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前，藍軍本場隊長蒂亞戈-席爾瓦在社交媒體上發了一段視訊海報，配文：即使隻有1%的機會，也要有着99%的信心。
這話絕對沒毛病。在足球尤其是歐冠的地界上，有過太多太多“隻要你不放棄、比賽就沒有結束”的經典案例。而且99%和1%這兩個數字，對面的皇馬就是最好的現身說法。
不過等到雙方公布首發，我突然對這兩個數字有了一種全新的認知。
皇馬還是一如以往地搶先公布了首發陣容，這次的提前時長還進一步增加到了兩個半。作為著名的明牌玩家，反正安切洛蒂在每一段時期的重要比賽首發陣容，99%的皇馬球迷看看大名單能打的球員就能猜出來。
再看切爾西。嗯，還是三中衛和雙翼衛。和上一場相比，查洛巴和庫庫雷利亞頂替了上不了的庫裡巴利和奇爾韋爾。中場還是坎特、科瓦契奇和恩佐，等等……怎麼還有個加拉格爾？前面單箭頭又換成了哈弗茨？
五後衛+四中場+一個僞中鋒，你讓切爾西球迷來猜總比分0-2落後時的首發，我敢保證蒙對的不到1%。
（理論上陣型是3421，不過陣地防守有時會變得像是442）
當然比賽打起來，我們很快就明白蘭帕德想要的肯定不是什麼“防守就是最好的進攻”。
和雙方首回合最顯著的差別，就是切爾西球員從開場就直接拉滿了跑動、速度和對抗強度。中前場不惜體力去壓迫圍搶，以往拖後的恩佐這次也頻繁上前。他和身邊的科瓦契奇、再加上前面的坎特和加拉格爾，中場組成了一個不斷擴散再收縮的平行四邊形，把上一場遊刃有餘的皇馬中場框在裡面，力求達到“亂拳打死老師傅”的效果。
細節布置也有針對。後場三中衛裡還是選擇福法納來打右中衛，避免位置感為0的查洛巴在這裡面對速度暴力的維尼修斯，以及跑位妖娆的本澤馬。前場搶下球權之後不磨唧還少盤帶，整體陣型左移堆人數，各種連續一腳出球往前推。再把球送到右路弱側去打卡馬文加身後，無論是詹姆斯還是遊弋過來的坎特和哈弗茨，能傳中就傳中，不能就打個傳跑再下底傳中。
這種安排有兩個好處。
一是切爾西球員确實整體更加年輕，縱向和橫向不斷收縮反彈，就算體力掉得快反正闆凳人夠多，和首發實力差别也不大。二是先從左路推進再到右路傳中，這種轉移陣地的操作與上一場強行拼右路相比，減少了皇馬搶斷後維尼修斯原地開始飙車的可能性。
效果也實作了一半。“老師傅”确實被瘋搶流壓得有點慌，至少沒有首回合那麼從容，就連莫德裡奇都出現了不少次轉移球直接送到對手腳下的失誤。切爾西在前半個小時隻拿到了43%的控球率，但射門數做到了4-1領先，也通過數次反搶成功打出了想要的威脅。
但這些“亂拳”并沒有打到要害。
雖然這賽季的切爾西鋒線不管用誰，似乎并沒有質的差別，影響的隻是賽後開會的炮決名單。但哈弗茨單前鋒不斷回撤和拉邊，換位到中鋒的是加拉格爾或者坎特，畫面多少有些美到魔幻……問題來了，沒有槍頭到底能不能捅死人？
上半場的那些好機會基本都來自前面說的套路。詹姆斯傳中，哈弗茨像中鋒一樣盡力夠前點，坎特淩空沒有踢正部位。畢竟坎特，畢竟左腳，覺得遺憾也不太好怪。
更可惜的那次出現在半場補時。還是連續轉移分到右路打身後，詹姆斯再次送出精彩橫傳，庫庫雷利亞停球、調整，然後面前沖過來一隻巨大的庫爾圖瓦。
看着這位出身拉瑪西亞的左邊衛，切爾西球迷肯定會想念正在他母隊效力的那個人。歐冠快慢刀，你永遠可以相信龍哥。
說完了切爾西的上半場，讓咱們再聊聊皇馬，雖然……好像并沒有什麼好說的。
2-0的優勢在手、老将不少還是一套主力打天下，想想都知道他們會在開局怎麼選。和切爾西相比，皇馬拿到球權之後的處理要謹慎得多。克羅斯和兩個邊後衛基本不上前，巴爾韋德也以保證防守站位為主，羅德裡戈都在頻繁回防。
當然，皇馬本來就是喜歡且非常擅長打反擊的球隊。雖然主導反擊的莫德裡奇和本澤馬幾次傳球都不太合理，負責爆破的維尼修斯也真的是不怎麼興奮。但打成那麼一兩次，帶來的威脅其實也和切爾西熱熱鬧鬧大半天差不多。
下半場還是熟悉的味道，似曾相識的節奏。切爾西的循環攻勢依舊很喧嚣，臨門一腳全都是啞炮。而你陣型壓得如此靠上又跑得如此猛烈，抓不住機會就給對手留機會。
論起抓反擊機會，有幾支球隊能比得上皇馬？
米利唐後場送出長傳，查洛巴正如人們擔心地那樣，再一次暴露了不存在的位置感和錯誤的鏟球選擇。羅德裡戈趟球向前帶來了門前混亂，再遊走到中路破門得分。
在這個過程裡，本澤馬起到的作用類似搶前點的哈弗茨，維尼修斯約等于庫庫雷利亞加上十二分的冷靜，羅德裡戈既是邊路的詹姆斯也是跑位接應的二前鋒。沒有切爾西球員能做到這些欠缺的事情，除非場邊的蘭帕德換上球衣回到十年前。
總比分變成3-0，如今的蘭帕德能做的事情其實也沒剩下多少了。斯特林、菲利克斯、穆德裡克，替補三人齊換，堆前鋒，搏命。接下來的故事似乎又都在情理之中。
斯特林很想拿球突破，補上些之前球隊缺少的東西，但你這個傳球選擇……
菲利克斯突破變向很絲滑，這球感不愧是當年的金童獎，但你倒是傳啊……
穆德裡克回防解圍很關鍵，轉瞬沖到前場還有漂亮擺脫，但你這啥射門……
猶豫就會敗北，果斷那就白給。拼光氣勢條打不出處決，接下來必定自己被打崩。還是維尼修斯傳出倒三角，巴爾韋德的每一腳觸球都濃縮着皇馬在這項賽事裡的冷靜與自信，羅德裡戈梅開二度前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這一次，切爾西球迷無法責怪穆德裡克和查洛巴的同款錯誤，畢竟他是邊鋒強行代打邊翼衛。就像無法責怪蒂亞戈-席爾瓦的狼狽緩慢，畢竟他再過幾個月就滿39歲了。
斯坦福橋沒有奇迹，皇馬兩回合各赢一個2-0挺進半決賽。不算遊刃有餘，至少也算是兵不血刃。唯一的遺憾大概就是米利唐這場比賽染黃，下場歐冠必須停賽。對面大機率是兇猛的曼城和吃人的哈蘭德，雖然還有呂迪格仍然是個隐憂。
巧合的是，穆德裡克終場前也領到了黃牌，同樣會在下場歐冠停賽。但這個下一場大機率要等到一年半之後，也可能更加遙遠。而等到那個時候，誰也不知道切爾西的教練和球員會發生多少變化，甚至穆德裡克究竟穿着什麼顔色的球衣。
一年多的時間，足夠在足球世界發生許許多多的事情。也很少有人像切爾西球迷一樣，如此了解短期内的潮落潮起，大悲與大喜。他們看着這支球隊一步步從崛起到巅峰，也明白帶來夢想的那個人再也回不來。
一路走來，漸漸變得坦然。不是對輸赢變得麻木，隻是學會了與時間和解。就像你随着年齡增長總會遇見越來越多的問題，有一些階段不得不把重心從足球移開。但這并不意味着曾經的情感會變淡，因為有些事情愛上了就是一輩子，哪怕自己都說不出原因。
等到回來的那一天，所有的記憶被沖刷上岸，你才會找到答案。是羅本達夫的兩翼齊飛，還是德羅巴和蘭帕德的永不言敗。是老男孩在慕尼黑最終圓夢，還是圖赫爾重演救火神奇。又或者，是一切的一切，包括幸福也包括遺憾。
等你再回歐冠，藍軍切爾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