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霍頭不禁眉頭一皺，深吸一口煙。折子裡這點錢，留着養老看病尚嫌不夠。孫子要結婚，房子、車子，沒一樣辦得利索，聽說彩禮要十八萬八，自己這點積蓄怕是杯水車薪，好歹也不能坐視不管。”
我有個朋友，他說，塔圖姆今天這表現，就像掏空6個錢包，絕殺了上車房的首付。想來綠軍的諸位隊友是要默默點贊。這賽季，塔圖姆逢熱門對決給你弄個17中7配5失誤，不是稀奇操作，這場比賽還得加上兩個注解：
76人沒怎麼激進夾擊塔圖姆，甚至，塔圖姆持球主動進攻就不多；
76人不是拿啥鋒線大鎖按住塔圖姆的，PJ塔克被拉去頂霍福德，主防塔圖姆的是比他小兩号的梅爾頓。以及，哈裡斯。塔圖姆遇上哈裡斯，一度不願意出手，這是屬實想不到的效果。
一場比賽的對位結果，也許不能說明太多問題。不過，我要承認，過去對哈裡斯之于76人的價值還是低估了。客觀原因是，76人休假期所做的鋒線補強并不成功，塔克隻是在某些特定對決裡偶有閃光，豪斯沒打出來。由于尼昂的運動能力過于差，新援麥克丹尼爾斯又偏瘦，使得哈裡斯仍然是76人鋒線上，進攻、體型、運動能力、對抗結合得最好的球員。當然了，他拿的錢比其他幾個鋒線加一塊還要多，綜合能力更強也是應該。
如果，裡弗斯最後拿更高的哈裡斯而不是梅爾頓去對塔圖姆，或許就不會有那個三分準絕殺。但即便76人赢球，他們跟凱爾特人的差距仍舊看得清楚，畢竟，這是恩比德超神亦不能拿下的主場。
恩比德打了一場攻防統治，沒有任何可挑剔的完美比賽。甚至，在塔圖姆完成絕殺後，他還用一次逾時後場三分給出了回應，好似劍二十三虛空擊于雄霸那一刺，不勝非力所不逮，隻因天命已定。
對恩比德這個點，凱爾特人漸漸失去了控制力。過去若幹年，即便對位吃虧，他們都有限制恩比德的心得。恩比德進化了，身邊還有個哈登刷BUFF，于是他有了玩弄防線的各種辦法：
拆至中距離的急停跳投；
給哈裡斯一個暗示，低位策應，做球。
這第一個球已經是76人的日常了，擁有哈登之後，恩比德如何在甜點位獲得跳投，不再是需要研究的課題。這也讓對位恩比德的标準從過去的噸位合格，更新成了噸位之外機動性也要合格。同時，球隊的夾擊輪轉能力要過硬，有資本在中路添加兵力抵擋帝登二人組，再兼顧哈登分到兩翼的三分球。
僅僅是哈登的分球嗎？
你确實不能要求恩比德把出球精度提升至策應大師的标準，他的身高和靈活性也決定了，運球、轉身瞬間會漏出可被掏球的破綻，這正是第四節傑倫搶斷反擊抓住的機會。但恩比德這兩年出球的确進步了，以至于凱爾特人下意識地準備着，“等這小子運球那一刻我們再動手”。想不到吧，恩比德變被動為主動，跟哈裡斯搞起了偷襲。這些玩意兒，兩三年前，凱爾特人是不用擔心的。
但更大的缺口在老霍這。多年以來，霍福德都是對位恩比德效果較為出衆的内線，他能有效減緩恩比德的低位攻勢，配合凱爾特人的協防，讓恩比德陷入四面楚歌的包圍圈。霍福德越老越妖，腦子清明，手腕上的功夫愈發進化，但腿腳卻不比從前，這場頂恩比德，淪陷得有點快了，進而導緻了綠軍整體政策的失效：
馬祖拉想的是，霍福德頂，羅威放掉塔克去中路掃蕩，2打1怎麼都是赢。
實際情況是，協防機制還沒來得及運作，恩比德就擠壓到了籃下，強起1打3，老霍、小羅之外，順便挂個懷特，算贈送。
配合塔克上半場的兩發底角三分回應，綠軍的計劃，破碎了。
然而，凱爾特人根本不在乎。或者說，凱爾特人完全經受得起一時的計劃落空。如果籃球賽不是隻打12分鐘，76人建立多少優勢都是海市蜃樓。第一節，76人場面上比凱爾特人精彩得多，綠軍也隻是落後了2分，第二節開局分分鐘反超，下半場亦是類似的劇情起伏——雙方銜接段陣容差距太大了，甚至大到不需要分析彼此博弈，隻需要把他們的名字列出來就行了：
76人：哈登，馬克西，傑倫·邁克丹尼爾斯，尼昂，裡德
綠軍：懷特，布羅格登，傑倫，格威，羅威
裡德出場4分鐘，76人輸了14分，我直呼好家夥。首發陣容裡，羅威在場多少有點負作用，但在替補陣容裡，配合外線三個突破高手，有這籃下擎天柱，揍得76人不要不要的。别說這個版本的哈登，就是巅峰哈登過來，他帶這個配置去剛凱、步、刺聯軍，也得直呼“輕點，疼！”
有了銜接段的回血，凱爾特人就有足夠的時間做調整，找到對付76人的有效辦法。塔圖姆這場打得差，一打一奈何不了76人的領防，擋拆也是一塌糊塗。恩比德在裡面杵着，塔圖姆攻不進去，他跟羅威的擋拆打不出什麼變化。羅威這種拼彈速的吃餅中鋒，最适合跟能帶位置，會傳球，中距離手段豐富的後衛合作，塔圖姆顯然完美避開了以上關鍵詞。
塔塔更喜歡有掩護、有策應，特别是有外拆的中鋒。恩比德在場，羅威也在場，凱爾特人的出路是拼防守，打快攻，發揮傑倫的優勢——這也是凱爾特人赢球的關鍵點之一——或者打一些掩護品質高的持球投三分和無球，可塔塔手感開得太晚，到最後才亮出這一招。
更好的辦法是，把羅威拿下去，直接全空間五外陣容，吃76人輪轉能力不足。遇上76人，凱爾特人擺五外沒什麼壓力，因為他們對位恩比德的球員本來也不是中鋒羅威，甚至，第一順位也不是霍福德。第四節決戰時刻，馬祖拉拿出五外決戰，格威和霍福德同時在場，此時對位恩比德的球員是格威。可見，馬祖拉也意識到，霍福德畢竟老頭了，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這寶得省着用了，錢包别一次掏的幹淨。
老霍卻不服老。第三節，凱爾特人扭轉局面，所仰仗的就是霍福德的4發三分。這種球，恩比德也沒有辦法。
多熟悉的劇情，綠軍對付76人的老套路，霍福德外拆、定點，恩比德兼顧不得。
凱爾特人有陣容厚度，有豐富的手段，也有充裕的容錯率。76人隻有大帝一個絕對優勢點，也幾乎100%地利用了這個優勢點。恩比德将能量放到了最大，出場39分鐘，不說拉滿，也很難再有擠壓的餘地。恩比德配得上一場勝利，可惜除了自己的手感，各種變量都朝着不利于他的方向演化，仿若籃筐上彈跳的底角絕殺，不以個人意志轉移地落到了他不期望的方向，而他今天扔進這個更難的，卻偏偏要差了0.1秒。
再想到，得了肌肉疾病的狀元，得了心理疾病的另一個狀元，奇怪被動屬性的主教練，每逢争奪榮譽要緊時刻不期而至的傷病，既生瑜何生亮的一生之敵......等等等等。也許恩比德沒有在所有重要時刻都保持了今日這般強硬，但一想到他的那些詭異的運勢，真想說一句：
兄弟，難為你了。
于是，哈登拍了拍他的肩頭，歎了一口氣。
“幹，這就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