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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文明,獅獸天性

作者:明向行遠

西方文明起源于地中海,是一種主要由航海商業文化(早期希臘沿海地區)與漁獵文化(歐洲西部與北部)融合而成的混合型文明。西方文明先以古希臘羅馬為母體,中世紀又以基督教為載體,最終統合整個歐洲。近代以來,西方文明以海外殖民擴張方式登上美洲,大洋洲,乃至全世界。目前,英美為其典型代表。

特定的地理條件,生産方式,曆史淵源,造就西方文明對獅子為代表的野性精神情有獨鐘。

一,西方獅獸文明的語言表達

(特注:本文所有英文涵義全部取自The New Oxford Dictionary of English,1998)

1,西方文明崇尚Nature(即自然),追求自然主義,認為人類應該聽從“自然法則”。然而,多數人不會注意,英語詞Nature其實有兩個涵義:其一是真正的“大自然”;其二則是“萬物的原生狀态”(拉丁語 Natura意‘出生,天然’),主要指“人和動物的天性”。西方文化推崇的主要是後者,這是了解西方文明的重中之重!

西方文明認為,人與動物本來的原始狀态是一樣的:野蠻的,無拘無束的,但這是其天性和本性;而且這種天性不僅不可磨滅,還應該珍視。英語詞in a state of nature, 既表示“天性狀态”,也表“一絲不挂”。西方文明既然接受“天性狀态”,也就認可“一絲不挂”的行為舉止。古希臘羅馬戲劇歌劇表演中,體育競技中常常出現的裸體情形,在西方文化看來,就是理所當然的“天性”展露。

而對于所謂“自然狀态”(State of Nature),“社會契約論”者們(如霍布斯,洛克,盧梭)強調的,是用“契約”規範國家與個人的利和權,他們絲毫沒有限制“人類天性”之意。

是以,Naturism(英語字面意:天性主義;漢語為‘裸奔’)在西方是一種“天性”表達,絕無病态含義。例如,2010年3月的一天,盡管天氣陰冷,但為了響應美國攝影師圖尼克的一聲号召,在澳洲悉尼歌劇院前的廣場上,多達5200名男女老少裸體出鏡,耗時一個多小時,擺出多種造型,留下一幅幅帶着西方文明特有印記的“天性團圓照”。據攝影師回憶,原本隻需要2000多人,結果實際來了兩倍人數,很是令他感動。

天性不隻是“裸奔”,還包括野性,對此西方文明同樣贊賞有加。西方文學藝術中欣賞“高貴的野蠻人”(the noble savage),據說是“對文明社會給人之天性造成的腐朽影響的一種反抗”,實質也是對原始野性的一種仰慕。英文詞Wild West(字面:野性的西部)指的是“早期的美國西部”,它長久以來就是美國特色文化之一,也是好萊塢電影的經典主題;其核心标志有:随處可見的槍戰,無法無天的牛仔。

類似的例子還有很多,如:英語詞the nature of the beast(字面意:獸之性),就是“本性”的意思。在這裡,西方文化直接讓“獸性”與“天性”共用一詞。聞名世界的古希臘“伊索寓言”中,用來比喻世間各色人等的,就都是各種動物。

根據古羅馬傳說,羅馬人的先祖靠了一隻母狼哺育而存活,沒有那隻母狼便沒有後日的羅馬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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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語詞Animal spirits(字面:動物精氣),表示人的“生機或活力”,人與獸同樣共用一詞。英語裡,Animal(動物)還可指具有某種偏好的人,如“一個愛熱鬧的人”是a regular party animal,“一個熱衷政治者”則是a political animal。

英語詞a natural son字面意是“天然生子”,就是“(不受社會規則限制)自然而生的兒子”;其實就是漢語的“私生子”。

然而,西方文化雖然寄情于獸,但它并不對所有獸類平等相待,其最鐘情的乃是獸中之王---獅子(獅子在‘伊索寓言’便是強者代表)。英語詞to lionize somebody(字面意:“獅子化某某人”)就表“英雄化某某人”。對于動物中的弱者,西方文化有的隻是嘲笑和捉弄。例如綿羊,在西方文化中本來是弱者的代表,牧羊女則往往是天使的化身。而在現代英語中,綿羊被醜化成無知,無腦,又無德的小賴皮;山羊(goat)的遭遇也類似,并成為倒黴的“替罪羊”(scapegoat)。

十四世紀“羊吃人”的“圈地運動”後,英國社會中,被迫離開土地的農民湧進城市,同時性情也随之大變,從“群羊”逐漸變身為“群獅”,成為令國教派頭痛不已的“清教徒”骨幹,也是“英國大革命”的主力軍(後來,革命失敗後,大部分出走‘新世界’,成為美國早期移民的核心)。

另外,所謂的“文藝複興”運動,其實也是西方文明的天性複蘇,即獅獸天性的回歸(确切地說,“文藝複興”運動應該譯為“再生運動”,因為英語詞為Renaissance(源于拉丁語‘再生’)。因為,西方文明經曆這次“複興”之後,古希臘羅馬時代原有的“天性”很快便得以“再生”。表現如下:

其一,各式各樣的,滿足視覺享受的裸體雕塑,裸體繪畫,時隔近千年,在西方世界大量湧現,就連教堂裡壁畫上的天使都衣服越穿越少。

其二,追求“原始天性”的概念不斷誕生:自然選擇,優勝劣汰(其實是‘強勝弱汰’),“不擇手段”(英語End Justifies the Means又稱‘目的正名手段’),社會達爾文主義,“超人概念”,“上帝已死”(尼采)等等。

其三,“複興運動”中,西方整個新教世界對羅馬天主教的無情嘲笑和謾罵,則是一種“天性”被長久壓抑後的大爆發。

總之,西方文明堅信“人之初,性本野,性本獸”,并以此為榮。“文藝複興”後,“本性回歸”的西方社會,人人争當強獅,個個唾棄弱羊,因為隻有獅子才能得到“頭一份果實”(英語詞the lion’s share字面意為‘獅子的份額’)。從此以後,群獅逐鹿,萬獸奔騰成為西方文明之常态。事實上,遠在公元前五世紀,古希臘哲學家恩培多克勒(他堅信人死後還有來世)就表示,希望自己下輩子能托生為獅;近至上世紀九十年代,美國好萊塢還在用“獅子王”辛巴的故事勵志少年兒童。

2,這種特有的獅子情結在西方世界表現廣泛,首先就展現在命名傳統上。如,

有以“獅子”命名的地方:城市中,有大名鼎鼎的法國裡昂(Lyons法語‘獅子’),有西班牙北部城市Leon(拉丁語獅子),有墨西哥城市Leon(獅子拉丁語)有西班牙古王國Leon(拉丁語‘獅子’)等。

有用獅子代表人的,如Lion(獅子)既代表“獅子樣勇敢的人”,又代表“獅子座的人”;Literary Lion(字面:‘文學之獅’)代表“大文豪”;俄國大作家托爾斯泰直接以獅子自稱Лев(列夫,俄語‘獅子’)。更有以獅子命名的詩體,就叫“獅子體”(Leonine )(又稱中世紀利奧體)。

不可思議的是,多達十三位羅馬教皇以獅子命名(利奧Leo拉丁語‘獅子’),從利奧一世直到利奧十三世。羅馬教皇城也堂而皇之被稱為“獅子城”(Leonine City拉丁語‘獅城’,又譯為‘利奧城’)。難道,獅子也懂得“以德報怨”,獅子也會“左臉挨打,再把右臉伸過去”?按照原始教義,教民本是需要照顧和保護的綿羊(sheep),而神職人員則是“牧羊人”(shepherd英語‘羊倌’),可如今,“牧羊人”總部成了“獅子窩”!難怪後來人們把中世紀羅馬稱為“罪惡淵薮”,遭到西方社會數百年唾罵不停;也難怪馬丁·路德要揭竿而起,“宗教改革”會八方響應。

還有用獅子為綽号的:為首的是大名鼎鼎的“獅心王理查”(1157--1199),中世紀英格蘭國王,十字軍東征的帶頭大哥之一;另一位名氣不大,“威廉一世”(1142--1214),中世紀蘇格蘭國王,也以“獅王威廉”為号。從此後,英語便多了一個形容詞lion-hearted(字面:獅心的),形容“勇敢堅定的”男子漢。

獅子的形象在西方文明中好有很多:

古希臘最早的金屬貨币之一,呂底亞金銀币,也是獅子形象。

在愛德華·吉本的“羅馬帝國衰亡史”中,我們看到,羅馬皇宮裡就有兩隻真獅子大小的金獅,還能發出嚎叫。

英格蘭王室,蘇格蘭王室則以獅子為徽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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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萊塢電影業巨子米高梅,也以獅子頭為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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淪落孤島的拿破侖,作為西方世界當年的獅子王,就說當時的大清帝國是“一頭睡不醒的獅子”,因為在他眼裡,所有的大國都是獅子。

當然,獅獸天性不隻展現在語言和口頭上,它也表現在其他領域,比如建築就是其重要載體。

二,西方獅性文明的建築表達

模仿自然是所有人類文明的共同愛好,西方文明也不例外。古希臘著名哲人赫拉克利特說過,藝術就是對自然的模仿。建築是文明的實物載體,獅子則是西方文明的性格展現,于是,它便成為西方傳統建築的靈魂。

早在邁錫尼時代,也叫“英雄時代”,獅子就成為建築符号,如世人所知的邁錫尼“獅子門”(位于小亞細亞半島),它是一個半人半獸的,非常簡單的形似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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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它很直白,西方建築卻由此擁有了獨特的獅性靈魂,并綿延不絕。

接下來登場的是幾百年後的古希臘标志,雅典帕特農神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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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帕特農神廟上,獅子形象抽象化,四周的粗壯柱體圍攏成為一個模糊的雄獅形态,但是絲毫不掩主題意念:威武的氣勢,強健的身軀得到傳神地結合。

同時,獅子也為世俗建築提供靈感,直接啟發了凱旋門的造型:以四根棱角分明的柱體代替雄獅的四肢,同樣傳神地表現其特有的王者神态。在西方世界,凱旋門由此成為勝利者和征服者的共同喜愛,不僅羅馬人,法國人,德國人,俄國人也建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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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文明進入基督時代,基督精神與獅子的威武相結合,産生了羅馬式(又稱羅曼式)建築,如比薩大教堂。

之後,進一步演變,形成中世紀教堂建築的經典-----巴洛克建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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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在這裡,希臘羅馬時代代表獅子腦袋的建造頂部,變形為“雙頭”或者“多頭”結構,可能是象征神權與世俗君權的抗衡精神。

接着,便是争議很大的“哥特式”建築。在這裡,人們主要無法接受它頭部一根根直指天穹的尖柱結構。其實,這種看似無理的雜亂形态,暗示的正是中世紀末期浮躁的西方社會心理:傳統的“雙巨頭”(教會與傳統君權)架構即将崩潰,一個新的,“群獅紛争”(大衆群起而争)的大時代即将來臨!(巧合的是,哥特式誕生于法國,震撼世界的“大革命”就爆發在法蘭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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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哥特建築上,獅子的形态得到進一步神似化繼承,其精神保持不變,但出現了“威風凜凜”向“咄咄逼人”的轉變。

再往後,進入近代,獅子的氣勢繼續延續;同時,随着技術進步,代表宗教意志的十字架得到突出展現,這就是建築形體上的高空化,如法國的埃菲爾鐵塔,美國的帝國大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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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頭頂十字架的獅子”的象征設計,代表的是一種新的氣魄:勢不可擋!

直至今日,所有的西方經典建築都靈魂一緻:獅子的威武,獅子的強勢。

接下來,獅獸之性繼續向西方傳統延伸。

三,獅獸之性的傳統表現

西方文明不隻在建築上模仿獅子,傳統習俗上也有獅子的影子。柏拉圖就說過,藝術不是簡單模仿自然,也非模仿某個理念,而是模仿理念的影子。

1,西方的“領結”與“領帶”文化。西方世界的領帶是從領結演變而來,而領結的起源可回溯到羅馬時代,羅馬士兵就有脖子上纏領帶的習俗,起因則不明(據說,羅馬士兵用它來擦拭武器)。筆者則認為,領結的設計理念,極可能來自古羅馬人對雄獅頭頸部特有鬃毛的模仿,因為對于軍人而言,勇猛氣質最為看重,雄獅無疑是最佳載體,是以說,領結領帶形式上模仿雄獅的鬃毛,為的是精神上向獅性看齊。

與此類似的,還有古希臘傳統的花環設計。無論戴在脖子上,還是頭上,也都是對雄獅鬃毛的變通模仿。

2,西方世界的“草坪”傳統。西方人對草坪的鐘愛是獨特的,也是普遍的。中世紀,歐洲各地的上層階級都是大地主,或是大莊園主。不難想見,在自己的土地上,無論是監督他人耕種,還是自己騎馬打獵,主人都會有一種獅王巡視領地的滿足感。是以,近代以來,盡管大多數傳統貴族都已退出農業,但他們仍舊眷戀大片大片的草地,甚至不惜花費巨大的人力物力,來不斷更新草坪品種,提高品質。

然而,西方世界的大草坪與東方的園林,中亞的花園都有本質的不同。例如,東方園林裡,百花可以齊放,草木可以叢生,因為在主人眼裡,它們都是勃勃生機的代表;而在西方大草坪上,小草一律整齊劃一,其他植物則像忠實的奴仆,挺身侍立,因為在其西方主人心目中,草木都不是生命,整個大草坪不過是獅子的領地,是以,大草坪便成為寄托主人情懷的載體,寄托的是一份西方特有的獅王情懷!

3,西方世界的娛樂與體育。

有人說,了解一個人,應該從了解他的閑暇娛樂開始,因為往往業餘愛好才能揭示一個人的真正情趣與格調。了解一個文明也當如此。

我們也從古代希臘羅馬社會的娛樂活動開始。古希臘羅馬文化是典型的獅獸文化,其娛樂與體育帶有鮮明的獅獸野性。

在現代人眼裡,拳擊運動,尤其是職業拳擊,是殘酷野蠻的;而在古希臘羅馬社會,拳擊則是“高雅技能”(英語為the noble art),屬于貴族運動。摔跤,田徑等等才屬大衆。

當然,最受當時希臘羅馬群眾歡迎的,還是人與人的殊死搏鬥(又稱角鬥),參加者有罪犯,也有奴隸;還有人與獸(一般是獅子)的互相殘殺。最大的角鬥場地是羅馬“競技場”,最多可容納上百對角鬥士或人獸同場厮殺。我們無法想象,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場面!可以推斷:一旁籠子裡等待上場的雄獅,也會被眼前景象吓呆,因為無論從規模還是烈度看,羅馬人獨特的“娛樂”形式,都是獸中之王在大草原上未曾經曆的。

另外,古羅馬的戲劇表演者,有時也會出現獅獸吃活人的驚險場面(當然被吃的演員應該是奴隸)。

後來,基督教确立,這種獸性娛樂由于“與宗教精神不合”而被取締。

然而,羅馬角鬥與鬥獸所包含的獅獸精神沒有完全流失。進入中世紀,血淋淋的獸性厮殺走向規範化,男子漢之間傳統的刀劍肉搏,演變為富有浪漫色彩的騎士決鬥(有見證人,醫療救護人員在場),并綿延數百年,引得無數“英雄”“才子”競拔劍(或拔槍),包括俄國一代文豪普希金。

另外,羅馬角鬥的簡化微縮版直到現在還在歐洲延續,那就是西班牙鬥牛。

當然,說到體育,古希臘的冠軍城邦非斯巴達莫屬。因為,每個斯巴達人剛出生就要經過“優選淘汰”,體質不佳者直接扔下懸崖摔死。接下來,從七八歲起,所有的兒童(不分男女)都要開始殘酷集訓,野蠻性完全對标野獸标準,甚至超越野獸。

進入近代以來,西方體育世界的獸性進一步消退。可是,體育競技中的獅獸情結仍得以變相繼承或發揮,例如英式橄榄球,美式橄榄球。

橄榄球起源于英國。據說當初,英國人不滿普通足球的規則太多太細,認為隻用兩隻腳踢球,無法滿足年輕人“勇敢天性”的充分發揮;于是,推陳出新,别出心裁演繹出“輕技巧,重蠻力”的橄榄球運動:草原上獅群追逐獵物的刺激場景,在橄榄球運動中得到形象而拟人的再現,橄榄球暴力與獅獸性情一拍即合。是以,橄榄球一經問世便火遍英美。時至今日,盡管比賽中傷亡事故屢有發生,橄榄球仍舊是美國社會最受歡迎的真正“國粹”。而在英國,橄榄球國家隊直接被國人稱為“不列颠獅子隊”(British Lion),其隊員則個個是風光無限的“獅子”(Lion)。

當然,對橄榄球運動稍有了解的人都不會否認:英美橄榄球是當今世界最為野性的集體競技活動。

最後,我們看看,西方獅獸之性對其文化又有那些影響。

四,獅獸天性的個性表達

西方文明的性格形成中,獅獸天性的作用同樣不可忽視,盡管這種表現更加抽象,更加無意識,但卻更加深層次。亞裡士多德說過,模仿自然的最高形式,是對自然進行理想化改造。西方文明對于獅獸天性的吸收和改造,正是這種傾向的潛意識表現。

1,西方世界的殖民文化。

殖民是西方特有的社會文化,也是獅群組織“自然法則”的人類版本。獅子作為一種群居動物,其特有的獸性決定了它們特有的組群規則:既要成群,又不能無限擴大,達到一定規模必須分群另立(或者老獅王被新獅王趕跑,或者新生小獅另謀出路)。否則,便會自相殘殺,危及整個群體。

宙斯爺孫三代的慘痛經曆,便是獅子法則的反面案例。有關神話(希臘羅馬世界盡人皆知)告訴我們:宙斯的爺爺,就是古代希臘羅馬世界的第一代天王,名叫烏拉諾斯,非常殘暴非常荒淫;于是,忍無可忍之下,他的兒子克洛諾斯(就是宙斯的父親),與其母蓋亞聯手,閹殺其父,并成為二代天王。然而,登上王座的克洛諾斯同樣殘暴同樣荒淫,結果又被其子宙斯推下寶座,驅逐出奧利匹亞神山。

是以,自“英雄時代”(又叫荷馬時代)起,希臘人便有“殖民”傳統:一個社會群體(當時叫‘城邦’),其成員發展到一定數量,就必須有人或主動或被動地離開,尋找新的土地,組建新的單元。那麼,一個城邦,其居民的合理數量應該多少呢?柏拉圖在“理想國”中給出了答案:這個理想數是5040。

于是,從愛琴海周邊島嶼開始滋生,經過數百年拓展,到後來,希臘城邦遍布幾乎整個地中海北岸,小亞細亞,叙利亞,北高加索,遠至黑海沿岸,數量達到一千有餘。

後來,城邦的希臘被共和的羅馬取代;再後來,又被封建的中世紀接替。然而,西方文明的殖民情結始終無法割絕:中世紀的十字軍東征,雖然高舉的大旗是為了“奪回聖地”,其實就是一次不太成功的殖民擴張而已(現在的馬耳他騎士團就是‘東征’遺産之一)。

城邦式的殖民成了曆史,但殖民地的靈魂沒有消亡,而是以新的,更符合時代的方式得到繼承,那就是近代以來,西方世界逐漸形成的,大大小小的地方行政自治單元。而且通過研究我發現,直到現在,西方社會的基層自治單元,其規模都與柏拉圖劃定的5040人數很接近。

而到了十六世紀,西方世界的新生代獅群(葡萄牙,西班牙,荷蘭,英國,法國等)将老祖宗的殖民傳統再次請出,并使之“發揚光大”成為“殖民主義”。借助新興的科技優勢和工業力量,西方殖民主義大旗插遍世界的各個角落,其中的“王中王”大不列颠,更成為“日不落”級别的頭号帝國。

二戰後,殖民主義成為過街老鼠,西方海外殖民體系大部崩潰,地理上的殖民主義難以為繼。然而,西方世界的殖民主義陰魂沒有完全散去,一旦條件成熟,便會以新的變體出現,如“文化殖民主義”和“思想殖民主義”。前者的代表有美國好萊塢文化,迪士尼文化,後者有西方世界“年年講,天天說”的各種“普世的,無國界的價值觀”。

2,西方的“海盜性格”

在西方世界,“海盜”是一塊老字号“臭豆腐”:嘴上大家不喜歡,但又人人都愛吃。海盜性格實質上是獅子野獸攻擊性的人格化:獅子在大草原争搶獵物和領地不需要思考,海盜上岸打家劫舍也無需借口。

不僅北歐具有悠久的海盜傳統,事實上,在西方文明的幾乎每個階段,海盜性格都得到充分表現。英國近代以前的曆史就是一部“海盜争鬥史”,一批接一批的海盜上岸,大多數搶劫一番後揚長而去,少數則就此安家,并且成為英倫三島的主人(今天的盎格魯撒克遜都是當年的強盜後代)。是以,英國近代兩大政黨“輝格黨”(自由黨的前身)和“托利黨”(保守黨的前身),就直接以“盜馬賊”(Whig蘇格蘭語‘馬賊’意)和“山賊”(Tory愛爾蘭語‘響馬’意)自稱。英語詞gain現在的意思是“收獲,成果”,五百年前其原意則與booty相當,代表的是“贓物”或“戰利品”。可見,在當年英國祖先的眼裡,“搶來的”就是“收獲的”。

再以特洛伊戰争為例。“荷馬史詩”的核心情節是,當年,愛琴海各島的希臘城邦,為了懲罰“騙人妻室(指海倫)”的特洛伊王子,才憤然群起而圍攻特洛伊。并由此演繹出一幕幕驚天地,泣鬼神的史詩級悲劇,引得世界各地文學界藝術界至今仍有人津津樂道不已。可是,古希臘人自己的悲劇“特洛伊女人”(作者歐裡庇得斯)卻告訴我們:愛琴海城邦的“聯合國軍”攻陷特洛伊城後,一面把城中的成年男子趕盡殺絕(老弱婦孺則一律為奴),一面把城池洗劫一空并縱火焚燒,而對與人私奔的“妖孽”海倫(傳說是天王宙斯無數私生子女之一)卻禮遇有加。

然而,隻要認真分析一下當時的大背景,便可揭開其中的真正内涵。其一,特洛伊城地處溝通東西方的商業要道,也就比普通的希臘城邦富足許多,自然惹得海峽對岸各個城邦垂涎不已。其二,當時的希臘各個城邦,早已不是那些隻會打打殺殺的“英雄們”的天下,而是一群具有商業頭腦的“獅子王”的世界。是以實質上,特洛伊戰争,絕不像莎士比亞(在《特洛伊羅斯與克瑞西達》裡)說的那麼簡單:“為了一個婊子和一個王八”,更不是“荷馬史詩”鼓吹的“英雄壯舉”,而是一場光天化日之下的打劫,也是一次“名垂千古”的海盜行動。後來的考古發掘表明,特洛伊城确實存在過,而且很可能是被人為毀滅。由此可判定:“荷馬史詩”是西方文明的一塊“遮羞布”,在它的筆下,毀人城國的強盜成了“流芳千載的英雄”。

到了近代,海盜文化與時俱進:海盜船越來越大,續航裡程越來越長,組織越來越合理(如英荷組建東印度公司)。先從葡萄牙西班牙出發,後由荷蘭英格蘭王室資助,西方世界的“新一代海盜”不僅有能力闖到新大陸搶奪金銀财寶,屠殺土著,還能架起槍炮脅迫一個個古老文明。再到後來,海盜文化在整個歐洲大陸過度泛濫,形成兩大海盜集團,引燃兩次世界大戰,幾乎把西方世界自己燒毀。

“海盜性格”最近的一次經典表現就是2003年的“伊拉克戰争”。僅僅根據情報部門的“可靠情報”(說薩達姆擁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小布什便與英國布萊爾對伊拉克宣戰,并強占巴格達,絞死了薩達姆。(結果事後證明,原來的情報并不“可靠”,美國人翻騰了好久也沒有找到“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3,獅獸性格的“領地意識”。

獅子的領地意識不僅獨特,而且非常強烈,它們不僅用自己的排洩物标示領地,為了争奪領地,它們還會拼死相鬥。潛移默化中,獅子的“領地意識”也進入西方社會,并演化為不同的概念和形式。

早期的“領地意識”主要以物質的,實體的形态呈現,“私有财産”概念為其主要代表。“羅馬法”,“拿破侖法典”則是這一概念的重要展現。

近代以來,尤其“法國大革命”後,西方社會的“領地意識”開始了精神化演進(人畢竟是精神動物),出現了“精神領地”意識,提出了“個人主權”,“個人自由”等等概念。西方社會開始覺得:不僅“物質領地”(私有财産)神聖不可侵犯,而且人的“精神領地”(個人自由,個人各種權利)也要堅決捍衛,“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所謂的“社會契約論”,主張的是個人與國家間主要就“公共治理權力”訂立契約,而對屬于“個人領地”之内的一切權益和自由,“社會契約論”的态度是:國家無權觸碰,隻能加以保護。

與此相應,在西方文化裡,個人居家生活作為一個特别的“私人領地”,自然得到特别強調。英國人說:“我的家就是我的城堡”(My home is my castle)。城堡需要保衛,保衛就要武裝,于是,美國人堅持不放下手中的槍支。

4,西方文化的獸性情感。

西方文明既然欣然接納類似獅獸的“天性”,也就不會排斥類似獸性的情感表達。雄獅的欲望世界裡隻有雌性,與之類似,西方情感文化中,英雄對異性的情感可以超越其他一切感情,“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

海倫雖然是特洛伊戰争的導火索,而且水性楊花,但她在西方文化中的獨特地位至今無人可撼。因為在西方文化中,往往感官的滿足才是第一位的。托馬斯·莫爾在“烏托邦”中就倡導:男女青年相親應該不穿衣服,以友善互相驗看,理由是:購買小馬駒時,盡管小馬駒一絲不挂,買主還要反複檢驗,以防上當吃虧,何況人呢?!在他眼裡,擇偶與買馬沒有差別。類似的,歐洲中世紀則有一個“美女與野獸”傳說,流傳很廣,後來還被搬上銀幕。其主題就是:人與獸不僅可以相處,而且可以很幸福。

弗洛伊德則認為,人類的藝術天賦都與其早期性意識的非正常遭遇,甚至挫折有關系。按照他的邏輯,除了“性意識”,人類再沒有其他的藝術源泉。這是西方文化裡“獸欲即人欲”理念的又一折射。

由此可以想見,假如沒有宗教制衡,西方文明的獅獸天性将會得到怎樣的發揮。

明向行遠結尾有言:地球真大,中西好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