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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能是被低估的一位偉人

作者:謝頂

176年前的今天,誕生了一位發明家。盡管我們都知道他很牛逼,但他仍然可能是一位被嚴重低估了的偉大的人。

他就是——

這可能是被低估的一位偉人

亞曆山大·格拉漢姆·貝爾(Alexander Graham Bell)。

在大家的印象中,是不是隻有他是「電話之父」的印象?

一個冷知識,音量的标準機關就是「貝爾」,隻不過「1貝爾」的音量太大,我們經常使用的是「分貝」。「分貝」跟「貝爾」的關系就像「分米」與「米」的關系。

這隻是貝爾被低估的一個小例子。

我們看看貝爾的最簡要經曆:他在蘇格蘭出生,青年時代在英格蘭讀書,但沒完成學業,後來全家搬到加拿大居住,後來在美國開拓事業并且加入美國國籍,晚年回到加拿大居住。

但是,他居住過的每一個國家,都認為貝爾是自己國家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公民之一。

他的出生國蘇格蘭:被評為「蘇格蘭最偉大的十大科學家」;

隻在青年時代居住過幾年的英格蘭:位列「有史以來最偉大的100位英格蘭人」第57位;

居住時間最長但沒有入籍的加拿大:被評為「十大最偉大的加拿大人」;

入籍并開展事業的國家美國:位列「有史以來最偉大的100位美國人」第57位。

不是各個國家腆着臉要貼這位「電話之父」的金。

電話雖然是他最著名、也帶來最多财富的發明,卻隻不過是他一生造福人類的衆多貢獻中,比較次要的一項。

或者這麼說,電話隻是他緻力于聾啞人事業過程中的一項副産品。

1847年,貝爾出生蘇格蘭愛丁堡。他的爺爺和爸爸從事的都是演講事業,教人講話的,是以貝爾從小也練得字正腔圓,說起話來特别有說服力。

12歲之前,貝爾就是一枚比較正常的蘇格蘭普通小正太,喜歡搗鼓一些小改進,譬如幫小夥伴家的糧倉改造脫殼機,聰明,但也沒怎麼展露出過人的天份。

貝爾的媽媽自幼患病,從童年到3個孩子母親的30年裡,聽力不斷衰退。

在正太貝爾的成長過程中,他發現在家裡需要越來越大聲說話才能讓媽媽聽見。

為了能跟媽媽說話,全家人都在努力。

由于聽弱患者聽不見自己的發音,講出來的話會很怪異。貝爾的父親發明了一種「視覺語言」(Visible Speech),通過符号訓示患者正确使用口腔和舌頭,發出标準的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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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貝爾也很努力,為了能讓媽媽聽見,他狂熱地學習聲學知識,點亮了一支獨特的技能樹——他把嘴緊貼媽媽的額頭,用盡量低沉的嗓音跟媽媽說話,媽媽的顱腔會産生共振,聽到自己心愛的二兒子傾述的愛意和撒嬌。

直到12歲那年,他意識到:媽媽已經徹底聽不見任何聲音了。

他發明了一套屬于他和媽媽的類似摩斯密碼的手語系統,當家人們聊天的時候,貝爾會敲打手指,将大家的談話内容告訴媽媽,這樣媽媽就能跟家人「正常」聊天了。

終其一生,貝爾都堅決反對手語,他不希望聾人們用奇怪的手勢在人群中顯得像是異類,他希望聾人能「正常」地與其他人交流。

是以,他發明過助聽器、一直癡迷于聲音的科技、也研究高效讀唇的技術。

15歲那年,身為演講教育訓練老師的父親帶着他和哥哥去看了一件很炫的新發明——會說話的機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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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早期機器人的原理是把躲在櫃子裡的真人小聲說的聲音傳遞到「機器人」的嘴裡,顯得像是「機器人」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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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點開了發明樹的貝爾兄弟很快就在家裡自己做出一台「會說話的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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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爾的爸爸給兩兄弟設定了獎金,如果他們能完善這台機器,讓它真正能「說話」,就能拿走獎金。

接下來3年裡,貝爾一直用課餘時間在優化這台機器。到他19歲那年,他把幾年來優化的心得寫成一篇論文。他的父親把論文寄給了好朋友亞曆山大·埃利斯(Alexander Ellis)。語言學家埃利斯給年輕的貝爾潑了一頭冷水:你發明的原理,跟德國實體學家赫爾曼·馮·亥姆霍茲(Hermann von Helmholtz)很相似。為了證明自己的觀點,埃利斯還寄給貝爾一本赫爾姆霍茲的論著。

貝爾借助德語字典讀完了這本書,他沮喪地發現,赫爾姆霍茲已經能夠通過電力來傳遞人類發出的原因。但貝爾不服氣,「在對這個主題了解不多的情況下,在我看來,如果元音可以通過電産生,那麼輔音也可以,是以電是可以說話的。」

其實貝爾了解錯了,赫爾姆霍茲其實不是用電來傳遞聲音的。

很多年以後,貝爾回憶:我認為赫爾姆霍茲做到了……這是一個寶貴的錯誤……如果當時能讀懂德語,我可能永遠不會開始我的實驗!

18歲那年,貝爾的父親獲得在倫敦大學教演講課的機會,是以舉家搬到了倫敦。

父親在講課之餘,和三個兒子一起在倫敦的聾啞人學校打工養家,幫助聽弱患者學習講話。

但那時的倫敦,可能是世界上最不适宜人類居住的城市。工業革命以後,煤炭成為主要的能源,家庭、工廠、辦公室都燒煤,倫敦上空的空氣飄散着煤煙霧,「霧都倫敦」聞名世界。

據統計,1870年以後倫敦每年煙霧籠罩的日子在50天以上。每次煙霧過後,都會帶來肺結核的流行。

就是在那一年,貝爾的哥哥和弟弟都死于肺結核,他也染上了肺結核。

貝爾的父母眼看三個兒子隻剩下碩果僅存的貝爾了,決定全家遷去空氣清新的「新大陸」。

1870年,貝爾全家帶着哥哥的遺孀,一起遷到了加拿大安大略省。

那裡空氣清新,而且地價便宜。他們買下了一個4.2公頃的農莊,在那裡建設起他們的「夢幻之地」。

對貝爾來說,加拿大的清新空氣使得他從死亡邊緣活了過來,寬闊的土地上,他還搭起了自己的實驗室,繼續研究怎樣用電來傳遞輔音,以超過隻能傳遞元音的赫爾姆霍茲。

安頓下來之後,貝爾一家開始在北美從事聾啞人教育。

1872年,波士頓大學邀請貝爾的父親去教演講課和「可見語言」。但老父親更願意留在空氣清新的「夢幻之地」陪伴喪失聽覺的妻子,就派了兒子貝爾去。

貝爾一邊在波士頓大學教書,一邊開辦起自己的聾啞人學校,晚上則繼續自己的實驗,累得要死,但精神極為充實。

這種工作狀态持續了3年,直到1875年,貝爾取得重大突破,發明了電話。

發明電話的過程,可能小菠菜們已經很熟悉了,波叔就講其中兩個小細節。

一個是人類曆史上第一通電話。

當貝爾和助手沃森取得重大突破後,開始沒日沒夜地投入最後的制作。當時為了在實驗室獲得所需要的電流,經常會将金屬浸入硫酸。有一次在實驗中,貝爾不小心把硫酸濺在腿上,他疼得對着面前的儀器大喊:「沃森先生,我需要你,請到我這裡來!」,在另一個房間的沃森聽到了貝爾的求救,趕了過來,完全不理會手忙腳亂在處理傷口的貝爾,一把将他抱了起來——那句呼救就是人類曆史上第一通電話。

另一個是電話的普及。

當時全世界在進行與貝爾相似努力的發明家還有好幾個。是以,後來對貝爾是否真是第一個制作出電話機的人,是有些争議的。

1876年2月14日情人節,亞曆山大·貝爾和艾利沙·格雷,在互不知情的情況下,各自向專利局送出了申請,但貝爾是一早送出的,格雷晚了幾個小時。就這幾個小時之差,電話的專利歸于貝爾。

獲得專利後,貝爾和沃森參加了在美國費城舉辦的國際博覽會。在會上,并沒有多少人留意到這個像玩具一樣的裝置。但當時去參會的巴西帝國末代皇帝佩德羅二世偏偏留意到了貝爾的發明,愛不釋手。電話才引起了廣泛的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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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2年芝加哥,貝爾第一次長距離電話試驗

但當時,貝爾的興趣還是在聾啞人教育上,沒打算自己營運這個新發明。他向西聯彙款公司提議,将專利以10萬美元(約合今天250萬美元)賣給他們。但西聯彙款覺得這個新玩具沒前途,拒絕了。

貝爾隻好自己經營,在1877年成立了貝爾電話公司。

佩德羅二世第一時間購買了貝爾電話公司的股票,還在自己的皇宮和度假别墅之間架設了電話線。

到了1878年,西聯彙款公司内部評估,認為如果能以2500萬美元(約合今天7億美元)收購貝爾電話公司,将會是一筆劃算的買賣。那時貝爾已經不賣了。

但貝爾也沒打算繼續經營公司,他在1878年就從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公司辭職。

他回到自己的學校,繼續從事殘障人士的語言教育,造福了無數身陷殘障的學生。

在他的學生中,有兩位比較特殊。

一位是梅布爾·加德納·哈伯德(Mabel Gardiner Hubbard)。她的父親原本是一位律師,由于梅布爾5歲時染上了猩紅熱,失去聽力,是以創辦了一所聾啞人學校。大家是同行,最知道誰有本事,他重金聘請了貝爾當女兒的老師。

還記得前面波叔說,貝爾的一個原則,就是不把聾啞人看做異類,認為他們就是遇到些困難的普通人,而自己的使命就是幫他們克服這些困難。

貝爾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在他的教育下,梅布爾與常人交流沒有障礙。貝爾也不覺得梅布爾失去聽力有什麼問題。

是以,他們戀愛了。

但貝爾當時還沒有勇氣求婚。因為他覺得自己收入不高,還在學校和實驗室兩邊跑,沒有能力給梅布爾一個穩定的生活。

而梅布爾則全力支援男朋友的研究。還記得讓電話成為關注焦點的那場博覽會嗎?貝爾本來嫌麻煩,不準備去參會,是梅布爾幫他報了名,買了火車票,然後将男朋友趕上了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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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7年7月9日,貝爾成立電話公司的時候,公司一共5000股,梅布爾說服父親(其實沒費多大勁)買了1387股。事實證明這是極為明智的一筆投資,貝爾電話公司商業上的成功,帶來财富源源不斷的升值。

公司成立兩天後,貝爾與梅布爾成婚。

貝爾将自己所持公司股份1497股中的1487股作為結婚禮物贈予了梅布爾——貝爾是真沒拿錢當回事。結婚後,貝爾就帶着梅布爾周遊世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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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遊世界回來後,已經财務自由的貝爾,繼續投身聾啞人教育和發明創造。

另一位特别的學生,到今天的名氣可能不比貝爾小。

《假如給我三天光明》的作者海倫·凱勒(Helen Keller),全盲全聾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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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倫成為貝爾的學生時,隻有6歲。

可能很多菠菜都知道,海倫有一位有愛心也有耐心的老師教會她學習和寫作,把她培養成一個世界聞名的作家。

可課本提到海倫時,總将她最早期的童年匆匆一筆帶過,仿佛她剛剛失去了視力和聽力轉頭就遇到了良師安妮·莎莉文(Anne Sullivan),從此便戰勝了不幸的命運,成為光明和希望的化身。

然而現實遠遠更要坎坷,世界毫不留情地以痛吻她。海倫在黑暗和寂靜中混沌地長大,小小的心靈中,充滿了對世界的憤怒和恐懼。

海倫跟貝爾的妻子梅布爾一樣,在童年時染上猩紅熱緻殘。

這時候的海倫才剛剛開始學會說幾個簡單的字句。

很多人害怕黑暗,害怕過分的寂靜,而海倫在還沒有自我意識覺醒的時候,就被投放到了無盡的黑夜中。

她的人生會尚未開始就陷入絕境嗎?這樣的人生有什麼可期盼的呢?

她有無窮的恐懼和苦楚,但是卻沒有發洩表達的方法。

她不是一個乖孩子,恰恰相反,孤獨和失落讓她成為了遠近有名的野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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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她或許就會暴跳如雷

她行為極端粗魯,性格孤僻易怒。她從來不用餐具吃飯,隻會伸手抓食物往嘴裡塞,吃飯的時候也坐不住,經常趴在桌子上聞别人的食物,聞到喜歡的就直接奪走。她的任何要求都需要被滿足,否則就在地上翻滾、踢打保姆,或者到處摔東西。

為了讓女兒過上正常人的生活,海倫的父母找到了發明電話後,又重新投身聾啞人教育的貝爾。

海倫清楚地記得她第一次跟貝爾會面時的場景。

貝爾溫厚而熱情地将剛滿6歲的海倫抱在膝上,并牽起了她的小手,将一個懷表放在她的手心。貝爾将她的手握住,示意她用心去感受内部機械零件的震顫。

懷表冰涼的外殼下傳來的輕微震動,是她失聰後第一次能感覺到外部的真實世界。

聲音專家和聾啞人教育專家貝爾深知聲音的力量是可以被感覺的。

在接下來的36年,直至貝爾去世,都是海倫最信任的老師。

貝爾從自己教育訓練過的學生中,推薦了20歲的安妮·沙利文作為海倫的家庭教師,并一直對海倫的「正常化」教育提供指導。

年輕的莎莉文

就是在貝爾贈送的打字機上,海倫試着寫出了人生第一本自傳《我生活的故事》(The Story of My Life)。

這本書在1903年出版後便轟動全國,被譽為「世界文學史上無與倫比的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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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言中,海倫獻辭給了貝爾:

獻給亞曆山大·格拉漢姆·貝爾,他教會了聾人說話,并令人類的聲音從大西洋彼岸傳到了落基山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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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倫和貝爾的合影

這個海倫從未看見過模樣、從未聽見過聲音的人,是她一輩子的慈父、恩師、摯友和偶像。

而貝爾做出這樣的善舉,并無一絲私心,全是一腔赤誠。他也不會想到,自己的幫助讓世界收獲了一位如此傑出的作家,而海倫的事迹也将如星火燎原,穿遍全世界,激勵千千萬萬的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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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爾(右)帶着海倫(中)去旅行

畢業後,海倫步了貝爾的後塵,将一生奉獻給了殘障者福利及教育事業。

兩個偉大的人,一段溫暖而珍貴的友誼,波叔想,在新的一年即将來臨的時候,更應該值得被人們銘記。

善舉引起善舉,進而激發更多善舉——這是一種美好的傳遞。

說回發明家貝爾。

這可能是被低估的一位偉人

到1922年因糖尿病去世,貝爾一生獲得了18項獨享專利和14項合作專利,包括:傳真、改進留聲機、飛行器、水上飛機、生物科技、助聽器、冰山定位儀、空調、金屬探測儀、清潔能源……

可能很多人沒意識到,貝爾隻在貝爾電話公司工作了一年。

但貝爾電話公司後續成長為一個可怕的商業巨無霸。

公司成立22年後的1899年,子公司美國電報電話公司(AT&T)反收購了已經改名貝爾系統(Bell System)的資産,成為貝爾系統的實際擁有者。

1925年,貝爾去世後,AT&T成立了以貝爾命名、以貝爾的精神為指導的貝爾實驗室,專門從事科學研究。

到1984年,貝爾實驗室已擁有25000萬項專利,平均每天獲得超過3項專利,是人類世界迄今取得最多研發成果的機構。貝爾實驗室一共有13人分享了8項諾貝爾獎(7項實體獎、1項化學獎)。

到1984年,貝爾系統市值1500億美元(相當于今天的4000億美元),壟斷了美國、加拿大、日本的電信業務,在反壟斷部門從1910年開始的74年努力下,終于被法律分拆為8家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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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多年來,貝爾的精神激勵下,貝爾系統和貝爾實驗室為人類貢獻了:

第一台傳真機

按鍵電話

數字數據機(MODEM)

蜂窩電話(手機)

通信衛星

高速無線資料系統

太陽能電池

電荷耦合器件

數字信号處理器

光纖

高清電視

UNIX作業系統

C和C++語言

……

你們說,貝爾是不是被嚴重低估的一位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