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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風月寶鑒并無風月還害死賈瑞,為什麼要用“風月”為名?

“賈天祥正照風月鑒”,源于王熙鳳毒設相思局,立意要殺賈瑞。賈瑞被連番設計傷害了身體根本一病不起。危難之時跛足道人出現,給了他一把名為“風月寶鑒”的鏡子,并叮囑隻可照鏡子背面,不要照正面,熬過三日就能無礙。

紅樓夢:風月寶鑒并無風月還害死賈瑞,為什麼要用“風月”為名?

(第十二回)賈瑞收了鏡子,想道:“這道士倒有些意思,我何不照一照試試。”想畢,拿起“風月鑒”來,向反面一照,隻見一個骷髅立在裡面,唬得賈瑞連忙掩了,罵:“道士混賬,如何吓我!我倒再照照正面是什麼。”想着,又将正面一照,隻見鳳姐站在裡面招手叫他。賈瑞心中一喜,蕩悠悠地覺得進了鏡子,與鳳姐雲雨一番,鳳姐仍送他出來。

賈瑞不顧跛足道人叮囑,忍不住正照“風月寶鑒”,不但沒有救了性命,還加速了他的死亡。

對于這把“反面是魔鬼,正面是王熙鳳”的鏡子,看似賈瑞貪歡,與鏡子裡的鳳姐一夕歡愉害了性命,實則無關風月,細思極恐。

紅樓夢:風月寶鑒并無風月還害死賈瑞,為什麼要用“風月”為名?

“風月寶鑒”照見的是賈瑞的心相之魔。他之是以看背面是一具骷髅,脂硯齋【庚辰雙行夾批:所謂“好知青冢骷髅骨,就是紅樓掩面人”是也。作者好苦心思。】

“紅粉骷髅”是重要提醒:再好的皮相終究隻是一具骷髅骨。賈瑞貪圖美色,罔顧人倫而丢命,實屬不應該!

“風月寶鑒”的背面警醒賈瑞和世人:美色的真相,也不過是“紅粉骷髅”。

古來諺語“色為刮骨刀”,美色害人就是賈瑞今日之困局。他若繼續執迷,自身也将成為骷髅。

骷髅還代表死神,賈瑞勾引王熙鳳引來殺身之禍。王熙鳳就是他的“死神”。

紅樓夢:風月寶鑒并無風月還害死賈瑞,為什麼要用“風月”為名?

背面骷髅骨如“良藥苦口”,可以澆滅賈瑞心中的欲望。隻可惜“好良言難勸該死鬼”,他一見骷髅吓得丢下鏡子,又好奇正照鏡子的内容,結果就發現王熙鳳在裡邊向他招手……

跛足道人讓賈瑞隻看背面骷髅,引導他勘破美色迷障。與當日借《好了歌》度化甄士隐是一個道理。

甄士隐家破人亡,曆經世态炎涼人情冷暖,對《好了歌》一聽就懂,才會随之出家而去。

但賈瑞與甄士隐又不同。他雖然也病入膏肓,對王熙鳳的執念依然欲求不滿,遠沒有甄士隐“置之死地而後生”的頓悟。

甄士隐的絕望不同,賈瑞是滿心的期待和怨怼。兩者反而互為極端。

是以甄士隐能懂《好了歌》,賈瑞卻看不懂“風月寶鑒”。

紅樓夢:風月寶鑒并無風月還害死賈瑞,為什麼要用“風月”為名?

賈瑞更像當日賈雨村路遇智通寺。廟門前的“身後有餘忘縮手,眼前無路想回頭”,正是對他汲汲營營于功名利祿的當頭棒喝。賈雨村視而不見,反認廟裡又聾又啞的煮粥老和尚可能有神異。

其實老和尚隻為一粥,與賈雨村隻為名利并無差別。和尚貪粥,就是賈雨村貪名利,都是心相貪著的展現。

賈雨村堪不破名利,就“智不通”,是“真愚蠢”。與如今之賈瑞沉迷王熙鳳的“色誘”皮相是一個道理。

風月寶鑒的正面,王熙鳳滿足了賈瑞所有的幻想和期望。跛足道人告誡他不要照正面,展現的是赤裸裸的人性。賈瑞抵抗不住好奇和誘惑,才會對王熙鳳飛蛾撲火。

紅樓夢:風月寶鑒并無風月還害死賈瑞,為什麼要用“風月”為名?

正照“風月寶鑒”,是順應内心之欲望。注定會讓賈瑞至死無悔,就像貪圖名利的賈雨村,并不會想到“身後有餘忘縮手”,為自己留後路。

背面的骷髅哪怕是救命稻草,也不會讓賈瑞頓悟。他的需求在王熙鳳而非性命。

賈瑞之死,死得其所。風月寶鑒注定是一場失敗的度化。

跛足道人前後有三次度化:

甄士隐用了《好了歌》,成功。

柳湘蓮用了當頭棒喝,成功。

賈瑞用了風月寶鑒,失敗。

隻有賈瑞的方式最具體卻最失敗,就在于賈瑞與甄士隐、柳湘蓮的狀态都不同。

甄士隐和柳湘蓮都是“失去”後的絕望。

賈瑞卻是“求不得”的渴望。

紅樓夢:風月寶鑒并無風月還害死賈瑞,為什麼要用“風月”為名?

于是,甄士隐、柳湘蓮體悟人生無常後會幡然醒悟,賈寶玉日後出家也是如此。

賈瑞是求不得,就像賈雨村被罷官後四處鑽營尋找門路。他們的孜孜以求,這時候隻要給他們一點機會,都無法阻擋他們飛蛾撲火,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是以,風月寶鑒照見的并不是風月,而是赤裸裸的人性。背面骷髅和正面王熙鳳都是魔鬼,無論誰得到它,都注定沉淪。

風月寶鑒注定是一場失敗的考驗。

文|君箋雅侃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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