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夢鳳凰足球的“鳳凰傳奇”
——鳳凰縣箭道坪國小體育教師曾德長和他的足球故事
曾德長指導球員訓練
曾德長（第三排右一）和他的球隊榮獲“雙冠”
一個不争的事實，近兩年，鳳凰縣箭道坪國小體育教師曾德長開始在古城鳳凰、縣内中國小校聲名鵲起，一時被譽為鳳凰足球的“王者榮耀”、“鳳凰傳奇”。
築夢，緣于兄弟學校足球摘冠的瞬間
曾德長，土生土長的鳳凰漢子。1997年6月畢業于吉首大學體育教育專業，主學田徑訓練。根據教育局統一安排，曾德配置設定在鳳凰的“兩山”片區——山那邊苗族聚居的第二民族中學。8月底，曾德長帶着簡單的行禮，搭乘當時的标配城鄉交通工具——農馬車，幾經輾轉隻身來到民二中報到，開啟了自己最初的教學之旅。
正式執教的第一周，曾德長制定了自己的體育教學計劃于田徑訓練方案，開始滿校園物色田徑苗子，并正式開啟自己的課餘田徑特長生訓練工作。
“山裡伢崽有的是力氣，再怎麼訓練也不及回家幹活來的快當，”這是執教農村學校體育時，曾德長聽到的最多的一句話。每一次，他都要耐着性子解釋着，“力氣不代表體育，最多隻能稱為蠻勁，沒有經過科學的訓練，同樣是不能成為體育，上升為技能的。” 這樣的次數一多，曾德長開始在心裡尋思了：如不搞出點名堂來，怕是說服不了門外漢呀。接下來的日子，曾德長的訓練更有針對性了，就盯着來年春季全縣中國小田徑運動會備戰，次年，綜合得分如願跻身全縣農村學校前列。
2003年8月，曾德長調任城郊學校齊良橋中學擔任體育教學； 2004年8月，再次調動，擔任鳳凰縣箭道坪國小體育教師，主抓學校體育教學與田徑訓練工作。在他執教後的鳳凰縣中國小田徑運動會上，曾德長的“曾家軍”包攬了近20年以來縣團體總分第一名，并多次打破州、縣記錄，他本人6次獲湘西州“優秀田徑教練員”稱号。他策劃、組織的體育文化藝術節成為箭道坪國小的校園傳統節日，成為鳳凰縣中國小體育活動典範，一度刮起了“最炫體育風”。
2010年之後，足球開始走進縣内部分學校，成型的戶外訓練不多見，屈指可數的也就國中大佬鳳凰一中、百年名校文昌閣國小，農村學校廖家橋完小、吉信完小、千工坪九年制學校。2016年春，鳳凰縣第一屆中國小生足球賽在縣體育活動中心舉行，文昌閣國小男子組奪得了本屆冠軍。那一屆，箭道坪國小因擠身古城腹地，活動場地非常狹窄，足球教學白紙一張，無法組隊參加競技。
“頒獎儀式上，眼瞅着同為城區名校的兄弟學校文昌閣國小站在最高領獎台上，全場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自己也不知道當時拍巴掌時是表達祝賀還是羨慕，但就是那瞬間，我給自己較上勁了，等咱箭小搬遷新校區有了足球場後，一定要組建自己的足球隊，站上最高的領獎台。”在問起組建足球隊的初衷時，曾德長這樣解釋着。
夢已張開，逐夢的路上，曾德長開始咬着青山，忙碌在綠茵場地了……
逐夢，他學會了與形形色色的人“周旋”
2017年9月，箭道坪國小整體搬遷，開始有了自己的運動場。第一次走進敞亮的綠茵地，曾德長那歡喜勁兒像極了除夕夜拿到壓歲錢的孩子，興奮地繞着場子來回跑了近10圈，攥着拳頭口裡還不忘喃喃地說道，“有了，終于有了。”校長石金先找到曾德長，拍着他的肩膀說，“怎麼樣，場子搭好了，如何演戲就看你的了。”曾德長隻是努了一下頭，算是回應了。在學校備來了基本的足球大件後，他甚至等不及就自掏腰包在拼多多網購買了200個标志盤，50個标志桶、2副靈活梯、30套分隊服，那都是足球訓練必備的小物什。花錢不多，辦成的事到不少，他覺得就公家那種按部就班的采購程式太慢了。
台子是搭成了，人呢？
“組隊、訓練，這幾年，我學會了與形形色色的人周旋，我得首先想着法子做通班主任的工作，安撫好家長，協調好家事，至于學生嘛，場上嚴點，場下哄點就搞定了。”問問與之曾經關聯過的老師、學生，“不謀而合”連連歎息，“那段時間，真難為曾老師了，他怎麼就那麼能較勁呢？”
體育課上好不容易物色到了10來個苗子，曾德長歡心地趕快納入麾下，第二天，七、八個班主任齊刷刷找到球場跟曾德長“要人”，大說足球訓練會影響學習，變野脾氣，混久了人會變得油裡油氣……反正就是不希望自己的學生參加足球訓練，擔心成績拖班級後退。曾德長有點急了，粗着脖子紅着臉說，“你們先讓出一個月時間試試，到時如果學習成績下降，你們再把人帶回去，行嗎？”話都到這份上了，終于有三、四個班主任松了口，但也隻是答應試一下。曾德長覺得這也不是辦法，急急地找了石金先校長。石校長名聲很響亮，多年的學者型老校長，曾獲“全國優秀教育工作者”稱号，一向以相容、并包、共享為辦學主思維，特别推崇“五育”并舉，主張全面發展。第二天，箭道坪國小教師大會，石金先宣布班子最新決定，提高了音體美等教學成績在班級、教師評價的比例，還特别追加了一條：代表學校參加縣級及以上足球比賽的班級，當年可以優先列入“優秀班主任”人選。班主任開始沉默了。有了石校長的這把“尚方寶劍”，曾德長馬上忙活起來，這一忙，就是“朝七晚六，黃了周末，沒了節假日”……
女隊隊員戴欣彤深得上天親睐，學習成績很好，短跑速度快、起跑瞬間加速度更快，身闆硬朗，腳上力量大，非常适合踢足球。班主任龍俊峰也很給力，連連表示“十二分”贊同，再加上曾德長一番“身體是學習的本錢，過人的體育素質更能張揚學習的潛能”開導，戴欣彤很聽話，爽快答應了。滿以為可以酣暢淋漓地訓練了，家長找上門來，說什麼也不讓戴欣彤參加足球訓練。曾德長和班主任輪番上場，纏着家長軟磨硬泡了好幾天，最後家長也架不住了，攤着手說，“碰上你們這樣的老師，我認栽了。”後來怎樣，戴欣彤真的不負衆望，2019年，首發出征鳳凰縣第四屆中國小生足球賽，助力球隊奪得冠軍。同年小六畢業會考，同樣以優異成績穩步升入鳳凰一中。稍有遺憾的是，因其小六畢業生身份，不符合當年的州賽資格，未能随隊出征湘西州中國小生足球總決賽。為了打消班主任、家長“訓練影響學習的想法”，曾德長一橫心，生生立下隊規：節假日訓練、外出參賽期間，必須自帶作業。訓練之餘，曾德長又義務擔起了文化輔導員。
“最可惜的就是魏婷婷了，她真的是不可多見的足球苗子。”至今談起魏婷婷，曾德長還在扼腕歎息。五年級學生魏婷婷，身體素質超出同齡人很多，身材勻稱，脖子以上轉動能力強，腿腳移動速度很快，天生就是為足球而生。魏婷婷自我拿捏不夠，當初曾老師找到她時，應允了。後來家長不同意，又反水了。曾德長不甘心，2次請家長到學校辦公室，希望借助同僚的集體力量說服家長，這一次，曾德長失算了，家長“認理但不買賬”。家長離開後，同僚打趣似的說，“千裡馬隻能骈死于槽枥之間了。”
2020年春，新冠肺炎疫情肆虐，開學時間一推再推，訓練被迫中斷。5月初，州内國小複學，還是疫情原因，全縣所有集體性賽事一律取消。“本想在今年的全縣中國小生足球賽拿個冠軍，回家給爺爺奶奶報喜，現在沒戲了。”恢複訓練的第一天，女隊隊長楊瑾瑤帶着哭腔對曾德長說。此後的好幾天時間，訓練一點也沒有鬥志，甚至有了放棄的念頭。在她的陰影感染下，全隊士氣很低迷。楊瑾瑤家境不好，父母早年離異後，母親丢下瑾瑤遠嫁了，父親獨自外出務工，很少過問家裡，瑾瑤就一直靠着爺爺奶奶生活。瑾瑤學習成績很好，身體素質與球技更佳，性格非常要強，看準的事總會想着辦法做好，很有号召力。曾德長看準的就是她的個性與号召力，直接任命她擔任隊長。“競技體育要的就是敢輸，但不能服輸的鬥志”。為盡快恢複球隊士氣，曾德長每天帶着球隊關注疫情最新動态，及時分享疫情防控的好形勢，鼓勵球隊樂觀抗疫。同時，曾德長多了份對瑾瑤的關心，盡可能給予瑾瑤更多關懷，時常給她添置足球裝備、找她談心。很快，球隊士氣回升，同年10月，楊瑾瑤帶着她的球員，“殺氣騰騰”地闖進州運會的賽場。
“半路出家”從事足球訓練，曾德長自感底子太薄，為掌握更多足球常識，他開始不斷地強化足球理論學習。通過足球“國培”學習，2019年，在武漢塔子湖足球訓練基地順利通過了中國足協的考核，獲得了國家D級足球教練員資格；2021年又遠赴秦皇島中國足球學校學習，獲得了全國青少年校園足球上司小組頒發的國家D級教練員證書，成為了鳳凰縣乃至湘西州雙國家D級教練證書的為數不多的獲得者。
最難捱的還是家裡那些事。曾德長兄妹3人，排行老大，足下一個弟弟、妹妹，弟妹成家後，常年舉家在外務工，僅在過年時偶爾回家。早些年，父親因病早早地撇下兄妹3人離世了，母親就靠着曾德長生活。父親過世後，曾德長想着法子安撫母親，擠着時間陪老人。令人痛心的是，母親患上了嚴重的糖尿病，2018年之後，需要不間斷地靠着打點滴維持生命。夫妻任教縣進階中學，擔任高中數學及班主任工作，兒子高三在讀，正全力備戰聯考，贍老和訓練的沖突一下子尖銳起來。夫妻看在眼裡，非常明理地主動擔起了看護兒子學習的全部任務，努力地平衡“課堂教學+班級管理+照顧兒子”與護理老人的時間。
母親住院後，曾德長沒有向學校吭聲，夫妻倆輪着抽時間護理。白天。除了上課，訓練外，曾德長一定會及時出現在醫院。除了在醫院，曾德長一定會在足球場。在他的訓練筆記上，密密麻麻地記錄着每天的訓練情況：早上7：00-8:20，體能訓練，颠球、傳球訓練……下午16:00-18:00，攻防轉換、分組協防、帶球過人、頭球破門訓練。周六、周日下午，體能、起跑、彈跳、點球訓練。今天，xxx同學大腳開球，起點高，球速快，殺傷力強……一天的結束後，曾德長按時回到母親的病床前，第二天，又元氣滿滿地出現在足球場。
“體育競技靠的是科學的訓練，不間斷地訓練，不能因為這樣那樣的事而停止訓練。”每每談起訓練心得時，曾德長一直強調着句話。事實上，他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足球組隊以來，他做到了“朝七晚六”，上課前訓練80分鐘，放學後120分鐘，周六、周日下午各120分鐘，寒暑假也不例外。烈日酷暑雨雪天氣，教室走廊颠球，小腳傳球訓練，酷暑稍微轉涼、雨雪稍減立馬回到球場，“開球、奔殺、攻門、撲球……”敞亮的綠茵場上，不時傳來了曾德長和他孩子們的呐喊。2021年2月，母親病危，呼吸氣若遊絲，弟妹遠在省外務工未能及時趕回，曾德長滿噙着眼淚獨自守在母親床前，陪護母親走完了生命的最後曆程。母親上山後的第二天，還來不及梳理家事，悲痛未盡的曾德長又帶着自己的孩子奔跑在足球場。
近幾年，私家車家庭遊持續升溫，節假日時間，常有親朋相邀開車外遊，夫妻總是搶先回複，“人家訓練事大，走不開。”曾德長聽得明白，夫妻嗔怪有一點，支援也不少。足球組隊後，從來都是娘倆搭着親朋外遊，自己一次也沒有成行。不是不愛玩，他實在是太放不下訓練了。
圓夢，綠茵場上的“雙冠王”
2018年春，鳳凰縣第三屆中國小生足球賽舉行，訓練僅半年的足球隊首次亮相賽場，成功斬獲國小組男子、女子雙冠軍，成為當年鳳凰縣體育賽事的最大新聞。暑假期間，實至名歸地代表鳳凰縣遠征湘西自治州第三屆中國小生足球總決賽，會師州内其他7縣市足球勁旅，取得了女子組第三名。
夢始圓，傳奇還在疊生……
2019年春，再次榮登鳳凰縣中國小生足球賽男子、女子組雙冠桂台，代表鳳凰縣強勢“殺入”湘西自治州第四屆中國小生校園足球總決賽，女足完勝對手，穩穩地把冠軍獎杯收入囊中，成功登頂。
2020年春，疫情黃掉了縣級大賽，錯過了“春耕”，10月疫情向好，賽事解封，曾德長帶着他的球隊，一路凱歌挺進州總決賽，女足成功衛冕冠軍。
2021年春，鳳凰縣中國小生校園足球賽，男足、女足第三次登頂。曾德長和着他的球隊，正意氣風發地向着州總決賽開拔。7月下旬，州内出現本土新增疫情，第六屆中國小生足球總決賽被迫取消。
“事與願違呀，還指望着本屆總決賽男足與女足雙雙登頂呢！”短暫的埋怨後，曾德長又帶着球隊備戰了，他相信，“疫情散去，王者一定歸來！”2022年7月26日-31日，湘西州第六屆中國小生校園足球總決賽，8縣市男、女各10支球隊逐鹿綠茵場，曾德長的男足、女足一路相提相攜，雙雙登頂最高台，創造了湘西州女隊“三連冠”和男女“雙冠王”的奇迹。
如今，回到校園的曾德長依舊忙碌在綠茵場，他期待着有一天，帶着他的球隊馳騁在更進階别的綠茵場。他始終堅信：山城鳳凰是一定能飛出“金鳳凰”的！
機關：鳳凰縣教育和體育局
作者：李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