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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美樂,栽在中國北方大媽的手裡?

作者:钛媒體APP
達美樂,栽在中國北方大媽的手裡?

圖檔來源@視覺中國

文|商隐社,作者|散人,編輯|甄幸運

近日,達美樂中國所屬的達勢股份再度沖擊上市的新聞,讓這家比薩店進入大家眼中。

然而,達美樂無疑是尴尬的。

對比達美樂全球與達美樂中國:

一邊是全球最大的比薩公司,享譽海外,另一邊是籍籍無名多年後才開始覺醒;

一邊是上市18年時間,股價已經翻了40餘倍了,另一邊是首次沖擊IPO失敗,再次沖擊也帶着流血和陣痛;

一邊是歐美人為之癡迷的種類——除了搞不定意大利,其他市場沒問題,另一邊卻擁有兩個強敵必勝客與中國北方大媽。

達美樂究竟有何優勢,在中國發展如何?在中國,比薩真的是門好生意嗎?

大洋彼岸的逆襲之路

1960年,美國密歇根州,23歲的托馬斯·莫納踏上了自己的創業之路。

當時的托馬斯還在念大學,家境不太好的他為了賺學費,和弟弟詹姆斯盤下當地一家小比薩店。後來,弟弟退出,托馬斯開始單打獨鬥。

托馬斯堅信比薩行業大有可為,是以為了做生意不上學了。“那時候,我決定将全部身心和靈魂投入比薩行業中。”

事實上,托馬斯在做比薩上确實很用心,嘗遍附近所有餐館,立志卷過同行,“我從一開始就決心制作世上最好的比薩醬汁。”他還把準備和烘焙比薩需要的時間精确到分秒,想方設法改進營運,每次進步都讓他的利潤空間得到提升。

但其實,達美樂在誕生後的最初二十多年裡,命途多舛。

在内:1968年,達美樂的店鋪被大火燒毀,差點小命不保;一年後,因托馬斯盲目擴張導緻資金鍊斷裂,達美樂差點破産,托馬斯還債還了好幾年;1975年,達美樂深陷商标糾紛,又打了五年的官司。

在外:來自老冤家必勝客的“精神打擊”,也讓達美樂體會到什麼叫雲泥之别。

作為早達美樂兩年誕生的比薩品牌,必勝客的早期發展相當順遂,憑借找準“社群餐廳”與“家庭消費”的定位,迅速實作了标準化營運與品牌推廣。

僅在1972年,當托馬斯還在苦哈哈地賣比薩還債時,必勝客門店已經開到了1000家。同年,必勝客在紐交所上市,是當時全球top1的比薩品牌。

在當時的必勝客眼中,達美樂都沒資格成為對手。

不過,達美樂的逆襲很快就來了。

托馬斯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雖然自己要花80%的時間與精力招待堂食的顧客,但店裡80%的營業額卻來自外賣,這還是在沒有做任何宣傳的前提下。

看到這個增長點的托馬斯十分興奮,他迅速撤掉了店内的大部分餐位,并将達美樂的經營重心轉向外賣。而這一轉向,也直接奠定了達美樂至今約60年的發展重心:外賣。

問題在于,在當時的美國比薩市場,外賣并不是個新鮮概念。要怎麼做,才能在外賣這個沒什麼門檻的業務上拔得頭籌?

托馬斯給出的答案是:快,隻有更快。

1973年,經過長期的市場調研,達美樂正式提出“30分鐘必達,否則免費”的口号。之是以是30分鐘,是考慮到比薩是一種更适合熱着吃的食物,30分鐘又是當時大多數消費者的“心理承受極點”。

為了實作“30分鐘”的承諾,達美樂在分店的選址上十分考究。大到店鋪周圍的各色消費者畫像與外賣市場潛力,小到店鋪周圍的街道排布與交通路況,達美樂都會在事前進行詳細了解,并在事後為騎手制定最省時的外賣配送路線。

按照達美樂的設想,10分鐘用來制作比薩,20分鐘用來配送外賣。在這20分鐘裡,有8分鐘是規定配送時間,還有7分鐘是為了應對各種突發交通狀況預留的備用時間,就這樣還剩下5分鐘時間可供回旋,豈不美哉?

事實證明,達美樂轉向外賣的思路,以及“30分鐘”口号的提出是正确的。

到1978年,達美樂名下已經有200家店鋪。而一年前,必勝客接受百事可樂的“收編”,賣出3億多美元的好價錢。與必勝客相比,此時達美樂的實力依舊孱弱,但它一直在自己的道路上穩步前進:

1983年,達美樂開始了全球擴張之路;之後狂飙突進,在美國比薩外賣市場上占據約90%的份額的業績;2004年,紐交所上市……

到2022年,在全球90多個國家和地區共擁有19000多家門店,僅次于必勝客。

就這樣,達美樂已經成長為可以與必勝客一較高下的龐然大物。雖然必勝客也有自己的外賣隊伍,但跟達美樂比起來就是小巫見大巫。尤其是見識到達美樂在外賣業務上的專業與高昂的騎手成本支出後,更是讓專注堂食的必勝客望而卻步。以己之短攻彼之長的傻事,必勝客幹不出來。

然而,蜂擁而起的模仿者依舊讓達美樂身心俱疲。就像我們之前提到的,外賣原本就是一個沒什麼門檻的業務。

如何繼續鞏固達美樂在比薩市場上的優勢?

托馬斯的繼任者大衛·布蘭登給出了自己的答案:在明确核心優勢的同時引入科技。

據大衛回憶,自己在1999年接手達美樂時,有不少門店“看上去疲憊不堪,營業地點也不佳”。

在大衛的上司下,達美樂再次明确了自身的核心優勢。業内人士對此曾有過精要論述,“達美樂早就知道自己的核心競争力根本不在于比薩的味道本身,因為比薩行業本身無法建立任何壁壘,複制成本為零。它必須追求‘大比例、高坪效’,要麼比同類競品賣得多,要麼比其他快餐送得快。”

想要賣得更多,需要改良口味、豐富種類;想要送得更快,在人力的基礎上引入科技就十分有必要了。

2007年,當自己的同行們還在用電話接單時,達美樂已經推出了網頁與手機訂餐服務。正如某位達美樂高層所說,“達美樂并沒有創造需求,它隻是創造了體驗,并不斷讓消費者接受這種體驗。利用科技和數字的結合,達美樂在訂餐的便捷性、滿意度以及後續資料評估上遊刃有餘。”

這種對科技的重視,也被大衛的繼任者帕特裡克所貫徹。

比如在2012年,無人機已在民間風靡一時,達美樂便在英國率先嘗試了無人機送餐;

2014年,達美樂又分别推出了“比薩英雄”與“比薩跟進”兩款App。前者通過3D形式支援消費者對比薩的線上定制,後者則顯示比薩的實時配送進度;

到2016年,達美樂在研制出第一代自動比薩送餐車的同時,也推出了App一鍵下單功能。

與其說達美樂是一家比薩公司,倒不如說是一家恰巧做比薩業務的科技公司。

畢竟,達美樂有半數員工從事技術工作,IT也是這裡最大的部門。就像帕特裡克調侃得那樣,“達美樂是一家比薩公司,一家運輸公司,一家科技公司。”

總而言之,在托馬斯、大衛與帕特裡克三代上司者的帶領下,起于毫末的達美樂最終名揚四海,成為與必勝客齊名的頂流存在,直到它來到了中國。

進入中國市場後的長久沉寂

1997年,達美樂進入中國,以特許經營的形式在北京開了第一家門店。

但達美樂在進入中國市場後的最初十幾年不僅名聲不顯,擴張速度也異常緩慢,存在感極差。而必勝客混得風生水起。

熟悉的感覺似乎又回來了。

不過,90年代的中國正大踏步走向世界。從海外湧入的大量新鮮事物,讓當時的國人充滿好奇,其中就包括比薩。

囿于早些年物質生活的匮乏,以及“洋玩意”的屬性加成,在海外屬于大衆美食的比薩進入中國後搖身一變,成為“高端”與“洋氣”的代名詞。據一些親曆者回憶,在那時如果用雙手而不是刀叉吃比薩,是會被周圍人笑話,或者被貼上沒素質的标簽。

現在看來,這自然是無稽之談。因為必勝客從進入中國的那刻起,走的還是它在美國的老路子,隻是在定位上更側重于“家庭消費”。換言之,必勝客從來沒有刻意為自己打造高端人設。

隻是中、美兩國當時巨大的生活水準差異,加上必勝客本就靓麗的内外裝潢,讓不少國人大受震動,進而為必勝客賦予了許多與它真實身份并不相符的消費屬性。在這片新生的藍海中為自己赢得不少發展紅利。

這就“苦”了之後到來的達美樂。

達美樂進入中國隻比必勝客晚7年,但這7年足以讓必勝客憑借先手優勢,在當時的中國消費者心中刻下“比薩=必勝客”的思想鋼印。等達美樂姗姗來遲時,它所面對的中國比薩市場已經成為必勝客的“專屬舞台”。

除此之外,就在達美樂進入中國的那一年,必勝客被并入百勝餐飲集團。背靠大樹好乘涼的必勝客憑借新東家的“鈔能力”與影響力,和肯德基可以共享供應鍊,在擴店過程中,極大增強了自身的硬實力。

而在産品與營銷方面的推陳出新,也進一步打響了自身的知名度,進而占據了更多的消費者心智。如在1998年,必勝客提出“西式休閑餐飲”的概念,在當時的年輕群體中引發不小的反響;在2001年,又推出外賣業務,由此衍生出的獨立品牌——必勝宅急送,也向消費者提供30分鐘内送達的服務,與達美樂針鋒相對;

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與肯德基的打法一緻,必勝客這些年請到了衆多流量明星代言,與大IP聯名。

對比之下,達美樂中國的營銷顯得極為佛系,幾乎沒有什麼水花。

更為頭疼的是,因為“30分鐘到”的價值主張,很影響其快速擴張,送得越快越需要密集門店支援。

是以達美樂的門店必須是一塊位置做透,再做下一個。還要保證這個區域訂單足夠,區域強營運,這樣也就影響了其開店速度。

至于達美樂引以為傲的外賣業務,由于“外賣”的概念對當時的國人來說稍顯超前,大衆普遍沒有點外賣的意識。加上必勝客的比薩珠玉在前,更讓“樸素”的達美樂比薩黯然失色。

總之在多種因素的綜合影響下,早早進入中國的達美樂陷入了長久沉寂。

改變從2010年開始。

遲來的重視與“流血”擴張

2010年,達勢股份收購了Pizzavest China Ltd.,成為達美樂在中國新的總特許經營商,有權在北京、上海、天津、江蘇以及浙江開店營業。成立之初,達勢股份立志将自己打造為中國比薩界的No.1。

達美樂中國真正意義上的擴張是2017年王怡出任達勢股份的執行董事兼CEO後。

加入達勢股份前,王怡的履曆十分亮眼,曾供職于麥當勞的他同時擔任着上海區域總經理、華中地區副總裁兼總經理,以及特許經營副總裁的關鍵職位,在餐飲領域有着豐富的管理與經營經驗。

随着以王怡為代表的,更多本土高管的加入,達勢股份的進階管理層逐漸完成了本土化轉變。這些對中國餐飲市場更加熟悉的大佬們,帶領達勢股份開啟了新的征程:

2017年6月,達勢股份與達美樂的附屬公司Domino’s International以10年為期續簽了總特許經營協定,并将特許經營範圍從原來的五個省擴大到整個中國境内;

2018年進入深圳與廣州,在華南市場打開了局面;

……

截至2022年6月30日,達勢股份在全國12個城市共擁有508家門店。

觀察中國比薩市場,達美樂這位千年老三,對自己感到十分樂觀。

達美樂,栽在中國北方大媽的手裡?

圖源:浙商證券研究所

雖然在知名度、總收益、市場佔有率與餐廳數量四個次元都被必勝客碾壓,就連外送收益與外送市場佔有率的紙面成績也遠不如必勝客,但達美樂中國很有自信:今年3月沖擊IPO失敗後,在10月14日再次向港交所遞交招股書,第二次沖擊IPO,結果尚未可知。

在達美樂中國看來,自己延續并貫徹了達美樂的核心優勢:外賣。作為中國比薩市場上唯一向消費者做出“30分鐘必達”承諾的公司,外賣業務始終是達勢股份的盈利重心。比如在2021年,其73%的訂單/收益占比遠高于全行業的49%。而91%的準時率與平均23分鐘/單的配送時間,讓其赢得不少美譽。

如何鞏固自己在外賣領域的核心優勢?

達美樂中國與自己的本家一樣,在騎手方面投入了大量心力。截至2021年年底,其騎手人數已達5375名,占總員工數的43.8%。

與大多數将外賣業務打包給美團、餓了麼等平台方不同,達美樂中國雖然也和外賣平台方有合作關系,但自己聘用了專職騎手,并按月向騎手支付薪水!

這麼做是為了,避免騎手在配送時可能出現的“交叉污染”,并借此擷取消費者與道路交通等多方面資訊,進而為往後的新店選址/舊店遷址與配送路線優化做參考。

基于此,達美樂中國在門店選址與設計上同樣花費了大量心力。

在門店選址上,它的操作與本家别無二緻,除了之前提到的各種考究,也需要考慮中央廚房的因素。作為供應商與門店之間的關鍵環節,當達勢股份從供應商處購得原材料後,便會運送到就近的中央廚房統一加工,并根據轄區内各門店所需統一配送。

一般情況下,達美樂名下的門店都會開在以中央廚房為圓心,半徑為350公裡的範圍内。而這樣的中央廚房,達美樂中國到目前為止一共有三個:位于河北三河的華北中央廚房、位于上海的華東中央廚房,以及位于廣東東莞的華南中央廚房。

在門店設計上,達勢股份也參考了本家的設計,在保持較小門店面積的基礎上(通常為124㎡,店内座位通常為28個),将門店約1/2的空間改造為廚房,并為騎手與想要外帶的顧客開辟出專門取餐的區域。

到了配送環節,各門店則會依據公司自研的顧客資料平台與智能訂單排程系統,為不同騎手配置設定與之比對的訂單任務,并通過自家App為騎手規劃最佳配送路線。

期間,為降低騎手交通風險,門店會對剛入職的騎手進行交通安全方面的教育訓練。業務繁忙時,則會酌情抽調部分店内員工,讓後者負責部配置設定送工作。

通過上述各環節的有機配合,達美樂中國建立起從供應到配送的完整産業鍊體系,并憑借規模效應實作了原材料成本占比的逐年下降。

疊加疫情之下,消費者外賣需求激增,這就為專注外賣業務的達勢股份帶來更多商機。弗若斯特沙利文資料顯示,從2019年到2021年,達勢股份的收益從8.4億元增長至16.11億元,複合年均增長率(CAGR)約為38.78%。

如果不看淨虧損的話,上述商業成績屬實不錯。

可惜沒有如果。

從2019年到2021年,達勢股份的淨虧損分别為1.682億元、1.998億元與1.433億元,雖然2021年時虧損收窄,但并不美妙的商業資料依舊引得外界質疑。

作為回應,達勢股份在今年10月公布的招股書中将虧損的原因歸結為:門店加速擴張後新增的店面與員工成本,以及為保證“30分鐘必達”,在騎手上付出的更多資金成本。

事實也确如達勢股份所說,從2019年開始,達勢股份的員工成本占比就始終維持在40%以上的高位,騎手成本占大頭。更要命的是,随着年份的推進,這一數字還在繼續增長。

不過,達勢股份對此相當坦然。出于對中國比薩市場的持續看好,以及對自身實力的絕對自信,達勢股份在做好未來三到五内年依舊虧損的心理準備後,決意加速擴張。

按照達美樂中國近期公布的計劃,它将在今、明兩年分别新開120家、180家門店。進一步來說,其瞄定的依舊是中國比薩消費者們的主要聚居地,即一線(46%)、新一線(39%)與二線城市(14%)。

換言之,達勢股份打得是提升現有市場滲透率,并向新興市場逐漸擴張的牌,這也是必勝客近些年下沉不太順利後選擇的道路。

未來,達勢股份能否頂着“流血”擴張的壓力取得預想中的商業佳績?我們要打個問号。塔勒布在《反脆弱》一書中提到的,

“餐飲業之是以能成為世界上最強韌的行業,恰恰是因為每個餐館都是脆弱的。究其原因,就是因為餐飲業的競争密度在不斷增加,每分鐘都有餐館關門破産。”

這番話套到比薩行業上也一樣。達美樂比薩在全球範圍内的強韌有目共睹,但在個别市場上又十分脆弱,就比如中國這個喜食大餅、缺少“比薩底蘊”的中式餐飲大國。

進入中國,或許不是一個好主意

以菜式為劃分标準,中國餐飲市場可以被分為三類:中餐、西餐與其他菜式,這三者又分别占市場總額的78.3%、15.8%與5.9%。

作為西餐的子類,比薩正式進入中國也就是近30多年的事情。從2016年到2019年,中國比薩市場的規模就從228億元上升至335億元,複合年均增長率也保持在13.7%的較高水準,穩壓西餐的11.7%與中餐的8.5%。

随着中國城市化水準、消費者可支配收入,以及消費者對比薩接受程度的三方面提高,業内外普遍看好比薩行業在中國的未來。

同時,疫情的到來又起到了助推作用,讓外賣在中國餐飲行業的滲透率從2016年的6.5%,一路飙升到2021年的20.7%。

一切的一切,都讓主打“比薩+外賣”的達勢股份敲定“流血”擴張時更有底氣。

不過,資料上的“利好”是否預示着現實市場的必然繁榮?

倒也未必。

一個關鍵問題就在于習慣。

比如在2021年的中國,每百萬人中僅有10.9家比薩店,一線與新一線城市的資料要稍好看一些,上升到了24家。對比同時期日本的28.1家與南韓的28.3家,大多數中國消費者在被比薩“教育”了30多年後依舊沒有養成吃比薩的習慣。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無處不在的“餅”。

作為中國的傳統食物,餅的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仰韶文化時期。此後,曆經千年的傳承,餅早就與中國人的飲食習慣融合在一起,并随着不同地域的風土民情發展出豐富種類。

無論是老北京的燒餅、天津的煎餅果子、河北的驢肉火燒、河南的雞蛋灌餅,還是新疆的馕餅、陝西的肉夾馍、山西的太谷餅、山東的煎餅,亦或是湖北的醬香餅、雲南的鮮花餅、廣東的雞仔餅、台灣的手抓餅等等,在中國廣袤的美食地圖上,點綴着各式各樣的餅類。而作為舶來品登場,在海外廣受歡迎的比薩,說到底也是“餅”的一種。

雖然在目前的中國餐飲市場上,餅類的過于豐富使得其各自為戰,難以形成合力,但相比比薩這種“海外的餅”,餅無疑是“中國的比薩”,也更為中國消費者接受。

就比如煎餅這個小到不能再小的品類,在2016年時市場規模已經達到了172.92億元,并以20%以上的年增長率向未來挺近。相比同年市場規模僅為228億元的比薩,已經很能說明問題。

光是一個潼關肉夾馍,帶動當地縣城就業10萬多人,産業鍊産值約60億。而上海糧全其美手抓餅直營及加盟店峰值數量有近萬家,這種街頭随處可見的小吃可以夾萬物,十分符合中國胃。

又比如節令性極強的月餅都極富戰鬥力,從2020年銷售額突破200億元大關開始,其銷售額到今年已經增長至243.8億元。雖然就銷售額來看,月餅仍稍遜于同年賣出305億元的比薩。

這些都是中國“餅”文化的縮影,證明着一個問題:比薩,在中國餐飲市場上的未來未必可期。

在很多人的印象中,比薩不就是個大餅鋪點肉,餅又厚又硬,衆所周知,比薩的熱量比較高,吃多了也顯得膩,是以,比薩并不是日常剛需食物。在中國衆多的餅中,比薩淹沒得輕而易舉。

中國北方大媽做面食以及大餅技藝之高超,無人質疑,是以從小受熏陶的人對比薩都會覺得不過如此,某河南90後李某某接受采訪時非常不屑:一個餅子賣那麼貴,誰會買?

必勝客在中國比薩市場上的頹勢漸顯,就從側面印證了這一點。據有關機構統計,從2017年開始,必勝客就保持着邊開店邊關店的“詭異平衡”。以直營店為例,在2017年時,必勝客尚有2166家直營店。到了2020年,這一數字反而下降到2150左右。

雖然必勝客早已成為西餐啟蒙,也擁有了長期積累的優勢。但現在提起“必勝客”大家的感受是,好久沒去吃了……必勝客母公司百勝中國最新财報顯示,2022年第二季度必勝客總收入4.5億美元,同比下降17%;經營利潤1100萬美元,同比下降71%。

據歐睿統計的GBN(Global Brand Name)榜單,以連鎖餐廳的終端銷售額統計,2016年-2019年必勝客的市場佔有率逐年減少。

達美樂,栽在中國北方大媽的手裡?

圖源:華創證券

除此之外,外界對必勝客的認可度也在下降。在NCBD釋出的《2020中國比薩差評大資料分析與研究報告》中,必勝客的平均差評率就高達8.4%,遠高于排名第二的至尊比薩(4.8%)。

在中國食品産業分析師朱丹蓬看來,必勝客的衰頹無疑向外界釋放出重要資訊:

“目前必勝客仍然是以比薩為主打品類,但是這一品類在中國餐飲市場已不如曾經剛進入中國的時候火爆,中國消費者對于比薩的喜愛程度也逐漸下滑。”

簡單來說,吃過見過感受過的中國消費者已經實作了對比薩的祛魅,舶來品新鮮、洋氣、以及附屬的社交價值已褪去。

對于達美樂來說,這或許沒什麼,畢竟它從來就沒想過走什麼高端路線,老冤家的“失勢”也是它樂于見到的。但來自本土比薩品牌,尤其是尊寶比薩的同賽道角逐,還是讓達勢股份頗感頭疼。

作為中國比薩市場上的萬年老二,尊寶比薩多年來一直被必勝客與達美樂夾在中間。

尊寶比薩根植本土、立足社群大打低價牌,人均價格在35.2元左右,低于達美樂的56元,以及必勝客的76.2元,且在發展過程中常常有意避開競争對手的尊寶比薩,終究更勝達勢股份一籌。

達美樂,栽在中國北方大媽的手裡?

圖源:NCBD

正因為如此,達美樂對中國比薩市場的預估多少還是有點樂觀。而這種樂觀,我們也可以在2015年,達美樂進入意大利市場時看到。

在當時的達美樂高層眼中,意大利人本就愛吃比薩,十分适合比薩業務的拓展。一旦做好達美樂比薩的本土化改造,外加達美樂屢試不爽的“30分鐘”模式,征服意大利比薩市場還不是手拿把掐?

遺憾的是,達美樂錯估了形勢。在意大利這個有着“比薩之國”之稱的美食大國,當地人對比薩的“純潔性”有着迷之執念。

他們中的大多數人看來,美式比薩就是“異端”,“我很驚訝他們甚至允許稱這為比薩”。這一點,或許與中國大媽不謀而合,野餅哪有家餅香。

本地人的普遍不認可,疊加疫情之下,不少本土比薩店外賣業務的開啟,在意大利苦撐多年的達美樂最終還是敗下陣來,于今年8月正式退出意大利市場。

雖然這場失敗的海外擴張尚不具備普遍性,但反映出的達美樂核心優勢的脆弱,依舊值得達美樂警醒。

對标中國市場,以美團、餓了麼為代表的本土外賣勢力的崛起,無疑進一步沖擊着達美樂的核心優勢。

對大多數中國消費者來說,通過美團、餓了麼等App點外賣已經像呼吸一樣自然。至于所謂的30分鐘“心理承受極點”,消費者真的沒有那麼在意。

為數不多值得稱道的,就是達美樂對自家騎手的關懷。

與美團等頻頻被曝侵害騎手權益的本土公司不同,達美樂在對待騎手方面堪稱業界良心。

一方面,它會與自家騎手依法簽訂勞動合同。不同于美團那種按單算錢的薪酬模式,一旦成為達美樂的專職騎手就可以按月領工資,與前者相比有了更多保障;

另一方面,就算是外包騎手,達美樂在與第三方配送服務商依法簽訂合同的同時,也有權核實第三方配送服務商是否依法保障騎手的基本權益。一旦發現第三方配送服務商有違規行為,便會取消與對方的合作關系。

坦白地講,這背後的動機未必也有多麼高尚。正如我們之前提到的,為了保證“30分鐘”的品牌承諾與核心優勢,達勢股份必然要在騎手上投入大量心力,保障其基本權益自然是基本中的基本。

但凡事就怕同行襯托,達美樂這番操作就顯得難能可貴且人情味十足。

也隻有當這種“不正常”的現象變得“正常”,那時再談成為一個偉大的企業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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