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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歲老農民深山裡寫出700餘首詩:“要把土地當成生命一樣疼愛”

作者:央視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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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央視網消息(記者 孫曉媛 視訊 彭俊):中國人對土地自古就有着難以割舍的情懷。國家的發展濃縮在土地的變遷中,許多人的一生也是以而貫穿其中。

  在北京西南深山裡,75歲的楊守安每天早上六點鐘都要爬到一處高台上,對着遠山大聲喊幾嗓子。

  他說這叫“喊山”。

  遵循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歸的農耕規律,楊守安勤勤懇懇地跟這方山水打了一輩子交道。

75歲老農民深山裡寫出700餘首詩:“要把土地當成生命一樣疼愛”

  “不管野菜也好,玉米豆子也好,都是靠地種出來,不是機器生産出來的,不是一摁電鈕,這糧食就都能出來。隻有這些土地,你才能夠生存,沒了地就麻煩了。”

  “你看這麼小小一塊兒地,非常可愛”

  楊守安所說的土地,其實就是這裡并不富饒的耕地。

  因為山多平地少,且地質結構以岩類為主,在過去的幾百年間,當地的村民都是用筐子端點土倒在山坡上,然後再用石頭在邊兒上壘成牆,保持地面平整後,再在上頭點種子種莊稼。

  村裡的耕地以梯田為主,最大的土地有五畝,有的隻有一分,有的甚至連一分都不到。“你看這麼小小一塊兒地,非常可愛。”看着開墾出來的小塊土地,楊守安用了“可愛”兩個字。

  楊守安在這些并不富饒的土地上,常常“見縫插針”地種瓜、種豆、種花、種莊稼,也在農閑傍晚時分,寫春動、秋霜、山月和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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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家裡發現雞窩裡有一條小蛇時,他寫道:“小蛇偷雞蛋,一碰它就轉,相持到黃昏,如何把它咽?”

  看到老人上山耕種時,他寫道:“天曉雀兒鳴,野叟豆田耕,一生無閑心,深深土地情。”

  “你摸這谷穗,沉甸甸的,哎,有糧食了,可愛可親;黃豆也是,你摸那個豆莢,硬了,有糧食了,就感到特喜悅。你愛這個世界,愛你的生活,愛你周圍的人和事,是以你就想把它寫出來、抒發出來。”

  楊守安家門口的兩排石闆,是他從山裡一塊一塊背下來的,上面用粉筆寫滿了他對生活的觀察和感悟。

  “你知道以前農村山區,三四月份是要借糧的,現在再也不用了,是吧?甚至一些老年人以前從來沒吃過大米,現在他們吃上了,袁隆平解決了我們中國人的吃飯問題。”他指着一塊石闆,上面是寫給袁隆平的一首詩。

  出生在窮困年代的楊守安,對農村生活翻天覆地的變化有着深刻的感受。

75歲老農民深山裡寫出700餘首詩:“要把土地當成生命一樣疼愛”

  在他讀國中的時候,還沒有見過橘子。那個時候,村裡的孩子聽說供銷社來橘子了,楊守安就跟小夥伴兒一起往供銷社跑,一路上讨論着“橘子到底長啥樣兒,是不是像山裡的核桃似的”。

  回憶起舊時的生活,楊守安總是有很多感慨。

  “現在的人再也不用去擡水挑水了,這水都給你送到家了。”他指着門口的水龍頭。

  再比如,“婦女再也不用半宿半宿推碾子了,尤其是女同志,過去晚上要在煤油燈下一針一線去做鞋子、補衣服,現在呢?買!”

  “你能說這社會不好嗎?”

  楊守安把生活中一點一滴欣喜的變化都記錄在了自己的詩歌中,他管這些好日子叫“甜日子”。

  “從父母那陣兒,咱就尊重人家有文化的人”

  雖是農民,種了一輩子地,但楊守安卻對讀書始終充滿深深的渴望。父母及祖上的人都不識字,到了他這一輩兒,對讀書就特别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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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在深山,比較閉塞,但是村子裡的文化氣息還是有一些的。

  小時候,楊守安就喜歡聽人說書,夏天傍晚,老槐樹下,一群孩子圍坐一旁,連乘涼帶聽書,還有唱二黃的,吹笛子的。如果碰到以前的大先生、二先生,大家都會畢恭畢敬地鞠上一躬。

  “從父母那陣兒,咱就尊重人家有文化的人”。

  回想起以前的一位劉老師,楊守安很多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他伸手抹了抹眼淚。

  後來走進學校,楊守安接觸的知識面越來越廣。國小時候讀到了《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後來又讀到了《平原槍聲》《暴風驟雨》等,越讀越有滋味。

  再往後,他開始讀普希金、萊蒙托夫的作品,也癡迷于李白、蘇轼、辛棄疾、李清照的詩詞。

  “尤其是陸遊寫的那詩,我就感到真是有氣魄。還有蘇轼,特崇拜他,雖然被流放到海南島了,但是挺堅定的,再困難,對人生特豁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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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些時候,楊守安有一個夢想,就是要把世界上的名著都看一看,後來發現找書有點難,于是他就去村裡的學校尋求幫助,借一些書回來看。

  後來,很多個清晨,他對着大山朗誦,對着河水吟唱,仿佛那一刻自己就是一個詩人。

  現在,楊守安已經寫了有700多首詩詞,在編成冊的有400多首,他信守“耕讀為本”的祖訓,被當地稱為“新型職業農民”。

  在他眼裡,土地就是生命,即便是岩縫裡生長出來的野菜,也讓他喜不自勝。這些野菜曾幫助山區老百姓在自然災害面前度過了苦難的歲月,如今又成了城裡人喜愛的山野風味。

  用楊守安的話說,現在的日子過得老甜了,一些城裡的老人退休後也回來種地了。“是以這春天的氣息,不是就隻有鳥兒叫,這些幹活兒的田野上的農夫也在互相召喚。”

  壘田開荒,勤于稼穑,他日複一日,樂此不疲。

  兒子參加工作後,給他帶回來一個黑色的小音箱,黃昏時分,楊守安總會在深山小院兒裡放一會兒音樂,歌聲悠揚回蕩在山谷。

  他常聽《十送紅軍》,打小兒的時候,就會哼唱這首歌,現在他最喜歡刀郎唱的版本,那個沙啞的聲音讓他覺得更有“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