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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毅侃球:被NBA放逐兩年後,他竟然又回來了?

楊毅侃球:被NBA放逐兩年後,他竟然又回來了?

悄悄地,邁爾斯·萊昂納德領了一份10天合同,在雄鹿複出了。這說的是身高211的萊昂納德,職業生涯最出名的場景就是被勒布朗·詹姆斯撞出底線後擺出一幅難以置信的撩人模樣。

2021年2月萊昂納德還在熱火,因肩膀受傷賽季報帳,養傷期間哥們兒也沒閑着,跑去直播打遊戲,結果嘴上沒把門,張嘴爆粗罵隊友時來了一聲“fucking kike bitch”,fucking和bitch是兩個普通的罵街詞彙,翻譯過來就是“您吃了嗎”“回見了您内”的意思,沒有什麼特别的深意,但Kike這個詞就很不一般,涉嫌辱猶,這兩年關注美職籃的人都清楚,涉嫌辱猶就等于觸犯天條。自由國度下有底線上有天條,人們在兩條線中間行走,我們堅決捍衛您說話的權力,同時也保留了砸您飯碗的自由。

楊毅侃球:被NBA放逐兩年後,他竟然又回來了?

Kike的來源主要有兩種說法:

一說是猶太移民進紐約的時候需要填個入境登記表,很多文盲不會寫名字,就讓他們填個X,但很多猶太教徒又認為這個X和基督教的十字架一個意思,就沒填X,而是畫個圈圈。在意第緒語中表示“圓圈”的單詞是kikel,表示“小圓”的單詞是kikeleh。後來移民官就把簽字用“O”而不是“X”的人叫做kikel或kikeleh或kikee,最後演化成kike。

另一種說法則是說kike是移民美國的德裔猶太人對東歐和俄羅斯猶太人的貶稱,因為很多俄裔猶太人名字以ki結尾,就管他們叫kikes。

當然了,前一種說法中的意第緒語本身屬于日耳曼語族,也可以指代德裔猶太人,和第二種解釋結合起來看,殊路同歸,你基本上可以認為這個說法的起源就是美國猶太移民裡面一部分人對另一部分人的貶低性稱呼。也許不完全恰當,但聽起來就有點上海人管我們南通人叫鋼伯擰的感覺,你單看說鋼伯擰本身之意“江北人”隻是個地理劃屬,但結合語義背景就全然不是那麼回事了。而kike發展到今天,原生的同族相煎含義變得稀薄,已經直接被列入反猶詞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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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納德很快就發表道歉信說自己非常抱歉,但也确實完全不知道kike是什麼意思,有什麼曆史背景,純屬無知之過,自己已經受到教育了,以後不會再犯了。

肖華表示自己完全了解萊昂納德的無知,也認為他已經忏悔了,但5萬美元的罰款不能少,接受文化多元性和種族歧視敏感性再教育也在所難免;熱火則直接宣布萊昂納德無限期禁賽,并禁止進入球館和參與球隊事務一周。

一周之後又一周,轉眼已是兩年。兩年期間,萊昂納德被熱火送到雷霆,而雷霆也宣布自己隻是需要萊昂納德的合同來做交易,并沒有真的打算讓他加入球隊,很快雷霆也就将他裁掉了。

兩年時間不算短,萊昂納德想找份工作卻并不容易,算上之前奏國歌時候拒不跪地,他得罪的人已經不少了,一度想過背起行囊一走了之,反正此前也沒少掙。但可能是有被歐文激勵到,31歲的萊昂納德選擇在2023年再次沖擊NBA,總算得償所願,雄鹿給了他一次機會,至于這次機會他能把握多久,仍是未知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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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用詞不當而下崗這種事情,萊昂納德不是業界第一人。早在2012年“林瘋狂”方興未艾之際,就有ESPN放出标題為“Chink In The Armor”的文章。你現在把這個标題放到網絡詞典上一查就知道,是“盔甲上的縫隙”的意思,文章内容也是分析林書豪現在還有哪些不足。問題就在這個chink,确實有縫隙的意思,但從縫隙就能衍生到“眯眯眼”,而且和China很接近,于是這個詞就有了對東亞人的歧視含義。ESPN的反應是立即将取這個标題的編輯開除了。

該編輯為此還寫了一封長信,至少是萊昂納德道歉信的三倍長,之是以篇幅如此之長,因為他在裡面描述了一大段自己幫無家可歸的朋友訂旅館,假期去海地孤兒院做志願者,每周探望一位患有老年癡呆的孤寡老人,每年冬天為窮人組織大衣捐贈活動,從小就在施粥所和療養院義務工作,總之看起來就是個大善人的樣子,完全不像是個陰陽怪氣的種族主義者。事實上,ESPN開除該編輯的理由也是标題沒起好傷害了總台的形象,而不是種族歧視,而被ESPN開除之後,這位編輯也确實找到了心之所屬,跑去當天主教牧師了,聽起來所有人都收獲了美好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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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在天主教堂當牧師是個什麼樣的職業,但我聽說在國内當大和尚收入頗豐,這裡面就難免會有一點困擾,為什麼歐文、萊昂納德和前編輯觸犯完了天條還是能回來“繼續追逐自己的夢想”?後來想了想,歐文不管做了什麼事情,仍然能夠賣票,是以他能直接回來,還能吆三喝四,白萊昂納德仍有一戰之力,是以他時隔兩年就能回來,隻是動靜小了許多。是以你大概還能看到一些别樣的推手位于政治正确之上,至于編輯當上了牧師這件事我還沒想好,但我大概想到了自己為什麼會覺得這些事情怪怪的:我們大抵是認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句話的,但我們不太贊成你成佛之後還要鍍金。前段時間《狂飙》大熱,裡面有個演員被查出來多年前曾經吸毒,于是他的鏡頭就全被抹去了,有人也有類似的困惑,我個人感覺或可用這套邏輯解釋一二。

另外還有一件小事,在萊昂納德和ESPN編輯的故事裡,我們可以看到一些語言随着時代變遷的演變過程。關于什麼話可以說,什麼話不能說,仿佛始終有一條邊界在那裡。之前寫過一些巴克利當解說員的小故事,說巴克利當解說的時候,尤其擅長“冒犯的藝術”,他冒犯的對象包括但不限于女權、種族、階級和愛國主義,其中最出名的哏包括“聖安東尼奧的胖女人”和“水管道工”,5年前TNT電視台的上司贊美巴克利說“哥們兒懂得什麼叫做邊界和底線”,5年後TNT給巴克利下了禁令,胖女人之類的哏就不要再說了,這讓巴爵爺很苦惱,甚至一度覺得這也不讓說那也不讓說憋死灑家了,不如退休去打高爾夫,但他也應該盡早明白一件事情:當上司贊美你有底線的時候,就意味着這條底線就在上司口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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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這條邊界就顯得清晰可辨卻又難以言表,看上去邊界在誰嘴裡比較重要。如果你覺得上司一言堂很危險,我也有一些群衆的例子。

《哈利波特》系列作者J.K.羅琳曾經被網暴,原因是她曾經看到一條新聞裡講“疫情當下,讓我們為有月經的人創造一個更為平等的世界”,羅琳就很納悶,發評論說“什麼叫有月經的人,她們不配一個稱呼嗎?直接叫她們是女人不行嗎?”

問題就在這裡,因為這個世界已經不再是羅大媽熟悉的世界了。在她熟悉的世界裡,有月經的人就是女人,但在現在高速發展的語言體系中,有月經的人不一定是女人,有可能是一個認為自己是男人的但還有月經的……人。寫新聞的人肯定十分熟悉這套語言,是以才會用上那種說法,羅琳不知道,但國外的LGBT群體不會放過她,而國外的媒體和贊助商們也不會支援羅琳,他們倒未必是有多麼支援和了解LGBT,他們隻是支援“正确”而已。

隻是現行的“正确”太多太蕪雜了,你發現西方世界中的邊界和底線變得越來越多,再也不是幾天線那麼簡單,那幾乎已經是一張被編織得密密麻麻的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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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就去世的著名英國兒童文學作家羅爾德·達爾,曾經寫過《查理和巧克力工廠》的。前兩年他的後人就在“為書中的反猶詞彙而道歉”,很多人批評他的作品中有太多東西帶有種族歧視、反猶和厭女色彩。為了響應群衆的号召,英國出版社再版達爾文集的時候就做了一些緊跟時代的修繕,比如:

用“很大”來替代“肥胖”,“一臉兇相殺氣騰騰的黑色怪獸”被删去了“黑色”,“矮小的男人”變成了“矮小的人”,女巫們摘下假發後變成秃頭的清節下面需要加上注釋:女人戴假發很常見,沒什麼大不了的。

和國外這種複雜的以我之立場決定人之立場的網式話語體系相比,國内的話語體系就要清爽直接一些。

前陣子有家長寫了舉報信,說《水浒》這書不應該章節入選中學生課本。人家家長曆數水浒幾宗罪,一是醜化女性,二是情節不合邏輯,三是歌頌暴力血腥。我當時這麼一看,這位家長像是掌握了另一種話語體系,隻要按照這種體系去講話,你就有可能無往不利,砸掉很多人的飯碗。但我又看到基本上沒有什麼網友對此表示支援,反而紛紛表示這個家長腦子壞掉了。

我猜這大概就是那條邊界起了作用,也可能是《水浒》在中國古代文學史上的地位起了作用,這一點寰宇偕同,畢竟國外也沒太多人出來讨伐巴爾紮克反猶。就是說在真正經曆過曆史洗滌的文藝權威面前,這些很有立場的人就會變得犬儒。但如果我們把眼前的曆史稍微往前翻兩頁,就會發現另外一些在藝術史上不占什麼大名頭的東西,得到了不少口誅筆伐,譬如前段時間一張郵票和兩部電影的争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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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内話語體系和西方的主要差異在于,持有這套話語體系的人認為,你到底說了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屁股在哪裡,你的屁股在哪裡,你的嘴就會說什麼樣的話。而這套話語體系之是以殺傷力十足,就是因為他邏輯簡單,不用思考,任誰都能用上一用,具體操作而言,就是孔雀開屏他看屁眼,開屏的五彩斑斓不好把握難以形容,屁眼卻簡單明了得多。前兩天我看到有人在網上讨論個國外的戰争,有人卻抛出一個結論:财經,金融,律師,作家,籃球,詩人,體育”等部落客全是老反賊!

我看到這個結論心裡就是一驚,驚喜好在自己是個書法部落客,暫時屁股還沒坐到人民的對面。

但你怎麼确定自己的屁股是不是坐對了地方也就變成了一個難題。是以我們現在經常能看到一些奇怪的拼音縮寫,幾年前我覺得這些用拼音縮寫的人是在炫耀他們的幼稚園學曆,但時至今日事情似乎就有些不同,他們看起來更像是在自覺規避那套話語體系的攻擊,長期自覺規避的結果就變成了一種“自我審查”,而“自我審查”往往就容易衍生出全民互相審查,畢竟老子吃多了屎,最後信了這便是人間至味,是以你也不該拒絕這一套思維吧?

當然了,關于審查這一點落到普通人的實際生活中,可能還真就是家長為孩子審查一下讀物這件事,是以你也不能完全說那個舉報《水浒》的家長就是閑的蛋疼,人家也可能真的有努力思考過。我來說個自己剛編出來的故事你就明白我什麼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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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我買了本書叫《性别戰争》,沒時間看,結果我兒子先看了。然後突然有一天,小孩兒問我做愛相關的知識。我一聽腦海中就流過無數正确教育法則,于是自信滿滿地開始給小孩兒講這個精子卵子女人男人性交什麼的。講了一會兒發現自己形容能力有限,就又給他說咱們中國傳統上不公開讨論這個,但你既然問了,為父也要告誡你長大後要注意保護你喜歡的女孩兒,做好保護措施因為生孩子那可不容易巴拉巴拉。

我看着小孩兒半通不通的天真眼神,突然發現自己口幹舌燥地從科學講到道德,實在難以為繼,于是就說了句這書你現在看還太早,然後踩着凳子把書收到書櫥最高的地方萬事大吉。這麼幹确實比大費口舌要輕松愉快多了。

兒子在下面看着我辛勤擺書,仰頭問我:“爸你這是為啥呢,好好的為啥不給我看了呢?”

我居高臨下:“兒砸,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你爸爸我呀,都是為了你好!”

兒子又問了:“爸爸爸爸,那我啥時候才能長大呀?”

我微微一笑:“甭管到什麼時候,你永遠是爸爸的好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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