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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夫》:從叫座不叫好,到豆瓣百萬人打分8.7,是憑什麼?

作者:源于生活多一點

6100萬港币,2016年之前,長時間占據香港本土電影票房第一名。

豆瓣評分,從最開始7分不到(功夫04年底上映,豆瓣05年初成立),悄悄地一路往上爬,2017年底破8,2020年攀到8.5,再到現在8.7分,近百萬人打分。

《功夫》從叫座不叫好,到口碑越來越被認可,是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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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料應接不暇?

武打設計和特效炫目?

講故事的方式新穎獨特?

劇情充滿懷舊元素,酒是陳年好?

非一眼萬年而是越看越舒服款?

純屬現在爛片泛濫襯的?

理由一千一萬個,概括起來就四個字:強烈共鳴。

這是一部内容上集大成之作,“似曾相識”、值得回味的場景、角色形象、橋段、台詞,俯拾皆是。有曆史記憶、傳奇人物、民族文化,有向各路經典電影緻敬,包括六七十年代老港片,周星馳自己的其它作品,以及一些外國片。它們被熔于一爐,最終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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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豬籠城寨

故事主場景是“豬籠城寨”,顧名思義,豬籠既是隐喻這裡閉塞落後,租客地位卑賤,同時也是其原型“九龍”二字的粵語諧音。

九龍城寨,這個早已經消失的地名,當年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今天的香港,由港島、九龍、新界三部分組成。1842年,第一次鴉片戰争結束,簽訂了中國近代史上第一個不平等條約《南京條約》,割讓香港島。1860年,二鴉《北京條約》又割讓九龍。1898年,英國強迫清政府簽訂《展拓香港界址專條》,租借新界9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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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點處是九龍城寨

九龍和新界之間是一條橫貫東西的界址街,街最東端靠北,兩萬多平的一小塊地方,名義上仍由清政府派員駐守管轄(因為新界是租借而非割讓),這裡即是九龍城寨。從晚清到民國初建、軍閥混戰、國共内戰,再到抗日戰争以及戰後,九龍城寨一直是“三不管”,大批社會底層窮苦百姓聚集于此,同時它也是各色人等的避難所,龍蛇混雜,幫派橫行。

周星馳生在九龍貧民區,整個童年在類似城寨的環境裡度過。看他的很多電影,都能感受到對底層生活的親近。《功夫》開頭,斧頭幫來找茬,“十二路譚腿”為了不連累其它人,選擇離開城寨時,依依不舍——這是否是周星馳功成名就後,心情的某種寫照?子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它也是筚路藍縷老一輩香港人的共同記憶。

城寨南面就是舊啟德機場。93年城寨被拆,98年機場也從九龍城區遷到大嶼山的赤鱲角,老港片裡飛機超低空從附近居民樓上方掠過的經典鏡頭,從此成為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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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低空要塞”

二、功夫

星爺電影有很多擁趸,而星爺自己是李小龍的擁趸。

接受采訪時,他說很羨慕元華,因為“(元華當年)有時和李小龍一起出去吃晚飯、打保齡球。”

是以,新精武門1991、破壞之王、武狀元蘇乞兒、大内密探零零發、唐伯虎點秋香、少林足球,随處可見功夫元素,就一點都不奇怪了。

《功夫》既然以功夫命名,當然更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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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星馳談功夫拍攝過程

豬籠城寨破破爛爛,租客一個個邋裡邋遢,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卻是卧虎藏龍。

大媽,瘦長子,眼鏡老伯,小屁孩,随随便便一個不起眼的租客,就夠你喝一壺。這延續了《少林足球》“功夫其實絕對是适合男女老幼滴”的诙諧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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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出場的高手是:苦力譚腿、裁縫鐵線拳、油炸小販五郎八卦棍。

苦力要每天不停肩扛腿跑,裁縫店衣架上挂着很多鐵圈,小販推的車車把不就相當于兩根棍子嗎?

高手在民間,這些職業比對都是特别設計的,跟少林足球結尾把功夫合理融入生活異曲同工:掌法推車進車位、刀法修剪樹枝、輕功防香蕉皮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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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是天殘、地缺的音波功,偷襲裁縫還用到了鷹爪功。

戴墨鏡、帽子、長衫造型,來自民間藝人瞎子阿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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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炳精通二胡、琵琶等傳統樂器,才華橫溢,創作了二泉映月等名曲,建國初搶救性收錄了幾首,50年病逝,梅花三弄等大量曲子從此失傳。他是道士私生子,父親去世後,25歲接任無錫雷尊殿觀主,染上嫖賭抽等惡習,眼瞎之後流落江湖,靠街頭賣藝維生長達十幾年。是以電影裡被誇高手時,天殘地缺才會有這麼一句:嚴格來說,我們隻不過是賣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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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肝腸斷,天涯何處覓知音”,片中感覺怪怪又莫名高大上的這句,糅合了伯牙碎琴和古曲《廣陵散》聶政刺韓傀的典故,來調侃兩個殺手基友。

用古琴發出音波功,殺人于無形,讓人聯想到《六指琴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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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華元秋飾演的包租公婆,片中被戲稱“楊過”、“小龍女”,一個太極,一個獅子吼。

火雲邪神,蛤蟆功是借歐陽鋒的。

據說周星馳為此專門聯系金庸,付了六萬塊港币人物使用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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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喇叭

主角脫胎換骨後決戰,用了太極、詠春等最具标志性的中國功夫。

最後高潮是如來神掌打敗蛤蟆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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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緻敬

主角小時候救小女主,叫了聲:放開那女孩!94年《破壞之王》“無敵風火輪”救鐘麗缇,就用過。英雄救美前隻要喊出這句,瞬間整個人自信八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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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醬爆”經典台詞:包租婆,怎麼突然沒水了?73年邵氏電影《七十二家房客》,胡錦飾演的包租婆八姑,規定每人每天隻準用兩桶水。楚原的本行是拍古龍武俠,拍七十二家房客純屬玩票,跟風香港七十年代前中期崛起的市井喜劇,無心插柳玩出了當年的票房冠軍,560萬壓過如日中天的李小龍的《龍争虎鬥》340萬一大截(當然,龍争虎鬥還有國際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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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星馳去豬籠城寨,在公共汽車上鄙視四眼仔,結果被暴打。“我身為一個文員,戴金絲眼鏡是很合理,也很合邏輯的。我戴得很好看,你為什麼一定要針對我?!”少林足球:“我是個修車工,随身帶着扳手也很合理,對不對?”同一演員馮勉恒,《喜劇之王》柳飄飄的渣男前男友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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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子裡有這麼一個對話,主角被打得半死,靠天賦異禀的自愈能力挺了過來,包租婆說,如果我們的兒子還活着,也像他這麼大了,不是醫生,就是律師。包租公接了句,當武師也不錯呀。對眼鏡男的“怨念”,和對所謂“高尚職業”并不那麼感冒,這些細節看似漫不經心,多少也反映出出身貧寒、身為功夫迷的星爺内心:“仗義每從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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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劇之王,成龍客串

到豬籠城寨門口,看見一群小孩踢足球,随口說了句:還踢球?周星馳前一部作品是《少林足球》。自嘲,也是自信,意思是任何題材自己都能拍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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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索醬爆不成功,對着一群租客耍橫:矮要承認,挨打要站穩。《古惑仔1》靓坤名句:有錯就要認,挨打要立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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斧頭幫大堂供着一尊大關公像,幹得卻淨是些最不道義的事情,太諷刺了。08年《奪帥》反骨仔阿發的誅心名句:叫他拜關老爺,沒叫他做關老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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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六七十年代到現在,斧頭幫一直被醜化,電影裡面萬年反派,星爺也随了大流。

斧頭幫幫主王亞樵的名氣,僅次于“上海三大亨”,幫衆以窮苦勞工為主,人人腰别一把小闆斧是标配。能在舊上海灘混出名堂,當然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但是不談私德,隻談民族大義,王亞樵要比杜月笙、黃金榮這些混混頭子有覺悟得多。九一八之後,王亞樵成立鐵血鋤奸團,多次組織暗殺日本軍官、漢奸、對日綏靖派要員。資助南韓人尹奉吉,混進上海虹口公園炸死日本派遣軍司令白川義則。拒絕蔣介石拉攏,派手下兄弟摸上廬山刺殺,失敗,二刺蔣介石,孫鳳鳴誤中副車,重傷汪精衛。對這麼一個藐視一切魑魅魍魉的狂人,日本人和蔣介石恨得牙癢癢,卻都無計可施。軍統大特務沈醉曾說:世人怕魔鬼,魔鬼怕王亞樵。王亞樵具有強烈個人英雄主義和樸素正義感,如果放到春秋戰國,四大刺客都得靠邊站。後來他思想上轉變,決心投奔共産黨,給毛、周等人寄了信,可惜還沒成行,就因為太重義氣,被戴笠以他兄弟老婆的名義騙到廣西暗殺。

毛給王亞樵的評價是:“殺敵無罪,抗日有功。小節欠檢點,大事不糊塗。誰給中國制造悲劇,他就給誰制造悲劇。這個人的事迹值得寫進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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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眼鏡,樣子斯斯文文,身高一米六,卻幹出了一米八的人生氣場

斧頭幫來鬧事,包租婆一聲“下雨了,趕緊回家收衣服”,讓租客都老老實實呆家裡面。《大話西遊》話痨氣死人不償命的唐僧:“打雷啰,下雨收衣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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斧頭幫一群人跳舞,借鑒《西區故事》。歌舞片,橫掃62年第34屆奧斯卡十項獎。一言不合就唱歌、鬥舞,而且是一窩人鬥群舞,完全放飛自我。故事也挺老套,兩群黑幫少年互相看不順眼,這邊男的跟那邊女的談戀愛,最後悲劇,明顯借鑒羅密歐和朱麗葉。2021年斯皮爾伯格翻拍,特意挑了時隔整整六十年來上映,可見它對美國老一輩人的影響。新版北美票房僅四千萬美元左右,大導演也拯救不了,證明歌舞片鼎盛時代早已不在。像功夫裡面這樣少量借用,當成佐料很有意思,大篇幅的唱跳,喧賓奪主,就太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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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的“少年”發育真忒麼成熟……

星爺被眼鏡男羞辱,氣急敗壞之下,去打劫黃聖依,牆上海報是1935年的美國歌舞片《禮帽》,四項奧斯卡提名。1935年,跟功夫的故事時間背景也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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斧頭幫清一色黑西服加禮帽,跳舞戴着禮帽,砍人也戴着禮帽,有“舞武一家”的意思。就像《精武英雄》導演陳嘉上說的,中國國術不僅僅是技擊,也是一種藝術。也有正邪不在于行頭,在于你個人怎麼選擇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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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租婆狂追主角那一段。Looney Tunes,跟貓和老鼠、米老鼠唐老鴨同時期的美國卡通片。其中一個經典形象是兔八哥,另一個是BB鳥(Roadrunner,嘴裡總是發出類似汽笛的哔哔聲而得名),香港叫跑路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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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心狼和BB鳥

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包租公婆一開始不願意再管江湖事,鐵線拳臨死前用這句話勸他們。2002年《蜘蛛俠》彼得帕克叔叔的台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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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租婆打敗天殘地缺,瞬間移動到車裡面警告斧頭幫幫主,捏拳頭、摸鼻子,都是李小龍在電影裡的标志性臭屁動作。最後主角以一敵百,狂扁斧頭幫,緻敬《精武門》陳真去虹口道場單挑一屋子日本武士那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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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爺去“非正常人類研究中心”救火雲邪神,中心門口天現異象。美國84年老電影《捉鬼敢死隊》,大Boss出場時的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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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雲邪神房間血湧出來。1980年庫布裡克驚悚片《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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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雲邪神并非周星馳原創。五六十年代流行粵語長片,64-65年,淩雲導演根據明報連載的上官虹小說《如來神掌》(抄襲另一武俠小說家柳殘陽《天佛掌》),拍攝了五集《如來神掌》電影,主角是“火雲邪神”古漢魂和徒弟龍劍飛。檸檬飾演古漢魂,曹達華飾演龍劍飛,女主于素秋(成龍師父于占元女兒)、林鳳,袁小田(袁和平父親)、韓英傑配角。

這是金古新武俠成為主流之前,老一輩香港人的武俠片記憶之一。當時的經典還有火燒紅蓮寺,拍了二十幾部,關德興、曹達華版黃飛鴻,拍了六七十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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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版古漢魂這殺馬特造型,銷魂

八十年代初邵氏翻拍,原創了一個如來天尊(古漢魂師父)的角色,請來上了年紀的曹達華客串。古漢魂是萬梓良,龍劍飛是爾冬升。老版古漢魂從哪裡學會如來神掌,在這一版裡有了解答。至于如來天尊又是怎麼會這個絕招的,電影隻用了一句“自創九式如來神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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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爺肯定看過82版,就在這個細節上調皮了。《功夫》把這招給了主角,而火雲邪神成了大反派,最後邪神被打服,可憐巴巴地問,能不能教他。哈哈,這是拜師之後就改邪歸正的意思嗎?那麼自學成才、慧眼識才、有教無類的主角(星爺),不就成了傳說中的如來天尊了?這不就都串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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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雲邪神抓子彈,斧頭幫一群人都震驚了。這段背景音樂風格有點怪,借用了82版如來神掌的片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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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氏如來神掌的片頭,把老版人物形象動畫化了

老版第五集大反派“鐵面修羅”飾演者石堅,在82版繼續演大反派“萬劍天君”,兩者絕招都是“天殘腳”,兩者最後都被如來神掌打敗。《功夫》給“天殘”配個“地缺”,天殘地缺兩殺手,就是調侃天殘腳。既生如,何生天,永遠老二的命。是以斧頭幫幫主恭維他們是殺手排行榜第一位的時候,這哥倆“條件反射”的說:錯!第一位是終極殺人王,火雲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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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腳脖子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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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射腳”

火雲邪神邋遢形象,跟大内密探零零發的“大俠們”一脈相承。“大英雄一定要英俊潇灑風流倜傥,隻不過是你們這些升鬥小民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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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星馳原本想設計成好萊塢那種機器人反派。他特别好終結者這一口,黑色魔鏡黑色皮外套的拉轟造型。《92家有喜事》打扮成終結者去泡張曼玉,《逃學威龍2》達叔化身終結者去學校救人,一句Follow me,簡直原汁原味……《破壞之王》大半夜街頭尴尬的被搶“光光”,然後硬凹施瓦辛格剛傳送到地球的“霸氣”造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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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家有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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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學威龍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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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壞之王

但有一天無意中看到梁小龍摘掉假發,半秃不修邊幅的樣子,周星馳靈光一閃,決定不走尋常路。

梁小龍年輕時候陽剛正氣,跟火雲邪神反差巨大。看過《大俠霍元甲》的觀衆,會覺得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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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手抓子彈,借鑒了99年《黑客帝國》躲子彈的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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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爺打通任督二脈,脫胎換骨,換上白衣黑褲黑布鞋,是《龍争虎鬥》李小龍的造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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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如來神掌秘笈的袁祥仁,可以說是“狗皮膏藥專業制造商”,《武狀元蘇乞兒》傳授睡夢羅漢拳的洪日慶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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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立意

故事從主角小時候想救一個小女孩開始。兩個單純的小孩子,女孩長大後賣起了糖果,善良不改,而主角幫人失敗,反而被那群小孩子撒尿羞辱,在心智不成熟的狀态下,武斷的不敢再相信善,認為力量才是一切。追逐力量的過程,讓他變成了自己曾經最讨厭的樣子。最後當這種自我厭惡到了極點,是大徹大悟,是價值觀的成熟,明白到力量和善良并不是二進制對立,尋求力量的意義,正是為了能更好的保護世界上的善。善能帶來更多的善,女孩長大後,就算有不能說話這麼大的缺陷,仍然保持了一顆善良和包容的心,不就是因為小時候感受過真誠的善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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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果和功夫秘笈,都是讓世界變得更好的手段,一個是愛,一個是力量,缺一不可。隻信奉力量,把愛棄如敝履,難免不變成斧頭幫和火雲邪神那種人,除了破壞還是破壞。心裡有愛卻缺少力量,不僅幫不了别人,還會令自己無比痛苦。但這就是成長的代價,努力強大自己的同時,一不留神就會丢了最寶貴的東西。當主角大徹大悟的時候,不僅重新找到人生方向,也得到了真正的力量:如來神掌——佛在每個人心中。

最後袁祥仁又跑出來“騙小孩”,手拿一堆秘笈。降龍十八掌、九陽神功、一陽指、獨孤九劍,這次的小孩又會選哪一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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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台詞,每個小孩都有一個武俠夢,或者其它什麼高大上的、绮麗的夢,長大之後才發現那些終究隻是夢,跟現實有差距,甚至格格不入。曾經小時候對它的堅信不疑,是種多麼寶貴的情感。

電影人所做的,就是圓大家的夢,把現實裡難以實作的夢搬到熒幕上,進行藝術加工。夢這東西,信則有不信則無。就算絕大多數人都實作不了,但隻要還有人信,就至少有那萬中無一的人能夠抓住它。如果哪一天大家都不信了,那這世界該是多麼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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醬爆終于泡上了妹子(氣質依舊是那麼猥瑣),龅牙珍降伏了眼鏡男,包租公婆不用再打打殺殺,悠閑的挽着手逛街,主角和胖子開上了糖果店。人人心想事成,神仙眷侶,一片安甯祥和。

當你不敢相信片尾這溫馨畫面的時候,停下來,回頭想一想自己最初的樣子。男女主角蒙太奇變回小孩狀态,就是寓意這個。初心一直都還在那裡,是繼續走錯路,還是找回它,全在你一念之間——錯到火雲邪神那種地步,主角不也給了他幡然悔悟的機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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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才才盡

周星馳所有經典作品,都是喜劇皮悲劇核,都是在為自己以及跟自己同樣遭遇的普羅大衆,功成名就前所受的委屈鳴不平,為破碎的那些夢找翅膀。

單親家庭,自幼家貧,生活環境不安定,造成敏感、不擅交際、固執的性格。

成年後,跑了十來年龍套,不受重視,更加劇這種不信任感。

因為把錢看得太重,因為對電影創作的嚴苛,跟很多同行朋友鬧掰(後期包括大家都認為跟他關系應該最親密的吳孟達,功夫、長江七号、美人魚、西遊降魔,再也看不到“星達配”了)。

羅慧娟、朱茵、莫文蔚,幾段感情都無疾而終(最後一任于文鳳更是鬧到法庭)。

說句很俗的話,情場失意商場得意,這些經曆都成了周星馳事業上的動力、創作源泉。

從90年主演《賭聖》開始爆紅,多次拿下香港年度票房冠軍,92年“周星馳年”更是包攬票房前五的四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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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因為無厘頭風格,業界對他的評價一直是“狗肉不上正席”。賭聖、逃學威龍、審死官、國産淩淩漆、大話西遊,金像獎五次提名影帝均不得,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更是繞着他走,連提名都沒有一次。

直到02年《少林足球》,終于跻身影帝,而且把最佳電影、最佳導演一起打包裝進了口袋。04年《功夫》再奪最佳影片,并拿到金馬獎最佳影片、最佳導演。自此,96年《大内密探零零發》片尾“頒獎典禮”的揶揄和不忿,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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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馬上頒發今晚的壓軸大獎,最佳男主角,相信大家一定猜到,沒錯,就是阿發——————————的嶽父!”

“那場戲我從頭帶到尾,堪稱水準之作,有目共睹。”

“你也不錯,但是流于表面,表情做作,略顯浮誇。”

“那些是世俗人對我的看法,你該不會也不識貨吧。”

“真的感覺不到我跟你有交流,隻覺得你好像完全沒有辦法入戲,你真的不是很會演戲呀。”

《功夫》是周星馳在少林足球之後,心态釋懷的情況下,才華最徹底的迸發,和對過去創作的一個大總結。讓大家看得酣暢淋漓不假,但這一次更多的是圓他自己的夢。如果說之後他的電影都斷崖式變得平庸,那我隻想說,是因為曾經所有的意不平,都在功夫這部電影裡抹平了。

一個從夢裡走了出來的電影人,還拿什麼繼續為大家造夢?尤其周星馳是入夢很深的那種,一直用自己并不是很好的夢,來帶給大家歡笑。當從這夢裡拔出腳,耗盡全力,便再不能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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