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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女西原——19歲就辭世的高原之花,曾是湘西王一生最愛

作者:小九說史

在湘西王陳渠珍的墓地,有一位扶棺而眠的女子雕像。而這個女子就是西原,也是陳渠珍的妻子,曾跟随陳渠珍走過了可可西裡無人區,她和湘西王的愛情故事被鳳凰百姓世代傳唱。一個柔弱的小女孩是怎樣穿過無人區的?她和湘西王之間又發生了怎樣的動人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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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與君初相識

在1904年,西藏駐印英軍發動第二次入侵西藏戰争,陳渠珍奉命抗英平亂,也是這次平亂讓陳渠珍在藏民心中威望大增,而他和西原的命運也在這時候發生了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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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偶然的機會,陳渠珍受邀參加宴會,觀摩藏族居民組織的一場馬術表演。此時正巧有個十五六歲的姑娘騎着大馬英姿飒爽地奔來,她雖然長相一般,但是身姿矯健,一來就連拔五杆,瞬間吸引了陳渠珍的目光。這個姑娘就是故事的女主人公西原。宴會主人加瓜彭錯是西原的叔叔,他開玩笑和陳渠珍說:“既然如此中意,那便把西原許給你吧。”宴會氣氛很好,陳渠珍也笑着附和。這就是故事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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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原對陳渠珍的印象無疑是好的,也正是因為當日相中了那個英武不凡的男子,她才努力表現拔得頭籌。是以她在叔叔嬸嬸想要将她說給陳渠珍的時候二話沒說就答應了。陳渠珍倒是沒想到當日一句玩笑話,宴會主人真的就将侄女送來了。他去向寺裡活佛詢問,結果活佛很樂于撮合這門婚事,還主動當起了證婚人。在活佛的牽線下,婚事辦得非常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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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人新婚沒多久,波密土匪就開始叛亂了,還殺掉了陳渠珍派去招撫的使者。陳渠珍不得已放棄小家去平定叛亂。他本不想帶着西原去打仗,卻沒想到看似年輕的西原執意跟随他前往深山老林,并表明自己不會給陳渠珍拖後腿。陳渠珍沒辦法,就帶着西原一同前往。

這場仗打得辛苦,波密土匪兇悍,又沒有援軍支援,隻能靠咬牙死撐。西原跟着陳渠珍渡過重重危機,不僅沒有拖後腿,還數次救了陳渠珍的性命。有一次陳渠珍被逼至末路,身後是一處山崖,他猶疑要不要跳下去的時候是西原率先跳下一丈高的山崖用雙臂接住陳渠珍。兩個人的感情在戰火中日漸深厚,後來陳渠珍常說,若是沒有西原,他大概早死了。可是他們并沒來得及等到苦盡甘來,命運就和他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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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萬裡伴君行

波密匪患平定之後,西原本以為她和陳渠珍可以就此過上安穩的日子。但世事難料,武昌起義爆發,西藏成為無人管制之地,而這隻高原上的軍隊也被人遺忘在此。

西原準備跟着陳渠珍往東去離開西藏。母親含淚送她一株八寸大的珊瑚,與女兒分别。西原深知此番離開怕是此生再也見不到父母親人,她默默流淚,與夫君踏上出藏之途。

緊接着他們又發現川藏線被清軍堵截,不得不借道青海。屋漏偏逢連夜雨,一隊一百多人被向導帶錯路而誤入羌塘大草原,即現在大家都熟知的可可西裡無人區,該區地跨藏、青、新三省,60多萬平方公裡。在誤入可可西裡後,辨不清道路,記不了位置,終日風沙迷眼,遍地都是難行的積雪。越過它等于是在鬼門關前打轉。西原默默握緊了身側丈夫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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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重重難越的雪山,首先面臨的問題是身體因氣候而引發的病症。在後來的統計中,陳渠珍所帶的隊伍,僅是因為得了雪腫而跟不上隊伍失蹤的就有15人。西原一路上都在無微不至地照顧丈夫的身體,在陳渠珍過雪溝染上雪腫時,西原更是每天費心費力給陳渠珍用牛油烘熱燙腳,将陳渠珍的腿疾治好了。

比生病更可怕的是饑餓。沒過多久,饑餓就席卷了整個隊伍。起先西原提議去狩獵能捕獲一些獵物,後來就根本找不到了。西原将獵物曬幹制成肉幹給陳渠珍充饑,吃到最後一塊時陳渠珍讓西原吃,西原怎麼都不肯吃。她說:“我可以忍耐饑餓幾天不吃,但是夫君不行。我幾萬裡跟着夫君,我可以餓死但是夫君不行。”一句話說的陳渠珍淚如雨下,深受感動。

又過了幾天饑餓感漸漸掙脫了人性的束縛。有的士兵死後其他人就吃他的遺骸。就連被狼啃得隻剩下兩隻手一隻腳,也有人為了争食它們而大打出手。

陳渠珍看到昔日自己的兄弟同類相食大受打擊,整天悶着頭不說話。西原表現出乎常人的毅力和勇氣迅速調整好自己的狀态,一直溫和地安慰陳渠珍給他希望和支援。可以說她身上的人性,才是陳渠珍堅持下去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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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傷痛和饑餓,還有來自雪原最大的隐患,那就是狼群。有一次陳渠珍和西原與衆人走散遇到狼群吼叫,兩人躲在溝裡害怕至極。陳渠珍手握短刀,西原握槍,十幾頭餓狼就在溝外,被發現了他們就是死路一條。在長時間心神高度緊繃的情況下,兩人終究沒抵過勞累,在溝裡睡着了。醒來時,發現狼群已經退去,僥幸逃過一劫。

在一次次身處絕境時,西原仍舊不離不棄,與陳渠珍共患難時,這個至真至誠的藏族女子早已讓陳渠珍深陷其中,一生難忘。這正是因為西原和陳渠珍彼此陪伴,生死相依,讓這段艱難的路程迎來了生的希望。

三.山盟雖在,錦書難托

1912年6月,在經曆七個月的荒野求生極限挑戰後西原和陳渠珍終于走出雪原。

此時兩人身上已經沒多少錢了,向家裡寄去的催款信件還沒有回複,無奈之下,西原忍痛賣掉臨别時母親送的珊瑚,維持生計。後來陳渠珍出門謀事,西原就每日都将他送出偏門然後坐等他回來,要是回來晚了,西原就擔心他出意外,着急地掉眼淚。直到陳渠珍回來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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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樣溫馨平淡的生活,并沒有持續多久,西原就病倒了。在陳渠珍外出後,西原覺得自己頭疼發熱,但她以為這隻是染了風寒,并沒有放在心上,仍舊像往常一樣在門口等着自己的夫君回來。沒想到當天夜裡,西原就病得下不來床了,第二天更是連飯都吃不下。陳渠珍連忙請醫生診斷,遇上的也是個庸醫,将天花硬是看成風寒,配了幾副風寒藥就撒手不管了。有一天西原做夢,夢到了自己母親給自己喂白糖水喝,她告訴陳渠珍說,按照我們西藏的習俗,這是母親在跟我訣别。果然,當天晚上西原身上的天花就變黑了。時年十九歲,芳魂早逝。

西原臨終時跟陳渠珍說了這樣一段話“我萬裡從君,不曾想竟病入膏肓,不得不與君中道而别,願君南歸途中一路珍重,西原已不能随行。”

她并不懼怕死亡,隻是擔心自己時候沒有人能夠照顧自己的夫君。

西原死後,陳渠珍抱着西原的屍體,悲痛欲絕。這個用生命愛着他護着他的女人,永遠地離開了。相濡以沫,共抗難關,萬裡相随,如今她去世了陳渠珍卻連棺材連買不起。

陳渠珍在西安的朋友甚少,又是深夜怕擾人睡覺,是以無人借錢。他将西原屍體埋在大雁塔寺含淚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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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原死後的第十年,陳渠珍成為“湘西王”後親自迎回棺椁,為其守靈,親手刻下《亡姬西原墓志銘》。當遺體到達鳳凰時,他率隊迎于湘西首府保靖城十裡之外,軍隊排槍齊發緻哀。鳳凰百姓早就聽聞他們的愛情故事,深受感動,自發送葬者有上萬人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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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渠珍将自己兒女一輩原本的字号改成了“元”字,元即是原,用以悼念西原,并且告訴自己的子女,如果沒有西原媽媽,他早已經死在了西藏,也就不會有你們。

陳渠珍人生中唯一一本著作《艽野塵夢》,這本書記錄着他進藏出藏的過程,以及他和西原之間的愛情故事。

1952年2月8日,陳渠珍因喉癌病故于長沙。他死前已經說不出話了,但是他的子女們都知道他的遺願是和西原合葬。

2012年7月,陳渠珍骨灰從長沙遷葬鳳凰,他的骨灰被放進墓坑的一瞬間,墓坑裡飛出兩隻蝴蝶,一隻淺黃,一隻黑色。兩隻蝴蝶在墓地盤旋幾秒後飛走了,當地人流傳,這是西原和陳渠珍化成蝴蝶終于在一起了。

毫無疑問的,與西原這段刻骨銘心的愛情是陳渠珍多年行伍生涯中的一抹光亮。借用莎士比亞《十四行詩譯本》中的一句:想起你的愛讓我那麼富有,和帝王換位我也不屑于屈就。

在如今資訊通達雜事繁蕪的塵世中,如西原般對愛堅守不移,對生命充滿希望的生活态度顯得尤為珍貴。我們審視西原和陳渠珍的愛情故事也同樣為其中的生命力和大無畏精神所感動。快餐時代下的愛情,怯懦者畏懼,濫情者孟浪,或許少了一份源自本心的勇敢與堅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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