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幾年她總感到耳朵癢，懷疑是螨蟲，跑醫生那看，并不是的。每年栀子花開快罷園的時候，院子裡自家這株栀子花樹才開，這年是小端陽開的第一朵，她快出門時站在屋裡說，外面有樹蔭，把花都摘了吧，他要用手掐，她說還是用小剪刀撷，這樣子他就走到院子裡，不一會就摘了滿滿一簸箕栀子花，他在院子裡高聲說了幾遍，有很多小蟲子，有很多小蟲子，她叫他遞過來，要了好多朵，她要帶去分給女伴們一些。這真是早早就熱起來了的一個夏天！驕陽似火，她就象一株嬌養的植物一樣，到下午回來時，就懶懶得不想動彈，因為怯熱，的确是太熱了。他把栀子花都用水洗了，盛在一個大花藍裡，花藍就放在她的床頭，入夜，熟睡的她又夢到了她的一個女伴，但她并不是白天拿給她們花的那幾個，眼淚打濕了枕頭，也并不自知，潔白的栀子花發散着幽怨，悄無聲息，花太多太白太香太稔濃，更似某種花祭和佛龛上的供養。北韓國的白色是喜慶之色，但這潔白的花在這閨房的床頭，卻不知怎麼使人感到的卻是幽絕和冷峻和時光的流轉，不管怎樣，夏天是真的又到來了，今年的春天的确象箭一樣地飛馳到天外了，她象這樣與花一起過這端節，距那年，今年己是第九年了。一一節選自《俳優的漂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