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妙啊
“未來5年，你會離開網際網路行業嗎？”
當剁椒TMT将這個問題抛給了來自騰訊、阿裡、美團、位元組等多個公司的朋友，幾乎絕大多數的人都給出了肯定的答案——會！至于出路，不一而足，國企、新能源、新消費等都是熱門選項。
4月29日，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指出，要促進平台經濟健康發展，完成平台經濟專項整改，實施常态化監管，出台支援平台經濟規範健康發展的具體措施。
盡管政策層面暖風吹起，但對于網際網路人而言，離開，已經成為選項之一。
過去，網際網路大廠是求職鄙視鍊頂端的存在，然而經曆過一輪輪的裁員潮後，不少人都陷入恐慌和迷茫中。既擔心被裁員，又想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可是離開了網際網路，賺錢還能這麼容易嗎？
01網際網路“祛魅”：市值大跳水，裁員成常态
華仔已經是在西二旗某大廠工作8年的老員工了，大約1年前，看着整個行業頻頻爆出的裁員消息，華仔也感受到了很強的危機感。
盡管今年并沒有推出廣泛的裁員計劃，但是以前每年都有薪資普調，今年卻沒有，隻有極個别人漲了工資，同時一批業績不好的員工被淘汰。
華仔常常會想，如果哪天輪到自己被裁了，以後能去做什麼？
華仔身邊已經有不少老同僚都離開了網際網路，去了咖啡、奶茶等增長更快的新消費行業。如今相對于網際網路，華仔也更看好這些實體行業，“未來再換工作，肯定是脫虛向實吧”。
不過像華仔這樣的中年員工，如果離開網際網路，可能面臨能力結構和薪資方面的雙重挑戰。
一方面在網際網路多年，他們思維模式和做事方式已經被網際網路固化，另一方面，離開了網際網路，很少有實體企業能為一個中層開出年薪數百萬的工資，而大幅度降薪，對于背着房貸、車貸，承擔着養家糊口重任的他們，也很難接受。“我身邊很多朋友，會選擇把房貸還完，再離開。”華仔說。
自2020年底以來，各個網際網路公司的股價大幅走低。自2021年9月起，裁員消息頻繁傳出，阿裡、騰訊、百度、位元組、快手、愛奇藝等大廠無一幸免，網際網路大廠集體入冬。
伴随裁員而來的，還有各種員工福利、補貼被取消或降低标準，甚至公司的年終獎都出現了明顯的降級，各種消息在網際網路平台發酵：“騰訊年終獎幾乎腰斬”，“美團往年一半拿不滿，今年一大半拿不滿”……
快手通過内部郵件表示自今年2月起，取消下午茶和免費三餐，房補福利範圍縮小，改為僅面向社會工齡3年以内的員工。網易下午茶标準，也從滿記甜品和喜茶等，變成了普通的泡芙。
今年春天，裁員大潮進一步加劇，幾乎所有大廠都沒能躲過。
3月，“騰訊裁員”的話題也上了微網誌熱搜。有傳言稱，騰訊預計裁員10%-30%。騰訊總裁劉熾平回應，目前網際網路行業正在遭遇結構性的挑戰和改變，騰訊作為其中參與者也會主動進行調整，“我們也對虧損業務進行了成本優化動作，以便保持更加健康的增長。”
4月初，有消息稱美團遭遇了兩年内最大的一波裁員，幾乎遍及所有業務線，從核心外賣業務所在的到家事業群、“現金奶牛”到店事業群和酒旅事業群、以及美團優選、美團買菜、快驢等新業務闆塊均有涉及，裁員幅度從10%-20%不等。
小紅書也傳出整體裁員20%的消息，不過小紅書回應稱，是正常的人員淘汰，約占員工總數的 9%左右。
此外，阿裡、京東、B站、知乎等都在近日爆出裁員的消息，網際網路真的迎來寒冬了嗎？
造成如今的局面，一方面是網際網路發展所緻，另一方面，這也是過去幾年網際網路公司無序擴張埋下的禍根。
02中國式網際網路發展反思：總把“持久戰”打成“遭遇戰”
今年2月，晚點 LatePost爆出，滴滴開始全線裁員，比例達到20%。
當年滴滴、快的合并後，次年滴滴又收購了優步中國，一家獨大後的滴滴野心也越來越大，除了打車業務外，觸角越伸越長。
在共享單車最火爆的時候，滴滴也第一時間入局，多次投資ofo，投資金額累計達到20多億人民币，然而随着ofo的暴雷，這一大筆錢也打了水漂。不過滴滴并未就此放下這項業務，反而是做起來自營的青桔單車。
從2018年1月上線後，直到現在，滴滴也未曾公布過青桔單車的營收情況。不過從哈啰單車和美團單車的資料來看，青桔單車想要實作盈利，可能性很小。
據哈啰資料，2021年第一季度，阿裡花2.8億美元投資的哈啰營收比去年同期增長了104%，但淨虧損仍達到3.83億元。2018年，美團收購摩拜單車後改名為美團單車，2021年第二季度财報顯示，這項業務仍處于虧損狀态。
而滴滴的主業——打車業務，發展得也并不順利。過去幾年來，滴滴财報顯示，始終處于虧損狀态。2018至2020年，虧損數額分别為22.46億美元、14.08億美元、15.23億美元、76.51億美元。
去年滴滴因嚴重違法違規收集使用個人資訊等問題接受調查後，美團打車、曹操出行、阿裡旗下的高德打車、以及獲阿裡、騰訊投資的T3出行乘機搶占市場佔有率，也讓滴滴的生存環境更加艱難。
不過，其他入局打車的平台也并未從中嘗到甜頭。
以美團為例，早在2018年，美團曾在南京、上海以純自營模式經營網約車業務，面對較高的市場進入門檻，不得不采取高補貼政策吸引司機與使用者。美團2018年年度财報顯示，公司全年淨虧損達85.2億元，虧損原因之一即為網約車司機相關成本增加。
其實在2019年，滴滴就曾經曆過大裁員，比例達到15%。彼時滴滴針對非主業進行了“關停并轉”，對業務重組帶來的崗位重疊和績效不達标的員工進行裁員。
但滴滴很快便一頭鑽進了社群團購。
彼時社群電商正火熱，網際網路巨頭紛紛入局，叮咚買菜、美團優選、每日優鮮、十荟團、盒馬鄰裡等等百花齊放。
不過跟打車業務一樣，這是一個拼錢市場。
首先在成本上，就很難降下來。生鮮食物對運輸、儲存和倉儲都有很高的要求，僅倉儲這一項就需要滿足常溫、冷藏、冷凍三種不同需求。在農村和偏遠地區，上述要求就更難達到。
更燒錢的是在拉新上，市場上這麼多生鮮平台，想要拉新并留客，價格不能漲，品質不能降，這注定是場多敗俱傷的戰役。
相關資料顯示，美團優選成立不到1年半的時間，燒掉了超過150億元。而美團外賣打了7年才燒掉了130億元。
滴滴2020年6月上線橙心優選後，不到三個月宣布拿下川渝地區單量第一。這背後就是巨額的補貼。2021年3月，橙心優選因低價補貼、擾亂市場價格秩序等行為，市場監管總局對其處以150萬元人民币罰款的行政處罰。
在燒了大把錢後，各個社群團購平台開始黯然離場。今年以來，橙心優選、京喜拼拼、十荟團相繼傳出全線關停或撤城裁員的消息。
巨頭們為了搶占市場無序擴張後，除了留下滿地狼藉和負債累累，最終得到了什麼？
如今網際網路行業正在反思曾經的發展模式，把持久戰當做遭遇戰，是否真的做對了？
03下一個10年，最有機會的行業還是網際網路嗎？
目睹了騰訊今年的裁員後，青桐正暗自慶幸。
今年騰訊多個BG都有不小的裁員力度，好在她早早為自己謀劃了跨BG的“活水”（内部轉崗），有了一次不小的職業調動，也是以躲過了裁員。
不過青桐不打算繼續在網際網路公司待下去了，在騰訊待了近10年，青桐也想去見見外面的世界，如果有合适的機會，她打算走出網際網路看看，要是能去國企的話，就再好不過了。
回顧網際網路行業過去的高速發展，其實伴随着蠻荒期的諸多特質，但當所有的監管都常态化，且人口紅利見頂之後，後續高速發展可能未必能持續。
一個更重要的因素是，資本市場對中國網際網路公司的态度，早已今非昔飛。
“美元基金大手筆投資中國網際網路，助長了企業燒錢把公司做大的心氣，快速成長再去美國上市，資本路徑非常通暢。”一位業内人士表示，過去若幹年中國網際網路行業大量利用了美元資本，相當于是美國人出錢，中國人做項目，最終通過上市實作互利共赢，但這樣的平衡正在被逐漸打破。對于中概股的監管不斷加碼，美元基金在國内一級市場的投資也在快速收縮。
換言之，對于初創企業，如果在沒有資本源源不斷地提供彈藥，網際網路企業的“燒錢”發展之路就會行不通；對于已上市的網際網路公司，股價大跌後，他們也很難在市場上進一步融資。當下的資本環境，對所有網際網路公司都是新的挑戰。
在這樣的背景下，一些年輕人正在規劃着——離開網際網路。
在一例例大廠員工猝死事件後，這屆年輕人已然扛起來“反996”的大旗，不少大廠中也曾掀起過反996的風潮，不過在各家網際網路公司相繼裁員之後，反對加班的呼聲漸弱，明哲保身成為最優解。
25歲的六六在望京某大廠工作了3年，他因為不愛加班，曾被上司談話。上司希望他有一個很好的工作時長資料，畢竟目前有工時排名，如果資料太難看，對部門、對個人都可能會有不利因素。
今年，六六眼睜睜地看着部門的2個同僚被優化，原本屬于被優化員工的工作，分到了剩餘其他同僚身上，部門仍在正常運轉，不過因為溝通環節減少了，效率反而提升了。
但是網際網路殘酷的淘汰機制已經讓六六身心俱疲，既要承受高壓和加班，還要日日擔心自己被裁。
六六打算再在公司幹兩年就離開，去國企，六六覺得，從未來10年的次元來看，國企更加穩定，可能發展潛力也更大。
“網際網路思維已經深入到了各行各業，換言之，網際網路思維早已經不是緻勝法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