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小孩子都有幻想,坐在教室裡頭,想自己是鋼鐵俠,是聖鬥士,或者遇到美麗的主角。随着年齡的增長,上大學的時候我會想我要演男一号,我要買個什麼車,我要拉風。”
一次訪談中,雷佳音曾說過如上的話。
人至中年,回望過去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想象,這個外表略有憨厚的東此漢子的目光中,依然能夠折射出一抹閃爍着光輝的豪情。
随着時間的延續,人們對自己的幻想越來越少,也越來越落地,而雷佳音,似乎在用一個個角色,完成他想象之中的每一段不同的人生。
14歲辍學,19歲以優異成績考入上戲
雷佳音的浪漫與曲折,在于勇敢
1983年,遼甯省鞍山市8月炙熱的夏天裡,從一個普通勞工的家庭裡,傳來了一陣陣響亮的啼哭,大抵是因為嬰孩的聲音太過嘹亮,從此,這個成年後身高足有184CM的男孩擁有了一個像女孩子般秀氣的名字—佳音。
當時擠在幾十平方米單間裡,每天樂天派地穿梭于街巷的雷佳音或許并沒有想過,有一天,他的名聲會像他的名字一般“一語成谶”。
生于東北的孩子,似乎天生都擁有着一股豪爽勁,雷佳音也是一樣,他大大咧咧,所有的心事都寫在臉上,那時的雷佳音算得上“胸無大志”,他喜歡安逸平淡的生活,因為愛吃鞍山的抻面,曾想過,不如就開一間小吃鋪,就這樣平平淡淡的度過一生。其實,依照着彼時雷佳音的思路也并無不可,以他的心态,必未不能在小吃界淌出一片天地。
或許是上天可惜雷佳音的才能被就這麼埋沒,于是,将雷佳音帶到了人生第二次命運的轉圜。那一年,沈陽一家藝校正巧到鞍山招生,因為不忍看着兒子就這麼“平淡”度日,雷佳音的媽媽勸說雷佳音去試試模特隊。
“雖然長得一般,但是咱們身高高啊。”當時,雷佳音的媽媽如是想着,令雷佳音的媽媽沒有想到的是,在喧嚣的操場上,雷佳音卻被出演過《高山下的花環》男主角的呂曉禾一眼相中,之後,便踏上了學習表演的道路。
90年代末的東北小城,人們質樸踏實,靠着自己的雙手安居樂業,演員這個職業,似乎離他們太遠太遠,雷佳音的家庭更是這萬千普通家庭的一份子,在那個小而溫馨的家裡,整日貫穿着的都是實實在在的煙火氣息,就連雷佳音的父親也不敢相信,為什麼他那沒有任何表演經驗的兒子,就偏偏能被選中呢。
對此,呂曉禾隻是笑笑,他說:“雷佳音的确是一張白紙,可是卻勇敢大膽,真實純粹。”
伯樂相馬,必是獨具隻眼,事實證明,呂曉禾并沒有選錯人,在沈陽的那段時間,是雷佳音的人生中非常珍貴的一段時間,對于很不容易才得來的機會,他格外珍惜,他的努力慢慢在光陰裡堆砌,連同那些閃閃發光的未來,也似乎近在咫尺。
19歲那一年,雷佳音以全國第二名的成績考入了上海戲劇學院,那個曾經被認為“沒有前途”的小夥子,似乎,真的要逆襲了。
然而,世事卻是難料,如果人生能夠如此簡單,或許,也就不會成就如今的雷佳音。
在掙紮與困惑中抓住機會
34歲的雷佳音終于“成”了
在如今的演藝行業裡,上戲畢業的演員明星也是一數一大堆,每個人披荊斬棘來到院校,自然都各懷本事,而愣頭青一般的雷佳音,看上去總有那麼一絲“格格不入”。
更加“格格不入”的是,結識了一些好友後,雷佳音在上戲開始有了一個外号-“問題少年收容所”。校園裡幾乎每一屆每一班每一系都有雷佳音的朋友,而他的朋友們,全是怪咖。
後來,當雷佳音已經憑借多個角色大紅大紫後,談起郭京飛等“怪咖”,依舊既“損”又溫情,他始終覺得,他們屋是上戲演戲最好的,他們每個人,都是藝術家。
大學畢業後,雷佳音進了上海話劇藝術中心,與他一同進入的還有導演系的何念和表演系的郭京飛,以及第二年加入的張瑞涵,幾個熱血青年繼續着他們浪漫的青春歲月,在話劇舞台上創作世界,并在世界之中,體驗着不同的人生。
2010年開始,話劇市場發生了變化,很多人開始離開話劇舞台,走向熒幕,站在人生十字路口上,雷佳音也如同每一位執着的青年一樣掙紮過,不過,人生之中,任何糾結都沒有現實更加能夠讓人清醒,話劇充滿藝術魅力,生活卻是實打實的現實。
2012年,雷佳音與已成功憑借《瘋狂的石頭》等作品開創了荒誕風格喜劇的甯浩相遇,并在《黃金大劫案》中飾演了小東北一角,這次機會,是雷佳音事業上的一次跨越,無論是外型還是性格,雷佳音都賦予了小東北鮮活的血性,雷佳音也憑借這一角色成為了上海電影節最佳男主角。
知名導演,演技線上,這兩者的集合經常是紅的信号,就當所有人都以為這次一定成了的時候,現實再次以殘酷的面貌給了雷佳音當頭一擊,之後的那幾年裡,是雷佳音最為茫然也最為痛苦的時間段。
2015年,流量開始成為爆紅的密碼,明星們前赴後繼的奔向流量時代,而雷佳音則在《白鹿原》劇組裡,埋在西安素雅的大地裡上一遍又一遍的割麥子。
8個月的拍攝時間裡,他掙紮在不得志的迷茫與對于角色的困惑之中,苦悶如同一把枷鎖,讓他與那片沉悶的土地融為一體,同時,也讓他在荒蕪中,慢慢滋生出了難以割斷的韌勁。
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我要到哪裡去。這個任誰都難以解答的哲學問題,曾一度環繞在雷佳音的腦海中久久不散,他難以找到答案,但是,卻也在讀書與思考的過程中,觸摸到了心中那團不滅的演員夢之火。
炙熱的,不甘的,勇敢的,執着的,一如當年他坐着綠皮火車晃晃悠悠開往沈陽,更如那些好友們聚在一起,醉醺醺談論電影,藝術夢的暧昧的深夜。
2017年,雷佳音接演了《我的前半生》,并成功将前夫哥塑造成了一個喪萌的,讓人很難讨厭起來的角色,這一次,他終于成了,而這一年,他已經34歲。
與角色互相成就,與未來不斷接壤
屬于雷佳音的列車依舊持續向前
2017年到2021年,雷佳音開始像一列上了弦的火車,從《刺殺小說家》,《長安十二時辰》《吹哨人》、《古董局中局》到《人世間》,他幾乎沒有停歇,隻是一個勁地在演員的軌道上極速行使,每一個角色,也都不負衆望的得到了好評。
如此繁忙工作的背後,自然是伴随着倦感的,但與疲憊感相比,雷佳音更怕不間歇的工作會将他對于演戲的赤誠與熱情磨滅,是以在拍攝《人世間》之前,雷佳音想過給為自己按下暫停鍵,但在接到劇本後,被故事打動的他就再次放棄了休息的想法。
對于演員來說,人生難得遇見好角色,而對于角色來講,能被優秀的演員灌注靈魂更是一種幸運。
《人世間》裡,雷佳音給了周秉昆這個小人物一個極為平凡,卻又處處透露着頑強的底色,三個孩子裡,周秉昆終其一生也沒能達到哥哥姐姐的高度,卻是三人中,最有人情味道也最有煙火氣息的一個,他的強大,在于對家庭的責任,對夫妻的執着,對未來的堅守,他的軟弱,也同樣是這些。
平凡人從來都不是英雄,卻始終在努力成為英雄,這樣的周秉昆太難不讓人深刻,雷佳音那幾段堪稱經典的哭戲,說來并無技巧,在訪談中,他說道;“就是站在那裡,眼淚就流出來了。”
演繹一個角色跌宕的一生終究不是件容易的事,這個擔子,雷佳音抗得很好,也很穩,他與角色融合得渾然一體,而從内而外的真誠,是雷佳音給予角色與觀衆的最佳答卷。
這幾年一路向前,雷佳音不止收獲了很多優質角色,也結識了很多好友,郭京飛曾在訪談裡不止一次提到雷佳音,他說:“雷子就是一樂。”,接着是神采飛舞地講述校園裡的趣事囧事,當時的雷佳音似乎更像是人人都喜歡逗的團寵,這份友誼也一直延續至今,對于夕日的好友,他始終是念舊的,而這份大學時代的友誼,也會在每時每刻提醒着他,當時的初心以及一路走來的堅持。
在《人世間》劇組,大家都以劇中的名字相稱,家人那般彼此關懷,殷桃提起雷佳音,更是調侃之中帶着欣賞,而導演,更是屢次因雷佳音的演繹而落淚。
可以說,每到一個劇組,雷佳音都會收獲一些朋友,而關于雷佳音,大家總是很容易用彼此開玩笑的方式延續友誼。
在演藝行業,這樣的相處方式尤為難得,這大抵是因為雷佳音身上不曾改變的真誠與質樸,不論飛得多高,他也始終還是當時的那個樂觀豁達的雷子。
有句話說,有些人平常看起來平庸樸素,但一站上舞台,便會散發奪目的光彩。
時光退回到很多年前,那個叫雷佳音的高個少年懵懵懂懂的登上了火車,他不知道未來會走向何處,但他明确的知道,他的未來一定在火車開往的方向。于是,他埋藏于人群中,時刻準備着,用心中的藝術夢想點燃整個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