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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佳人剛拖了行李箱出來，就看到莫叙站在出口處，笑意盈盈，朝她張開了雙臂。
沈佳人拖着行李箱，沖未婚夫撲過去。
被抱了個滿懷，莫叙把她抱得那樣緊，像是要把她勒死。
五天的分别，感覺過了一輩子。
明明隻是去出了趟差，卻像是生離死别了一番。
“你好像又瘦了？有沒有好好吃飯？”莫叙握着她的腰，心疼寫在臉上。
沈佳人搖搖頭，摸了摸他的臉：“你呢？怎麼黑眼圈這樣重？”
五天不見，莫叙好像又憔悴了一點。
沈佳人知道為什麼。
一年前，沈母被查出食道癌。
為了給母親治病，沈佳人沒日沒夜地趕項目，就為了填補醫藥費和手術費。
和莫叙的婚事也一拖再拖。
莫叙不僅沒有一句怨言，還在她出差的時候，幫忙照顧母親。
沈佳人看到莫叙這樣，就知道她不在這幾天，莫叙醫院公司兩頭跑，肯定很辛苦。
莫叙不是會訴苦的性格，牽起她的手，隻是笑：“走，回家。”
都說患難見真情，沈佳人十分感激上天，讓她遇到了莫叙。
沈佳人的父母很小就離婚了，她一直跟着母親生活，長大後在外貿公司工作，是個白領麗人。
而莫叙，莫氏制藥廠的獨生子，母親早逝，和父親相依為命。
三年前，莫叙的父親心髒猝死，在葬禮上，沈佳人遇見了英俊深沉的莫叙。
莫叙性格如水，溫潤如玉。沈佳人熱情似火，又善解人意。
兩人很快就走到了一起，一轉眼就過去了三年。
她陪他走出喪父之痛，他幫她渡過母親患病的痛苦。
他們就像是兩片缺失的玉，終于找到了另一半，完整地契合在了一起。
不久前，他們才剛訂婚。結婚，隻是早晚的事情。
莫叙帶着她去吃了飯，兩人先去了醫院，看病重的母親。
手術後，沈母的身體迅速地癟了下去，紙片人一樣癱在病床上。
看到女兒病沉沉的臉上，終于有了笑意：“佳佳，你回來啦？”
見母親要起來，沈佳人攔住了她：“别，就躺着。”
莫叙帶着早就熬好的雞肉粥，“伯母，先喝點粥。”
手術後，沈母其實已經不太能正常吃東西。
從她的從脖子到胃部，垂挂着一根橡膠管子，連接配接着人造食道瘘和胃瘘。
喝點粥，那根管子就咕噜噜響。
沈佳人是個見過世面的人，但看到母親這樣，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要不是莫叙在身後撐着，她隻怕當場就要哭出來。
喝完粥，沈佳人坐在一邊給母親剝橘子。
莫叙知道母女倆和姐妹一樣，有說不完的話，知情知趣地回公司加班了。
等莫叙一走，沈母就拉住沈佳人的手：“孩子，你和莫叙的婚禮，是該提上日程了。”
“先不說這個了。”母親病成這樣，沈佳人根本沒有心思結婚。
再說，結婚要錢。
這兩年，沈佳人工作的積蓄，都砸到母親的治療中了，哪裡還有錢去置辦婚禮？
“都怪我，都是我連累你，不然你和莫叙.....”每次提到這件事，母親都會一副自責的表情。
“媽媽，你啊，現在就什麼都别想了，我和莫叙好着呢....你啊，好好治病是最重要的。”
“佳佳，這個社會，對男人的誘惑太多了，莫叙這樣的好孩子，你要趕緊抓在手裡才行.....”
聽母親話裡有話，沈佳人皺起了眉頭：“媽，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沈母隻是歎息。
在沈佳人的追問下，沈母才告訴她。
上個星期，莫叙帶來一個水靈靈的小姑娘叫薛思思，說是來照顧沈母的。
薛思思每次看到莫叙的，哥哥長哥哥短地叫着，眼睛和黏在莫叙身上似的。
“她絕對是喜歡莫叙。”沈母斬釘截鐵。
“喜歡就喜歡呗。”沈佳人雖然嘴上這樣說，但心裡卻起了疑心：給媽媽請護工這麼大的事，為什麼莫叙不和她商量？
這個薛思思喊莫叙哥哥。
和莫叙談戀愛三年，她怎麼沒有聽過莫叙有什麼妹妹？
沈佳人還沒理出個頭緒，就被母親握住了手。
手腕間一涼。
沈佳人低頭，母親給她戴上了一個玉镯子——這玉镯子，是母親從前貼身戴着的，後來生病後就沒有戴了。
“我的乖女兒，我知道你這兩年，為了我過得很辛苦。這輩子，母女一場，終究是我對你不住。好玉養人，媽媽祝你....歲歲平安。”
母親這話說得，竟有種在交代後事的感覺。
沈佳人下意識就要脫下那不祥的玉镯，被母親微涼的手指擋住了。
“你媽沒本事，拖累了你一輩子。你和莫叙....要長長久久啊。”
病重之人的眼神大多渾濁不堪，沈母也是如此，看得沈佳人心底一陣冰寒。
“拖累什麼拖累，我小時候不也....是媽媽的拖累嗎？”不知道怎麼的，沈佳人的聲音就帶上了哭腔。
沈佳人的記憶裡，母親就沒享過幾天清福。
她一個國小都沒畢業大字不識的人，單獨拉扯個女兒不容易。
白天推着小車子去學校門口賣早餐，下午去餐廳給人當洗碗工。每天起早貪黑，手指、肩膀都是厚厚的繭。
把女兒供去讀完大學，找了份好工作，以為可以稍微松口氣，就被症斷出癌症。
這兩年的病痛，把她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沈佳人知道，母親存着求死之心。
但沈佳人不忍。
“媽媽，我不放手，你也别放手，好嗎？”沈佳人抱着母親沒有打點滴的手。
冰涼地貼着臉，淚水蹒跚。
母親隻是歎息，怎麼都不肯回答她。
晚上莫叙來接沈佳人，看到了她紅腫的眼，心疼得不得了：“怎麼哭了？”
沈佳人打開他的手，問道：“薛思思，是誰？”
莫叙的手指一僵，臉上閃過一絲奇怪的表情，因為太快，沈佳人沒有抓住。
硬要回憶的話，像是恐懼。
可是，莫叙在害怕什麼？
莫叙對着沈佳人笑了起來：“我請來照顧伯母的護工，怎麼了？”
“護工喊你‘哥哥’？”
“薛思思父母對我不錯，我們很小就認識，她算是我義妹。去年她家裡破産了，我暫時收留了她。”
莫叙的表情裡，看不出有什麼情緒：“薛思思一直找不到工作，我這裡工作也忙，怕餓着你媽，就請她來照顧。”
“這事你為什麼不和我商量？”
“你這不是忙嗎？你這次項目對你又那麼重要，我不想打擾你....本來，我是打算今晚和你說的.....”
“就這樣？”
“就這樣。”
沈佳人看出來莫叙和那個薛思思關系不一般，莫叙似乎還想隐藏什麼。
沈佳人一下子就産生了一種濃厚的厭倦感。
當年，母親就是發現了父親出軌，才提出的離婚。至今，沈佳人都記得那小三嚣張的嘴臉。
沈佳人有感情潔癖，根本沒有辦法接受，莫叙精神上，或者身體上，和另一女人有了關系。
莫叙抓起沈佳人的手，深情款款：“佳佳，你放心，我不會對不起你。”
他生了一張好皮囊，一雙明亮的笑眼，軟言細語下，根本沒幾個女人抵得住他的攻勢。
沈佳人抽回手，不覺放低了聲音：“既然是你妹妹，就得帶出來見見，我也不是吃人的老虎，不會讓她吃虧的。”
莫叙緊緊抓着她的手，又笑了：“我這不是怕你誤會嗎？”
“你自己問心無愧，又怎麼會怕人誤會？”
“好，是我的錯，我錯了，老婆大人，别生氣了，好不好？”莫叙撒嬌耍賴，挨挨蹭蹭。
蹭得沈佳人沒了脾氣，笑了出來。
男人隻有在喜歡的女人面前，才會做個大孩子。
第二天，沈佳人就見到了莫叙的義妹薛思思。
薛思思一張巴掌大的娃娃臉，軟軟糯糯的，看着毫無攻擊性。看到沈佳人張口就是甜甜的一句：“嫂嫂好。
飯桌上和薛思思聊着，沈佳人才知道，薛思思和莫叙是鄰居，兩家大人又是好友。
後來薛思思搬家，兩家才少來往了。
去年薛家生意破産，薛思思四處求人不得，才來建安投靠莫叙。
說是護工，其實薛思思也就是去送個飯，陪着聊個天，擦身子端屎端尿的事，自然有專業的護士去做。
說到家裡欠債，薛思思哭得雨打梨花，說自己這個月房租交不出來，就要流落街頭。
哭得好不可憐。
說得莫叙坐立難安。
沈佳人看了他一眼，對薛思思道：“那你到我們家住吧。”
這話一出來，不僅是薛思思，就連莫叙都驚呆了，沒有想沈佳人有這種心腸。
沈佳人當然也有自己的算盤。
莫叙是重情之人，薛家從前幫過他，現在薛思思這樣，莫叙于情于理，不能不管。
趕在莫叙之前幫了薛思思，一來免得莫叙為難，二來，也可以顯得自己大肚。
當然，最重要的是。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萬一她真像媽媽說的那樣，薛思思喜歡莫叙，把她放在自己眼皮底下，也更好掌握她的行程。
剛住進來那幾天，薛思思倒是乖巧，洗碗洗衣做飯掃地，空閑就去醫院給沈母送飯。
隻是沈佳人注意到，每次莫叙回家吃飯，薛思思就會做他喜歡吃的東西。
如果真的如莫叙所說，他和薛思思是最近才開始聯系，她又怎麼會對莫叙的吃食喜好那麼清楚？
薛思思伺候莫叙，那叫一個事無巨細。
莫叙若是加班，薛思思會提前加熱好洗澡水，進門她還給他換拖鞋、遞熱水。
如果不是知情人，八成會覺得，薛思思才是這個家裡的賢妻。
客廳裡的照片，也漸漸地多了莫叙和薛思思小時候的，這是沈佳人從前不曾注意到的。
照片裡還是孩子的莫叙，抱着薛思思，在秋千下笑得開心。
沈佳人看了一眼，冷笑一聲，把照片放回原位，什麼都沒說。
都是小事，當面撕開，倒顯得是她大題小做。
她倒是要看看，薛思思到底想做什麼？！
這天，沈佳人提前下了班，就去醫院看母親。
剛走進病房，就聽到了裡面傳來薛思思的聲音，她站住了。
奇怪的不是薛思思會出現在醫院，而是薛思思接下來和母親說的話。
“伯母，我有個關于哥哥和嫂嫂的秘密，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沈佳人渾身的血液都凍僵了，薛思思知道了她什麼事？她要和母親說什麼？
-第1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