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點

朱祁鎮是史上最差勁的皇帝?如果能讀懂他,你可能就不會這麼想了

作者:傾聽曆史觀

因為某平台上的一篇問答,最近明英宗朱祁鎮很是小火了一把。

事情是這樣的。有人提問朱祁鎮是不是明朝最差的皇帝,答主讓他自信點,把“明朝”這個字首去掉——在中國兩千多年的王朝史上總共出現過的近500位帝王中,朱祁鎮就算不是最差,亦可保三争一。

朱祁鎮是史上最差勁的皇帝?如果能讀懂他,你可能就不會這麼想了

朱祁鎮固然算不上什麼明君雄主,但也沒多差,起碼扯不上史上最差

至于這位答主給出的理由其實也沒什麼新鮮的,除了打敗一仗、殺錯一人、坑慘一兒這種老生常談,再就是把範廣的妻小送給了瓦剌降人馬克順,以及給王振立廟什麼的。看起來确實很差很沒底線,但問題是誰叫咱們的曆史悠久呢?這一悠久啊,就像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一樣,各種高大上、偉光正的雄君明主固然會層出不窮,但反過來諸多奇葩、白癡、慫包、變态的昏暴之君更不會少。是以朱祁鎮雖然看上去挺差,但稍有點曆史常識的朋友應該都清楚,他距離最差的标準實在是有點遠。

比如在前趙、後趙、劉宋、北齊、南漢這5個政權的34個皇帝中,要說随便拉出一個都壞到透腔、爛到流膿,能差到将朱祁鎮碾壓成渣肯定是過了。但要說其中十之七八都是該千刀萬剮的極品人渣保準冤枉不到一個好人,沒準還有漏網之魚。除了上述這些團體參賽的,像孫皓、苻生、蕭寶卷、朱溫、石敬瑭、完顔亮、耶律延禧等以個人名義參賽的選手,朱祁鎮要是跟人家比起來,就像一顆純純的“小趴菜”。

如果說拿割據政權跟大明朝比不公平,那麼在史上的大一統王朝中,朱祁鎮就算再爛,能爛過二世亡秦的胡亥?能爛過天生白癡的司馬衷?能爛過将鐵打的江山光速敗掉的楊廣?能爛過親手終結了煌煌盛唐的李隆基?能爛過締造了靖康之恥的趙佶?能爛過絕大多數隻知馬上打天下、不知馬下治天下的元朝皇帝?能爛過清朝最大的敗家子、乾隆皇帝愛新覺羅·弘曆?

朱祁鎮是史上最差勁的皇帝?如果能讀懂他,你可能就不會這麼想了

要是比爛,比朱祁鎮更加不堪的昏暴之君數不勝數

哪怕将比較的範圍局限在明朝——試想某日陰曹地府中的朱家十六帝開大會,朱元璋和朱棣最想拿鞭子抽誰?我想除了直接責任人朱由檢這個倒黴蛋外,最該挨揍的就是朱厚熜和朱翊鈞,朱祁鎮無論如何也進不了前三。哪怕開國二祖要繼續一路抽下去,起碼朱祁鎮他爹朱瞻基的排位應該更靠前。

事實上在史學界中對朱祁鎮的評價雖然也有争議,但絕對不會像網絡上這麼極端。比如偉人就認為朱祁鎮在明朝十六帝中起碼能排進前四——請注意,偉人說的可不是最差,而是最好:

“《明史》我看了最生氣。明朝除了明太祖(朱元璋)、明成祖(朱棣)不識字的兩個皇帝搞得比較好,明武宗(朱厚照)、明英宗還稍好些以外,其餘的都不好,盡做壞事。”

在網絡上朱祁鎮被冠以了一大堆的“花名”,比如叫門天子、土木堡戰神、中國曆史上的第一個留學生等等。反過來偉人卻認為這厮僅比洪武和永樂兩位大帝稍遜風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朱祁鎮是史上最差勁的皇帝?如果能讀懂他,你可能就不會這麼想了

偉人在明史研究方面的造詣和功力,是毋庸置疑的

今天咱們就來說說朱祁鎮的故事。

01

朱祁鎮被人诟病的第一條罪狀,就是土木堡慘案。

自大明朝開國以來,就一直對蒙元殘餘勢力保持着窮追猛打的高壓勢态。洪武朝13次北伐,永樂大帝5次殺進塞外的大漠草原,豁出去了巨大的耗費和慘重的損失,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徹底消除這個帝國的隐患。

朱祁鎮是史上最差勁的皇帝?如果能讀懂他,你可能就不會這麼想了

明初從朱元璋到朱祁鎮共20多次北伐塞外,一直對蒙元殘餘保持着高壓進攻态勢

然而開國二祖功虧一篑——雖然勝仗打了一大堆,戰果看上去也挺吓人,還成功的迫使殘元小朝廷在建文四年(公元1402年)去除國号,繼而分裂為鞑靼和瓦剌兩部,但最終徹底鏟除蒙古殘餘勢力的這個戰略目的卻始終沒有達到。

到了明宣宗朱瞻基即位後,受困于财政上的巨大負擔以及對于武将勳貴集團的高度警惕,明朝不但停止了對外擴張的腳步,還大踏步的棄土退守——那些如釘子一般矗立在塞外深處、阻絆着蒙古人南下馬蹄的據點,如大甯衛(今内蒙甯城)、東勝衛(今内蒙托克托)、斡難河衛(今蒙古國東部及内蒙呼倫貝爾西部)、開平衛(今内蒙錫林郭勒)等統統被撤銷,一口氣後撤至長城沿線;随着宣德十年(公元1435年)朱瞻基的一紙诏令,駐紮在奴兒幹都司的流官和官軍全部撤回内地,将當地統統甩給了女真人管理。自此大明朝在東北縱深地區的統治名存實亡,是以後來的愛新覺羅氏才興高采烈的将朱瞻基誇得跟朵花似的。

禍害完了北方,朱瞻基也沒放過南方。先是主動放棄交趾布政使司,使得這塊自秦漢以來便是華夏不可分割一部分的土地,自此脫離了中原王朝的懷抱。連身為大明朝兩直隸、十四承宣布政使司之一的交趾都說不要就不要了,大古剌(今緬甸勃固)、底兀剌(今緬甸若開)和底馬撒(今印度那加蘭邦、阿薩姆邦一帶)這三大宣慰司不斷遭到緬甸東籲王朝的蠶食乃至吞并,朱瞻基卻始終置之不理,就沒啥可奇怪的了。

也就是說,當9歲就一臉懵逼的被擡上皇帝寶座的朱祁鎮坐在京城裡放眼望去,早年間被他曾爺爺及曾曾爺爺“送你離開,千裡之外”的蒙古人,已經重新殺回到了長城邊上——隻要關隘一破,分分鐘就能殺到京師城外跑馬。

朱祁鎮是史上最差勁的皇帝?如果能讀懂他,你可能就不會這麼想了

真正挖下土木堡這個大坑的罪魁禍首,就是現在經常被人吹捧上天的朱瞻基

更要命的是,朱瞻基這個“好聖孫”不但幾乎将他爺爺窮盡一生開辟的疆土一朝喪盡,還對備戰禦邊等軍事事務極端厭惡。這就導緻了大明軍隊自宣德年間起就偃武櫜兵、軍備廢弛,軍官趁機兼并屯田、私役士卒,大肆喝兵血、吃空饷,導緻軍隊戰鬥力直線下降。

更沒底線的是,邊防将領竟然貪婪到了向蒙古人大量走私軍事物資,氣得朱祁鎮差點原地爆炸:

“瓦剌使臣多帶兵甲、弓矢、銅铳諸物,詢其所由,皆大同、宣府一路貪利之徒私與交易者。爾等受朕委任,防閑弛慢,自今其嚴加禁約,若仍前弛慢,罪亦不宥。”(《明英宗實錄·卷一百三十五·正統十年十一月庚寅》)

面對這個爛攤子,朱祁鎮并沒像他爹那樣選擇擺爛、躺平,而是大力整頓革新并重新選用邊将。待國力軍力稍有恢複,他便大刀闊斧的重新開機了大明對外征伐之路。

被朱祁鎮首先拿來開刀的,是越來越不安分的西南夷,于是就有了三征麓川之役。

所謂麓川,全稱是麓川平緬軍民宣慰司,治所在今天的雲南瑞麗。自從朱瞻基放棄交趾之後,麓川的土司們心裡也開始長草,成天想着再從大明朝的肌體上扯下塊肉來。到了正統三年(公元1438年),當地土司思任法發動叛亂,妄圖叛出大明。誰知朱祁鎮壓根不慣毛病,不惜代價調動南方各省的兵馬和錢糧往麓川這個無底洞裡填,從正統六年一口氣打到正統十三年(公元1441~1448年),直到将那些心懷不軌的土司統統打服、打趴為止。

因為後來的土木之變,導緻麓川之役也飽遭诟病,指其“大發兵十五萬,轉饷半天下”(《明史紀事本末·卷三十·麓川之役》),給明廷帶來空前巨大的财政和軍事壓力,為後來的土木堡慘敗埋下了伏筆——這完全是無稽之談。麓川之役維護了國家統一,挫敗了以思任法為首的割據分裂勢力,否則滇南地區沒準就得變成第二個交趾,其意義怎麼形容都不為過。

朱祁鎮是史上最差勁的皇帝?如果能讀懂他,你可能就不會這麼想了

三征麓川之役雖然勞師糜饷,但這是維護帝國一統必須付出的代價

在這個問題上指責朱祁鎮,是完全沒有道理的。

南邊打得熱火朝天,朱祁鎮在北邊也沒閑着。

正統三年,鞑靼阿台汗率軍入寇明境劫掠。話說這種破事在宣德年間一再發生,朱瞻基也一再的置之不理、聽之任之,使得阿台汗以為這又是一次尋常的發财之旅。誰知剛登基的朱祁鎮可不像他爹那麼慫,立刻任命任禮為平羌将軍,蔣貴、趙安為副,并以名将王骥為督軍,定要給鞑靼人一個深刻的教訓。

先是蔣貴在狼山(今内蒙標頭西北)大敗鞑靼軍。其後他又率2500輕騎,在鎮夷(今甘肅高台)以北突襲阿台軍營,縱騎沖擊,大敗之。此役蔣貴斬首300餘級,生擒鞑靼左丞脫羅等百餘人,阿台僅率數騎逃走。

此後明軍合兵,在亦集乃(今内蒙額濟納旗)再度大敗鞑靼,并追擊500裡至黑泉(今甘肅高台西)而還,是為亦集乃大捷。此戰中,明軍東西夾擊,轉戰兩千餘裡,将鞑靼本部兵馬近乎全殲,降其部落族長150人,阿台隻身遠遁,鞑靼由此日漸衰弱。

緊接着就是在正統六年(公元1441年)的豐州之役打響。

自從宣德年間明朝盡棄塞外諸衛,瓦剌人就重新回到了長城沿邊,并屢屢叩關南下,即便是京師也一日三驚,令朱祁鎮十分惱火。是以從正統二年(公元1437年)起,他就嚴令大同總兵官出兵巡邏豐州灘(今内蒙土默特旗),并不斷與瓦剌發生小規模沖突。

為啥朱祁鎮盯上了豐州灘?因為此地距故東勝衛不過百餘裡,可見其重新恢複被他老子放棄的塞外諸衛的雄心。

朱祁鎮是史上最差勁的皇帝?如果能讀懂他,你可能就不會這麼想了

除了朱厚照,朱祁鎮是明朝最後一個積極進取、敢打敢戰的皇帝了

而随着圍繞豐州灘的沖突愈演愈烈,朱祁鎮終于下定決心一戰解決問題。于是在正統六年五月他派遣大同總兵官率軍53000人,到豐州灘、百眼井(今内蒙鄂托克旗)一帶驅逐并尋機剿滅在此地活動的瓦剌軍。

然後呢?就沒有然後了——翻遍史書,我們隻知道朱祁鎮大張旗鼓的去打了這一仗,但具體的過程和結果卻找不到任何記載。為啥?大概是因為這一仗的明軍最高指揮官叫石亨,這厮後來因謀逆被斬,是以不管他曾做過的好事、壞事,就統統被官方一筆勾銷,好像從沒發生過一樣。

類似的做法并不鮮見,石亨更不是唯一的例子。

但直到土木之變前,在史書中都能查到明軍在豐州灘、百眼井一帶駐防、屯田和巡邏的記錄,由此可以推斷這一戰即便沒打出個大勝仗,起碼也是把瓦剌人攆走了。

鞑靼、瓦剌統統打了一遍之後,朱祁鎮也沒放過慣作牆頭草的兀良哈三衛,于是就有了以克列蘇之戰。

正統九年(公元1444年)朱祁鎮遣朱勇、徐亨、馬亮、朱謙、楊洪、石亨等率軍出塞,大舉圍剿兀良哈等部。面對明軍的大舉壓境,兀良哈各部根本無心戀戰,撒丫子就跑。

就這麼一逃一追,直到兀良哈各部跑到了以克列蘇(今内蒙克什克騰旗西部),覺得此地地形不錯,可以一戰,就拉開架勢打算跟明軍拼一把。

朱祁鎮是史上最差勁的皇帝?如果能讀懂他,你可能就不會這麼想了

在土木之變前,朱祁鎮外戰就沒慫過,打蒙古更是沒輸過

可惜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很骨感——還沒等兀良哈騎士們展示他們祖傳的騎射本領,朱謙和楊洪就率軍撞了過來,而且一鼓作氣就将敵陣殺了對穿。此戰明軍大勝,斬首無數,還生擒了者赤王部首領打刺孩。

02

為什麼偉人會說朱祁鎮是明朝十六帝中“稍好些”的那一個?原因之一就是除了後來搞出個應州大捷的明武宗朱厚照外,他幾乎是最後一個對外保持主動進攻的勢态,并将戰火燒到蒙古人老家去的明朝皇帝。自朱祁鎮之後,從朱見深到朱由檢面對外敵大多隻敢蹲在長城後頭死守,塞外的大漠草原上再也尋覓不到漢家将士縱馬殺敵的英姿。

朱祁鎮是史上最差勁的皇帝?如果能讀懂他,你可能就不會這麼想了

朱祁鎮是最後一個能跑到蒙古人地盤上去拆家的明朝皇帝

有人肯定要拿土木之變說事,但我要表達的意見是——打不打得赢是能力問題,敢不敢打則是态度問題,而态度決定一切肯定是沒錯的。庚戌之變時的嘉靖皇帝朱厚熜倒是沒打大敗仗,那是因為他躲在京師的高大城牆後邊,眼睜睜的看着他的子民被蒙古人羞辱、屠戮,最終死相枕藉,卻不敢派一兵一卒出城迎戰。

不敢出兵自然就不會有慘敗,尊貴的皇帝陛下更不會被抓去當俘虜。庚戌之變中的朱厚熜自然要比土木之變時的朱祁鎮精明百倍。可問題是這樣的朱厚熜,真的比朱祁鎮高明嗎?

要是永樂大帝地下有知,可能會抽朱祁鎮一百鞭子。但對朱厚熜,恐怕會恨不能将這個不肖子孫一刀剁了。

而且土木堡這一仗,也先的刀尖都快捅到朱祁鎮的鼻尖上了——作為老朱家數得着的鷹派皇帝,他哪能忍得了這樣的羞辱?更沒有“天子守國門”的厚臉皮,是以必須得主動出擊并且死磕到底啊!

事實上土木堡的慘敗就是一場碩大的意外,無論對于明軍還是瓦剌都是如此——也先在當時最頭疼同時也是優先級最高需要解決的問題,是怎麼把黃金家族的正牌繼承人脫脫不花弄到手裡,以便“挾天子以令諸侯”,對跟大明朝打架并沒多大興趣。之是以屢屢南下撩閑,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一個“窮”字。那麼當時也先到底有多窮?用窮得揭不開鍋都不足以形容,因為瓦剌人壓根就沒鍋可用了——土木之變,在某種程度上甚至可以說是“一口鐵鍋引發的血案”。

朱祁鎮是史上最差勁的皇帝?如果能讀懂他,你可能就不會這麼想了

土木之變無論對明人還是瓦剌人都是一場無比巨大的意外

為啥?别看蒙古人統治中原将近百年,但隻顧着富貴享樂,啥啥都沒學會。等到被大明朝攆回草原以後,幹脆連鐵鍋都不會自造,隻能從中原進口。在土木之變前,也先曾派出一個人數達3000餘人使團找朱祁鎮朝貢,為啥要弄出這麼多人?除了索要賞賜外,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背鍋——瓦剌使團曾在回程時一口氣采購了6萬多口鐵鍋,平均一個瓦剌人要背20多口,真真讓人感慨古今擅背鍋者,實莫過于瓦剌人也……可以想見他們對于鐵鍋的需求有多麼旺盛。

可是因為瓦剌人虛報人數、冒領賞賜,惹火了大太監王振,不但要限制他們的朝貢規模,連鐵鍋都不許買了。這下弄得瓦剌人沒法好好煮飯了,“不得巳至以皮貯水煮肉為食”(《明經世文編·卷三百十七·為遵奉明旨經畫北虜封貢未妥事宜疏》),這日子可咋過?

于是也先就給朱祁鎮下通牒,要求自由朝貢和貿易,否則就出兵去搶——既然你不讓我過好日子,那就誰都别過了:

“王不為,我将自為。縱不得其大城池,使其田不得耕,民不得息,多所剽掠,亦足以逞。”(《明英宗實錄·卷一百六十·正統十二年十一月丁未》)

可見也先對奪取大明江山壓根就沒啥興趣,也沒想到能幾乎全殲了大明朝最精銳的軍隊,更不可能想到還抓到一個名為朱祁鎮的俘虜。也先其實就是個來打劫的強盜,要是遇上來抓捕的官差,有便宜可占就試着撕巴一下,占不到便宜就搶一把趕緊開溜,就像他以及他的祖先在此前幹過的無數次類似勾當一樣。

朱祁鎮的想法也差不多。既然也先來聊閑,那當然要打回去——面對同樣的情況朱元璋和朱棣就是這麼幹的,除了死得太早的朱高熾,連朱祁鎮的慫爹朱瞻基也曾在寬河之戰中親手射殺了3名入寇之敵,憑啥輪到他了就不能禦駕親征一把?

朱祁鎮是史上最差勁的皇帝?如果能讀懂他,你可能就不會這麼想了

怎麼形容朱祁鎮和也先見面的那一刻?我想答案應該是——二臉懵逼

至于打敗仗這種事情,對他而言更是天方夜譚。從洪武年間的13次北伐到永樂年間的5次出塞,再到正統年間連續3次打得鞑靼、瓦剌、兀良哈潰不成軍,大明朝打蒙古人可能會遇到找不着、追不上、殺不光的煩惱,但什麼時候打輸過?這種事情别說朱祁鎮、王振不信,就連那些極力反對出兵的文官士大夫們,恐怕也開不出這樣的腦洞。

然而曆史偏偏跟所有人都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也先無心插柳,結果卻取得了一場自蒙元亡國後最輝煌的一場勝利,不但戰勝了看似不可戰勝的明軍,還抓到了一個堪稱史上分量最重的俘虜。

畢竟像司馬熾、司馬邺、趙佶、趙桓什麼的,哪能跟朱祁鎮相提并論?

這又讓人上哪兒說理去?

03

土木之變爆發後,不但當了俘虜的朱祁鎮是懵逼的、沒了皇帝可以叩拜的大明朝野是懵逼的,連取得了一場不可思議的大勝的也先也是懵逼的。

試想一個大漂亮國的精神小夥本想去搞場零元購,沒想到不但大發神威打倒一地保安,還抓住了個愛打瞌睡的傻老頭當人質,那麼他會有什麼樣的一種情緒?

也先的感覺就是慌得一批。

朱祁鎮是史上最差勁的皇帝?如果能讀懂他,你可能就不會這麼想了

今天的人們很難想象古時中原皇帝在四方蠻夷心目中的地位

這沒啥可奇怪的,别說也先了,連蒙古人最偉大的祖先鐵木真在沒發迹前,也覺得“我謂中原皇帝是天上人做”(《元史·卷一·本紀第一》)。面對這個天底下最尊貴的、曾經用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讓無數瓦剌人沒有鐵鍋煮肉的人物,哪怕已經凄慘的淪為了俘虜,也先也沒有任何膽量敢輕視和羞辱他。相反,也先對朱祁鎮禮敬有加,甚至還想獻出妹妹為其侍寝:

“也先又欲以妹進上皇,上皇卻之。益敬服,時時殺羊馬置酒為壽,稽首行君臣禮。” 《明史·卷三百二十八·列傳第二百十六》

是以所謂也先一路挾持朱祁鎮,并拿其當“破城神器”、一路叩關叫城才得以兵臨北京城下的說法,純屬造謠。事實上冒用朱祁鎮的名号想要騙開紫荊關(今河北易縣西北)的是太監喜甯,相反倒是朱祁鎮想辦法派人送消息回朝廷,說明喜甯已叛,千萬不要上他的當。

直到景泰元年(公元1450年),此時朱祁鎮已經淪為太上皇,瓦剌人也在北京城下吃了個大虧,連拿這位大明卸任皇帝換點小錢錢花的目的都無法達到,終于讓也先徹底失去了耐心。這才出現了他挾持朱祁鎮、試圖以其為質換取大同開城,結果還是碰了一鼻子灰,隻能怏怏退兵。

從此也先才相信朱祁鎮沒有任何利用價值,是以才會把他放回去。

是以将朱祁鎮稱為“叫門天子”,實在是過分了。事實上相比司馬熾、司馬邺、趙佶、趙桓等同樣遭受過被俘命運的同行,朱祁鎮并沒遭什麼罪,表現得比較淡定從容,也沒什麼值得大肆聲讨的失節行為。

朱祁鎮是史上最差勁的皇帝?如果能讀懂他,你可能就不會這麼想了

遭這種謠的人,要麼是無知,要麼就是無恥

但這并不意味着他的心态也能正常或者平靜。

一國之君淪為階下之囚,這樣的落差足以讓心理承受能力低下的人崩潰,更何況是生于深宮養于婦人、年僅22歲的一個守成之君?而且這還僅僅是個開始——8月15日朱祁鎮被俘,18日便傳來了朱祁钰奉太後之命監國的消息。又過了11天,朱祁鎮突然發現自己這個大明朝的皇帝陛下正式下崗了,還“更新”成了太上皇。

而新鮮出爐的那位皇帝,并不是他此前冊立的太子朱見深,而是弟弟朱祁钰。

這意味着什麼?

此時的朱祁鎮,不但屈辱的成了瓦剌人的俘虜,還被自己曾經統治過14年的那個國度抛棄了,就連他的兒子也失去了繼承權。而曆史上不能繼位的太子,能活下來的有幾個?

再後來提及土木之變和北京保衛戰的史料和文章中,極少有站在朱祁鎮的角度去看待問題的,但這個角度真的很重要。

在今天,如果一國的上司人無法履職,通常都有明确的法律規定接替的人選和次序,但在帝制時代卻不行。為啥?因為現代國家是公器,而帝制王朝實質上卻是皇帝的私産——就像現在有人因故無法處置自己的财産,然後就來了一幫無關人等把他家給分了,這像話嗎?

對朱祁鎮而言,事情的本來面目就是這樣子的。在今天,我們可以認為在土木之變後大明朝面臨生死存亡的關頭,孫太後、于謙、王直等人當機立斷改立新帝,而且還廢幼立長的處置方式是完全正确的,并成為北京保衛戰能夠取得成功的關鍵所在。但這畢竟是我們這些後人在殊異于當時的思維方式下得出的結論,起碼朱祁鎮肯定不會這麼想。

朱祁鎮是史上最差勁的皇帝?如果能讀懂他,你可能就不會這麼想了

所有人都沒在乎正在當俘虜的朱祁鎮怎麼想,才有了後來的一幕幕鬧劇和悲劇

在也先的軍營裡朱祁鎮是怎麼想的不重要,被關在南宮裡當太上皇的朱祁鎮是怎麼想的也不重要,但當奪門之變後朱祁鎮再度坐在那張龍椅上時,他是怎麼想的,或者曾經怎麼想過,就非常非常的重要了。

04

景泰元年八月朱祁鎮回到京師,随即就被關進了南宮。

可以說除了也先恨不能早點把這位打不得又養不起的活祖宗趕緊送走,大明朝的朝野上下就沒幾個人想看到他活着回來,尤其是剛當上皇帝的朱祁钰。

早在朱祁鎮剛被也先抓住那會兒,朱祁钰就給邊關将領下令,要求不管任何人以“上皇”的名義搞招搖撞騙活動,都不得理睬。如有違反,嚴懲不貸——是以說就算朱祁鎮想給也先當帶路黨,也沒有任何成功的可能,那還“叫門天子”個毛線?

朱祁鎮是史上最差勁的皇帝?如果能讀懂他,你可能就不會這麼想了

最不想看到朱祁鎮平安歸來的,就是現任皇帝朱祁钰

在京師城下,也先要求恢複朝貢貿易及索取巨額财物,作為撤軍放人的條件,朱祁鎮也迫切的希望能早日歸國。然後于謙派人告訴他“社稷為重,君為輕”,并拒絕了也先的一切和談條件。

也就是說,哪怕禍國殃民如趙佶、趙桓那樣的俘虜皇帝,也有宗澤、嶽飛等忠臣義士不斷疾呼“迎還二帝”并為之不懈努力。可朱祁鎮呢?除了打了場敗仗外他好像還沒來得及幹啥壞事,但大明朝好像就是沒一個人想讓他回來。

他會怎麼想?

等到也先敗走北京并發現從朱祁鎮身上撈不到任何油水,便想把他放走時,朱祁钰更是赤裸裸的表示不願接收。直到于謙等人做出“上皇”歸來不涉帝位歸屬的保證以後,才勉強答應:

“也先見中國無釁,滋欲乞和,使者頻至,請歸上皇。大臣王直等議遣使奉迎,帝不悅曰:‘朕本不欲登大位,當時見推,實出卿等。’謙從容曰:‘天位已定,甯複有他,顧理當速奉迎耳。萬一彼果懷詐,我有辭矣。’帝顧而改容曰:‘從汝,從汝。’”(《明史·卷一百七十·列傳第五十八》)

而等到朱祁鎮歸國後,不但立即就被送進南宮裡關了7年,朱祁钰還令人将南宮的宮門灌鉛上鎖、派錦衣衛嚴格看管。甚至連送飯也隻允許從宮牆上專門挖出的小洞出入,目的就是杜絕任何人與這位退休皇帝發生接觸。

朱祁鎮是史上最差勁的皇帝?如果能讀懂他,你可能就不會這麼想了

南宮對朱祁鎮而言就是座監獄,就是個随時可能吞噬其生命的黑洞

這就導緻了有時候朱祁鎮連最基本的溫飽都無法保障,逼得已經傷殘的錢皇後不得不做些女紅,再托人送出變賣以維持生計。

(土木之變後,錢皇後到處哀泣求告試圖營救丈夫,最終瞎了一眼、瘸了一腿。在朱祁鎮歸國後,又主動要求入南宮與朱祁鎮相依為命。)

而到了景泰三年(公元1452年)五月,朱祁钰更是違背了登基前的承諾,廢掉了朱見深,改立自己的親生兒子朱見濟為太子。這不僅是奪了朱祁鎮的皇位,還要斷了他的傳承。

可形同囚徒般的朱祁鎮對此無能為力,但卻不能消除他的恨意。那麼朱祁鎮的恨意有多大?大概除了自己以及錢皇後外,他恨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因為從自身的角度出發,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背叛了他、都對他充滿了惡意,起碼是看不到絲毫的善意。

但哪怕朱祁鎮的恨意比天都大,那也隻能是無能狂怒、無法改變任何事情。

但很快,他的恨意就有了無限發揮的餘地,而且這個機會還是朱祁钰給的。

首先就是朱祁钰唯一的兒子朱見濟,在當上太子1年後就因病夭折了,這意味着他絕嗣了。不過也沒關系,因為朱祁钰此時才26歲,肯定還能生。

可僅過了3年多,朱祁钰又重病不起,眼瞅着随時可能咽氣,這下麻煩就大了。

關于奪門之變,許多人覺得朱祁鎮操之過急,認為他完全可以等朱祁钰死後再以太上皇的身份名正言順的複位。還有人覺得朱祁鎮是害怕朱祁钰将帝位傳給朱見深,這才匆忙發動政變,等于是在跟自己的親生兒子争奪皇位。

這樣的想法何其幼稚?

朱祁鎮是史上最差勁的皇帝?如果能讀懂他,你可能就不會這麼想了

奪門之變對于朱祁鎮而言,更像是一場保命之戰

從朱祁钰登基為帝并将朱祁鎮擡舉為太上皇那一刻起,這對異母兄弟間就再也不可能有任何的兄友弟恭——要不是有道德輿論上的壓力,朱祁钰可能早就把朱祁鎮弄死了,而且還得是斬草除根式的弄死。

是以在朱祁钰将死之際,尤其還是在他絕嗣的前提下,任何事情都可能發生——比如賜下毒酒一杯,把自己的親哥哥一同帶走。甚至可能還有第二杯、第三杯乃至更多杯的毒酒,畢竟朱祁鎮的兒子多嘛。不把他們統統帶走,朱祁钰的身後事咋辦?

雖然朱瞻基就生下了朱祁鎮和朱祁钰這倆兒子,可老朱家别的不多,就是姓朱的兒孫生得遍地都是。朱祁钰從中随便挑一個繼位,朱明江山照舊,而且保證還對他感恩戴德。肯定不會出現後來的被去除帝号、谥“郕戾王”,還成為明遷都北京之後唯一沒有被葬入十三陵的倒黴蛋。

朱祁钰并不傻,肯定知道該怎麼做才對自己最有利。

是以如果沒有奪門之變,朱祁鎮基本上就會全家死翹,這就是帝制時代殘酷卻并不新鮮的現實。

05

朱祁钰要是這麼幹了,朱祁鎮也隻有挨砍的命,根本無力反抗,更别提搞什麼宮變。不過有人卻不想看到這種混亂局面的出現,比如那些真正憂國憂民的人,再比如那些野心勃勃的投機者。

前者如于謙,後者如徐有貞、石亨、曹吉祥等。

朱祁鎮是史上最差勁的皇帝?如果能讀懂他,你可能就不會這麼想了

于謙不僅是個能力出衆的人,更是個有着非凡格局和眼光的人

後來人們指責朱祁鎮最大的一個罪名,就是“錯殺一人”,指的便是于謙的冤死。可事實上如果能就此事采訪一下于謙本人,可能會得到個截然不同的答案。那就是他很可能是心甘情願的去赴死,而且并沒什麼怨言。

史書中的很多記載都可以支援這個結論。

比如以于謙當時的權勢和能力,奪門之變根本不可能瞞過他的耳目。但面對可能出現的對自己極端不利的後果,于謙選擇了坐視,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朱祁鎮複辟後,于謙等人被以謀逆的罪名逮捕入獄。大學士王文覺得自己很冤枉,急于争辯,而于謙的表現卻極為淡定,反而勸他“亨等意耳,辯何益”。

因為于謙很清楚,就像土木之變後,他極力主張廢掉朱祁鎮、改立朱祁钰是利國利民之舉一樣,如今坐視奪門之變、防止朱祁钰死前發瘋,然後再去慨然赴死,同樣有利于穩定政局——除了對自己來說不好,這是對誰都是有好處的事情。

事實上朱祁鎮跟他想的也差不多:

“奏上,英宗尚猶豫曰:‘于謙實有功。’有貞進曰:‘不殺于謙,此舉為無名。’帝意遂決。”(《明史·卷一百七十·列傳第五十八》)

從于謙提議朱祁钰稱帝的那一刻起,隻要朱祁鎮後來能翻盤,他的結局就已經注定了。哪怕奪門之變後坐在皇位上的不是朱祁鎮,而是秦皇漢武、唐宗宋祖乃至朱元璋或朱棣,這個事實也無法改變。

這同樣是帝制時代無法改變的冷酷現實。

朱祁鎮是史上最差勁的皇帝?如果能讀懂他,你可能就不會這麼想了

不管誰坐在朱祁鎮的位置上,于謙都難逃一死的命運

就像朱祁鎮複辟後給王振立廟、把範廣的妻小送給瓦剌降人馬克順一樣,對于皇帝來說,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但兩條腿的臣子遍地都是,誰也不比誰稀罕多少。為啥在古代普遍講究“用人唯德不唯才”?其實說的是“德”,實際就是一個“忠”字。是以甭管王振有多麼禍國殃民,于謙有多麼功勳卓著,朱祁鎮能夠信任且重用的,也唯有前者。

就像在景泰年間,朱祁钰對于謙近乎言聽計從,“帝知謙深,所論奏無不從者”。為啥?還不是因為在廢立一事上于謙的立場堅定,令朱祁钰相信他對自己的忠誠,簡直比十足真金還真?

這一切的前因後果,當事人心裡都跟明鏡似的,隻是在努力扮演好自己該扮演的角色罷了。是以奪門之變後朱祁鎮将朱祁钰打落塵埃,又堅決的殺掉于謙。是以在朱見深即位後,又忙不疊的給自己的叔叔恢複帝号、重修陵寝,還趕緊替于謙平反昭雪:

“當國家之多難,保社稷以無虞,惟公道之獨恃,為權奸所并嫉。在先帝已知其枉,而朕心實憐其忠。”(《明史·卷一百七十·列傳第五十八》)

看見沒,人家兒子都說自己的老爸其實啥都明白,隻是該辦的事還得辦。

06

再回到一開篇的話題——偉人說朱祁鎮是明朝276年間為數不多的好皇帝之一,除了前面提到的敢于主動進攻、哪怕是被抓俘虜也是發生在北伐途中這個理由外,還在于他是除朱厚照外,明朝最後一個不排斥和猜忌武将的皇帝。

朱祁鎮是史上最差勁的皇帝?如果能讀懂他,你可能就不會這麼想了

除了朱厚照,朱祁鎮是最後一個重視且重用武将的明朝皇帝

話說在整個大明朝,君臣關系、其實專指皇帝與文官士大夫間的關系就一直很緊張。洪武年間朱元璋殺官如宰雞,永樂年間哪怕是如蹇義、楊士奇、夏原吉這樣最受朱棣重用的文官,平常最容易碰頭的地點除了朝堂外,就是大牢。

到了宣宗一朝,因為叔父朱高煦的原因,朱瞻基對軍功勳貴集團極端厭惡和警惕,一系列棄土後撤、轉攻為守的舉措也均是以而起。既然排斥武将,那就必然重用文官,于是明朝的文尊武卑傳統便始于此。

明朝的文官士大夫的最大理想,就是“複宋”,即恢複兩宋時期對士大夫集團在政治、經濟等方面的優待。不過朱家皇帝看得很清楚——兩宋的趙家皇帝對士大夫可謂是貼心貼肺的好,可得到的回報是什麼?靖康之變時正是士大夫們把徽欽二帝送進了金營;150年後,狗改不了吃屎的他們再度将謝太後和趙㬎這對孤兒寡母攆出了臨安城、獻給了蒙古人,然後自己高官照做、富貴照享。

是以從朱元璋開始,就沒想過再慣士大夫的病,于是君臣之争由此開端,一直鬧到明亡。甚至可以說大明朝的亡國,最大的推手就是永遠站在皇帝背後拼命拆台的士大夫。

當然在跟皇帝較勁之前,士大夫最警惕和想要打壓的對象還是武将。是以在終明一朝,但凡是與士大夫關系好卻跟武将關系不好的皇帝,統統都能被吹上天,比如朱高熾、朱瞻基、朱佑樘等。其中最誇張的居然敢說出“三代以下,稱賢主者,漢文帝、宋仁宗與我明之孝宗皇帝(朱佑樘)”這樣的大話。

三代以下,就是在夏商周之後的兩千多年——這馬屁拍得也是沒誰了。

朱祁鎮是史上最差勁的皇帝?如果能讀懂他,你可能就不會這麼想了

被吹捧上天的朱佑樘和被貶低得一無是處的朱祁鎮和朱厚照,都是士大夫搞的鬼

相反,凡是跟士大夫關系緊張、尤其是動不動就對其砍頭流放打屁股,又偏偏跟武将親近的皇帝,如朱祁鎮、朱見深、朱厚照,都是不吝胡說八道也要拼命抹黑。就連地位最尊的開國二祖,他們不敢正面诋毀,也沒少耍弄“春秋筆法”的手段進行旁敲側擊。

而朱祁鎮在即位後便緻力于恢複永樂年間開拓進取的局面。除了麓川之役和正統三征,他還一度恢複了下西洋、重鑄遼海藩籬、整頓軍備以及重用張輔、王骥、楊洪、石亨、蔣貴、王越、朱謙等名将。就連于謙,也是朱祁鎮親自召回京師并任命為兵部侍郎的。

即便遭受了土木之變和被囚南宮這樣的重大挫折,朱祁鎮依舊初衷不改。在複辟後的天順年間,他在今庫頁島、烏蘇裡江以東地區設立了波羅河衛與忽魯木衛,震懾了在土木之變後變得野心勃勃的女真人;又遣人開撒馬兒罕道路以陸聯河中,試圖對瓦剌形成東西夾擊之勢。

想來他是想重新振作、一雪前恥的。隻可惜天不遂人願,使得“天順不順”,最終一事無成。而朱祁鎮也在複辟僅8年後就因病駕崩,享年才37歲。

更難得的是,朱祁鎮在一生屢遭奇遇又一再蒙受奇恥大辱的情況下,并沒有像宋真宗趙恒那樣變得自暴自棄乃至于胡作非為。複辟之後,他在絕大部分時間裡都表現得像個合格乃至優秀的皇帝。比如朱祁鎮曾對内閣首輔李賢這樣講述過他的日常生活:

“吾早晨拜天、拜祖宗畢,視朝既罷,進膳後閱奏章,易決者即批出,有可議送去先生處參決。”(《天順日錄》)

此外他還釋放了“建庶人”(即朱允炆的幼子朱文圭,自靖難後被幽禁曆5帝、逾50年),恢複了宣德朝被廢的胡皇後的尊号,下旨終止自明初以來帝王死後嫔妃的殉葬陋習,以至于對其诟病頗深的《明史》也忍不住贊曰“盛德之事可法後世者矣”。

朱祁鎮是史上最差勁的皇帝?如果能讀懂他,你可能就不會這麼想了

屢遭挫折還能恪守為君為人的本分,這樣的朱祁鎮值得我們尊敬

而李賢也替他說了句公道話——“正統十四年間,上在位未嘗有失德事”。

這對于一個經曆曲折的皇帝而言,是極其難能可貴的,也是與我們傳統印象中朱祁鎮的形象截然不同的。

也難怪精通明史的偉人,會對朱祁鎮做出那樣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