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聞記者 陸林漢 編譯
美國當地時間7月20日，美國紐約将142件被掠奪的文物歸還意大利，其中包括公元 79 年維蘇威火山爆發後被火山灰覆寫的壁畫。如今這批文物已正式移交給意大利方，并運往在上月于羅馬落成的獲救藝術博物館展示。
澎湃新聞獲悉，新的獲救藝術博物館開幕展展示了約 100 件伊特魯裡亞、希臘和羅馬的藝術品，這些展品均是回流文物，包括塑像、陶罐、錢币等。随着更多被盜藝術品回歸，該館也将更換展品，而展示過的文物最終也将被送回其最初被發現的地方。
在繳獲的140餘件文物中，一幅名為“埃爾卡拉諾壁畫”(Ercolano Fresco)的作品描繪了幼年時期的大力神(Hercules)勒死一條蛇的畫面。該壁畫是從赫庫蘭尼姆著名的考古遺址偷盜而來，後成為了基金先驅邁克爾·H·斯坦哈特 (Michael H. Steinhardt)的藏品。
據《紐約時報》報道，意大利和曼哈頓的調查人員認定，這一藏品是被盜并被非法放在藝術品市場上的。現年81歲的斯坦哈特是從一名被控非法販運的商人羅伯特·赫克特(Robert Hecht)那裡買的。作為案件解決方案的一部分，斯坦哈特同意終身禁止購買文物。
埃爾卡拉諾壁畫
據悉，曼哈頓檢察官員自去年查獲了142 件被盜的意大利文物，其中有48件是從斯坦哈特身上找回來的，另外60件文物是從位于曼哈頓的皇家雅典娜畫廊(Royal-Athena Galleries)找到的，該畫廊是希臘羅馬藝術品的頂級交易商。如今這批文物已正式移交給意大利，并運往在上個月（6月15日）在羅馬落成的新的獲救藝術博物館（Museo dell’Arte Salvata），即展示獲救文物的博物館。
獲救的藝術品是一個寬泛的術語，該博物館展示的這些文物的被拯救方式有多種：有些是此前被非法盜掘的文物，有的是從地中海的古代沉船中打撈而得，有些則是在地震等自然災害中被損壞的文物，近期獲得修複。
意大利羅馬獲救藝術博物館
意大利文化部長達裡奧·弗蘭切斯基尼(Dario Franceschini)在博物館的落成典禮上說，該館将“向世界展示我們的卓越工作”。獲救藝術博物館的第一次展覽将持續到10月15日，所展示的重點是那些找回的，曾被掠奪的藝術品，并向意大利追繳藝術品、保護文化遺産的工作者緻敬。
獲救藝術博物館裡展出了大約100件展品，包括公元前7世紀到公元前3世紀的古希臘、古羅馬花瓶和雕塑，以及一些錢币。這些展品被安置在一個洞穴般的大廳裡，這個大廳曾是戴克裡先浴場（Baths of Diocletian）的一部分，現在被納入為羅馬國家博物館的一部分。
獲救藝術博物館展廳
不過，該博物館的功能類似于一個加油站。這些文物隻是在這裡停留。多年來，意大利文化部的政策一直是希望把找回來的文物歸還給離它們可能被盜走地點最近的館舍。考慮到挖掘工作的神秘性，這個過程有時需要進行艱苦的推理。
這些回流文物最終應該回到哪裡的任務将落在考古學家和專家團隊的肩上。羅馬國家博物館館長斯蒂芬·維爾格（Stéphane Verger）也是這一新館的管理者，他說，“我認為這是一個受傷的藝術博物館，因為這裡展出的作品被剝奪了發現和歸屬的背景。”
公元前400年至300年的雕像，作為追查的被掠奪文物，将在博物館内展出。
例如，2006年，波士頓美術博物館将被掠奪的公元2世紀的大理石雕像，哈德裡安的妻子維比亞·薩賓娜(Vibia Sabina)雕像交還給了哈德裡安在蒂沃利(Tivoli)的伊斯特别墅。（如今，這件展品正在展廳裡。）
現在，意大利人專注于找回失去的藝術珍品，并忠實地将其送回原産地，無論原産地有多遙遠。對此，有部分人提出批判，認為在一個全球化的世界裡，人們正在努力傳播文化，在國際上解決問題，并消除經濟和社會障礙，西方文物的回流是對國家身份重要性的一種狹隘的堅持。另一些人則認為，文物最好的去處是在能夠擁有百萬觀衆的大機構中供人觀賞，而非在偏遠城鎮的當地博物館中積灰。
公元前330-320年的陶器
一個典型的例子是一個名為“Nostoi: Recovered Masterpieces”的展覽演變。這一展覽名字來自希臘語，意為“回家”。2007年，這一展覽在意大利羅馬的總統府舉行，用以展示意大利在說服多家美國博物館将數十件展品歸還的成果，其中就包括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和洛杉矶的蓋蒂博物館的文物。
但自2017年以來，一個翻新版的“回家（Nostoi）”展覽在切爾韋特裡（Cerveteri）中心廣場邊的一幢低矮建築内展出。切爾韋特裡曾是伊特魯利亞人的據點，被稱為卡埃爾(Caere)，位于羅馬西北約25公裡處。這一展覽沒有固定的參觀時間，相關的導遊協會會根據需求而選擇開放時間。阿萊西奧·帕斯庫奇(Alessio Pascucci)曾任切爾韋特裡市長，他說，在切爾韋特裡，”我們必須依靠志願者來維持展廳的開放。“如今，他希望現在新開的博物館能成為一個接待回流文物的機構。
在切爾韋特裡的一家博物館展出的文物，但該館沒有設立固定的參觀時間
此外，切爾韋特還有意大利反掠奪文物戰争中最大成果——珍貴的歐弗洛尼奧斯陶瓶（Euphronius Krater）。這一文物可以在當地背景下對外展示，并促成當地的旅遊與經濟。這件公元前6世紀的紅色陶瓶于1971年從切爾韋特裡的一座古墓中被盜，一年後以100萬美元的價格被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拿下。這在當時是一筆前所未有的金額。經過多年協商，2006年，大都會博物館放棄了這一珍品，同意将其歸還給意大利。此外，還有一件歐弗洛尼奧斯的酒杯，那是蓋蒂博物館無法追述其來源後歸還的文物。
歐弗洛尼奧斯陶瓶，曾是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的館藏，後歸還給意大利
意大利文化部長弗朗切斯基尼說，2014年，這兩件文物被借給切爾韋裡考古博物館時，他就産生了建一座新博物館，在文物回到源起地之前展示它們的想法。在獲救藝術博物館的落成典禮上，弗朗切斯基尼說，“現在，歐弗洛尼奧斯陶瓶是城市的象征，我們确信，将這些作品送回它們所屬的地方至關重要。”
切爾韋特裡考古博物館新任館長文森佐·貝萊利(Vincenzo Bellelli)認為這是一個勇敢的決定，“開明的政策給了當地博物館新的機會，這也可以擴大博物館的吸引力。”今年10月，在獲救藝術博物館的展覽結束後，預計将有20件藏品被配置設定至切爾韋特裡，其中包括一個紅白相間的容器，上面裝飾着波呂斐摩斯(波塞冬和圖薩的巨人之子)的眼睛，這是一件公元前7世紀的文物，歸還方是蓋蒂博物館。
貝萊利說，在博物館裡，目前這一器物将與歐弗洛尼奧斯陶瓶一樣擁有各自的展櫃。與羅馬國家博物館館長斯蒂芬·維爾格一樣，他認為這些物品的掠奪和回歸故事應該是城市曆史的注腳。“在切爾韋泰裡發現古希臘最著名的藝術家之一歐弗洛尼奧斯（Euphronius）制作的兩個陶瓶是有原因的。這表明了當時伊特魯裡亞城的重要性。 這裡在古代是一個樞紐，是一個集市，以及思想傳播的地方。”
切爾韋特裡考古博物館展廳内展出的包括歐弗洛尼奧斯陶瓶在内的文物
不過，在那之前，歸還的文物将成為羅馬新館的焦點。除了近日的交接外，去年12月則有200餘件文物被移交給意大利官員。該事件被稱為從美國向意大利遣返文物中最大的一次交接。意大利文化部負責人馬西莫·奧薩納 (Massimo Osanna) 說，如此重要的歸還事件需要辦一次展覽，“我們已經在籌備一個新展覽，因為我們有很多有趣的材料。”
維爾格則表示，目前的展覽展現了意大利長達數十年的打擊文物販運活動的成果，以及曼哈頓當地檢察官的工作成果。曼哈頓地區檢察官阿爾文·l·布拉格(Alvin L. Bragg Jr.)在一份聲明中說:“這些文物應該在它們的祖國擁有一席之地，在那裡意大利人民可以共同欣賞他們過去的奇迹。全球有太多重要的文化藝術品被非法掠奪和販賣。”據悉，在被找回的物品中，有三幅可追溯到公元前4世紀的濕壁畫，來自意大利南部的古希臘城市佩斯特姆(Paestum)。此外，還有可以追溯到公元前700年的器物，時間接近羅馬建國時期。
陳列櫃内的文字概述了警方幾十年來的調查、刑事訴訟以及歸還文物的故事。但沒有多少人指責博物館和收藏家在有意或無意中助長了文物黑市。
“這些文物已經歸還，它回來了，”維爾格說，“博物館的展覽是一種’物件的生命插曲’，一個非法階段已經結束，現在它開始了新的生活。”
（本文編譯自《紐約時報》）
責任編輯：顧維華
校對：丁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