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爾蓋·卡拉耶夫（Sergei Karayev）是莫斯科人，也是全俄格拉西莫夫國家電影學院電影跨學科研究系的首席研究員，是藝術博士，專門研究俄羅斯電影，電影的文化曆史記憶功能，中國電影和其他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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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者介紹
黃曉軒，黑龍江大慶，中國文理大學，專攻文藝博士生，主要從事俄羅斯電影、俄羅斯當代戲劇研究。
俄羅斯電影有他們最好的時刻。在1960年代末和1970年代初，蘇聯每年售出45億張電影票，相當于平均每年每個蘇聯人20部電影，而且大多是蘇聯制作的電影，人們排隊兩個小時買票。現在，事情發生了很大變化。國家變了，觀衆變了，吸引觀衆看電影的文化元素和技術條件也變了。現在，俄羅斯電影觀衆的總數每年超過2億，即每個俄羅斯人平均每年觀看的電影少于兩部，而觀看的電影中隻有四分之一是國内電影，其餘四分之三是外國電影。
電影《殺死慕尼黑》海報
國家的文化部門，電影機構和公衆對現狀不滿意，特别是因為俄羅斯電影在2015年至2018年期間顯着上升，并在2019年停滞不前。2018年，俄羅斯國内電影觀看電影的比例達到了前所未有的28%，票房份額為27%（138億盧布）。2019年前九個月的資料顯示，重蹈去年輝煌的覆轍已不再可能。在此期間發行的105部俄羅斯電影中，隻有6部是盈利的，遠低于前一年發行的121部國内電影中16部的記錄。值得注意的是，2018年體育主題電影《殺死慕尼黑》的票房收入為30億盧布，而另外兩部電影《花之女王》和《富豪谷大年》也獲得了超過10億盧布的票房。
根據該指南，在2019年的前九個月，俄羅斯制作的電影僅賺了90億盧布，比去年同期下降了20%。另一方面，外國電影獲得313億盧布，比2018年同期增長25%。其中兩部好萊塢電影《獅子王》和《複仇者聯盟4：最終之戰》各賺了30億盧布，而其他八部好萊塢電影賺了超過10億盧布。2019年隻有一部國産電影《超級10億》，戰争片《T-34坦克》票房收入23億盧布。總體來看，2019年前9個月國産電影的份額從去年的31.2%降至22.3%。[5]
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裡，俄羅斯電影制片人可能沒有任何打破紀錄的希望。奧列格·斯特普琴科（Oleg Stepchenko）的中俄合拍片《龍之謎》（The Mystery of the Dragons）曾預計票房為20億盧布，但截至2019年10月7日，票房僅為3.2億盧布。備受矚目的奇幻大片《銀河之門》也已從今年秋天推遲到2020年8月。目前，直到2019年底，唯一可能的"超級十億"電影是《富豪谷罪犯》的續集。
面對上述情況，分析研究俄羅斯電影産業發展的各種資源和核心驅動力，推動電影發展回歸2015-2018年的良好勢頭，已成為電影研究人員的當務之急。
電影《龍之謎》海報
經濟和政策支援
對俄羅斯電影最重要的經濟和政策支援是對新電影的财政支援。目前，俄羅斯有兩個部門負責支援電影項目 - 文化部和電影基金會。2018年，國家對電影業的支援超過80億盧布，其中39億由文化部的制作公司選擇來決定贈款清單，另外43億被配置設定給基金會電影項目企業的獲獎者。[6]
2019年，國家對電影業的投資将與往年持平。10月，俄羅斯總統普京還決定從2020年起向電影基金會再撥款10億盧布，用于支援兒童和青少年電影和動畫電影的發展。此外，2019年出現了新的資金 - 由俄羅斯億萬富翁羅曼·阿布拉莫維奇（Roman Abramovich）創立的當代電影發展"電影輝煌"基金會。2019年，電影輝煌基金會計劃共投資10億盧布，投放10至15個電影項目，重點關注即将上映的電影項目，即在國内票房預期更好的基礎上。
國家對電影業的财政援助不僅在電影制作方面，而且在電影發行方面，不久前，電影基金會确定了六部将在2019年底前獲得發行資金的電影，其中包括中俄合拍片《龍卡之謎》。
從2019年開始，當地補償機制開始了一項更廣泛的試點計劃，其中當地資金部分補貼在該地區拍攝的成本。目前，俄羅斯的五個地區，即沃洛戈茨克、加裡甯格勒、烏裡揚諾夫斯克、諾夫格勒和濱海邊疆區，正在實施15%至30%的地方補貼。
除财政補貼外，國家有關機構還制定了其他類型的援助政策，如國産電影稅收優惠、同期外國電影競賽日程調整等。例如，在2018年5月，《複仇者聯盟3：無限戰争》的俄羅斯時段比原計劃提前了一周。不過，這些措施也引起了國内電影發行公司和院線的不滿。是以，文化部今年沒有将迪士尼《沉睡咒語2》的檔期調整為《銀河門》。
電影發展的另一個重要途徑是充分利用外資、技術、市場、政策等資源，主要以合拍和海外發行的形式進行。遺憾的是，目前國内外合作的形勢還不理想。2011年至2014年間，俄羅斯的合拍片數量穩步上升，2015年降至國内電影總數的10%（14部），此後一直保持在這一水準。在歐洲國家，合拍片的數量通常占國産電影總數的25%以上，并且還在上升。
2019年合拍片中最大、最有趣的投資是中俄合拍片《龍卡之謎》，這是驚悚片《魔鬼之靈》的續集。第一部電影五年前在俄羅斯獲得了3950萬美元的收入，是2014年票房最高的電影。在《龍之謎》上映之前，制片人曾預計在俄羅斯将獲得20億盧布，在中國将獲得2億至4億美元的收入。在釋出的三周内，它僅從俄羅斯獲得了3.16億盧布，從中國獲得了280萬美元。
評論員諷刺地指出："這部電影把所有的期望都放在了外國名字的名單上，但問題是，我們買不起當天最炙手可熱的明星，老一輩的'明星'不再感興趣，至少不足以吸引觀衆去看電影。而歐美大牌明星可以留出很多時間拍戲。"《龍之謎》的制片人指出，他們對中國市場寄予厚望，但如何在中國取得成功仍然是一個有待探索的問題。成龍仍在積極出演電影，但他不再是利潤的保證。片中的女主角姚星軒雖然也出演了動作片《十二生肖》，但遠未讓觀衆進入電影的能力。《龍之謎》的失敗也引發了人們對正在制作的第三季印度之旅成功的擔憂。
另一部中俄合拍片《民族之戰》是俄羅斯同名電視劇的續集，在中國電視網獲得了良好的口碑和觀衆基礎。這部電影講述了一系列關于一個中國男孩的搞笑故事，他面對他未來的嶽父，以赢得他心愛的俄羅斯女孩。這部500萬美元的電影最終票房不到200萬美元，可以說是一次失敗的嘗試。然而，毫無疑問，對中俄電影合拍片的探索将繼續下去。在分析《龍牌之謎》失敗的原因的同時，我們需要探索能夠吸引中俄觀衆的劇情，需要繼續尋找有趣、有吸引力的中國演員，比如芬蘭演員威爾·哈帕薩洛（Will Hapasalo），他在1990年代中期的兩部電影中俘獲了俄羅斯觀衆， "民族狩獵的特征"和"民族漁業的特征"。
在聯合制作中也有成功的故事。2017年與迪士尼聯合制作的奇幻電影《最後的戰士》在俄羅斯土地上以825萬美元的價格獲得了3000萬美元。這部電影的第二部電影《最後的戰士：邪惡之源》已經在制作中，預計将于2020年12月上映，第三部電影的準備工作已經在進行中。目前，俄羅斯電影投資不僅來自歐洲、中國和美國，中東阿拉伯國家也開始參與。阿拉伯聯合酋長國的投資者計劃根據深受喜愛的俄羅斯人喜愛的霍夫童話"小穆克"制作一部奇幻電影。
國産電影發展的另一個重要部分是海外發行。然而，不幸的是，俄羅斯電影的海外發行相當令人失望。2018年，62部俄羅斯電影在48個國家放映，票房收入為4430萬美元，觀衆人數為1070萬，僅占海外總票房的17%。2019年的情況略為樂觀，《殺死慕尼黑》在海外的票房收入為1323萬美元，而《美人魚之死湖》和《龍之謎》分别獲得294萬美元和278萬美元。截至10月中旬，2019年T3國産動畫電影在海外的票房收入為745.6萬美元。這部電影的海外票房總額不到3000萬美元，低于當地票房的4%。相比之下，好萊塢電影通常占海外票房的30%至70%，《複仇者聯盟3：無限戰争》等電影在國内的票房收入分别為6.79億美元，在海外的票房收入分别為13.69億美元。
電影《傳奇17》海報
二、社會興趣
在蘇聯電影和俄羅斯電影史上，對目前社會情緒的反應一直是電影發展的主要動力。最近的例子是俄羅斯電影對2010年以來不斷上升的"懷舊愛國主義"浪潮的成功回應，以及将新生命注入過去的美學原則，英雄神話和民族範式。在此次回應中，出現了大量知名且票房友好的電影，如體育題材的《傳奇17》《鋼鐵俠伊凡》《殺死慕尼黑》《斯大林格勒》《潘菲洛夫28勇士》以及以太空為主題的《格鬥太空》《天行者》《太空救援》等。毫無疑問，索契冬奧會和克裡米亞回歸等事件也同樣在情感上受到沖擊。
今天，俄羅斯的懷舊愛國主義一如既往的好，但電影應該嘗試探索新的，非标準化的情節和人物。在觀衆資助的"潘菲洛夫28勇士"取得成功之後，2018-2019年在俄羅斯又出現了兩部以坦克為主題的電影 - "坦克"（由"潘菲洛夫28勇士"執導）和"T-34坦克"（由阿列克謝·西多羅夫執導），但電影中愛國英雄的"英雄壯舉"引起了不同的看法。《T-34坦克》大獲成功，赢得了四倍的投資票房，這一成功也部分歸功于流行的電腦坦克遊戲風格和視角的借鑒。另一部電影《坦克》票房慘敗。阿列克謝·科茲洛夫（Alexei Kozlov）的戰争災難電影《拯救列甯格勒》（Saving Leningrad）也未能收回成本，反應平平。
在今天的俄羅斯，備受矚目的社會問題還包括法律和道德問題、欺詐和腐敗、種族沖突、生态安全等。然而，将這些嚴肅的問題變成吸引觀衆的電影并非易事。2019年，真人大小的導演尤裡·别科夫（Yuri Bekov）制作了一部犯罪電影《工廠》（Factory），講述了該省一家小工廠勞工和企業主之間的沖突。貪婪的寡頭宣布破産并解雇所有勞工。幾個絕望的勞工把寡頭們扣為人質，被層層警察包圍，他們占領的工廠變成了一個被圍困的堡壘。這部電影有一個嚴重的問題，但基調過于悲觀，讓身心殘疾的英雄走上了暴力和犯罪的道路。票房如此糟糕，甚至連導演自己都認為這是一部失敗的電影。但一位評論家寫道："這部電影生動地展示了整個社會和每個人的無助和無能為力。
在他的電影《莫斯科的淪陷》中，導演費奧多爾·邦達爾丘克（Fyodor Bondarchuk）關注了另一個令人擔憂的現實：現代大都市中當地居民和外國人之間的沖突。與别科夫不同，他在一個幻想情節的幫助下展開了他的故事，以充滿活力和美麗的年輕一代為校長。這部電影也非常完結。一是影片以高度的動作感和視覺觀賞性吸引了廣大觀衆，尤其是年輕觀衆，其次，影片以清晰而非宣揚的方式向觀衆傳達了種族歧視和民族歧視的錯誤。第二部電影《莫斯科的淪陷》也已拍攝完畢，預計将于2020年1月上映，還有一部在奇幻情節中反映社會沖突的電影。
可以看出，俄羅斯觀衆對反映社會問題的電影非常感興趣，但讓"問題"成為它們的驅動力而不是障礙，需要導演的才華和創造性思維。否則，這部電影将隻是觀衆厭倦的電視脫口秀節目的延續。也正是由于缺乏創造性思維和過于明顯的政治宣傳，克裡米亞和克裡米亞大橋等同樣關注社會現實的電影才取得了票房。
電影《戰争與和平》海報
三、當代電影的審美潛能
雖然許多社會問題是俄羅斯電影發展的重要資源，但也有一些條件需要直接轉化為電影，因為這些主題本身不足以吸引觀衆到電影院。喜歡《工廠》等電影的觀衆通常會在電腦上觀看。是以我們不禁要問：什麼樣的電影能吸引觀衆走進電影院？
答案很明确 - 生動的視覺效果，計算機繪畫和計算機效果。大多數俄羅斯觀衆選擇好萊塢大片，如加勒比海盜和黑客帝國。近年來，"視覺大片"一詞也越來越多地用于形容中國電影，如張藝謀的《伏擊十張面孔》和李安的《藏龍虎》等，很少用來形容俄羅斯電影。然而，俄羅斯制作的電影也越來越接近這樣的大片，如奧列格·斯特普琴科的奇幻電影《魔鬼的靈魂》，馬克西姆·斯維什尼科夫的動畫長片《冰雪女王》，以及一些作者的電影，如亞曆山大·索庫羅夫的《浮士德》和尼古拉·多斯塔利的《僧侶與魔鬼》。
需要注意的是，"大畫面效果"不僅僅指電腦效果和多軌音效。豐富的視聽效果和深刻的電影内涵，需要基于對電影情節的"靜默冥想"，尤其是電影的氛圍。這種氛圍經常出現在安德烈·塔可夫斯基的電影中，如果你想完整地感受它，你必須去電影院，在大螢幕上觀看它。同樣值得在電影院觀看的還有謝爾蓋·邦達爾丘克的《戰争與和平》，謝爾蓋·巴拉尼亞諾夫的《石榴的顔色》和尼基塔·米哈爾科夫的《奧布洛莫夫生命中的幾天》。
"觀望"的欣賞絕不是與流行文化相悖的。有一個俄羅斯文化的例子很好地說明了這個問題。2017年，19世紀畫家瓦倫金·謝洛夫（Valenkin Shelov）的展覽吸引了近50萬參觀者，這個數字大緻相當于觀看成功國産電影的人數。大衆也需要經典的意義，傳統的美感。
關于這一點，在俄羅斯從事電影制作的年輕中國導演楊戈在接受采訪時說："我覺得電影應該是美的。這是謝爾蓋·索洛維約夫（Sergei Solovyov）在莫斯科國立電影學院時教給我們的。他仍然在用照片折磨我們，而班上的其他人已經出去拍電影了。有些同學很生氣，但他回答說，首先要學會拍一幀好看的畫面。"[10]
當然，電影的美學潛力也可以通過新技術來挖掘。2010年左右，俄羅斯觀衆和電影制作人一直期待着3D電影的普及。那一年，當我們看卡梅隆的《阿凡達》時，我們覺得自己仿佛即将迎來電影的新時代。然而，十年過去了，3D仍然是俄羅斯電影的實驗技術。直到今天，俄羅斯仍然沒有一部超越3D電影技術性并将其内化為美學品質的電影。其他新技術也是如此，例如IMAX格式。我們隻能真誠地希望，在21世紀的第三個十年，将出現一種新技術，真正形成電影美學的基礎，并推動整個俄羅斯電影工業的發展。
引用
[1]ЖАБСКИЙ М.И. Социокультурная драма кинематографа[M].– М.: «Канон +», 2008.С. 141.
[2] [3] В 2018 г. «общее количество проданных на киносеансы билетов составило 200,3 миллиона» - данные из обзора Фонда кино «Кинопрокат России.Итоги 2018 г.»[EB/OL]。[2019-11-04]http://www.fond-kino.ru/news/kinoprokat-羅西-伊藤木-2018-戈達/.
[4] [5]БОЛЕЦКАЯ К. Сборы российских фильмов упали на 20%[EB/OL].Сайт газеты «Ведомости».[2019-11-04]https://www.vedomosti.ru/technology/articles/2019/10/07/812986 基諾.
[6] МАРИЯ ИСТОМИНА.«₽1 млрд.Кинокомпании с господдержкой будут обязаны согласовывать инвесторов» [EB/OL].[2019-11-04]https://www.rbc.ru/newspaper/2019/05/17/5cdd436d9a794780396389.
[7] [8] ПАВЕЛ ВОРОНКОВ.Чужие среди своих： в чем причина провала «Тайны печати дракона» [EB/OL].– Электронное издание Gazeta.ru от 07.10.2019 .[2019-11-07]https://www.gazeta.ru/culture/2019/10/07/a_12742159.shtml.
[9] КАГАРЛИЦКИЙ Б. «Завод» Юрия Быкова: нуар на производстве[EB/OL].– Интернет-журнал «Рабкор».[2019-11-07]http://rabkor.ru/columns/editorial 專欄/2019/03/09/黑色-我們應得的/
[10] КОРНАЦКИЙ Н. «Хочу снять в России мюзикл-сказку».Интернет-портал газеты «Известия» [EB/OL].[2019-11-07]https://iz.ru/929809/nikolai-kornatckii/khochu-sniat-v-rossii-miuzikl-skazku.
編輯：曹洪剛
編輯：曾震
來源：影評，2019年23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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