜歡二次元文化,大學前兩年是疫情前,漫展去挺多,能跟朋友敞開地玩。平時在學校就吃了睡,睡了吃,我是“陰間人”、“死宅男”,不喜歡社交也懶得出門,一周去網吧通宵一次。除了跟動漫社的朋友,基本上大學同學都不認識。

當“擺爛”成為一種習慣,就真的擺了。大三剛好疫情開始,天天在家裡。課也不太多,白天上網課時打遊戲,邊挂着邊打。作業就是ctrl+c(複制)、ctrl+v(粘貼),每學期都會挂(科)一門。我的狀态是我自己的問題,我沒怪過社會,隻怪我自己。

我打了很久遊戲,也不舍得放棄。打的多,攢的東西很多,也氪了一點兒金(注:遊戲充值),三四千吧。經常熬夜打,有種逃避的心理。當時想去米哈遊,初試沒過,沒争取到那個實習機會,就沒有再去實習了。

2020年大四上學期,為了蹭一些遊戲裡的獎勵活動,我開始做直播。下半年出了一個現象級遊戲《原神》,我“代肝”:别人給錢,我給人(代)打遊戲,每天15個小時都在播。月流水達到一萬二,但(流量)也就保持了一個月。

2021年上半年,我幹的還是代肝生意。一般他們都是在大主播那邊排不到隊,隻能找我這樣的小主播。當時最高月收入也就一千塊錢,《原神》播得不景氣,太卷了,也就一千多粉絲。人家主播幾十萬往上的人氣,比不了。

那時我也投過一家教培機構,面試完,人直接說我不行,說一堆。那次被人“鞭屍”過,我就不想去找工作。畢業後,我沒投過一次履歷,履曆光光的,沒啥可投。我們專業也比較坑,最讓人“繃不住”的就是,有天我坐了個滴滴,司機問我哪個大學的,我說了之後,司機說:“我是你學長,還和你一個專業。”

“脫下長衫”的大學畢業生,穿上虛拟主播的“皮套”

朋友勸林文軒找個“正常”的工作。

我身邊同學,要麼考研,要麼找工作,我是無業遊民,想着要不重拾直播老本?就找朋友幫忙做了一個便宜的皮套,隻要1000塊,但能動性比較差,隻能笑着說話,沒有其他表情。在學校附近租了個單間後,我一邊直播(做虛拟主播),一邊準備考研,考本校本專業,每天七八個小時學習,背單詞,看書做題。

直到9月份,我失戀了,女友知道我在做虛拟主播,她很嫌棄,說你看我妹妹,比你小,還在念大學,做個視訊都比你粉絲多。(分手後)我沒有心情去準備考研了,就想着擺爛,直播賺點,吃吃飯就行。

當時我作息比較亂,經常通宵、熬夜,睡到第二天中午。開播的時間比較“陰間”,淩晨一到五點,或者是中午。但中午12點還有晚上,基本這兩個時間段(流量)都被頂部大V或者中部主播占滿了。

考研預報名時,我稽核沒過,說是報名填錯身份資訊了,考點填到大學所在地了。我已經畢業,不算應屆生,應該回家考的,就讓改。本來我都打算考了,最後一想,既然我都報成這個樣子,那肯定是老天爺說:2022年先别考了。

其實,還是我自己做的決定。

失戀後,我不想出門,一天三頓都是點外賣,除了跟外賣小哥說句話,就沒有什麼可打交道的(人),直播間最多線上人數也就六個人。在我自閉時,直播打遊戲,赢一把輸一把也就算了,有次連輸了七個小時,就“哐哐哐”敲桌子,整個人由内而外地散發負能量。

2021年下半年,回憶起來太痛了。現在想起來,我應該早點跑(回家)。大學那個城市,令人捉摸不透的房東,還有睡覺時的噪音——隔壁的鄰居超大聲,熬得晚一點,呼噜聲就響了。當時有時候淩晨四點半開播,就是因為那個聲音,直接不睡了。

深夜播,一個人都沒有的話,我還會繼續播下去。跟自己說說話,是我陪伴自己的一種方式。

家裡人都不知道我在做什麼。兩三天給我打電話,問我最近怎麼樣,我騙家裡說考研,他們一個月給我一千五,夠我平常的花銷。萬一我說做直播,又養活不了自己,他們肯定會擔心,讓我回去。我感覺自己畢業後啥都沒幹成,不想回去。

因為我一個人住,也沒人找我一起出門,我以為是沒有朋友惦記着我的。2021年12月突然有天,高中一個死黨給我發來了一句:你最近怎麼樣?他說,最近沒跟我聯系,突然想起我了,過來問一下。哇,我差點哭了。雖然還是在擺爛,但沒那麼消沉了。

2022年1月,家裡人說要不回來吧,我說再做上一段時間直播。他們是不支援的。我強撐着不回家。

“脫下長衫”的大學畢業生,穿上虛拟主播的“皮套”

2022年除夕,林文軒在出租屋中自己做的年夜飯。

“不努力就沒人看”

一開始,虛拟主播是我喜歡才去做,後來就是為了錢。

去年上半年,每天早上四點半起來,播到十點,再睡到晚上七點起來繼續播。(隔天)早上開播身體不舒服,想吐,但還是繼續。不努力就沒人看,要有人看就要每天播。當時我很在意觀衆留存率和流水,尤其看錢包餘額的時候,不播就要餓死了。

我月流水(到手)最多是9000多,均流水5000左右。2022年四五六這三個月流量比較好。打賞和平台之間是五五分成,比如說一個艦長138元(注:艦長,類似某位主播的付費VIP會員,單月198元/月,連續包月138元/月),平台拿69,主播拿69,主播提現的時候,到一個标準會扣稅。

我一般淩晨五六點播,剛下夜班的粉絲打賞稍微高點。看我直播的工作黨和大學生比較多。

“脫下長衫”的大學畢業生,穿上虛拟主播的“皮套”

虛拟主播小V對比大V的收入。 圖源:澎湃号 SCUT資料之美

播完關掉螢幕之後感覺,哇,終于結束了一場折磨。播着播着,過一天是一天,隻有小時的概念,沒有日子的概念,到點就睡。反正其他路也不能走了,還不如老老實實走這一條路。喪,提不起勁。

有時候很焦慮,到底該播什麼?播《英雄聯盟》會被人說不務正業,說讓我想想自己是什麼主播。遊戲本身是我興趣所在,但成了工作之後,天天打遊戲感覺就是慢性死亡。

還會遇到那種騷擾的言語,我驚訝于B站稽核居然能發出來。說的最多的人被我拉黑了,他是我艦長,每天都來我直播間,說要把我“那個”了。我說你再說,咱們就斷了吧。他還是繼續說。我找到他給我的位址,把當初他開艦長的錢退給他了。

他還私下加聯系方式,把我的榜一大哥給騷擾走了,我有點“爆炸”。看到自己榜一老闆跑了會焦慮,大部分收入是榜一打賞的,他不打賞就少了一半多。後來我把200多人的粉絲群也解散了,隻有艦長群,有35個人。

之前還遇到一個艦長,頂着我的牌子去别人的直播間,說一些侮辱性的黃色的話。

有時候也會撕皮,吐槽自己現實中或網上遇到的事情。撕皮都是我情緒相當不好的時候,其他時候在直播間除了打遊戲輸了,基本上不會生氣。

之前扮演“遺蝶”這個角色,一步步去做完美的自己,現在扮不出來了。不知道怎麼做了,沒有方向。

我希望成為讓粉絲快樂的人,還是做到了吧,粉絲願意将他們的經曆分享給自己,在直播間多停留一會兒,很喜歡這種停留的感覺,很安心。但觀衆如果走了,會感覺自己隻是一個過客罷了,他們有了更喜歡看的人。

我周圍沒有人做虛拟主播。大家都比較務實,偏向三次元的發展,頂多偶爾看一看動漫。我會覺得和朋友的生活軌迹非常不一樣,有點迷茫。要不是你采訪比較正經,我就跟回答我媽一樣,我媽之前經常問,你的朋友怎麼怎麼樣,我說他們都死了。

我的狀态是很沖突的,一方面我想要世俗意義上的成功,挺想出名的,萬一自己成為大UP主了,會被漫展邀請。但我對這個職業也沒那麼堅定,有時直播間在看人數比昨天資料低,或者沒達到目标,就覺得很失敗。雖然我有一萬粉絲,但覺得自己還是一百多粉,經常到沒人說話的地步。

“脫下長衫”的大學畢業生,穿上虛拟主播的“皮套”

“遺蝶”在動态中述說“鄉愁”。

“我的故事結束了”

現在做虛拟主播,太卷了。每天刷B站,好多人來當。有時看人家粉絲才一千多,艦長居然已經二十、三十、四十,甚至到百艦。百艦意味着每個月至少能拿到6900(提成)。還有好多像我一樣的“男媽媽”,還有自己的艦長也去做虛拟主播了。

可以說大家都是在同一水準線上了,皮套都很好看,重點就看内容了。

“脫下長衫”的大學畢業生,穿上虛拟主播的“皮套”

B站專門的虛拟UP主區。 圖源:B站截圖

我直播效果最好的一次,是去年8月生日會策劃,寫了兩個月,從直播間樣式、形象出場方式、跟艦長連麥……完完整整兩個小時的直播流程。我還定制了實體禮物:徽章、立牌,加虛拟禮物、一張桌面。做禮物不貴,貴的是約圖。一張桌面花2500。

上艦才有送禮物,(扣掉成本後)一個艦長的打賞我可以賺三十多塊。生日會一共被打賞了兩千多。但入不敷出了,(結果)禮物都已經訂做好了,沒錢發(快遞)。這應該也是小V的一個困境。

“脫下長衫”的大學畢業生,穿上虛拟主播的“皮套”

林文軒策劃的“遺蝶”生日會。

生日會結束當晚,我就感冒發燒,可能長久以來淩晨四點半起來播,身體處于亞健康狀态。在醫院躺了好多天才緩過來。之後我再上直播間,就沒人了。直播行業,停播一兩天還好,停播一段時間,就要重新開始。

(生病)把我的嗓子弄得說兩句話吐口痰,很影響直播的觀感。我就開始休息,差不多半個月裡,一天播兩三個小時,頂多咳嗽咳一下。快好時我又落枕了,整個脖子都擡不起來。

2022年9月份,我回家了,在家裡播,作息正常,早上六七點播到中午十一二點。到點就去外婆家吃飯。下午或晚上看情況播。收入低,但是心情很穩定。在背景看資料,(有時)慘不忍睹,無所謂了,開擺!好好活着就行。

我會讓我媽趕緊去上班,不然直播我會放不開,沒什麼效果。每次下播,她總會來吐槽我。

我那時想要一直做下去,隻要能養活自己就夠了,不讓家裡人說自己沒用。下一步想兩三年之内達到十萬粉。

不過,去年下半年,因為好多東西發不了,處于欠債還錢的地步。而且雖然每天都播,但是沒有讓人記住的點。十二月又感染了新冠。

粉絲天天掉,從今年一月份還是二月份(開始),幾乎每一天都在掉粉,起來得早,播得久也沒用。都是自己的問題。不經常發切片(注:大段直播中剪切下來的小片段),不關聯,過于自我,追着粉絲觀衆要艦長,不會雜談。

另外的原因,也跟其他虛拟主播一樣,B站官方(如果)不推送,沒有流量,吸引不了人。

我下了很久的決心,才做出了這個決定。形象也贈送給了其他人。我在最後發的文章裡寫,我想陪着大家一起,但是我真的堅持不下去啦。我(“遺蝶”)的故事結束了。

“脫下長衫”的大學畢業生,穿上虛拟主播的“皮套”

林文軒在“遺蝶”畢業通知中和粉絲告别。

現在,我更換了形象,但還在做Live2D(注:一種繪圖渲染技術)。感覺自己不能繼續擺爛了。新形象出來,各種該做的事情都要去做。

可能以新形象再做上兩個月,我就去找工作了,虛拟主播就變成副業。今年考教師資格證,明年考研究所學生,考上了就有更多時間播了。

(為保護受訪者隐私,林文軒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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