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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一片春江分渚過 南風拭面卻言冬

假發傳下令去,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了回音。

假發告訴心兒、義正幾人,有消息稱在正東方向不遠,見過心兒所描述三人的行迹。

義正等人聞訊立即由北行改道向東。

而假發為了確定心兒能夠跟他回到總壇,竟也叫假臂率衆跟着義正幾人一路同行。

一路上,心兒不僅将孔義方、花邪、小蝶三人特征相告,還将這前因後果一并向假發娓娓道來。

待聽到千日還心時,假發忍不住念道:“千日還心!”

心兒見狀忙問道:“怎麼您也聽說過這千日還心?”

假發并沒有回答,似乎是故意岔開話題道:“你這幾位朋友身手都是不俗啊。”

心兒得意道:“那是當然,不看是誰的朋友,對了假發叔叔,還沒讓您見識我的本事呢,我的本領也是不俗。”

“喔,我們的小公主開竅了?我記得你是最不喜練功了,咱們假教這麼多能人異士,你卻一個功法也看不上,無論教主如何費盡心機,你就是不學。”假發故意取笑着說道。

心兒不好意思地一笑。

假發看向了小貓,又說道:“你這位朋友若不是身中劇毒,恐怕連我也不是她的對手。”

“假發叔叔,你既然能看出來她身中劇毒,那您可有解毒之法?或是知道這是什麼毒嗎?”心兒連忙順話問道。

義正、妃環二人也是躬身傾聽。

假發道:“我初與她交手,已知其真氣虧損,再看面色八成是中了劇毒。隻是中了何毒卻并未知曉,不如你給我說說她是如何中的毒吧?”

妃環忙接道:“姐姐與孔義方過招,許是雙方對掌時不幸中了毒掌。”

假發道:“如此說來那還真就得抓住那個孔義方,逼他拿出解藥,幸好你這位朋友功力深厚,暫時可以壓制住毒性。隻是萬萬不可再受内傷了。”

貓兒聞言也是不語,隻是莞爾一笑。

假發又看了看義正、妃環,問道:“不知你這三位朋友,可有興趣加入我們假教?”

義正看向心兒,與心兒對視了一眼,随即朗聲說道:“看貴教的行徑,恐怕絕非善輩,不好意思,我們雖和心兒是朋友,但是叫我加入假教怕是萬萬不能。”

貓兒随即也道:“不入。”

假發聞言并不生氣,隻是對着心兒淡淡道:“這樣可就難辦了,若不加入我教,恐怕你爹是不會同意的。”

心兒不解,若有所思地問道:“難辦什麼,同意什麼?”

話剛問完,随即心兒恍然大悟,表情故作嚴肅道:“假發叔叔!你扯到哪裡去了,還是快些追趕吧。”

留下義正還有點懵,問道:“什麼,你們在說什麼?”

連一旁的妃環都明白了,看着懵懂的義正不停追問心兒,笑而不語。

假發又逗道:“我是說,也許教主能夠醫治你們這位姐姐,但是她不是我教之人,我想教主是不會施以援手的,你以為我在說什麼?”

心兒聞言表情略顯尴尬,也不回答義正,趕緊說道:“假發叔叔,咱們是去追人,你帶這麼多教衆目标太大,他們又沒什麼作用,不如讓他們四散開,也去尋找孔義方等人行迹。”

假發連忙應道:“好,好。”随即命假臂率衆離開,隻留下三兩人侍候便可。

“隻是孔義方為何突然改路東逃呢,難道是知道我們北行故意改道?”心兒又碎碎念道。

原來當時孔義方、花邪逃走後,小蝶緊跟了上去,心下迷茫,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一時之間盲目地跟着花邪、孔義方,見義正追了段距離就掉頭回去了,心中也少了分牽挂,待回過神來看見面前的孔義方、花邪二人,便打定主意絕不會讓他們再為非作歹了。

小蝶問花邪道:“你們準備逃往何處?”

花邪看了看孔義方。

隻見孔義方喘了口氣說道:“并無去處。”

原來孔義方、花邪二人狼狽而逃,并無目标,隻是随機選了個方向一路狂奔。

孔義方想了想又道:“這麼逃也不是個辦法啊,沒想到小正這小子變得這麼厲害。”

花邪對着孔義方低語道:“你還記得我當時讓你留着的崔家二老嗎?現在咱們再悄悄折回去,他們肯定想不到,待咱們抓了崔家二老,想要要挾他們就範還不是輕輕松松。”

“嗯。”孔義方聞聲一掃臉上的陰霾,點了點頭。“休想!”聽到他二人商議,小蝶怒斥道:“隻要有我在你們休想動崔家一根毫毛。”

見停留處附近似乎有尋常百姓在活動,孔義方剛想起身躍出。

小調道:“你幹什麼?”

孔義方無奈道:“那我吸食個把個活人總可以吧?”

小蝶立即抽出寶劍來說道:“不想活命你就去。”

花邪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對着小蝶道:“那你不想知道你哥哥帝王蝶葬在何處,不去祭奠一下你哥哥嗎?”

小蝶一聽連忙問道:“好,那我問你,我阿哥葬在何處?”

“就葬在孔府附近。”花邪立即回道。

小蝶略一思索,道:“胡說,你不是說我阿哥帶着你從孔府逃走,為你療傷,而自己卻重傷不治而死嗎?怎麼會葬在孔府附近。”

花邪忙道:“是我,記錯了。你阿哥他葬在,葬在……”

小蝶見花邪閃爍其詞,不等說完,怒斥道:“哼,休想打崔府二老的主意,你們就死了這條心吧,有我在,絕不可能讓你們作奸犯惡。”

花邪唯諾應和着。

孔義方突然出手對着小蝶就是一掌吸出,沒想到小蝶江湖閱曆豐富,面對孔義方、花邪二人一直未曾放下戒心,此刻見孔義方一掌襲來,輕松躲過,随即寶劍一指立即架在了孔義方脖子上,并說道:“你敢吸我就殺了你,看你吸我快還是我的劍快。”

孔義方、花邪剛剛大戰一場損耗居多,又受了傷,此刻被制也不好再發難。

花邪隻得驚呼道。“别,别殺他。”

小蝶見孔義方已完全受制,說道:“把你毒掌的解藥拿出來!”

孔義方道:“這毒無藥可解。”

小蝶一邊将手中寶劍用些力道壓了壓一邊說道:“胡說八道。”

孔義方面色無辜的回複道:“真的,準确的說這門毒掌是我無意間習得,是以說我也不知道如何去解,更何談解藥之說。”

“休得搪塞,快将解藥拿出來!”小蝶不信,怒斥道。

“真的真的,我以性命發誓,我說的句句屬實。”孔義方急道。

花邪也道:“确實如此,我二人如有半點虛言,天打五雷轟。”

“好,若是他日我知道你們在騙我,定叫你二人死無葬身之地,”小蝶緩了緩又道:“那你說,我阿哥他葬在何處?”

花邪回答道:“我們當時逃至了花神廟,你阿哥他用盡功力保我不死,而他自己卻,卻……”

小蝶從初聞阿哥死訊就一直強忍着,此刻終于再也忍不住,眼淚啪嗒啪嗒地滴落了下來。

花邪見狀忙道:“我們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他們殺了你阿哥,你應該跟我們一起共同對付他們才對。”

孔義方也随即附和道:“對對,你雖覺得你阿哥不是什麼善類,但是血肉至親,豈能無情,你就一點都不難過?一點也不想為他報仇嗎?”

小蝶手中寶劍一抖,喝道:“好一個血肉至親,你不是和義正也是親兄弟嗎,為何卻要害他?”

孔義方當即語噎,見小蝶盛氣淩人且手中寶劍不住顫抖,一時也不敢動彈。

花邪連忙走上前去,一邊用手将懸着的寶劍推下,一邊勸說道:“既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何必動刀動劍的呢。”

小蝶任憑花邪将寶劍推開,一邊擦了擦眼淚,一邊說道:“那我們現在去花神廟。”

花邪問道:“那不還是往回走嗎?”

“走不走!”小蝶怒喝道。

“走走走。”花邪嘴上應着,眼神示意着孔義方,心裡想着:隻要往回走,找個機會甩掉小蝶,不僅能夠躲過義正幾人還能去擒那崔家二老。

孔義方佯裝皺着眉應道:“走。”看花邪不斷暗中示意,心裡頭哪能不知道她的想法。

見二人暫時臣服,小蝶也是收起了寶劍,命他二人走在前面,帶路去往花神廟。

義正幾人一路向東,行得幾日看到不遠處有一座廟宇,隻覺此地花香四溢,甚是神奇,而遠遠地還能看見有些許信男信女在上香供奉。

幾人好奇,待走近看去。

“莺莺燕燕翠翠紅紅處處融融洽洽。”

“雨雨風風花花草草年年暮暮朝朝。”

妃環、心兒二人将門前一副對聯讀出。

随後義正幾人見門頂懸一牌匾,上面寫了三個字,原來此地名叫花神廟。

忽聽得廟後一人哭道:“我阿哥救你一命,死後為何連個墓碑都沒有,你如何對得起我阿哥?”義正聞聲一驚,雖是哭腔,可幾人隻覺聲音無比熟悉。

待又有一人在旁解釋道:“當時急于逃命,就、就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義正幾人連忙循着聲音沖上前去,待看見那說話二人,不是小蝶和花邪更是何人。

隻見小蝶跪于一小土坡前,一旁立着孔義方和花邪兩人。

孔義方驚見義正幾人到來,身後還添一老者,深知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直接一個飛躍,雙掌淩空吸起妃環、心兒兩人。

貓兒一把拉住妃環,假發一把按住心兒。

義正見狀,也是立即飛身而出,迎着他阿哥孔義方而去,身後随即出現一柄水劍相随。

貓兒将妃環拉住,待妃環站穩後也是立即飛身躍向孔義方。

花神廟内的信衆都是平頭百姓,哪見過這種陣仗,此時誰還顧得上上香供奉,連忙都四散逃命去了。

花邪見孔義方一人迎戰二敵,甚是着急,對着小蝶急道:“你若不去幫義方,那我非死在他們手中不可,我若是死在你阿哥墳前,你死後可有臉面去向你阿哥交代?”說罷也是不管小蝶有無回應,連忙進入戰圈出手幫助孔義方。

小蝶正沉浸在喪兄之痛中,此時被花邪三言兩語蠱惑,也是提劍便進入了戰局。

義正本是向孔義方襲去,看見小蝶出手,連忙迎上前去,二人以劍招攻守起來。

義正隻守不攻,對着小蝶道:“你阿哥之死,其中必有隐情,還請讓我抓住花邪問出原委。”小蝶傷心道:“我阿哥确系死在你們手中,如今他的墳墓就在這裡,還能有什麼隐情?”

一旁心兒也是急忙指着孔義方對假發說道:“假發叔叔,拿下那人,逼出解藥。”

假發也得令,飛須即出直奔孔義方。

心兒說罷立即喚出兩顆火球向着孔義方飛去。

孔義方、花邪二人本與貓兒過招。

孔義方得了花邪相助,得空思索對策,此時見一處不明暗器和兩個火球向他襲來,連忙躲避。待定睛向那暗器源頭看去,心知那光頭老者也是個高手,頓覺不妙,趁着面前貓兒由花邪正在招架,另一旁小蝶與義正正在纏鬥,心想不如立即逃走,還能甩下小蝶。想罷也不管花邪,一個虛招立即飛身後躍。

花邪見孔義方虛晃一招已然要逃,也是一把花瓣暗器飛出,趁衆人躲避的間隙連忙追随孔義方逃去。

小蝶與義正二人已過十數招,見身後孔義方、花邪二人逃跑,假發和心兒正準備去追,連忙怒喝一聲道:“别追了!”

義正不知其何意,但是随即也停下劍招,隻聽小蝶說道:“請各位念在我們往日的情誼,這次先放過他二人,不要再追了。”

心兒聞言随即停下了腳步,假發也是随之駐足。

小蝶繼續道:“謝謝各位,隻是下次再見面,也許我們就是敵人了。”

義正與三女一聽無不暗自神傷。

“我逼問過孔義方,他說這毒是他無意練成,并無解藥。”小蝶臨了看了一眼貓兒留下這樣一句話,随後起身飛去。

義正等人則是呆呆地望着小蝶遠去的身影。

貓兒低語道:“難過。”

哎,義正歎了口氣,望着小蝶遠去的方向說道:“我也能了解她的心情。”

“假發叔叔,麻煩您命人找一塊石碑來,上面刻寫帝王蝶之墓,妹小蝶敬立。”心兒道。

假發:“我明白。”

心兒對着義正等人道:“走吧,咱們去帝王蝶墳前祭拜一下,雖非善輩好歹他也是小蝶的親哥哥,就當咱們替小蝶姐祭拜了。”

義正等人對着小土坡祭拜了一番。

妃環問道:“那咱們現在怎麼辦?”

義正内心略顯迷茫,嘴上說道:“我也不知道。”

心兒也不敢拿主意了,隻是對着義正問道:“那咱們還追嗎?”

“追啊,為什麼不追,剛才我就想追,别忘了,待拿下那個孔義方,你就得乖乖跟我回到總壇去。”假發此時接道。

“這……”心兒聞言看着依舊發愣的義正。

假發又道:“不追也行,剛才命人準備石碑時,我也差人将已經找到你的消息送回假教總壇去了,你若是不追,現在就立即跟我回假教總壇去。”

心兒一聽假發已将自己的消息報回總壇,心下立時略顯失望。

“追,”義正道:“隻是貓兒身上的劇毒……”

貓兒則是看向義正說道:“無礙。”妃環忙接着說道:“劇毒雖然暫時得到壓制,卻非長久之計,如果以貓兒姐姐的功力不能自行将毒排出體外的話,那麼就必須得用藥石醫治。”

心兒也道:“若是要追,還是抓住孔義方、花邪二人,問問他們這是何毒,到時再對症下藥即可。”

妃環道:“但是小蝶姐應該不會騙我們,她說曾逼問過孔義方,并無解藥。”

“沒事,先抓住他們再說,萬一有解藥呢,實在不行,到時咱們,到時你們可以去神農幫找尋藥材給仙女姐姐解毒,神農幫不是号稱可解天下奇毒嗎?”心兒寬慰大家道。

貓兒對着妃環、心兒安然道:“我無礙的。”

“對,容我好好回憶回憶《百草經》。”妃環接道。

“事不宜遲,那咱們啟程出發吧。”假發催促道。

義正心裡仍有一塊石頭,這塊石頭不是自己的親哥哥孔義方,而是那一句“下次再見面,也許我們就是敵人了”,義正雖不相信他們會成為敵人,但是孔義方的教訓卻又擺在眼前。

昏沉中義正與三女在假發的操持下向着孔義方三人逃離的方向追去,妃環、心兒看着義正渾噩的狀态,跟當初被孔義方傷害、孔父氣斃時一模一樣,頓覺心疼不已,卻也不知如何寬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