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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得知我懷孕男友消失,26年後我将兒子養大成人,他卻找上門

作者:談客
故事:得知我懷孕男友消失,26年後我将兒子養大成人,他卻找上門

本故事已由作者:心元心語,授權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釋出,旗下關聯賬号“談客”獲得合法轉授權釋出,侵權必究。

1

夜深。

我和老公夏正準備就寝,聽見對門有人敲門。

對門住着獨居的婆婆。

我疾步門口,從門鏡看出去,一個穿着白襯衣,肩上搭着西服的男人,有點站立不穩地拍打着婆婆的房門。

咣,咣,防盜門太厚,他拍着,像小孩彈腦瓜崩,沒啥回響。

夏正也走過來,附在我肩頭看過去……

男人嘴裡嘟嘟囔囔地喊着,“夏花,我們談談。”

嘛呀,啥情況?

婆婆單身,目前好像有一個叫梁笙的在追婆婆,早請示晚彙報的,怎麼又冒出來一個?

有必要介紹一下婆婆,四十六歲,未婚——從未結婚。

是夏正親媽,卻不讓夏正叫媽,要叫長姐,是以,我們家長姐是婆婆。開始我不習慣,但咱是後來的,也管不了啊,入鄉随俗,就跟着叫呗。

從老公斷斷續續的談話中,我複原了故事始末。

婆婆年輕時未婚先孕,又沒有多少這方面的知識,肚子大了還不敢告訴父母,最後,獨自産子。

那個男同學聽見婆婆懷孕就吓跑了,轉學去了外地。

婆婆被迫退學。

當時,這件事傳得沸沸揚揚,婆婆被父母打個半死,但她緊緊護着兒子。

後來,她給兒子取名夏正,跟她姓,希望兒子堂堂正正。

婆婆天天生活在吐沫星子裡,衣服沒穿破都被指破了。

外婆做主,讓婆婆和夏正姐弟相稱,省得大家白眼。雖然那個年代沒有網絡,但這事也會光速傳播。夏正走到哪,都會有人說:“看,這就是老夏家那個沒爹的孩子。”

婆婆不想兒子也遭受非議,帶着他來到到省城,現代化的都市,更具包容性。

婆婆在一個醫藥公司找了份銷售的工作,底薪不高提成高,而且,時間靈活,她還可以帶着夏正跑業務。

老公現在還對國小前的事記憶猶新,婆婆有時候背着他,有時候牽着他,我想任何一個善良的人,都不願意拒絕這“姐弟”倆吧。

老公說,婆婆足足做了十年銷售,掙了很多錢,然後,成立了一個藥械銷售公司,自己當老闆。

我和夏正結婚的時候,婆婆已經是本市知名企業家,她用了二十六年的時間,活成了人生赢家。

是不是很勵志?

一直單身的婆婆讓衆多男人羨慕,那追求者,烏洋烏洋的,年輕小姑娘都比不過。

真的,我爹就是衆多追求者之一,婆婆說:“咱倆沒戲,你就别費蠟了,倒是你女兒李十一我喜歡,做我兒媳如何?”

我爹說他也是看着夏正長大的,是以,放心地把我嫁過來,我懷疑親爹賊心不死,曲線救國。

這裡要偷偷說下,夏正一米八身高,皮膚白皙,陽光燦爛。我和他因為父母也認識好幾年了,親爹追他媽的時候,我倆暗度陳倉,就差一個光明正大的時機,婆婆一語中的。

單身的女人很多,但像婆婆這麼受歡迎的少見。

論樣貌,婆婆長得不年輕,也不算好看,還不愛笑,要不是名牌傍身,掉在人堆裡找不出來。

真的,人家企業家都是霸氣外露,婆婆似乎底氣不足。因為底氣不足,反倒讓她看起來平易近人許多,這是大家喜歡婆婆的原因嗎?

婆婆每周都能收到鮮花,玫瑰,百合,芍藥,知道我喜歡,悉數拿回送我。

置身在花的世界,花的海洋裡,我笑嘻嘻地說:“這是給您的呢?”

婆婆掃了一眼花,“不喜歡。”

我湊上去,“那您喜歡啥?”

“喜歡你和夏正開心快樂。”

聽聽,激動不?

激動的同時,也讓我做兒媳的汗顔,為上段對婆婆的真實描述。

嗯,汗顔。

我和夏正探讨,“長姐為什麼不結婚呢?喜歡單身?”我很好奇,我爹條件就不錯,婆婆都沒看上。

“她沒說過,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印象裡交往沒有超過半年的。”

我愕然,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我脫口而出:“長姐是流氓?”

“呵呵,女的氓啥呀?”

也對。

“那是圖财?”我小心斟酌着字眼。

不等老公回答,我自己就否決了。

别看婆婆普通,不普通的點是婆婆賺錢厲害。舉個栗子,很多醫院的醫療裝置都在婆婆這裡采購。

行業内都說婆婆火眼金睛,世界各地,上千個品種,婆婆進口的無論成本效益還是實用性,總能一炮打響,給醫院帶來收益。

國産的也一樣,隻要婆婆相中的就不愁賣,有許多廠家生産之前,先來請教婆婆,和婆婆論證前景。

我至今都不明白大學都沒上過的婆婆是怎麼做到的。

這要是把婆婆追到手,算不算娶回了個财神奶奶?是以,一個個有型有樣的小鮮肉,老臘肉,前赴後繼。

人生感悟:女人要是優秀,就不缺追求者,和年齡無關,和樣貌也無關。

啊,你若盛開,蝴蝶自來。

2

看,眼前這位,都追到家了。

話說回來,能追到家,一定交情匪淺。

婆婆這麼多年,不接受禮物,不接受錢财,也不給人難堪,更不會把男人帶回家。

我對着門鏡窺視,看着好像不錯,大高個,他背對着我,白襯衫恰到好處的勾勒出他完美的身材。

婆婆怎麼不開門呢?

不開一定有不開的道理,我得搭把手。

啪嗒,我打開門鎖,“先生,擾民。”

男人轉過頭來,面龐有棱有角,那眉眼,怎麼好像在哪見過呢?因為酒精的作用,他眼神熠熠,“熠”你神魂颠倒。

瞬間明白婆婆不開門的原因,怕淪陷,怕淩亂,絕對怕自己把持不住。

男人對我揚了揚手,“抱歉。”

他擡起眼睛,看見了我身後的夏正,楞住了,一瞬不瞬的盯着老公看,好像身體不支,順着門慢慢的坐了下來,似乎走了很遠的路,終于找到了驿站。

恻隐之心上頭,我竟上前幫他叩門。

婆婆,你就收了吧,真的是個帥哥呢。

門無聲地開了,我斷定,婆婆就在門口。

男人沒有說話,默默的看着老公,婆婆慌亂的關上我這邊的門,把我和夏正關在門裡,說了一句: “李十一,睡覺。”

婆婆直呼我名字,一定是生氣了,可我是好心啊。

我對夏正吐了下舌頭,一臉八卦地聽着對面的動靜,看年齡應該比婆婆小,沒事,現在,流行姐弟戀。

輕聲對老公說: “這個比梁笙強多了。”

夏正眉毛蹙起,看都沒看我,送來一個字:“滾。”

我不樂意了,“怎麼就滾了,梁笙不是也在追嗎?”

夏正不搭理我,徑直奔卧室,我緊跟其後,拍着他後背說:“那個梁笙,有點像騙子,不如這個。”

我說的是真的。據說姓梁的是搞攝影的,天南地北,遊山玩水。認識婆婆後,金盆洗手,封印稱臣,說婆婆是他一生的風景。

搞攝影的都這麼文藝嗎?

他開了個公司,想做婆婆的分公司,婆婆沒同意,後來,想讓婆婆擔保貸款,婆婆也沒同意,他們似乎冷戰了一周。

但婆婆從來不缺送花的人,他又自動回歸,委曲求全的樣兒,不忍直視,說放不下婆婆。

婆婆臉上無波無瀾,遞過一杯水,“來的都是客,僅此而已。”

都僅此而已了,梁笙還天天來,持之以恒地來。婆婆呢,也不攆人,送去的飯菜照吃不誤,就像上面的事從未發生過。

正在這浮想聯翩,婆婆那面的門又響了,我百米沖刺跑過去看門鏡,剛進去的帥大叔出來了,聲音哽咽,“對不起,夏花,對不起。”

婆婆臉色煞白,眼眶發紅,“請你離我遠一點,離我家人遠一點。人言可畏,這麼多年,我一直與人為善,不想再被诟病,請你了解。”

男人對着婆婆深深鞠躬,“夏花,是我對不起你。”

婆婆叫的梯上來了,門開,男人戀戀不舍地望了好幾眼我們這邊,我心竟沒來由的咚咚亂跳好幾下。

婆婆也看過來,我躲開門鏡,總覺得兩人看的意義不尋常。

婆婆沒留那個人住宿,那個人怎麼就覺得在哪見過。身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那一刻,心裡亂七八糟的不踏實。

不踏實什麼呢?

婆婆待我是極好的,婚禮當天,送了我一個手镯和一個包包,手镯一看就很貴重,萬萬沒想到包包比手镯還貴,定制款,一百多萬,吓死我算了。愛馬仕的,到現在我都不敢拎出去,不知道是該捧着還是舉着。

後來,我知道婆婆手表頂我們一套房子錢,而且,夏正的也是。

嘛呀,兩套房子讓你們戴在手腕上,不沉嗎?

是以,我才确定,我嫁的是豪門。而婆婆卻沒有一點豪門架子,一梯兩戶,大戶型,婆婆都買了下來,說住一起又不住一起,彼此留有空間。

這樣的婆婆,打着燈籠都難找,我不踏實什麼呢?

迷迷糊糊,困意襲來。

夜幕四合。

3

中午,磨磨蹭蹭去婆婆公司。

我公司和婆婆的公司都在開發區,離着不遠。因為備孕,婆婆讓我每天中午過去和她一起午餐,她說午飯是一天裡最重要的。

這段時間,隻要來婆婆公司就能看見梁笙,男人要是無微不至的照顧一個人,還真是如來佛的手掌心,沒人能逃掉。

我很擔心婆婆掉下去。

梁笙比婆婆小三歲,人長的還好,但我看不了他那含情脈脈的眼神,沒來由的想起“邪魅”一詞,我保證,那眼神絕對不正。

他中午晚上變着花樣給婆婆做好吃的送過來,開始婆婆拒絕,後來會折合相應的現金給他,當然,會多出一部分。

中午,剛到婆婆辦公室門口,就聽見梁笙乞求的聲音,“姐姐,幫我這次,短視訊劇本都找好了,演員合同也簽了,就差資金,能不能先借點給我,我保證雙倍奉還。”

我就知道他圖婆婆的錢。

“花兒,我要風風光光娶你,得先掙錢不是。”

會說都不如會聽的,婆婆自己娶自己多簡單。

終于聽見婆婆的聲音:“梁笙,認識這麼久你應該知道,我們沒有那麼熟。雖然總是送飯送菜,扔掉白瞎,也不想你難堪,是以隻是當成一次次外賣。”

為婆婆鼓掌,沒有見色忘義。

“你想什麼我知道,你想幹什麼我也知道,别再說愛我,會髒了那個字,我們不配。”

這叫什麼話,是他不配。

還有,别把婆婆的平易近人當成“軟柿子好捏”。

我叩門,救駕,閃亮登場。

梁笙兩眼猩紅,來不及擦掉眼角的淚。

我就不明白了,一個大男人,有時間跪舔,沒時間賺錢,非要吃嗟來之食。

我無視他的表情,徑直走到婆婆身邊,婆婆臉色平靜,但我還是在眼角眉梢,看見懊惱和沮喪。

對着一個圖你錢的人,誰不沮喪?沒巴掌撇子招呼就算客氣了。

我故作輕松,“咱中午吃什麼?”

不等婆婆回答,梁笙似乎含淚搶先打開保溫飯盒,像受盡了委屈的小媳婦,弄得我哭笑不得,一臉鄙視。

婆婆牽着我來到茶幾前,坐下,看着梁笙一樣一樣擺好飯菜。

羅宋湯,香煎牛排,雞翅,薯條,蔬菜沙拉,意大利面,怎麼看都像是外賣,婆婆不說,我也裝好吃。

他把牛排給婆婆切成丁,叉起,放到婆婆盤裡,婆婆想扯出一絲笑容,緩解一下尴尬,笑容太沉,終是沒扯動。

她視線最後落到梁笙身上,停頓一秒,又冷漠的移開了,下定決心的說:“以後,别再送飯了,我們到此為止。”

梁笙拿叉子的手指泛白,肉眼可見的停頓了一秒:“不嘛,讓我陪在長公主身邊就好。”

我們叫婆婆“長姐”,他叫“長公主”,多麼的恰當貼切呀。譏笑在心裡。

婆婆嫌叉子吃面條不友善,拿起筷子,挑起幾根,放到嘴裡,似乎沒聽見他的話。

他眼含秋波,“夏花,相信我,給我一個杠杆,我就能翹起地球。三百萬不湊手,先給我五十萬也成。”

這咋又要拍短視訊了?

婆婆皺眉,說:“愛莫能助。”

梁笙把自己低到塵埃裡,婆婆無意于他,但他知難不退,如果不圖錢,也算勇氣可嘉。

現在又三百萬,五十萬的,騙人都這麼直接的嗎?

婆婆吃完,抹抹嘴,拿出五百元現金,“梁笙,這是今天的飯錢,本來,我可以多給你一些,這麼多天粘在我這,雖然不是我願意的,畢竟也耗時耗力,但我怕給你了,某些事就成真的了。”

梁笙似乎受到了極大的侮辱,眼眶又紅了,“姐姐,我就是想疼你才送飯過來,給什麼錢呢?是,我是沒錢,但疼你的錢還是有的。”

往後,哪個王八蛋再說“疼我”,我就開罵,怎麼一個疼字,讓他說得這麼惡心呢。

婆婆抿起唇,因為不耐煩,容色倦怠,把錢塞到他手裡,“我這人,喜歡明算賬,給你句忠告,找一份工作,掙點幹淨的錢。下午,我有會,失陪。”

我看見梁笙的臉紅一塊白一塊,喉結滾動半天,發不出聲音。

别說我婆婆普通,此時,婆婆像凱旋的将軍,一臉明媚,看着我說:“吃完不去活動活動?”

我狗腿似的點頭:“嗯,嗯。”

婆婆帶我來到公司天台。

正午,陽光熱烈。

我頓住腳步,“這樣的人,你咋還語重心長的?”

“我沒啥文化,但看人的本事還是有的。他就是想走捷徑,做低伏小,出賣色相。嗤,看對我不管用後,又想用投資,貸款,讓我幫他。”

我驚詫她的明察秋豪。

“我不戳破是不想讓他狗急跳牆,光腳不怕穿鞋的,咱,是穿鞋的。是以,留有餘地,不要趕盡殺絕。”

聰慧如她。

4

下午,親爹打電話,讓陪飯。

他說:“夏正晚上加班,你婆婆有應酬,咱倆拼桌吧。”

我們家的事,比我都清楚。賊心不死。

正好我也有事想問他。

親爹在一國企做副總,按理級别不低,不明白,婆婆怎會不同意。

進屋,保姆已經做好飯菜,爸請了鐘點工,每天三小時,簡單的晚飯,打掃衛生,洗衣服。

爸已經回來了,見我進來,起身走向廚房。

一葷一素,一粥一飯,夠簡單。

“爸,咱别可一棵樹上吊死,那個梁笙對我婆婆可好了,就差沒同居,天天噓寒問暖。昨天,又上來一位,形象氣質俱佳,而且,找到了家裡。”

爸神色一禀,然後失神,半晌,起身拿出兩個杯子,“陪爸喝點?”酒在醒酒器裡,早有預謀。

“喝就喝,又不是沒喝過。”我拿起杯子。

爸嘴角澀笑,“不帶耍酒瘋的。”

知我者,父也。

心裡有事,酒也無味,老爸不語,失落寫在臉上,破防的最好方式就是談婆婆。

我開啟快問快答模式。

“爸,婆婆為什麼不讓夏正叫她媽?”

爸抿了一口酒,“她生孩子早,那男生吓跑了,夏正外婆沒辦法就讓夏正叫她長姐。”

“那男生一直沒回來嗎?”

“應該······是沒有。”此處有停頓。

爸看着我,“怎麼問這個?你不是知道嗎?”

“為什麼沒再婚?”我突然問。

老爸看了一眼殷紅的液體,眉頭揪到一起,“一個男人帶個男孩都不好找,何況一個女人。”

“那不對呀,她不缺追求者,夏正都這麼說。”

老爸不滿了,“你當夏花什麼人都跟?入她法眼的少。”

“您呢?為什麼沒被選中?”

老爸喝下一大口,抿緊唇,片刻才開口,“她喜歡你,喜歡你單純善良,是她兒子喜歡的類型。”

酒勁上頭,我笑嘻嘻的,“爸,我倆,你倆。”

老爸敲了我一下頭,“想什麼呢?對你們有一丁點影響她都不帶幹的,她被人言傷怕了,别看她身邊男人圍繞,骨子裡傳統着呢。”

我無語,原來是我耽誤了老爸的姻緣。

“那個梁笙沒戲了,倒是昨晚那個男的,一直在和婆婆說‘對不起’,以前就認識?爸,我感覺她們關系不一般。”

老爸瞬間蔫了下去,像氣球被抽幹了空氣,狠狠的剜我一眼,“你覺得隻有男人有錢,小姑娘才呼上去?女人也是呢,那些男人很多都奔着錢去的,狗皮膏藥。”

可是,昨晚那男人不像呢。

“十一,好好孝順她,人前多風光,人後就多悲傷。”

不能提婆婆,一說婆婆,親爸就醉,親媽活着的時候,都沒見他這麼上頭。

男人啊……

回家,夏正還沒回來,我趿拉拖鞋,直接扣婆婆的門,門開,婆婆問:“你鑰匙呢?”我有婆婆家的鑰匙。

吐了下舌頭,“怕您不友善。”

婆婆站下,我險些撞上。“十一,要我說多少次,你可以随時随地過來,這也是你的家,沒有不友善。”

橘黃的燈光,照在婆婆臉上,清晰看見幾道淺淺的皺紋,她正在洗衣服。

誰能想到,堂堂大老闆,回家自己洗衣服收拾房間。

突然覺得婆婆挺可憐的,這麼多年,一個人奮鬥,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看婆婆拿衣服去陽台晾,我也趕緊拿起一件,跟在後面,“今天晚上,那個人還會來嗎?”我其實更看好他。

“他叫黃煜,研究智能的,前年剛留學回來,他博士後,我高中沒畢業,有什麼值得他看上?”

婆婆似乎咬牙切齒,臉色漲紅,連眼圈都是紅的。

她很少表達自己的情緒。

學曆差至于這情緒嗎?

為啥子嘛?

我說出的卻是:“我看比梁笙強。”

婆婆沒有搭話,晾完衣服就站在窗前,眼睛看着夜空,不知道在想什麼。

月光透過窗子落下一地銀白,玻璃折射出她微蹙的眉眼,看起來那麼無助。

成功人士都應該殺伐果斷,鮮衣怒馬,快意恩愁,婆婆卻不是。

她更喜歡默默做事,淹沒自己在角落裡,降低存在感。

而她的身份,又常常讓她成為輿論中心,不得不站到台前,那份惴惴,那份糾結,那份無助,我看得清清楚楚。

這是沒有安全感,雖然婆婆很有能力,也很有錢,但一個人一路打拼,心裡沒有安全感。

也許,她真的需要一個人,雨天送傘,冷天送衣。

5

“我真覺得黃煜很好,不說外形,也算事業有成,最起碼他眼睛裡有真誠,梁笙沒有,隻有讨好。”生意我不懂,我更願意在感情上幫幫婆婆。

婆婆怅然的歎了口氣,“如果我告訴你,我根本不想結婚,你信嗎?”

我驚愕的看着她,不想結婚還有人追?

直來直去的問道:“您隻想戀愛?不想結婚?”

婆婆嘴角一絲苦澀,“我從沒有想戀愛,剛生下小正的時候,被人指指點點擡不起頭,那場噩夢纏繞至今。怕小正性格受影響,我就帶他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那時候我很想找個依靠,可是,人家看見我帶個男孩,連歲數大的都不要我。現在,有錢了,歲數小的都趨之若鹜,很煩。”

我了解她這麼多年内心深處的孤獨與壓抑,了解她遇到過的所有困苦與艱辛。

婆婆側臉看我,眼角有淚滴落,“我就想你和小正快樂幸福。”我想起老爸的話,“對你們有一丁點影響他都不帶幹的”,父母之愛子女,都在行動裡。

婆婆是個情緒不外露的人,開心與憂傷,都不會表現在臉上。偶爾我見她笑,也隻是嘴角微微揚起,像昙花一現,很快又消失。

今天這樣的情緒,更是少之又少。

我貼心的說:“今天我要和你一個床,小正說回來的晚。”

也不管她同不同意,我樂颠颠的跑到婆婆床上,婆婆伸手給我蓋被子的時候,我不自覺的把頭靠了過去。

母愛的溫暖透過薄薄的衣料向我傾斜,我閉上眼,緊緊摟住。

婆婆身體僵了一下,很快回應,她撫摸我的臉頰,觸到了我臉上的淚水。

她坐起身,把我攬在懷裡,“想媽媽了?”

國中那年,母親車禍去世。

我哽咽,“很久沒被這樣抱過了。”

她默了聲,一會,輕輕放開我,下地,拿出一張卡,放到我手上,“十一,以後叫媽,這是改口費。咱不用避諱世俗,十九歲生小正,我驕傲,做你們的母親,我願意。”

婆婆臉上落滿溫暖,像新雪初霁。

爸說她骨子裡是傳統的,還真是呢。

我推回卡,“媽,不用呢······”

沒等我說完,她直接放到我睡衣口袋裡,“拿着,我掙錢就是給你們。”

說不激動是假的,我拉過她的手,“媽,我們大了,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婆婆再次上床,靠在床頭,就着一室橘紅,眼裡亮晶晶的,好幾次我都發現,她看我眼睛就亮晶晶的。

婆婆喜歡兒媳,大抵就是這樣吧。

我歪頭問:“媽,這麼多追你的,就沒一個相中的?”

我覺得我問得夠輕松,夠貼心,但婆婆半天才籲出一口氣,緩緩說道:“當年的事讓我一直後悔自責,不管你信不信,除了那次,我沒和男人接觸過,很排斥,我恐怕沒辦法結婚了。”

道德的加鎖一直架在婆婆的身上,多年不婚,原是一次青春期的沖動和經年世态炎涼下的桎梏,讓她心裡創傷至今無法痊愈。

我無法想象婆婆這麼多年是怎麼熬過來的,沒被逼垮,沒有抑郁,已是萬幸。

怪不得不愛笑,置身苦海,又怎麼笑得出來。

我又想起親爹的話:“人前多風光,人後就多悲傷。”是以,婆婆心裡一直有這道過不去的坎,她咬着牙,拼命奔跑,隻因身後有個夏正。

因為單身,因為有錢,又有那麼多人打着戀愛的名義前來,對于這種心境的婆婆,真的是一種騷擾,是以婆婆說:“我很讨厭戀愛”。

盡管如此,這麼多年,不管是誰,來了不喜,走了不悲。如此沖突,如此痛苦,婆婆早已疲憊不堪。

可能,最懂婆婆的是我親爹,但因為我是兒媳,婆婆怕被人言,怕再給人口實,生生斷掉。

是以,明天,我一定要預約一個心理醫生,是的,婆婆需要。

兩個女人,翻來覆去睡不着,婆婆一定不習慣床上有别人,我們所幸東拉西扯。

下半夜,房門響,夏正看家裡沒人,就來婆婆房間,看見我和婆婆還挑燈夜談,揪起眉毛問:“兩個女人不睡覺幹什麼?一一,回家。”

說着就過來抱我。

“媽,你看他······”

老公愣住,懷疑世界的眼神,“你叫媽?”

“媽,你看他問的?”我撒嬌。

夏正眼睛濕潤,好半天,沙啞了聲音,“我也叫,再叫姐就差輩了。”

婆婆又拿出一張卡,“嗯,改口費,以後都叫媽。”

我強烈懷疑婆婆早有此心。

老公放下我,把婆婆攬在胸前,臉摸挲着她頭頂,“媽,我大了,能保護你了,再不用怕什麼。”

婆婆哭了,人們口中的女強人,在兒子懷裡泣不成聲,似乎要哭盡二十六年的委屈與悲傷,可這又怎是一個夜晚能盛得下。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雨來,點點滴滴敲打着窗棂。我沒有安慰,沒錢時遭的罪,有錢時受的苦,就像這雨滴,敲敲打打的湧來。

别怕,婆婆,兒子和媳婦就是你雨天的傘,寒冷時的衣。

6

早上,打開房門,門口放了一束玫瑰,一束百合。

婆婆臉色相當難看。

第六感告訴我是黃煜送的,隻有他知道婆婆住址。

算他有心。

他是博士後,是我見過的最高學曆,婆婆被他喜歡,是一件多麼開心的事。

我彎腰捧花,沒想到婆婆先我拿起,丢到電梯口的垃圾箱,冷臉說:“想要,媽給你買。”

我嗫嚅:“倒不是想要,這不是丢了可惜嗎?”

也許是怕我撿回去,婆婆竟然拿下樓,丢到垃圾資源回收筒。

我和夏正面面相觑。

然後,就看見黃煜對着婆婆講着什麼,看神态,似乎很激動,比比劃劃的。

我和夏正毫不猶豫的下樓。

單元門裡就聽見黃煜說:“我錯了,知道你懷孕我吓壞了,不敢告訴父母,正好趕上父母工作調動,我就跟着走了,我以為你會把孩子打掉。夏花,兜兜轉轉,我未婚,你單身,冥冥之中上帝給我們制造了緣分,我不想錯過。”

婆婆一改往日的平靜,渾身像篩子一樣,連聲音都顫抖的失了聲。

“二十六年,我擡不起頭來,帶着小正艱難度日, 不怪你,那時候我們太小,是以,我接受你的道歉。認回小正,你想都别想,他是我夏花一個人的兒子。”

怪不得看黃煜眉眼似曾相識,原來,他是夏正的親生父親。

得知我懷孕男友消失,26年後我将兒子養大成人,他卻找上門

我扭頭看夏正,他臉色鐵青,額頭青筋暴起,是啊,不知道親爹的人,現在看見了,還是學有所成,激動還是氣憤?

我無法判斷。

應該是都有吧,畢竟父親再不是抽象的詞了,氣憤的點,遲到這麼多年,還出現幹什麼?

我偷偷牽起他的手,往回走,裝不知道最好,勢态還未明朗,婆婆一肚子的怨氣總得有地方發洩,他是最佳人選。

回去等待婆婆的态度,她說不讓認,堅決不認,我們是她最聽話的孩子。

和夏正回到樓上,從窗子看下去,換成婆婆在說,婆婆的手都要指到黃煜臉上了,他一動不動,像罰站的國小生一樣,點頭哈腰。

說實話,從沒看見婆婆這麼情緒失控過,好像在哭,黃煜遞過紙巾,被婆婆打掉了。

我打開手機,百度了一下:“向當事人發洩情緒,是否有利于走出心裡陰影?”

答案:“是的。”

那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婆婆也是有脾氣的人呢。

婆婆會原諒嗎?畢竟是夏正的親爹,也算事業有成,就像他說的,未婚,是不是上天注定的兜兜轉轉?就憑打聽到婆婆住址,也算真心可鑒。

那我爹呢?

我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告訴親爹,我和夏正不介意親上加親,都什麼社會了,在意别人的眼光幹嘛,日子是自己的,隻要婆婆幸福。

我要讓兩個優秀的男人競争一下,這麼優秀的婆婆值得。

我是這麼分析的,畢竟和黃煜就是青春沖動,就算他年少無知,可是,婆婆這麼多年心路曆程,會因為他的出現,一段一段曆曆在目。

當然,也許婆婆願意面對,畢竟初戀都是美好的。

和我爹呢,雖不在一個屋檐下,卻是相知相伴了許多年,親爹勝算機會還是蠻大的。

你說呢?

後記。

婆婆繼續單身,誰都沒選擇。

但她告訴夏正,你親爹也不是無能之輩,他很優秀,隻是對于她,早已是遙遠的夢,沒有再拾起的可能。

我親爹呢,婆婆還是那句話,不想讓别人議論,親家結為夫妻,怎麼聽都别扭。

婆婆說,餘生,就打算看孫子,看孫女,兒孫繞膝,就這點出息。

我鄭重承諾,婆婆,您會如願以償的。(原标題:《婆婆單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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