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屆大賽都是一個迎來送往的舞台。有起點，就有終點，有多少後浪在翻飛，就有多少前浪被拍在沙灘上。2022年卡達世界杯不同于2018年俄羅斯世界杯、2014年巴西世界杯的地方就在于，過去十幾年共同締造世界足壇輝煌的巨星們将集體謝幕，包括過去15年的金球獎得主。一個足球時代都将在卡達與你我揮手作别。
梅西确定這是他最後一屆世界杯。IC圖檔
絕代雙驕最後一舞
4年前在俄羅斯，當姆巴佩橫空出世在梅西身前如追風少年般血氣方剛地撕破阿根廷隊防線時，當C羅将受傷的卡瓦尼攙扶出場看起來溫暖其實是怕翻盤時間不夠時，同一個夜晚，絕代雙驕同時止步16強，“梅羅時代”告别的序幕就已拉開。
梅西在世界杯前接受專訪時就确認這将是自己最後一屆世界杯，“這是我的最後一屆世界杯，我覺得是這樣的。我感覺身體狀态很好，我今年有一個很好的季前準備期，這是前一年所沒有的，這很關鍵”。
C羅倒沒有公開說過什麼。他不會承認年齡、不會承認老之将至、不能接受衰老、不能接受不再是宇宙中心，他隻會越來越多的懊惱、憤怒、攤手、摔隊長袖标甚至提前離場，隻會把媒體的報道記在小本本上、在被前隊友批評後“記仇”無視對方不打招呼。
舉重若輕、潇灑合理、輕松寫意……梅西雖然這一年連金球獎前三十都沒進，但踢得越來越妖越來越讓人歎服，到哪都被客隊球員、球迷甚至主帥稱贊、熱捧。35歲的梅西換個活法，踢球靠腦不靠腿。
内心倔強的C羅。IC圖檔
而一個已慢半拍的克裡斯蒂亞諾·羅納爾多，折騰一夏，活活把自己逼成“轉會笑料”“更衣室毒藥”。這些曾經把他帶上神壇的優良品質如自律、執着、對榮譽的永不放棄都被評論成了如今讓他“為老不尊”的“性格缺陷”。“利己主義者”的标簽貼在37歲的C羅身上，“他眼中隻有我的榮譽、我的紀錄、我的利益”。憑着“狠起來連自己都不放過”态度才從馬德拉島走到世界聚光燈下的少年，哪裡見得美人白頭、英雄遲暮，哪裡能坦然接受神也有黃昏。
哪怕C羅像米拉大叔一樣再撐4年，上演“羅三歲”40+仍能踢世界杯仍能進球的好戲，但世界足壇“絕代雙驕時代”将随卡達的斜陽一起沉入荒漠是大機率事件。
世界杯對統治了足壇十幾年來的“梅羅”來說都是徹骨的痛，但比起梅西8年前曾與大力神杯那麼近又那麼遠，C羅連世界杯決賽草皮都沒踏足過。相比同樣是“最後一舞”但早已觸摸過金杯的布斯克茨、諾伊爾、穆勒、洛裡，這一屆世界杯對“梅羅”的意義顯得更為重大。
是圓夢之戰也是救贖之機
同樣迎來最後圓夢機會的還有新科金球獎得主本澤馬。本澤貓、笨馬、背鍋俠、C羅的最佳僚機、敲詐勒索隊友的罪犯……本澤馬甘當綠葉、承受誤解、堅韌不拔，終于在35歲時上演天道酬勤、大器晚成的好戲。但他錯失了4年前與隊友一起捧起大力神杯的絕佳機會。
本澤馬在去年歐洲杯上回歸國家隊。新華社發
衛冕冠軍雖然依舊是奪冠熱門，但傷兵滿營，還有越來越管不住的姆總随時可能點燃“内讧”導火索，一個巅峰時期的本澤馬能不能填平法國隊所有的坑，把金杯帶回家，讓自己職業生涯沒有遺憾？
不想留下遺憾的還有蒂亞戈·席爾瓦。這位38歲的巴西隊前隊長，職業生涯在米蘭、大巴黎和切爾西都證明了自己的價值。但作為巴西近10年來最好的中衛，他帶隊在2014年本土世界杯上所經曆的世紀慘敗和未能奪冠，是直到今天也無法抹去的屈辱。雖然那場1比7慘敗，“弟媳”因傷缺席，但遭到的打擊和承受的壓力是空前的。卡達是蒂亞戈·席爾瓦最後的救贖之機。
内馬爾将第三次穿巴西隊10号參加世界杯。新華社發
對内馬爾來說是不是也如此？内馬爾曾多次表示，他會把卡達世界杯當做最後一屆世界杯來踢。出道時被譽為貝利接班人的内少沒有給巴西隊帶來大力神杯，也沒能在後梅羅時代成就霸業，反而讓小一撥的姆巴佩、哈蘭德直接接過了大旗。是為關系複雜的大巴黎赢下一個歐冠冠軍還是讓五星巴西更新為六星，如果必須二選一，在證明自己價值的路上内馬爾大概更願意選擇後者。把2022年世界杯當作人生最後一屆世界杯來打，内馬爾也許隻是為了激勵自己的鬥志，“我會竭盡全力，和我的國家一起奪冠。為了實作我兒時的夢，我希望可以做到（奪冠）”。
“黃金”褪色壯心不減
對莫德裡奇、萊萬、貝爾、蘇亞雷斯來說，圓金杯夢不易，重在盡情表現。
蘇亞雷斯在世界杯正賽舞台上常有驚人之舉。新華社發
将第四次代表烏拉圭出征世界杯的蘇亞雷斯為了保持狀态與母隊烏拉圭民族隊簽了一份短約。“門線手球”“生啃椰子”，屢次在世界杯上有驚人表現的蘇亞雷斯此前三次世界杯之旅的最好成績是2010年的四強。今年，烏拉圭主帥疊戈·阿隆索認為烏拉圭有能力沖擊世界杯冠軍，且不說是不是太樂觀，至少蘇亞雷斯的願望是“今年世界杯，我希望決賽是烏拉圭隊打阿根廷隊”。
4年前将克羅地亞隊帶進決賽舞台的莫德裡奇依舊是那個中場魔術師，技術和經驗都在巅峰，但已37歲的他不能再追風了。雖然格子軍團已晉級歐國聯半決賽，但要彌補4年前的遺憾，除非出現奇迹。
37歲的莫德裡奇依舊是世界頂級中場。新華社發
希望在世界杯舞台上證明自己的還有萊萬多夫斯基。連續7個賽季進球數穩定在40+，本賽季轉投巴薩後也沒有降低自己在德甲時場均1球的驚人效率，“世一鋒”卻始終在金球獎和大賽上飲恨。作為波蘭近30年來最偉大的球星，萊萬此前三次帶隊征戰世預賽，卻隻在2018年突圍。而萊萬的世界杯首秀，小組賽打滿三場卻顆粒無收。萊萬知道隊友們的水準，比起沖擊大力神杯，他可能首先希望進更多的球。
這一次世界杯的舞台還終于迎來了貝爾，哪怕他已不是那個能“傳球給三秒後的自己”的邊路快馬。貝爾上賽季在皇馬一整個賽季才上場7次、打入1球、沒有助攻，但在世預賽上他一人扛起一支隊，出場570分鐘、平均63分鐘就參與1球。在威爾士世預賽附加賽最後一場還未結束時，世界杯官推就發文寫道：“大場面先生！貝爾他來了！”這是威爾士繼1958年後再度出現在世界杯決賽圈舞台，這是33歲“大聖”的世界杯首秀，但也應該是最後一屆。
連31歲的世界第一組織型中場德布勞内都不确定這是不是自己的最後一屆世界杯，“我的家人要去觀看小組賽。我已經31歲了，我不知道4年後會發生什麼。這是我的孩子們第一次觀看世界杯。”
跟随在莫德裡奇、萊萬、貝爾、蘇亞雷斯甚至是德布勞内身側的，是克羅地亞、波蘭、威爾士、烏拉圭包括比利時黃金一代漸行漸遠的腳步。
南都記者 陶新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