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楊麗萍老師的得意門生,也是“武漢第一芭蕾舞老師”的享譽者。
他的小小舞蹈室裡永遠都充斥着絡繹不絕的求學者,330元一節課的昂貴費用卻沒有讓任何人皺過眉。
為了将最好的自己獻給舞蹈,他幾十年如一日地堅持着每天隻吃一頓飯,這位幾乎将生命都獻給舞蹈藝術的男人就是郭冷。
就是這樣一位年入百萬的舞蹈鬼才,年近半百卻仍然還沒有遇到那個能陪他攜手度過餘生的有緣人。
換而言之,郭冷或許早已與舞蹈“結了婚”,因為他除了跳舞,什麼都不會做...
天賦異禀
1975年3月17日,甯夏省銀川市人民醫院的産房内忽然傳來了陣陣嬰兒的啼哭聲。
循着聲音遠遠望去,隻見醫護人員懷中抱着一個男嬰,他就是郭冷。
從來到這個世界上的那一刻開始,這個孩子似乎就和其他人有些不同,因為他的四肢實在是太纖長了。
除此以外,郭冷的身體較同齡男孩來說也要柔韌很多,即便是壓腿和劈叉這種高難度動作也不在話下。
更重要的是,他還非常熱衷于這種運動,每當親朋好友來家中做客時他都會奮力表演以博得大家的喜愛與誇贊。
時間久了,父母也逐漸發現了郭冷身上的先天優勢,緊接着一個大膽的想法便浮現在這對小夫妻腦海之中。
送兒子去跳舞。
不過這一家三口向來提倡民主,是以跳舞這件事情最終還是要征求“男主角”的意見。
誰知話音剛落,4歲的郭冷便興奮地拍起了小手,然後用稚嫩的童音向父母保證道。
“爸爸媽媽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學習跳舞的。”
郭冷的話讓父母欣喜不已,天賦與興趣撞個滿懷或許就是成功的第一步,也是最關鍵的一步。
來不及猶豫,這對小夫妻便立刻奔波在為兒子尋找舞蹈老師的道路上,想必沒有哪個家長願意讓自己的孩子輸在起跑線上吧。
幾經周折之後,4歲的郭冷終于成功入學銀川市一家知名舞蹈班,隻是在這個女孩兒居多的教室裡,他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盡管如此,他都從未覺得自己有何特殊,隻要是女孩兒可以做到的,他也盡力去完成。
或許是常年和女生在一起訓練的原因,郭冷在未來舞蹈發展方向上也和普通男孩兒有着不一樣的見解,他想學芭蕾。
這個大膽的想法剛剛提出便引發了父母的雙雙反對,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學芭蕾呢!
抛開未來就業方向較窄不說,主要是也不能展現男孩子的陽剛之氣,實在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為此,郭冷的父母還特地為其報了一個專業的民族舞蹈班,試圖用轉移注意力的方式來改變兒子的心意。
誰知這個年幼的孩子非常執拗,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學習民族舞,甚至還揚言道不學芭蕾就不上學了。
沒有辦法,父母也隻能順從郭冷的心意,将他送到了一家芭蕾舞蹈班。
在那個年代,有條件上舞蹈班的家庭本來就少之又少,學跳舞的男孩更是屈指可數。
結果可想而知,郭冷順利成為了芭蕾舞蹈班中唯一的男孩兒,整日都紮在女孩兒堆裡跳舞。
也是在此時他才意識到,原來芭蕾舞對身體的柔韌度要求比此前學習的基本功困難很多。
抛開壓腿的強度更大與時間更加漫長以外,練習用腳尖翩翩起舞簡直是郭冷的噩夢。
從一開始的搖搖晃晃到穩如泰山再到翩翩起舞,舞台上的他有多美,舞台下的他就流了多少汗水。
每當看到郭冷身上因訓練摔倒被磕得青一塊紫一塊時,父母都會流露出心疼的神情,當初答應兒子這個選擇究竟是正确還是錯誤呢?
不過很快,這個努力的孩子就用實際行動向父母作出了一個無聲的肯定回應:
熱愛可以抵過一切苦難。
盡管身上負傷累累,郭冷卻仍然像一個上了發條且不知疲累的芭蕾機器,日複一日地在舞台上旋轉。
所幸上天也沒有辜負這個努力的孩子,一份來之不易的好運總算是擺在了他的面前。
福禍所依
1984年3月,北京舞蹈學院宣布對外招生,該消息一經傳出便引發所有舞蹈生的關注。
能進入北舞這樣一個知名學府深造,恐怕是每個舞蹈生都夢寐以求的事情,郭冷也不例外。
抱着試一試的心态,他在父母的幫助下報上了名,成為了兩萬考生中希望渺茫的一員。
要知道,彼時的北舞隻招聘20名應屆生,可謂是1000:1的機率才能有希望踏足。
盡管如此,郭冷仍然沒有被這個可怕的數字給擊退,他相信隻要努力就一定會脫穎而出。
退一步講,即便是沒有成功錄取也不會留有遺憾,至少那個神聖的舞台自己曾經有幸站上過。
緊接着,郭冷便投入到了緊張的考前訓練中,每天放學之後,他都會繼續在舞蹈室練習。
毫不誇張地說,這個努力的孩子經常練習到淩晨本業,甚至連回家的時間都忘記了。
總算熬到了比賽的這一天,9歲的郭冷在父母和老師的陪同下一起從銀川趕到了北京。
路上的他既興奮又緊張,考前緊張是人之常情,興奮的卻是馬上就可以見到心中的偶像楊麗萍老師了。
自從郭冷得知楊麗萍老師是國内第一個舉辦個人舞蹈晚會的舞蹈家之後,便暗暗發誓要向其學習。
恰好此次北舞招生評委老師中也有楊麗萍老師,這在一定程度上給了他莫大的鼓勵。
比賽當天,随着大幕緩緩升起,音樂慢慢舒展開來,郭冷穿着白色天鵝服登場,瞬間便吸引了衆人的目光。
在此之前,評委老師是知道選手中有男孩的,是以也格外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男孩如此勇氣可嘉。
所幸郭冷也沒有讓所有人失望,一曲《天鵝湖》赢得了所有評委的芳心,并成功晉級順利通過了考試。
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夢寐以求的北舞求學之路竟然如此“輕松”地便開啟了。
唯一遺憾的是,楊麗萍老師并沒有如約來到招生比賽現場,郭冷從始至終都沒有與這位偶像有一面之緣。
不過他始終相信,隻要自己一點點努力,終有一天會距離楊麗萍老師越來越近,幸運的話也許還能成為其關門弟子呢。
乍一聽看似一句天方夜譚的話,殊不知竟真的在有朝一日得到了實作。
進入北京舞蹈學院之後,郭冷在專業老師的建議下選擇了古典門類芭蕾舞專業,随後便開始了系統的訓練。
隻是随着時間的流逝,男生與女生身體結構的不同愈加明顯起來,青春期的他明顯沒有班裡的女同學更加柔韌。
為此,朝起晚歸便成為了郭冷在北舞的常态,為了一個動作他可以重複幾個小時,甚至幾天,直到完美呈現在衆人面前。
日複一日的努力終究換來了巨大回報,1992年10月,他首次代表學校登上了國際舞台。
舞台上的郭冷雖然僅僅17歲,卻有着不屬于他這個年齡的沉穩,一曲舞蹈瞬間讓台下觀衆看得如癡如醉。
一舞動傾城,這個男孩在舞台上的表現很快就傳遍了整個舞壇,可謂是人盡皆知的舞蹈奇才。
果不其然,比賽剛結束不久郭冷便收到了國家級東方歌舞團的邀約,看着手上的錄取通知書他不由得喜極而泣。
他知道,自己與偶像的距離越來越近了。
終于,楊麗萍老師來到了東方歌舞團參觀,誰知當夢寐以求的偶像站在面前時郭冷卻緊張地邁不出腳步。
眼看其他舞蹈演員都興奮地圍在楊麗萍老師周圍,他卻呆呆地一個人站在不遠處望着。
或許是感受到了這個男孩的目光,楊麗萍老師遠遠向他走來,然後溫和地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你為什麼一個人待着呢?”
偶像的主動讓郭冷受寵若驚,此時的他腦袋一片空白,卻還是說出了心中最想說的那句話。
“我害怕現在的自己不夠優秀,不配站在你的面前。”
聽到這裡,楊麗萍老師臉上不由得露出了訝異的表情,這個奇怪的男孩莫非真有常人遙不可及的本領。
來不及猶豫,她立刻便邀請郭冷展示一番,恭敬不如從命,這個孩子緊張地開始了班門弄斧。
結果可想而知,郭冷的天賦異禀和認真努力讓楊麗萍老師欣喜不已,她當下便萌生了收其為徒的想法。
在接下來的接觸中,這個想法也愈來愈強烈,她很确信這就是可以傳承自己衣缽的年輕人。
自從與楊麗萍老師結為師徒之後,郭冷就逐漸将舞蹈方向轉為民族舞,并跟着老師一起留起了長指甲。
旁人總說,這個年輕人的身上有着楊老師的影子,有朝一日定會大有作為。
隻可惜還沒等到這天,意外就發生了,郭冷在2000年的一場演出中不慎跌落,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等他再次醒來時,自己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鼻子裡充斥着全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恰在此時,醫生從門外走了進來,忐忑不安的郭冷連忙詢問道。
“醫生,請問以後我還可以跳舞嗎?”
聽到這裡,醫護人員雖有些于心不忍但還是如實地搖了搖頭,其中的遺憾恐怕隻有郭冷一個人可以了解。
生活“巨嬰”
突如其來的噩耗讓郭冷瞬間跌入了絕望的深淵,舞蹈是他畢生的心血,如今的自己又和行屍走肉有何異樣呢?
不過很快,楊麗萍老師的一句話就将他從絕望中拉了出來。
“隻要你不放棄舞蹈,舞蹈就不會放棄你。”
聽到這裡,郭冷的身體裡重新充滿了能量,随後便在醫生的專業指導下開始了體能恢複。
或許是上天被這個年輕人永不服輸的精神給感動了,也或許是幸運女神再次眷顧在了他的身上。
經過一段時間的練習,郭冷的腿竟逐漸恢複如初,雖然不能與之前的高強度訓練相比,但日常的簡單舞蹈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也是在此時,他的腦海中第一次萌生了當舞蹈老師的想法,試圖用自己心中燃燒的舞蹈火種來照亮學生。
幾經周折之後,郭冷将舞蹈工作室的選址定在湖北武漢偏僻的喻家湖路上,門口既沒有挂招牌,也沒有宣傳語。
盡管如此,仍然還是有很多人認出了這位楊麗萍老師的關門弟子,并紛紛踴躍報名學習。
隻是這位老師的課并不是任何人想學都可以學的,抛開一節課學費高達300多元不說,天賦更是必不可少的一環。
在這裡上課,如果連上幾節課仍然沒有一絲長進,他就會毫不留情地将人“請”出教室。
“進了我的課堂,你的人身,你的人格,你的自尊,統統被我抹殺了,都是屬于我的”。
基于這樣嚴格的管理模式下,最終留下的自然全都是天賦與實力并存的佼佼者。
在這些翩翩起舞的孩子們身上,郭冷似乎看到了當年的自己,是以無論學生們想跳多久他都會耐心陪同。
通常是四周房間的燈光都熄滅了,隻有舞蹈工作室的燈光還在亮着,經常有不少家長在等待孩子下課的途中困到不行直接睡在了練舞的地闆上。
等到所有孩子們都練習完被父母接走,他才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自己的“家”——舞蹈工作室旁邊的酒店。
說起來或許有些難以置信,按照郭冷每節300元的課時費來計算,他的積蓄在武漢買一套房無疑綽綽有餘。
可就是這樣一位年入百萬的藝術家,卻幾十年如一日地住在酒店裡,把這裡當成了自己的長租房。
郭冷這個奇怪的舉止經常會引發周邊人的讨論,每當問起此事時,他都會非常不好意思地坦言道。
“主要是因為我除了跳舞,什麼都不會做。”
這句話乍一聽或許有些匪夷所思,但倘若大家知道郭冷從小到大的生活之後就一點也不會覺得誇張。
為了将更多的時間留給舞蹈,他從來沒有嘗試過自己一個人生活,無論走到哪裡身邊都會有老師和家長為其處理生活瑣事。
從洗衣服到疊被子,每一件事情看起來都那麼簡單,卻活生生難住了這位舞蹈天才。
是學不會嗎?當然不是,隻不過是郭冷把所有時間都用在了自己感興趣的事情上,畢竟一輩子的時間隻有那麼短。
除此以外,做飯也是他最頭疼的一件事,說起來或許有些難以置信,泡面對于他來說都非常有難度。
熱水壺怎樣燒開,泡面加多少熱水,這都是需要考慮的問題,生活簡直比跳芭蕾困難太多了。
為此,郭冷特地在酒店周圍尋覓到一家口味非常清淡的餐館,為了節省時間也為了保持身材,他堅持每天隻吃一頓飯。
舞蹈工作室開了幾十年,他就在酒店住了幾十年,也在那家老字号餐館吃了幾十年。
時間久了,很多學生家長也得知了此事,其中就有很多熱心的家長們為孩子準備午飯時也給郭冷準備一份。
除此以外,家長們還會熱心地将其髒衣服帶回自己家清洗,等到下次上課時再把幹淨的帶回來。
每當收獲到這些來自陌生人的善意之後,郭冷心中都會不由得生出陣陣暖意,舞蹈讓他體會到了更多人間冷暖。
遺憾的是,這位舞蹈天才時至今日都還沒有談過一場戀愛,年近半百也仍沒有遇到那個合适的有緣人。
家中的老母親更是為此事白了不少頭發,可緣分總是那麼妙不可言,又那麼難以邂逅。
當然也有很多愛慕郭冷才華的女孩聞聲而來,隻是了解到他屬于生活“白癡”以後便逐漸勸退了。
是以像他這樣妥妥一位鑽石王老五,如今47歲仍孑然一身,原因竟是“無人敢嫁”。
一次兩次的失敗,讓郭冷對愛情逐漸喪失了興趣,他甯願待在舞蹈室裡一跳一整天,也不願頂着烈日為對方拎包買水。
結尾
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忽然想通了一件事,所謂結婚,就是兩個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共度餘生。
而在某種意義上,舞蹈就是那位妻子,自己也願意和它過一輩子。
這種說法聽起來或許有些匪夷所思,但郭冷卻始終樂在其中,真心希望他在沒有人打擾的日子裡能一直專心做自己喜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