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故事——瑤族的好姑娘㝃弄氐薩《上》
盤古開天以後,陡陡嶺瑤山旮旯裡住滿了人,家家戶戶生娃仔,養女仔,寨子裡人多得像要分窩的蜜蜂。青年人排起來有座山便樣長,男的、女的都像開春發芽的山茶花,又嫩又好看,最體面的要數㝃弄氐薩。
她走到哪裡,哪裡的芙蓉就要羞得褪色;寨子裡的年輕人個個唱歌賽過山中老畫眉,歌音最過界的要數㝃弄氐薩。她一開口,八哥也驚得啞口,畫眉也吓得閉嘴。
寨子裡年輕人個個聰明得像陽雀,唱起歌來順嘴對答,毫不打锛,最機靈的還是考不過㝃弄氐薩。她的歌比瑤山的紫谷草籽還多,一開口就像山澗的溪水流不斷,想用沙袋塞都塞不住呢。
寨子裡老人家,個個稱贊㝃弄氐薩是瑤家的彩鳳,又體面又聰明;寨子裡青年人個個佩服㝃弄氐薩是隻帶頭鳥,翅膀最硬,嘴巴最乖巧。
就這樣你傳我,我傳他,一傳十,十傳百,㝃弄氐薩聰明會唱歌的消息在瑤山旮旯橫五裡,直五裡,五五二十五裡傳開了。
這消息傳到了瑤山外面的五排坊。垌裡有家做買賣的,他家有兩個仔,一個讀了點四書五經,當了個地方芝麻官,口才肚才樣樣來得;一個學做篾匠,四處飄遊,又練出了一張滑舌油嘴。
這兩弟兄聽到陡陡嶺瑤家㝃弄氐薩那樣聰明,心裡像擾亂了的棉紗,打了好多疙瘩,攏總不相信。兩兄弟一嘀咕,芝麻官決帶一個人去陡陡嶺看看,弄個出水看清腳上泥。
這天,㝃弄氐薩吃罷晌飯,準備下午和大家一起上山砍柴,手裡拿着一把鐮刀,在門口磨刀石上,邊磨邊唱道:
手拿鐮刀撈撈輕,
不多不少重一斤;
揮刀要砍千山樹,
不漏石草一根根。
這時,芝麻官帶着随從,趕到㝃弄氐薩旁邊,聽她出口成歌,氣魄不小,輕輕地說了句:“這瑤家女仔真嘴多啊!”
哪曉得悄悄的議論,被㝃弄氐薩聽見了,掉轉頭白了一眼芝麻官,随口答道:
出門散步愛唱歌,
别人說我嘴又多,
從小吃了苦齋肉,
苦在心頭變歌窩。
芝麻官聽了笑着說:“苦得吃苦齋厭過餐,還有閑心唱歌,當真是六月的百合自開心呀!”
㝃弄氐薩見芝麻官講話帶刺,想刻薄人,機靈一動,唱道:
再窮再苦也不愁,
高山砍柴慢慢修;
利刀斬斷龍爪刺,
總有雲開見日頭。
芝麻官聽歌聲尖利,有點傷人,闆起臉孔不高興道地:“你怎麼想歌罵人呢?"
㝃弄氐薩打着哈哈唱道:
硬要唱歌衆人聽,
硬要唱歌罵壞人,
隻要嘴巴舌頭在,
鋼刀難斷山歌聲。
芝麻官的随從忙說道:“你不要亂罵人呀,我的主人不大不小還是個官呢!”
㝃弄氐薩聽說是官,更帶氣三分唱道:
吸人血汗死瘟官,
唱歌不與你相幹;
财主犯法你不管,
窮人唱歌你阻攔。
一根棍子兩頭尖,
插在歌堂出火煙;
若還哪個不給唱,
牙齒打缺頭打偏!
芝麻官見㝃弄氐薩越唱越快,越唱越來得陡,怕再弄下去,惹得寨子裡的人出來,就要挨八百,心裡擂着小鼓,慌慌張張,帶着随從悄悄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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