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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為抗日而死的日本人——福間一夫

作者:往事風向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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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間一夫,原是日本東亞土木會社的一名建築勞工。“九一八”事變後,被派往中國東北,修築通(化)輯(安)鐵路。後來,他參加了東北抗日聯軍第1路軍,成為楊靖宇将軍上司下的一名抗日戰士。

福間一夫出身于貧苦家庭,對中國的勞苦大衆懷有深深的同情心。在修築通輯鐵路的過程中,他親眼目睹日本侵略者對中國勞工拳打腳踢,肆意欺淩,内心充滿了對侵略者的仇恨。盡管日本上司讓他嚴厲管理中國勞工,但他并不順從上司的旨意,反而常在暗中給勞工們許多關懷和幫助。每當看到日本監工走過來,福間便高喊:“快,快幹活!”用意是提醒勞工們注意,以免受皮肉之苦。為此,中國勞工們都很感激他。看到勞工們拼命幹活,而所得待遇卻極其微薄,福間一夫想方設法替勞工們要待遇,争工錢。日本上司因而對他十分不滿,并懲罰他與中國勞工一起挑土、幹活。福間不僅沒有後悔,反而在與中國勞工一起勞動的過程中加深了對中國勞工的友情。中國勞工的純樸善良和日本侵略者的窮兇極惡在他心中形成了黑白分明的對照,久而久之,福間便産生了日益強烈的反抗日本侵略的思想。

一個天賜良機終于降臨到福間的面前。

一個為抗日而死的日本人——福間一夫

楊靖宇

1938年6月24日,楊靖宇指揮抗聯第1路軍一部突襲通輯鐵路工程,解放了250多名勞工,福間也在其中。這正是福間求之不得的好事。他立刻要求參加抗聯,并急切而誠懇地說:“日本侵略中國是錯誤的,我也是個受苦人,反對這種做法,是以,我要參加你們的隊伍,跟你們一起幹,共同抗日,你們要不要我這個日本人?”抗聯熱情地接受了福間,将他編入第1路軍直屬教導團機關槍連2排2班當戰士。後來部隊改編,又将他編入總部警衛旅第1團機槍連。從此,福間一夫跟随抗聯的勇士們轉戰于白山黑水之間,與日本侵略軍進行着一次又一次的戰鬥。

東北的抗日遊擊戰争是極其殘酷和艱苦的,但這絲毫沒有動搖福間一夫的抗日信念。他和戰士們一樣身着單衣、腳踏膠鞋,跋涉于冰天雪地之中。有時一連幾天吃不到飯,也毫無怨言。同志們關切問他能行嗎,他笑着回答:“行,中國同志能行,我也能行!”一次,有一個戰士問他:“你是一個日本人,為什麼和我們一起打日本人呢?”福間神情莊重地回答說:“中國人好,日本軍隊的心壞了壞了的,他們來到中國,什麼壞事都幹,一定要把日本軍隊趕走!今後我不是日本人,我是中國人。”過後又補充說:“不過日本人并不都是壞人,好人多,壞人少。”

參加抗聯後不久,福間便知道了抗聯是中國共産黨上司下的抗日武裝。抗聯官兵們不畏犧牲,拼死抗日的精神深深地感染着福間,更增加了他對中國人民的崇敬和熱愛之情,也使他對中共有了更多的了解。

1939年春節,福間與抗聯戰士一同歡度新春佳節。除夕之夜,抗聯第1路軍總司令兼政治委員楊靖宇親自為官兵們講述國際國内形勢,并介紹了抗聯第1路軍的發展曆史。福間從中既受到教育又受到鼓舞。他感慨地說:“中華民族是一個偉大的民族,中國共産黨是一個堅定的黨。将來你們革命成功了,請中國共産黨給我寫封證明信,我拿着信找日本共産黨去。”旁邊的戰士問他:“你想參加中國共産黨嗎?”福間堅定地回答:“我為什麼不想參加中國共産黨?能要我嗎?中國革命成功了,我在中國行嗎?”

1939年3月11日,抗聯第1路軍襲擊木箕河木場。福間一夫和戰士們一起,迅速鉸斷鐵絲網,搗毀大木門,沖了進去,并和戰士們一同高喊:“中國人不打中國人,繳槍不殺!”許多僞警察乖乖地放下了武器。然而,幾個日本兵卻躲到一個地洞裡,負隅頑抗。福間不顧個人安危,走到洞口,用日語向洞裡喊話:“我們是東北抗日聯軍,你們現在已經被包圍了,出來投降吧!抗日聯軍優待俘虜,你們不要再替日本軍國主義賣命了,頑固下去是沒有出路的,快出來争取個立功贖罪的機會吧!”但這幾個日本兵拒不投降,并開槍頑抗,最後均被擊斃。

1939年10月,日本關東軍對東南滿地區實行大“讨伐”。抗聯一面與敵周旋,一面派出一部到濠江為部隊籌集過冬糧食。福間參加了籌集糧食的工作,他不計苦累,拼命背糧,使同志們很受感動。

一個為抗日而死的日本人——福間一夫

福間一夫

1940年3月,抗聯第1路軍整編,福間被編入警衛旅第1連步槍班。為了同第2路軍取得聯絡,他随部隊北移甯安、東甯一帶活動。在向四道河子“密營”進發的途中,1連長投敵叛變,部隊遭到襲擊。福間大為憤怒,一面痛罵叛徒,一面迎擊敵人。為了擺脫敵人的追擊,部隊決定姜殿元、福間等四人到“密營”取回糧食。四人走了三天,終于來到四道河子,但敵人已破壞了密營,搶走了糧食。四人隻好将撒在地面上的稻粒收拾起來往回運。他們日夜兼程,渴了熬雪水喝,餓了就将稻粒烘炒後,搓去外皮吃上幾把。結果,福間因未将稻殼搓淨,出現便秘,進而造成脫肛,走路十分困難,每邁一步都要引起劇烈疼痛,但他仍咬牙往前走。同志們見他疼得大汗淋漓,再三追問,才得知實情。看到這位日本戰友為幫助中國人民抗日而遭這樣的大罪,同志們禁不住流下眼淚。為了減輕他的痛苦,姜殿元将膠鞋底用火烤熱,包上布,敷在福間的患處,然後用手慢慢将滑出的直腸托上去。但是下一次大便,直腸又脫了出來。由于沒有醫藥,他的病情日漸加重,直腸外露部分紅腫感染,再也無法托回去了。但福間強忍劇痛,繼續前行,終于追上了部隊。

一天中午,部隊在東甯縣二道溝附近的一座山上被日軍包圍。戰友們背起福間向外突圍。福間拼命掙脫,堅持留下來掩護大家。他焦急地說:“你們趕快走,我的病不能再拖累大家,讓我留下來掩護你們,不然大家都會犧牲……”戰友們隻好忍痛離開,向另一方向撤去,希望把日軍吸引過去。而福間一夫則全力向日軍射擊,将日軍引向自己。在他的掩護下,戰友們終于突出重圍,福間則身負重傷,被日軍俘虜。

面對兇殘的日軍,福間怒斥他們侵略中國的罪行,并豪邁地聲明:“我原來是日本人,但我現在不是日本人,而是一個抗日的中國人,你們日本人罪惡深重!”

日軍惱羞成怒,當即将福間一夫殺害。這一年,福間年僅30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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