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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倫·金斯堡:對于“垮掉一代”的定義

作者:半畝書田在頭條
艾倫·金斯堡:對于“垮掉一代”的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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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信公衆号:半畝書田

No.220614

編輯:羽毛夏 | 排版:栗松

對于“垮掉一代”的定義

艾倫·金斯堡

[以下文字來自金斯堡課堂錄音的整理]

先說說“垮掉一代”這個詞,這個詞誕生于傑克·凱魯亞克與約翰·克列農·霍爾姆斯之間于1950年至1951年間的一次對話,那次對話涉及了“這代人”的本質問題,并一起回憶“失落一代”這個概念的魅力,凱魯亞克對于“這代人”和上一個世代的關聯毫無信心,說:“啊,不過是垮掉的一代罷了!” 之後的讨論是,是否應該叫作“找到的一代”(凱魯亞克曾偶爾提起過這個概念),或“天使的一代”以及其他一些形容詞。但最後凱魯亞克大手一揮,說:“就是垮掉的一代!” 這并不是給這個世代貼标簽,恰恰是去掉了标簽。

約翰·克列農·霍爾姆斯之後在1952年紐約時報的雜志上用大标題寫了篇文章《這是垮掉的一代》,讀起來非常順口。接着凱魯亞克匿名将《在路上》的一些片段發表在了《新世界寫作》上,那是一本1950年編的選集,題目叫作《垮掉一代的爵士》,如流行語一般地順口,這便是這個詞語的由來。

另外,《落日變為深紅色》的作者,同時也是凱魯亞克、巴勒斯和四十年代文學圈的友人赫伯特·漢克,向他們介紹了關于“嬉皮語言”的概念。在那個語境中,“垮掉”是一種狂歡性質的“地下”,一個亞文化詞語,這個詞語在四十年代的時代廣場被經常使用:“兄弟,我垮了……”意思是一個人沒有錢也沒有地方住。也可以被了解為“在天寒地凍中,鞋子裡全是血,深一腳淺一腳在雪地裡走着,渴望着東河附近能有一扇溫暖的門打開……”,或者,在對話中:“你想去布朗克斯動物園嗎?” “算了兄弟,我太垮了,我一夜沒合眼。” 這個詞在街頭的原始含義就是筋疲力盡,在世界的底端,想找救命稻草,無眠,雙眼圓瞪,反應機敏,被社會抛棄,孤身一人,街頭智慧。到了今天,也可了解為法語中的FINI(結束),完蛋,未完成,徹底,在靈魂的暗夜或是未知的雲霧中。“打開”,如惠特曼式的“坦誠”,等同于謙遜,“垮掉”這個詞之後傳播到其他的圈子裡,也被了解為同時具有耗盡和衰竭的意思,在另一方面,這個詞的内涵也具有了開放性,對于一個異象的洞察與傾聽。

艾倫·金斯堡:對于“垮掉一代”的定義

凱魯亞克之後修訂出了這個詞語的第三種解釋,起因是看到媒體對于這個詞語的濫用——這個詞往往在媒體上被解讀為“完蛋”,消除了其内在的卑微與謙遜,或“BEAT”在英文中另外的詞義:鼓的節奏。如:“節奏(BEAT)繼續”,媒體的單一性解讀顯示了其了解力和詞源知識的低下。于是凱魯亞克在各種講座、采訪與文章中試着将這個符号表述得更完整,比如由BE-AT組成的Beatitude(八福)和Beatific(安詳)。在他的文章“垮掉一代的起源”中,凱魯亞克就這樣做過定義。這是在流行文化中的一個比較早的定義,也是在亞文化中一個相對較晚的定義:他澄清了自己的意圖,就是将BEAT作為Beatific,一如“靈魂的暗夜”或“未知的雲霧”,暗夜中的垮掉的内涵包含着向着光敞開胸懷的意味,抛去了自我,為宗教式的啟迪騰出空間。

到第四種解釋的時候,“垮掉一代文學運動”就登上了舞台,那是一群将熱情投入詩歌、散文和文化良心的好朋友,他們于四十年代中期開始嶄露頭角,直到五十年代末全國聞名。這個群體的成員包括凱魯亞克,《裸體午餐》的作者威廉·巴勒斯,赫伯特·漢克,《走吧》與《小号》以及一系列回憶錄和文論的作者約翰·克列農·霍爾姆斯;艾倫·金斯堡,作為1976年起以美國藝術暨文學學會會員身份參與的我,1948年相遇的菲利普·拉曼蒂亞,1950年相遇的格雷戈裡·柯索;1954年走到一起的彼得·奧洛夫斯基;還有作家圈外的名氣小一些的參與者,比如尼爾·卡薩帝和卡爾·所羅門。尼爾·卡薩帝那時在寫作,[但是]他的作品在生前沒有發表。

艾倫·金斯堡:對于“垮掉一代”的定義

在五十年代,這個天生抱有相同的想法或是文學風格或是胸懷地球的視野的小群體,其友誼和寫作力量得到了一次擴充,有許多舊金山的作家加入了進來,包括邁克爾·麥克盧爾、加裡·斯奈德、菲利普·惠倫、菲利普·拉曼蒂亞,還包括一些不那麼著名的詩人,如傑克·米什萊恩、雷·布雷姆澤,或更有名氣些的黑人詩人勒魯伊·瓊斯——半開玩笑也好,認真也好,這些作家都在不同場合對“垮掉派”的定義表示過認可。在五十年代末,對于垮掉派的整體行為、道德和文學層面的研究,保羅·奧尼爾曾在《生活》雜志的頭版發表過一篇長文,記者阿爾弗雷德·阿羅諾維茨也曾在《紐約郵報》上撰寫了一系列文章。

這個文學圈中的一部分人,如凱魯亞克、惠倫、斯奈德和詩人列夫·韋爾奇、彼得·奧洛夫斯基、金斯堡等都對冥想和佛教十分感興趣。佛教文化與“垮掉一代”的關系,以及美國佛教的發展在裡克·菲爾茲的《天鵝是如何來到湖泊的》這篇文章中有學術性的論述。

“垮掉一代”的第五種含義,便是作為文學運動本身的感染性,這個運動影響了各種詩人、電影藝術家、畫家與小說家,以及那些活躍于羅切斯特音樂廳、出版社、獨立電影和其他媒介的藝術工作者。在受到上述影響的群體中,有電影和攝影界的羅伯克·佛蘭克與艾爾弗雷德·萊斯利;音樂界的戴維·艾姆拉姆、畫家拉裡·裡弗斯、從事詩歌和出版的唐納德·艾倫、巴尼·羅塞特與勞倫斯·費林蓋蒂——擴充到藝術家群體,和已經盛行多年的波希米亞文化,還有年輕人蓬勃的社會運動中,也[融入]到五十年代至六十年代的大衆文化與中産階級文化中。這些影響可作如下的描繪:

  • 全面解放:性“革命”或“解放”,同志解放,黑人解放與女性解放;
  • 将詞語從審查中解放;
  • 為大麻和其他精神藥物去罪化;
  • 将節奏和布魯斯演進到搖滾樂中,将搖滾樂演進到更高的藝術形式,如在六十年代受到垮掉派的詩歌和文學影響的披頭士、鮑勃·迪倫等。
  • 由加裡·斯奈德強調的環保意識;
  • 反抗軍工聯合體組成的文明,由巴勒斯、漢克、金斯堡和凱魯亞克提出;
  • 由斯賓格勒提出并由凱魯亞克強調的“第二虔誠”概念在一個先進文明内部的演進;
  • 對于土地和本土居民的尊敬,如凱魯亞克在《在路上》的名句:“土地是印第安人的。”

“垮掉一代”這個詞的本質在《在路上》這本書中有一個美好的論述:“我擁有一切,因為我一無所有。”

——艾倫·金斯堡.我們這一代人:金斯堡文學講稿.惠明,譯.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22.

(配圖來自網絡,版權歸原作者所有,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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