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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因為嫉妒,他偷偷往同門培養基裡倒酒精,整個實驗室被拖垮

作者:美輯科技

相信每個在實驗室深耕多年的科研人都有一種深刻的體驗:實驗是一種很玄的東西,失敗是常有之事。

救命!因為嫉妒,他偷偷往同門培養基裡倒酒精,整個實驗室被拖垮

理論,是你啥都明白但做不出來;

實驗,是做出來了但不明白為啥;

在我們的實驗室裡則合二為一:

既做不出來,也不明白為啥。

但玩笑歸玩笑,有些實驗做不出來的原因還是盡早弄明白的好,尤其像這一種:

你的同門故意往你培養基裡倒酒精。

揮之不散的噩夢

Nature 就曾報道過這麼一件離譜的事。2009 年 12 月,密歇根大學綜合癌症中心的醫學博士生希瑟·艾姆斯(Heather Ames),逐漸開始懷疑她的研究出了點兒問題。

她在研究一種表皮生長因子受體,需要做蛋白質印迹分析(WB)來分析樣本中的蛋白質。

WB 可以說是生醫人們再熟悉不過的操作了,你永遠不知道你會得到什麼樣的失敗結果——是歪歪扭扭的條帶,還是明明每一步都做了,結果膜比臉都幹淨。

艾姆斯也不例外,當她檢視印迹時,發現六個樣本中有四個似乎出現了問題,預期出現的條帶卻出現在錯誤的泳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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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B 嘛,失敗很正常,但問題在于五天之後,艾姆斯已經修正過了一切可能存在問題的實驗流程,完全相同的失敗結果卻又一次展現在了她面前。

「我承認我可能依然存在技術性錯誤,但兩次實驗以完全相同的方式出錯,這真的很奇怪。」

但随即,艾姆斯注意到了一處細節:培養基的标簽蓋子被換成了其他的。艾姆斯開始懷疑,是否有人在故意破壞她的實驗。即便這種懷疑還隻是猜測,出于保險起見,她還是在自己的培養皿底部寫上了字。

可在接下來的實驗當中,艾姆斯的 WB 實驗出現了更多奇怪的問題。印迹結果中反複出現一個額外的條帶,這意味着她的樣品裡出現了一種其他的蛋白質。而這樣的問題,也在不止一次地出現。

艾姆斯毫無頭緒,她感到越來越焦慮,直覺告訴她,一定是有人在故意破壞她的實驗;可她既沒有證據,也沒有懷疑對象。她也試圖和親朋好友分析自己的猜測,可大家都覺得,她隻是接受不了自己的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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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姆斯

衆所周知,有些頂尖的大實驗室内卷确實非常嚴重,同門之間除了壓力就是競争,還真就說不準哪個對手會在背地裡玩陰招;

可艾姆斯所在的實驗室根本不至于——在一位佛系 PI 的帶領下,這個小地方隻有一個研究所學生,幾個大學生,一位「九年老兵」的科研助理,和一位剛來沒幾天的新銳博士後。

這樣的失敗困擾了艾姆斯 3 個月,直到 2010 年 2 月,當艾姆斯正在更換細胞上的培養基時,更加奇怪的事情發生了——細胞全飄了,就好像它們被腐蝕了一樣。

艾姆斯從櫃子裡拿出那瓶剛用的培養基仔細地觀察——半透明的波紋在深紅色的培養基中清晰可見,活像搖勻加冰威士忌時挂杯的酒液。而當艾姆斯打開瓶蓋,刺鼻的酒精味撲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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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我需要的證據了,艾姆斯想。

大幕緩緩掀開

艾姆斯即刻向實驗室 PI,提奧·羅斯(Theo Ross)發了封郵件。面對這瓶一聞就上頭的培養基,羅斯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羅斯咨詢了一些其他人的意見——他們都試圖說服羅斯——艾姆斯隻是在為自己的失敗找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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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斯教授

但看着絕望卻充滿堅定的艾姆斯,羅斯還是選擇把這件事回報到了學校的常務監管辦公室。

辦公室并沒處理過這樣的事,似乎也并不是很想處理這樣的事。拖了将近半個月,辦公室才「勉為其難」地聯系了校警;而校警也很快展開了調查——但卻是針對艾姆斯的調查。

據艾姆斯回憶,在這些調查人員終于想明白應該去實驗室找證據之前,她已經曆了兩次審訊,和一次測謊儀檢測。

總之,又過了一個多月,校警趁着午夜在實驗室安裝了兩台隐形攝像頭,一台在艾姆斯實驗失敗的冷藏室,一台在存放那瓶媒體的櫥櫃旁。

艾姆斯當天工作到了下午 5 點,而當她第二天上午 10 點回到實驗室時,她的培養基再一次散發着刺激的味道。

在檢視監控視訊的時候,艾姆斯和羅斯的心都沉了下去。

實驗室裡的那位博士後,維普·布裡古(Vipul Bhrigu),在第二天艾姆斯回到實驗室前的一小時,帶着一瓶乙醇走到了櫥櫃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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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監控拍到的布裡古

校警對布裡古進行了審訊。當聽說實驗室裡安裝了攝像頭後,布裡古垂下目光,靜靜地喝幹了面前杯中的水,然後坦白了一切。

毫無理由的惡

2003 年,布裡古從印度來到美國,并在托萊多大學完成了博士學位。羅斯覺得,這是一位非常不錯的年輕人——友善,健談,對該領域的前沿非常了解。「他或許算不上那種實驗室明星,但至少他完成的工作向來是無可挑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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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裡古

而艾姆斯呢?她甚至還挺喜歡這位「優秀前輩」的。在她當初盤點有哪些人可能陷害自己時,布裡古甚至壓根沒排上号——「他是我最不懷疑的人之一。」

正如前文所述,布裡古與艾姆斯之間也并不存在什麼「同門競争」——二人甚至根本沒有重合的工作範圍。而關于實驗室的 PI 羅斯,一直以佛系著稱:「她隻是想做好科學,」羅斯的一位前研究所學生描述到,「她的實驗室對來自科研系統的壓力甚至是種緩解。」

布裡古說,進入這所更大的學校的确讓他壓力倍增,而羅斯對他不足之處的一些批評也讓他感到沮喪;但他之是以蓄意破壞别人的實驗,并不是因為這些情緒:

「我隻是嫉妒别人前進,我想讓他們慢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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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嚣之後

法院判處布裡古支付全部浪費掉的實驗室試劑和實驗材料費用,包括六個月的緩刑。然而在聽證會開始之前,布裡古離開美國回到了印度。

但對于羅斯和艾姆斯的影響則是巨大的,布裡古在羅斯的實驗室待了一年,這意味着他曾經做出的所有成果都要再次重複以保真實性,所有他經手過的試劑都要換成新的。

而彼時已經 29 歲的研究所學生艾姆斯本就正為畢業的事焦頭爛額,由于布裡古的行為,她不得不選擇了延畢......

此事之後,羅斯變得不再願意招學生或雇人,還考慮幹脆放棄她的研究項目。她甚至開始質疑自己的理智,擔心自己是否過于輕信他人,并不厭其煩地勸誡其他 PI 「留心實驗室裡的人類多樣性。」

羅斯也給布裡古曾經在托萊多大學的導師打了個電話,還驚訝地發現,那裡重新雇傭了布裡古——他宣稱是因為羅斯與他不和,才被迫離開的密歇根大學。當然,托萊多大學随後很快便趕走了他。

如今,重返印度的布裡古依然在科研界風生水起;

救命!因為嫉妒,他偷偷往同門培養基裡倒酒精,整個實驗室被拖垮

好消息是,艾姆斯沒因這次打擊放棄科研事業,如今在馬裡蘭大學擔任一名病理學助理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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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在最後

學術不端行為并不是什麼新鮮事,但其頻率很難衡量。

英國愛丁堡大學研究研究學術不端行為的丹尼爾·法内利(Daniele Fanelli)表示,像布裡古這樣得到曝光的惡意犯罪行為可能很少見,但在實驗室中,其他形式的猥亵和破壞可能更常見。「更多的情況是根本無法用相機捕捉到的。」

那些惡意報複的同行評議、弄虛造假的推薦信、或是向同門/競争對手隐瞞實驗的關鍵步驟,它們與破壞實驗一樣,都是對研究項目乃至整個科研生涯的嚴重打擊。而說實在的,即便這些做法似乎早已在科研界中相當普遍。

有的觀點認為,這些行為根本的罪魁禍首是企業化的科研制度。終身教職、熱門項目、頂刊論文,這一切都要通過競争赢得。

為了取得成功,科研人們不再留心他們自己有沒有變得更好——他們隻需要比他們的對手更好。

社會學家布萊恩·馬丁森(Brian Martinson)認為,這種态度必然是實驗室破壞行為的誘因。高校和研究機構必須直面科研系統中的這種壓力,并努力通過引導和提供援助來緩解這些壓力,而不是簡單地在事發之後懲罰肇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