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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如荒原,你我皆勇者

作者:光明網

作者:趙 瑩

電影《荒原》如期而至,打着“看一個人的電影”口号,吸引了很多電影迷的關注,但并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弱情節、單一叙事的電影本身就不是面向大衆的院線電影市場的“寵兒”,主創的大膽嘗試雖然不能稱之為成功,但是這部商業院線電影大潮中的另類之作,好似一束光,照亮了中國電影中大家都不願觸及的那個角落。

人生如荒原,你我皆勇者

每個人都要經過這片“荒原”

走入荒原,始于叢林對父親的尋找,一找就是十年。隻有在這片荒原之中曆盡千辛,才能撫慰她的内心。這一片“荒原”更像是一個人心中的“無人區”,無人能“走過”,哪怕是自己。

每個人都要經過這樣的一片荒原,這是一個人成長、成熟的必經之地,也是“本我”的生存之地,亦如電影中寂寥、蒼涼、空無一人的荒野,無人能懂,更無人同行。有人說《荒原》情節單薄,中間很多次的“死裡逃生”,并沒有太多驚險,不知道怎樣就已經脫險了,最典型的就是“石縫逃生”。這也許正是導演想要表達的,“無人區”的一個一個的“驚險”,并非現實世界中的“險境”,而更像人生中的一個個“心結”,要度過這些“心結”,需要經驗和智慧,需要勇敢、“放下”……正如叢來對叢林說的:“你覺得前方沒有路的時候,記住一定要往前走,路就在腳下。”隻要帶好地圖(目标)和手表(方向),往前走就對了。“心結”是要一步一步走過去的,堅持下去、過去了,才能解開、才能明了。從這個角度上說,《荒原》并不能稱之為“冒險片”,影片中并沒有真正的“險境”。人生不就是這樣嗎?平常人的一生中能有多少生死關頭的“險境”?但是“心結”卻充斥着人生的每一個階段,解不開就是“劫數”,解開了就是新生。

你隻能一人獨行

荒原如人生,你隻能一個人獨行。《荒原》是任素汐的“獨角戲”,所謂的“單薄”也展現于此。人生不就是“獨角戲”嗎?經曆以後,你會發現,人生最終隻有自己、也隻能依靠自己。補給站、飛過荒野的直升機都曾給予叢林希望,但都以失望告終,真實又殘酷。但人生恰恰如此。很多時候,人們将太多的精力投入到尋找捷徑、尋找依靠,但是最後我們發現,少走的路遲早還會補上,所謂的“依靠”是最不靠譜的那一個。七天、一個人的荒原之路,看似是人與自然的對抗,其實是人與人生的握手言和,媒體就是“堅強”。

要真實地表達現實,通過“超現實主義”的方法可能更為有效。放大、誇張才更能讓人覺醒。一望無際的無人荒野、沙漠中倒下的枯樹、放大的“羊骨”和動物,恰如放大鏡下的“現實”,這些動起來的“超現實主義”畫作,讓生活中的“孤勇者”更為直覺地體驗孤獨、困境和死亡。夢境與現實、無意識與幻覺、生與死的邊緣,在虛與實的交相輝映中,精神的升華也隻能靠自己領悟。

放下過往,勇毅前行

《荒原》始于一個女人的執念,這個“執念”是對失蹤父親的尋找,最終搭上了另一個最愛的人。叢林和叢來進入“荒原”是為了找尋父親,十年來一直沒有放棄。與其說叢林心中的執念是“失蹤的父親”,不如說,這種執念來自已經過去了的、記憶中最美好的時光,這段時光裡有父親和兄長相伴。叢林貪戀父兄的愛和寵溺,在夢境、幻覺和歌聲中不斷重溫,拼了命地想要找回。對哥哥的依賴、在對父親的懷念中無法自拔、聽到哥哥要結婚後卻不願面對——她還想做童年裡那個父兄寵愛的“公主”。哥哥是最了解她的,叢來全力支援叢林開影樓,正是希望她能夠自食其力、開啟新生活,幫助妹妹走出“執念”,實作成長與蛻變。

過往,且停且忘且随風。“親情”永存,可以成為責任、動力;而“過往”已逝,糾結沉溺則可能成為負累、羁絆。“物來順應,過往不戀”,與其拼命找回,不如長留心間。電影中的執念是“過往”,現實中的“執念”則可能是欲望、情感,抑或是一個人。《荒原》用一場荒原中“獨角戲”來展現一個人的成長與成熟。它不能用劇情片的元素來衡量,本就不是為了故事的“好看”“有趣”“驚險”“刺激”,隻能用心去感受、感覺。老鼠、蜥蜴、螞蟻,羊骨、石塔、圍巾、對講機,是有意義的設定,也是生命的意象;荒野、大漠、殘陽、月光、風沙,是荒涼的場景,更像人生的境況;夢境、歌聲、湖水,是回憶的羁絆,更是照亮未來的明燈。正如“意識流”“印象派”,本就不立意于“故事”,當然不應追求完整。最終哥哥有沒有得救?倒在沙漠中的屍骨究竟是誰?照片中的故事如何還原?這些都不重要,叢林靠自己的力量活下來、走到塔峰湖,就是最好的結局。像極了孤獨又堅強我們,一直在“執念”的牽引下,義無反顧、勇往直前,在人生的“荒原”中,走下去,就是勝利。

電影中還有很多不足之處,比如一些不必要的台詞、某些鏡頭細節不盡合理;任素汐表演很用力,但是缺乏了一些内在的豐富性;情節安排和鏡頭表達上缺乏創新;情感、情緒和心理渲染上力度不夠;有些情節缺乏張力,以至沒有表達到位等等。但是,這樣大膽的嘗試已屬不易,在更看重“商業元素”的院線電影大潮中,我們需要這樣的電影觸發人們思索、探尋人與自然、人與自我的關系,讓電影帶給人更多的啟迪。

(作者趙瑩系中國傳媒大學人文學院副教授,中國文藝評論中國傳媒大學基地研究員)

來源: 光明網-文藝評論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