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點

發型的記憶摘取

作者:城殼拓本

前段時間,給目己燙了一頭卷曲蓬松的頭發,我并沒有 覺得怎麼樣,當時給我燙發的理發師,緊趕慢趕,理發 店排隊人多,又是趕在将要過年,我覺得他着總忙慌 的,并沒有給我好好操作,是以從心裡就先沒看好這發 型,不過從外地回到家後,見了朋友家人卻被一頓誇 贊,不知發型确實不錯,還是我們許久未相見,因情感 激動而發出的稱贊,他們的話倒讓我高興許久。 之前在中西館聽老師講過:,肝主藏血,腎主藏精 精生于血,發是血之餘,氣應好那麼頭發也相應的 好,,一頭好發使人徒增不少神氣,無論男人,女人 愛護自己的頭發是自然的,自不免會精心呵護打理。 學生時代我的頭發,說起來也鳥黑發亮,發根粗而壯 實,我想若是留長及腰的話,應該和古裝劇裡那潇灑的 俠客不相上下吧,可能覺得頭發不錯,自己在頭發上就 顯得任性,随意染發,燙發,洗發産品很少看成分,甚 至洗衣粉之類的也拿來使用,頭發洗完任它自己風幹。 冬天的時候也是這樣濕漉漉的,閑毛巾象征性的擦幾 下,在冷風寒氣的擺弄下,凍成一縷縷鋼絲鐵條服,似 七龍珠中孫悟空那樣的發型,還以此為榮。 這篇短小回憶錄,是感概曾幾何時任性随意的發 型,緻敬回不去的歲月。少時發型長短的變換,也是我 快樂或悲傷的序曲,而青春的羞澀與懵懂似乎跟我的發 型緊密相連,童年的某些時光也在爺爺規定的發型下, 拉扯着,成長着。

小時候呀,那時每次理發,與我而言都像是一次 戰争,因為比較幼小的時候理發都是爺爺帶着去,在鄰 村的一個啞巴理發店,他不會說證,但他是方圓幾十裡 的理發好手,原來他是會說證的,而且是有學文問的 在80年代他考上了大學,前程似錦,一片光明,不出意 外将來定是我們這裡的名人了,命運給了他一個大反 轉,被有權勢的一個落榜生,以某種方式頂替了,彼時 他境窮困,無權無勢,無處求得幫助,刺激之下,失起 而啞,生活還是要繼續,為了生計,他跟人學了理發, 人總要做什麼,任何時候都是這樣。 現在他早已認命,沒有氣餒,繼續生活着。印象裡 有時他會騎車去附近村子,擺流動理發攤位,去我家的 村子裡,爺爺總是對啞巴說短點,不是說,是手勢比劃 着,啞巴明目,這最容易了,閑電推子貼着頭皮兩三分 鐘結束,我摸着變得紮手的發根,哈哈笑,啞巴也笑。

後來年齡漸長,對女孩子有了小心思,那些從來不在意 的女孩,變得像大目兔奶糖,巧克力冰淇淋一般對我有 某種無法言說的吸引力,我開始注意形象,想着法逗女 孩子,依次吸引她們的注意力,對爺爺規定的的發型 很是不滿,啞巴再來理發,我就跑的不見人影,也躲過 幾次,有時爺爺找到我,我苦苦哀求,好說歹說,總算 頭上的某一部分的頭發可以聽我妥排,是以我不想把這 頭交給啞巴了,想留可以閑梳子打理的,像港星酷酷的 發型,更想去鎮上的理發廳,有吹剪洗的,有發膠,有 啫喱水,當然這樣的想法是危險的,不免會跟爺爺起沖 突,我怕我的爺爺,他很疼我,我從小就跟着爺爺睡 奶奶走的早,我是他小兒子的長子,幾個堂哥哥堂姐姐 早已長大成人,名目有家,而我就成了爺爺最在乎,最 關心的,他的世界就是有關我的一切了。 記事起就覺得爺爺脾氣直,心腸熱,他的一母同 胞的哥哥們和堂哥們,那些沒見過的爺爺們,早已入土 多年,自然在我們整個家族裡誰家有什麼事,都來找爺 飾處理,拿主意,他說什麼,定下來,一般就算沒問題 了,是以他是子孫輩的權威,是十三個家庭(我爸是第 十三個)的大家長。而在本家族之外,誰家有什麼問題 困難,爺爺一樣會去操心幫助。聽家人說爺爺因為有個 人家裡比較窮,過年了也沒什麼可以吃的,爺爺聽說 後,讓奶奶拿些自己家買的,已經做好的肉,要給這個 人送去,送的時候爺爺覺得還不夠,要多拿些,奶奶說 夠多了,咱家都沒多少了,由此爺爺大罵奶奶一頓,其實八九十年代的我們農村,吃上這肥瘦相間的豬肉,已 經很不錯了。爺爺許多故事在我出生之前就已經被人熟 知了,我想,我癡迷于金庸先生所描述江湖武俠人士, 行俠仗頭,豪情灑脫,舍己為人的故事情結,則多少是 因我爺貨的緣故而起。 爺爺的威嚴使人肅然起敬的形象已樹立在我心裡, 使我又敬又怕,是以我想退逐潮流時,想要我喜歡的發 型,就要琢磨怎麼避免爺爺的審查, 那時想到一個辦法,放學後在鎮上理發,回去慢慢的, 把半個小時的路程,往兩個小時走走走玩玩,回去自 是天黑透了,問起來的話,把原因歸結于老師留的作業 多,哎,學習上真沒下功夫,糊弄人的歪點子真不少, 最後保險起見還買了一個帽子,預備着。 是以将要理發的那幾天,還沒理,我天不亮就走 提前讓爺爺習慣一下我的節奏,,,因為中午一般都在 學校吃飯,晚上務爺休息的比較早,這樣我天黑回家, 一整天都不用和爺爺照面,哈哈呀,如此計策,倒也平 妥無事,但也有失算的時候,自不免被一頓好說。而每 每理完發,我回去時故意從啞巴家路過,向他炫耀一番 新發型,啞巴看到我,會眉頭皺起來,比着手勢,指 着自己的頭,意思是這樣的發型回家不怕你爺爺說?退 麼沒在我這理呢?我呢像打了勝仗一樣,我不敢對抗爺 貨,卻在啞巴面前洋洋得意,好不羞怯。

而後去外地上學,再也沒聽到爺爺對我留各樣發型 的訓斥,在爺爺身體尚可的時候,都是他堅持送我和弟 弟去外地,爺爺把我們送到地方,自己回去,目送他的 背影,看着他背着手,身子佝偻着,步伐總促,俨然是 一個倔強,利索的老頭,而想到他在站台獨目等車,我 們要分别幾個月,不免心裡一陣酸楚。 大概在外地上了有四五年,爺爺身體也不太好了 我們也大了,以後去外地上學,來回,都自己做主,妥 排了。我們每次回去時,爺爺的訓斥聲也沒了,當然我 們年齡增長,也懂事了許多。有時他也教導一番,不過 都是諄諄教誨,聲音也溫和多了,唉,倒是希望他還能 聲音洪亮地訓斥我。 及至後來,我們回去,爺爺再也分不清我和弟弟,糊塗 了,跟他說話,要大聲喊,我們喊累了,不說了,他嘴 裡還一直念明着,在外面上學,吃的好嗎,住的好嗎, 好好聽老師的話,那時我已畢業幾年了 如今我是活成了我自己喜歡的樣子,不僅是那發型 更多是我的信念和執着。那個熱心腸,倔強的老頭也已 安眠,和奶奶妥靜躺在村東頭大伯父的田裡,他挂記的 孫子,在平凡的世界裡,也已長大成人,預天立地,守 着他的教導,也在完成着他的遺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