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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脖子”“榮譽謀殺”,一書帶你深入了解美國“鏽帶”人民

作者:汪小狗w

#頭條創作挑戰賽##我在島嶼讀書##媒體人周刊#《事實》一書提供一個基礎理念:不論生活在美國、中國抑或是墨西哥,同樣階層的人生活方式基本相似,階層相差越大,生活方式就會越有差距,國籍或種族,并沒有許多人以為并高舉的鴻溝。

對于一群未在美國生活侵染的人群,南北戰争所代表的政治正确和平等,毋庸置疑、無可辯駁,幾乎如開普勒第三定律一般可靠。但是《南方的轉折》中不斷浮現的邦聯紀念碑、傑克.利蘭懷念的領地,吉姆.愛潑懷特在詩中緬懷的煙草,暧昧着不斷追憶往昔,因為“對窮苦白人來說,種族就是他們的身份。處境好的人可以繞開那個話題,另找一份事業來實作自尊;但對沒錢也沒什麼教養的人來說,就不那麼容易了;沒有了種族,他會對自己是誰失去概念。”膚色是無法隐藏、最為明顯的差異,無關乎具體的人,升起“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直覺,黨同伐異的悲劇永在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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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轉折》封面

在有的國家都沒實作的自主遊行,在美國南方已經失去對政治議題的威力,當貌似激進的抗議常态化,它“把關注度耗光了”,抗議“塑造了這個國家”,黑人政治運動領袖何西亞.威廉姆斯精于此道,問題是這個議題已經在一輪又一輪的政治正确中滑入老生常談的安全區,福賽斯的警長一語道破天機“那個問題現在并非關乎種族,而是關乎社會和經濟。”經濟是緩慢、漸進的過程,“遊行個不停,但也沒法改變”,沒有政客敢輕易許諾,打種族的安全牌,更為穩妥。“窮人在遊戲中成了人質”,黑人和窮苦白人,流淌着曾經被奴役的血脈,如今的奴役更加隐蔽,以納什維爾的尼桑卡車廠和汽車裝配廠為基礎,“他們生活在一個很小的空間”“并且沒有工會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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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V.S.奈保爾

黑人面對一種失落,種族融合進入白人社會後,自身文化和更為複雜情感的失落。“如果你打算在美國作為律師變成成功人士,就隻能模仿或者變成白人。”女牧師柏妮絲.克勞塞爾認為“種族融合已經毀了一些黑人孩子”,佛羅裡達州假釋委員會的理事莫裡斯.克羅克特将自己的兒子從全是白人的公立學校放入全是黑人的大學附屬學校,他開始不習慣,喪失了作為黑人的鮮明性,後來逐漸适應,一滴黑顔料融入整片黑色海洋,體會到無限暢快,沒有特殊對待,他天生就是其中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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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奴十二年》劇照

布克.T.華盛頓在塔斯基吉建立黑人大學的事業之偉大,是因為他為所有從奴隸制中被解放的黑人提供了一個基礎範式,來支撐從非洲被奴隸貿易運過來的整個黑人族群,他們在這裡沒有千年的王國曆史,一團空虛。全黑的學校給被虛空感折磨的黑人提供安全感,越來越多的現代黑人感受到需要一種純粹的“黑人體驗”,包圍着你的全是黑人,一趟“回家”“尋根”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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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爾斯頓的傑克.利蘭,一個舊種植園主的後代,将“往事作為宗教,為家族而非金錢感到自豪,為土地以及與之長久聯系感到自豪”,他認為“更年輕的黑人從沒有真正跟白人的生活方式産生聯系”,本質上大家都是各走各的,就像海蒂在開篇的那首歌中所唱“黑人在那裡,黑人在那裡,白人在那裡。黑人,黑人,白人,黑人。這邊全是黑人,這邊全是白人。白人,白人,黑人,白人。”

“紅脖子”“榮譽謀殺”,一書帶你深入了解美國“鏽帶”人民

混血讓情況更棘手,身份的困惑和随之而來的憤怒。種族融合并沒有在内部生根,彼此互相尊重,但是這種情感并沒有蔓延到骨子裡,更多是基于教育、智識、環境所産生的特定舉止,這也是南方觀念的一部分,是以說南方是複雜的。利蘭不停暢往種植園時期的輝煌,浪漫化邦聯軍隊的赴死行為,徹底的失敗接續上遺憾的榮光,童年與奴隸制緊密相連。記憶深處,刨除黑人的悲慘境遇,一切就都不是問題,南方的失落埋藏在他的身體中,如戰場的亡魂永不平息。

“紅脖子”“榮譽謀殺”,一書帶你深入了解美國“鏽帶”人民

“紅脖子”的追憶更加激進。“榮譽謀殺”在族群外的人聽聞時,會被當做一則驗證野蠻落後的轶聞,但對于在特立尼達長大的作者奈保爾本身,對于被稱為“紅脖子”的南方窮苦白人,“也許是一個農民觀念,對于一個無法訴諸或相信法律的社會來說,這種榮譽觀念可能尤其重要。”那種暴力附着了太多的東西,它是維持一個小型自治社會穩定的基石,是“紅脖子”個人确認身份政治的名片,窮人之中仍然存在階級、存在必須要遵循的舊制,拓荒往事必須攜帶良好舉止和宗教生活,沒有這些,在茫茫荒原的利維坦上,野蠻如何停止,殺戮如何平息。鄉村音樂是“紅脖子”的聖歌,在教堂裡吟唱贊美詩,在電台中流傳鄉村樂,裡面包含着“老的曆史和神話,老的社群,老的信念”,老男孩,噢,永遠的老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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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煙草家族的孩子詹姆斯.愛潑懷特是達勒姆杜克大學的老師,即使受過高等教育,并留存于高等學校之中,他仍不停寫詩懷念需要依靠奴役的免費勞動力才能換取些微經濟優勢的煙草行當,即使煙草行業再次重來,也與他孩童之初所經曆的世界截然不同,想象的初始世界已永不可追。他的懷念本身,是迷失之羊的精神需求,“有必要形成一種有自身規律、自身儀式的生活”,一切早已失去意義,空虛萦滿周身,儀式被灌注的神聖性,儀式支配下規律的日常生活和人際交往,才是往日的風景。

奈保爾于我們而言被劃分為外國人一類,但是他是英國印度裔,他對南方美國人堅定信仰的困惑,發出的基礎疑問,正如我們看待一個奇怪的陌生人一般,借他的眼,對“鏽帶”的人們進行深入的信仰剖析。

回歸至正統的宗教信仰,如安妮西頓所言“我很高興我有那些紐帶。自由漂浮的感覺讓我驚恐。”盡管她在文中代指的是傳統的父母家庭生活,但是穩定的價值觀、家庭、宗教是捆綁在一起的。當一個人在全球化的洶湧浪潮中無法成為弄潮兒,被訊息洪流打得體無完膚時,她/他會更傾向于抓住傳統的東西,複古潮流也是這麼一回事,回歸到本質價值觀上去。

但是也有一些純正基督徒家庭的孩子,走向反叛。亨利懷疑的是整套西方白人基督教,理性的濫用,在非洲傳揚的仍是模仿的西方教會,而不是一世紀本源的東西。梅爾文則認為我們現在的生活就是“打開電視被娛樂”,聖經至上的理念太古闆苛刻,律法與現世生活格格不入,輕微違規的基督徒在内心會産生内疚感,幾乎如臨大敵,關系過于緊密的南方壓抑太多。吉姆.亞伯拉罕遜則在内心就聖經真理和政治追求形成自洽,他成為一個新世紀的殉道者,見識過花花世界,卻選擇恪守嚴格的真理,“這就是為什麼他們覺得那個人,見識過新世界卻又摒棄它的人,是讓人害怕的。”

這是現在整個基督世界的困惑,緊密友善的團體,罪人間互相評判、比拼奉獻,小團體内的律法多得讓人喘不過氣,它拖曳着整個保守、恪守文本主義的南方,舉步維艱。教會需要發展,像吉姆.亞伯拉罕遜這樣的人,在尊重基本原則的同時,能把古訓與現世接軌,并且以無條件的愛為養料,内心“有一團火”,卷入再複雜的政治旋渦,也不會迷失,微弱的優勢在爾虞我詐的角鬥場是活下來的必要條件。世界存在如此多的罪惡,無底線的人互相比拼下線,有原則的體面人反而才能活下來,并活得更好。

“對于自我感覺更強的人來說,他們帶着赢的願望來到世間後來卻由于各種原因退出,這項使命之出現是由于人們渴望闡述諾言、布道、向上帝和曾經存貨的人的生命獻祭。”吉姆是宗教裡一般性的例子,在紛亂的世界端着空杯行走的大部分世人,都有在某方面傲慢的資本,他們選擇抛棄炫耀的成分,變身上帝謙卑的仆人,借由獻祭填滿内心永不停息的索取,平息内心的風浪,成為平安喜樂的鹽和光,信仰使其經曆從破碎到自由的死蔭幽谷。絕大部分人都需要仰望一個永恒的存在,借由儀式的神聖性,實作超越瑣碎俗世的絕對真理,信仰恰好成為這種神聖性的歸屬。

美國是開放的,是在言論自由下被随意書寫的,連“美國”一詞本身,都被運用在無數場景、無數文本當中,但是它太大了,南方、北方,中部、西部,包含着廣袤無垠的土地和三億的人口,都未被真實準确地訴說。這種訴說不是定性和定量的精準測量,是如口述史一般,從每個人絮絮叨叨的談話中感覺,你在乎什麼,你就會不停地繞回來,在支離破碎中捕捉幽微的美國南方人,奈保爾在一本長篇的遊記中做到了。因為他很擅長反諷和反思,拿他出生的前西班牙殖民地特立尼達做橫向比對,拿生活經驗的細節,娓娓道來的奇怪之處窺見生活的真相。

也許美國南方的黑人與白人本身攜帶着調和的武器-良好的舉止和宗教信仰,人們可以跨過巴别塔,這種跨越必須發生在具體的人身上,愛身邊具體的黑人和白人,但是讓一個人的愛推及整個群體,太過艱難。因為随着制造數量的上升,必然會存在某些殘次品。有時候會懷疑上帝為什麼要賜予種族、膚色,如此明顯加以區分的标志,因為他者的對照才可以确立自身在宇宙洪荒中的位置和獨特性。看見差別,當它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和被提倡的動植物多樣性一樣,文化多樣性才是生活意義建構的根基。威爾.坎貝爾牧師對于人種有一個十分通達的解釋:“而我沒法向他們解釋人種不是上帝創造的,上帝創造了人,有些人會去北方并失去天然的膚色,有些則去熱帶地區并有了密集的色素沉積”,照他的了解,估計上帝最早創造的基礎膚色是泥巴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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