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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肚子也要全身名牌!剛果貧民窟的“上流紳士”有多要面子?

作者:湯團說史
  • 前言

剛果,一個位于非洲中西部的小國。

這裡的貧民窟,宛若黃黑色的沙塵般布滿整個國家,大多數人都在為自己的下一頓飽飯而勞碌奔波。而在這樣的昏沉世界中,卻存在這樣一群打扮精緻、高調亮眼的男性。

他們穿着名貴的西裝,脖子上系着領結,袖口處裝飾着袖扣,口袋裡裝着四四方方的絲綢方巾,頭上帶着禮帽,皮鞋反着亮光。他們衣着前衛身着盛裝,從搖搖欲墜的土房出門,路過成群喧鬧的雞鴨鵝,坐上破舊的卡車趕赴一場聚會。

你以為這群人是上流紳士?

不不不,實際上他們很可能已經挨餓一星期了,隻為省點錢買一條名牌領帶。

餓肚子也要全身名牌!剛果貧民窟的“上流紳士”有多要面子?

這些人就是“Sapeurs(薩普爾)”,即非洲時尚人士,外界稱他們為——剛果貧民窟“上流紳士”。咱們接下來就看看,這些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上流紳士”,究竟有多要面子。

餓肚子也要全身名牌!剛果貧民窟的“上流紳士”有多要面子?
  • 餓肚子的上流紳士

薩普爾們常常結伴出現在非洲剛果的街頭,舉手投足間優雅有禮,仿佛參加了巴黎時裝秀。

如果你看見他們,也會被這種前衛時尚震驚到。但千萬不要認為他們是名人或富豪,他們甚至比衣衫褴褛的行人還要窮!

為了買名牌,本就貧窮的他們甚至淪落到撿垃圾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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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們受教育程度低,位于社會最底層,但這依舊沒打消他們對美的追求。換句話說,他們在這個隻能談論溫飽的世界裡,将時尚奉為“精神食糧”。

他們甯願餓着,也要穿名牌整裝出街,享受被擁簇、假裝貴族紳士的生活。

一些人認為他們這樣做,是一種對現實的逃避,年輕人也會是以變得唯物和拜金,為了一套西裝打腫臉充胖子,或者成為資本世界名牌奢侈品裡最貧困的“韭菜”。

俄羅斯RT電視台在2015年拍攝的一部紀錄片,标題上的一句——“生活于貧困之中,出手如億萬富翁”,極盡諷刺之味。

對此,薩普爾們“優雅”地怼了回去:生在這一個随時上天堂的國度,我掌管着我的靈魂,主宰自己的命運,有什麼錯?我隻忠于我的内心!

這就是薩普運動(又叫優雅穿戴運動)的宗旨:“當社會不給你太多選擇的機會時,我們更要選擇如何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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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還認為,時尚和優雅是兩個不同的概念,時尚有時的确要花錢,優雅卻不會。一套衣服花了多少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衣服裡面人的價值。

就像他們說的那樣,薩普爾們追求的不僅僅是外表的紳士,更注重優雅的内在。穿着優雅可以展示一種體面的外在,而成為一個薩普爾,必須要在态度行為上表現出尊重他人、彬彬有禮、還要充滿熱情和靈感。

一套名貴的西裝,也許需要一年或更長時間的工資,省吃儉用精打細算也難以在短時間内擁有。于是有些人選擇去借貸,甚至走上違法犯罪的道路。但罪犯和穿假貨的人一樣,永遠不會獲得薩普爾們的認同,因為他們認為那不是真正的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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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普爾們信奉自食其力,拒絕低俗、并且反對暴力。

他們還尤為注重禮儀,對于薩普爾來說,雪茄是服裝搭配的終極加分項,他們在抽雪茄時會主動尋找吸煙區,也會詢問旁人的意見,獲得允許後才會點燃。

不僅如此,真正的薩普爾還反對種族歧視、酗酒和吸食毒品,不允許吃軟飯和到處留情。

對于他們來講,名牌衣服是一個精神上的限制。别人賺錢買房,薩普爾們就掙錢打扮,街頭就是他們的秀場,身上的衣服使他們有禮,也給他們滿足和尊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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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薩普爾人數逐漸增多,他們成立了“薩普協會(氛圍營造者和雅士協會)”,定期聚會和舉辦比賽。他們會在聚會中品評各自的搭配,檢查行為舉止、姿态等是否優雅,也會為每一位認真着裝的夥伴給予最熱烈的掌聲。

都說“人靠衣裝馬靠鞍”,佛祖有時也需要金身和鮮花的裝點。

而薩普爾們穿衣服偏向“三色原則”,全身上下的色彩不多也不少于三種顔色。他們對三色原則的堅守,使得這種經典搭配法早已不局限于剛果,已經影響了全世界。

在非洲剛果,這種富有活力、創造力的搭配,絲毫不拘泥的布料紋樣交疊,混合着來自貧民窟的自由靈魂,在世界舞台中奏出不一樣的時尚交響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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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名牌下的攀比之心

薩普文化的精神核心給薩普爾們非常正當的“剁手理由”,忠于自己,及時行樂,時尚給他們正向的精神回報,他們的行動和面貌是以發生巨變,聽上去非常高尚。

但講述一個文化的好與壞需要客觀,薩普文化精神核心确實值得肯定,可這其中也存在着刻薄鄙視和攀比之心。

一套正牌西裝大概價格 500 美元左右,且隻有一套是不夠的,擁有 10 套西裝是薩普爾的入門标準,不然就會被嘲笑。10套西裝需要花費近 5000 美元,而普通薩普爾平均月薪隻有 200到300 美金,甚至有一些人還是無業遊民。

但他們想法是相同的,甯可忍饑挨餓,也不讓自己看上去寒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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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文林·蒙恩古是典型的薩普爾,他因為有一個被名牌衣物服飾填滿的衣帽間,而受到吹捧。

還有一些薩普爾不剪掉價格标簽,故意把價簽漏在外面來達到炫耀的目的,而賽文林炫耀的方式是露出名牌商标。他說:得露出你衣服的商标,這些都是身份的象征。

賽文林掀開他的外衣,指着原本藏在裡面的AMANI的logo,說:“這是原版的阿瑪尼,你再看這是victor laurent的領帶,jimmy weston 的皮鞋,還有雪茄,這根雪茄我從來不點,它隻是用來裝點門面的配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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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同樣來自貧民窟,但薩普爾們瞧不起通過撿垃圾和巨額借貸買名牌衣服的人,因為他們認為這種人配不上名貴的衣服。處處都透露着攀比、炫耀和刻薄。

而如果翻遍他們名貴服飾的任何一個口袋,都找不出一塊硬币。

聚會結束後,薩普協會會提供一頓午餐。剛剛還閃耀亮眼西裝革履的人們,在這一頓難得的午餐面前吃相畢露,有人感謝着盛在鐵桶裡不明物一樣的午餐,他們排長隊,領到之後,或站着或蹲着,填飽他們的辘辘饑腸。

時尚和面包,對于大部分薩普爾來說不可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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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薩普運因何而起

薩普運動興起于殖民時期的剛果共和國,當時非洲作為一塊尚未“開發”的土地,不僅有充足的資源,還有非常廉價的勞動力。

于是,歐洲資本主義盯上了這塊大地,利用較為先進的武器打開了還處于原始社會的非洲。

此時黑非洲原住民大多還“尚未開化”、“衣不蔽體”,時尚和裝飾與他們絲毫不沾邊,直到法國貴族的出現。這群法國人從歐洲進購了大批二手服飾,用來當做與當地首長溝通談判的籌碼,打着“教化”的旗号,潛移默化地進行意識的灌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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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與法國貴族一樣,歐洲人也開始瓜分當地的勞動力。他們拿出資金用于大批量的雇傭當地黑人,提供二手服飾打扮家仆,隻是為了讓這些黑人奴仆看上去是花大價錢買來的。

薩普爾的穿搭受到了法國殖民統治的影響,在青年團體中巴黎時尚頗受推崇。法國人教會了他們做法棍面包,也教會了他們穿搭,等剛果人民将統治者趕走後,這種文化卻留存留下來。

在第一次大戰期間,不少剛果人和法國人是同批入伍兵。戰争結束後,這批剛果士兵回國,大贊法國人對戰争和暴力的看法,進一步将“進化的标志”與歐洲服裝捆綁。

這群中産階級青年,就成為了最初的薩普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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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時間的推移,薩普文化在非洲青年群體逐漸風靡,并形成一種亞文化。對于非洲青年,穿着更是展現着一種思想,他們穿着殖民者的衣服,心中渴望着尊重和平等,衣服在一定程度上也寄托着他們的政治訴求。

上世紀60年代,薩普運動迎來一次大爆發。起因是剛果共和國剛剛擺脫比利時殖民統治,總統下達了一項“非洲化”政策,即:禁止穿着西方服飾隻能穿傳統非洲服飾。

在這場運動中,一位薩普爾因着西裝被毆打,此事引起軒然大波。自此之後,薩普運動被賦予抵抗國家強權的意味。

新時期,一位著名的剛果音樂家Papa Wemba也為薩普運動添磚加瓦,他在表演時故意身穿西裝,公開表達“白人制造了這些衣服,而我們把這些衣服穿出藝術”。

他用歌詞和穿着,呼籲鼓勵非洲人在西方語境下挑戰西方,不畏白人目光。此外,他還規範了薩普爾的語言、着裝、步态,使其更加貼近優雅的紳士。

就這樣,薩普爾慢慢在西方打開了生存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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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2月,薩普運動發起者斯泰沃▪尼亞考斯去世,人們穿着華麗服裝參加葬禮,用這種獨特的方式追思悼念。在那一天,一邊是死氣沉沉的墓地,一邊是色彩明豔的人們,強烈的撞色帶來了心靈上的震撼。

  • 汲取薩普文化的精華

雖然薩普文化有愛慕虛榮的一面,但不可否認的是,它切實走向了世界,傳遞出獨特的非洲文化。從這方面來看,我們應該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吸取借鑒它所恪守的精神品格。

那種即便處在社會底層,也依然有所堅守的樂觀精神,是值得學習的。

其實中國也曾有過一種“炸街”的時尚,在2008年前後,QQ空間突然流行起“殺馬特文化”。五顔六色奇形怪狀的頭發,古怪的家族,在網絡世界一夜爆火,他們就如同薩普爾一樣,不在意街上行人的目光,在那一瞬間,他們是自己精神世界的王。

餓肚子也要全身名牌!剛果貧民窟的“上流紳士”有多要面子?

深究玩殺馬特的青少年主力軍,我們會發現他們與薩普爾們相似的地方真的太多。這些孩子受教育程度不高,大多數國中辍學後就進入工廠打工,工廠沒有正規的保護措施,他們受傷也讨不到工傷賠償,賺取的工資大多數都會交給家中。

大好的青春年華,在循環往複、永無止境的流水線上流逝,機械化勞動使人麻木,前方一片黑暗,他們看不到未來。而那種外人無法了解的文化,卻将他們短暫地拉出生活的沼澤。

薩普爾靠衣着,他們靠特立獨行的頭發,在無邊無際的孤獨中,成為了靈魂的亮色。他們以相同的愛好和情感,迅速凝結成一個團體,報團取暖抵禦世界的寒冬。

最終,殺馬特文化隕落于網絡輿論,現在成為一個時代的記憶。

它誕生于青春期的群體孤獨之中,以外在連接配接個體,雖然帶有反叛色彩,但脆弱非常,因為它帶來的隻是外界的喧嚣和暫時的心理療愈。

說到底,我們還是要找到正确的價值觀,隻有精神上的富足,才能真正拯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