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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級請他研制新主戰坦克,他卻帶着團隊造出了能全滅對手的大殺器

作者:每日一段曆史

一、莫道桑榆晚,為霞尚滿天

20世紀60年代末期,世界上的主要軍事大國陸續開始研發和生産具有更加強大的火控系統、裝甲防護和更加機動靈活的主戰坦克,是為“第三代主戰坦克”。

相比于抗美援朝戰争時期美國的M-26“潘興”坦克,或者是冷戰時期唱主角的蘇聯T-72坦克(這是準三代坦克,或者說三代坦克的門檻),三代主戰坦克的威力完全提升了一個檔次,已到了劃時代的程度。

對于當時的美蘇兩個超級大國來說,研發三代坦克雖然耗資巨大,時間周期比較長,但并非難事,裝備了複合裝甲的美國M1A2“艾布拉姆斯”坦克的早期型号于1981年開始陸續裝備部隊,前蘇聯防禦力更強的“T-80”則于1976年形成戰鬥力。

1979年,德國的“豹2”開始服役,1982年,英國的“挑戰者”加入英軍,法國的“勒克萊爾”主戰坦克雖然在1991年才開始傳遞,但其戰鬥力要超過美國、德國的同類裝備,并被法國人驕傲地稱為“第四代主戰坦克”。

和西方各國相比,新中國的主戰坦克研發可謂步履維艱,1969年研發的第一代主戰坦克剛剛誕生就已經落伍了,由于特殊年代的耽誤,國防科工委直到1978年4月才開始二代坦克的論證。

到了1983年,作為新中國二代主戰坦克的80式還處于樣車試驗階段,而人家的三代坦克都已經在滿世界跑了!

上級請他研制新主戰坦克,他卻帶着團隊造出了能全滅對手的大殺器

美國M1A2“艾布拉姆斯”坦克

這讓國防科工委的上司同志十分着急:我們的坦克比人家的落後整整兩代啊!決不能再回到像北韓戰争時期那樣,讓戰士們拿着炸藥包去炸敵人的坦克呀!

但是,我們連二代坦克都沒造出來就要研制三代坦克,這不是還沒學會走路就急着要跑了嗎?

這時,國防科工委副主任鄒家華想到了剛剛從五機部退休的老戰友祝榆生,老祝是1918年生人,當時已經66歲,這個年紀才退休也已經算是“超齡”了。

但是,鄒家華心裡卻笃定了這個“活”隻有祝榆生挑得起來,因為他最了解“老祝”,那可是個從革命戰争年代走過來的老八路。

雖然祝榆生沒有搞過坦克,但他在部隊多年,很清楚部隊需要什麼樣的武器,而且他當過五機部(後來的兵器工業部)兵器科學研究院主管科研的副院長,這就足夠了。

當鄒家華告訴祝榆生,國防科工委打算任命他為新型主戰坦克總設計師時,這個1938年參加八路軍,和日本鬼子、國民黨反動派死磕了十多年,負責新中國自主的武器研發三十多年,隻剩一條手臂的英雄還是猶豫了。

倒不是他怕辛苦,怕累,而是怕自己不能勝任,耽誤了主戰坦克的研發時間,辜負了黨和人民的期望。

上級請他研制新主戰坦克,他卻帶着團隊造出了能全滅對手的大殺器

新中國自主設計生産的第一代主戰坦克“69式”

畢竟已經66歲了,精力體力不複盛年,重擔不是想挑就能挑的呀!

1948年3月,人民解放戰争如火如荼,當時已是華東軍政大學軍教處副處長的祝榆生組織平射迫擊炮敵前試射時火炮突然發生卡彈故障。

他疏散人群後自己檢查火炮試圖排除故障,就在這時炮彈突然爆炸,當場把他的右手臂炸得支離破碎。

後來祝榆生在醫院裡躺了三個多月,經曆兩次手術,右臂被全部切除,成了殘障人士。

本以為這次事故會給他留下巨大的陰影,讓他遠離軍工事業,沒想到他很快又回到了一線崗位。

那時候的祝榆生年輕,敢想,敢拼,丢了一條手臂沒什麼,隻要腦子沒壞,就能繼續為革命貢獻力量!

解放後,祝榆生先後在中國人民解放軍總進階步兵學校、軍事工程學院(哈軍工)從事兵工教育工作,後任炮兵工程學院、華東工程學院(南京理工大學的前身)副院長,1960年被授予大校軍銜。

在哈軍工,作為炮兵工程系上司的祝榆生揣着課本幾乎聽遍了系裡所有的課程,隻要是對武器研發有用的他都聽,他才不在乎自己是不是系主任呢!

一邊學習,一邊實踐,銀行職員出身,原先是個“土八路”,專門改造土武器的祝榆生,竟然成為系統的火炮研究專家了。

就這樣,在軍工系統埋頭幹了30多年,祝榆生先後參與了壓制、防空、反坦克兵器等多種型号武器的研制,他不是坦克設計專業出身,卻對坦克的結構十分熟悉,這也是鄒家華選擇祝榆生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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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榆生

1978年,第一屆全國科學技術大會授予祝榆生上司的團隊研發的82mm無後坐力炮、火箭增程破甲彈、彈道參數測量計算機等16項成果“全國科學大會獎”。

但現在“老祝”是真的老了,這一次聽鄒家華講明來意以後祝榆生沒吭聲。

鄒家華不死心:這是國務院和中央軍委直接下達的陸軍裝備重點項目!

他以當年劉備“三顧茅廬”的精神去了一次,又一次,第三次祝榆生終于松口了。

1984年1月底,祝榆生被國防科工委任命為新型主戰坦克總設計師。

隻不過上任時的困難是他始料未及的:80年代初期大陸的兵器工業技術水準距離國際先進水準太遠了,祝榆生到設計院所和工廠裡轉了轉,發現堪用的計算機屈指可數,數控機床和數控加工中心更是寥寥無幾。

至于設計水準、工藝水準,那更是令人揪心,工廠長期虧損,哪有錢來投資硬體和軟體?換句話說,就算有第一流的頭腦,設計院和工廠也沒有辦法把它變成第一流的主戰坦克!

但祝榆生一點也沒有灰心喪氣:像他們這樣從革命戰争年代過來的人,大風大浪,艱難險阻見得多了,現在這種情況,充其量隻能算小問題。

既然他已經當了這個總師,就有責任把第三代主戰坦克搞出來,而且,是比外國人的坦克更加強大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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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榆生在坦克研發現場

祝榆生受領任務時,中央軍委的上司同志曾十分含蓄地對他說:你們的任務是研制可以和國際先進的坦克相抗衡的國産坦克……

說句實在話,就按當時祝榆生手頭能動用的資源來說,這已經算是高要求了。

但祝榆生心中卻不以為然:打個平手有什麼用?要研發就研發能把對手打掉的坦克!

這就是老革命的志氣!

他把這個目标具體為三個方向的要求:國産三代主戰坦克的火力系統要占領世界主戰坦克的制高點,防護系統要達到國際先進水準,動力系統噸功率要與美國的M1A2坦克相當。

當時祝榆生也沒有想到,他人生最高光的時刻,竟然來自于退休之後。

莫道桑榆晚,為霞尚滿天!

二、建國50周年閱兵式後美國人說:“如果M1A2遇到99式,非吃大虧不可!”

很快,王哲榮、傅寶玉、杜惠昌三位副總師也到位了,王哲榮負責總體組,傅寶玉負責總師辦(設計和技術協調),杜惠昌負責動力組。

同時,總參裝甲兵局總工程師姚神保帶領的技術人員配合祝榆生開展設計工作。

按正常思路,國産三代主戰坦克應當有一個對标對象,通俗地講就是要有個“模子”,1980年代後期,大陸可以近距離接觸到蘇聯的T-80和美國的M1A2。當其他設計人員提出在蘇式坦克和美式坦克中間選個型時,祝榆生卻不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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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制T-80主戰坦克

他的思路是:我不管蘇式還是美式,隻要能打赢對手的就是我們要的款式。既然是國産坦克,那就要自力更生,自主研發,搞出我們中國的特色來。

這是一個全新的思路:系統內建,取各家之長,避各家之短。

團隊的人員在佩服的同時也有隐約的擔憂:這個想法雖然很高明,但按照現有的技術水準恐怕實作不了。

很快第一個難關就來了:火炮選型。

火炮是坦克的靈魂,在火力相當的情況下,誰能打得到對方誰就赢,在同時開火的情況下,誰能打得穿對方誰就赢。

當時三代主戰坦克上的滑膛炮主要有蘇式的125mm和美式的120mm兩種型号,而且項目組的同僚普遍傾向于采用美式的120mm滑膛炮。

為什麼?因為120mm炮的炮口動能強,也就是我的炮彈能打穿你而你不一定能打穿我。

但祝榆生卻選擇了蘇式125mm炮,這是因為蘇式炮的裝藥室體積比美式炮大了30%多:M1A2的藥室體積不到10升,而T-80的藥室體積高達13.4升。

他一針見血地提醒同僚:大陸目前生産的發射火藥藥力僅為美制火藥藥力的80%,如果再采用美式火炮的小藥室,根本達不到炮口的設計動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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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祝榆生在三代坦克火力系統選型會上

如果和M1A2對壘,人家的火炮射程可以打10公裡,我們隻能打8公裡,相當于我們在2分鐘内要白白挨打,你怕不怕?

反過來說,如果采用蘇式火炮的大藥室,炮口動能提升空間更大,将來大陸發射火藥的性能提高之後可以比M1A2打得更遠。相當于他們還沒有來得及開炮,我們的炮彈就已經砸到他們腦袋上了。

這還有什麼好說的?服氣!

在大陸技術人員的創新設計下,給國産三代坦克裝備的125mm滑膛炮采用了全新的炮鋼、鍍層技術和液壓自緊工藝,威力不僅不在蘇制炮之下,而且更有過之。

2種火炮比較試射時,國産炮打了300發之後精度幾乎沒有變化,而蘇制炮打了300發之後炮膛就已經磨損了3.4mm,精度明顯下降。

第二個難關是動力系統,這和第三個難關裝甲系統其實是對立統一的關系,因為在動力恒定的前提下,坦克裝甲厚就跑得慢,裝甲薄就跑得快。

坦克也好,自行火炮也好,一個常識性的原則就是“大馬拉大車”,你得先有大馬,然後才能有大車,然後才能有防禦力強的裝甲。

研發團隊的目光轉向了東方:當時日本在研發的“90”式主戰坦克使用的是三菱公司生産的渦輪增壓柴油發動機,最大功率1103千瓦,約等于1500馬力。

而且為了實作發動機通用,西方國家的主流三代坦克的發動機功率都是1103千瓦,是不折不扣的“大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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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榆生在内蒙古的坦克研發基地

至于大陸的發動機,當時最多能達到880千瓦左右,比西方的低将近四分之一。

其實大陸也不是沒有和外國的坦克發動機廠家洽談過,對方的發動機性能資料十分亮眼,但也有缺陷,就是體積太大了,大陸三代坦克留給發動機的空間有限,塞不下。

再有當然就是太貴了!别說進口費用貴,拿來之後還要批量“改刀”,又得花不少錢。而且,如果以後外國人不賣給我們了怎麼辦呢?

講來講去,還是隻有自力更生這一條路。

雖然功率是小了一點,但祝榆生還是有信心:大陸三代坦克的戰鬥全重跟美國的M1A2相比輕了五分之一,就算使用國産發動機,它跑起來未必就比M1A2慢。  

最終試驗顯示,中國三代坦克的公路時速最高是69公裡/小時,與日本的“90式”速度相當,而M1A2的現有測試資料是68公裡/小時,T-80的時速是60公裡/小時。

其實由于工藝等因素,國産三代坦克的兩條履帶加起來比蘇聯T-80的還要重了一噸多,如果我們能夠對履帶進行軋制而不是鑄造,那麼跑起來的速度還能更快。

發動機的問題解決之後,就是裝甲的比對了,項目組為國産三代坦克選擇的是國際先進水準的複合裝甲,而且是國内之前從未有過的全焊接工藝。

國産三代坦克采用了扁平式炮塔設計,加之本來就比美國、德國的坦克小一圈,跑起來目标相對較小,但這絲毫不影響它的防護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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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式主戰坦克

1997年的實彈防護試驗中,項目組對着三代坦克的樣車連續轟了14發105mm穿甲彈,都沒能打穿它的裝甲,更有意思的是三代坦克的“铠甲”連自己裝備的125mm炮發射的穿甲彈都打不穿。

而三代坦克的火炮威力有多牛呢?1991年第一台樣車下線之後軍委副主席劉華清将軍來觀摩實彈打靶,在2000米的距離上,樣車一炮就打穿了850mm厚的鋼闆。

劉華清将軍大喜,拍着副總師王哲榮的肩膀說:“你們蓋了帽啦!”

當時在2000米的距離上,美國M1A2坦克的測試穿甲能力為810mm,這一威力足以摧毀蘇聯的T-72,但卻打不動中國的三代坦克。

在祝榆生上司的項目組全體同僚努力下,三代坦克新設計的部件占到了89.85%。總體方案确定後,研制網絡圖最終下達到100多家兵工機關。

要生産三代坦克,協調是個大問題,因為許多機關不相統屬,有的機關負責人還挺牛氣。

但隻要祝榆生出面,多牛的機關也得服服帖帖,那些廠長、所長們,他們還在當大頭兵的時候,部隊裡的師長、團長說不定還是祝榆生的老部下。

要論資排輩的話,祝榆生的“輩分”實在太高了……

祝榆生曾經還想給三代坦克加裝反應裝甲,加裝攝像頭,加裝主動防護系統,但因為時間比較緊在最初的三代坦克身上沒來得及實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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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式坦克接受檢閱

1999年10月1日,天安門廣場,建國50周年閱兵式上,最新的國産三代“99式”主戰坦克排成威武的方陣緩緩駛過廣場,接受國家和人民的檢閱。

82歲的祝榆生在觀禮的人群中向鐵甲方陣揮手緻意,不知不覺間淚流滿面:15年了,解放軍現在有了可以和世界王牌坦克一較高下的底氣了!

這也是中國三代坦克首次在公衆面前亮相,這次亮相令全世界的軍事評論家們大受震撼。

美國軍事智庫“戰略研究機構”負責人詹姆斯·鄧尼根(James.F.Dunnigan,軍事評論家,曾任國務院及國防部顧問)稱:

中國的99式坦克從理論上說應該強于美國現役的M1A2主戰坦克,戰場上如果這兩種坦克迎頭相遇,美國M1A2坦克要吃大虧。

不僅M1A2,恐怕當時世界上任何坦克都挨不了99式一炮……除了防護性差一些,99式已成了對手的噩夢。

當然,這隻是99式主戰坦克的起點,在資訊化、夜戰系統、防護系統、火控系統、雷射對抗系統等方面,99式後續的改良型号緊跟發展步伐,繼續保持着世界領先水準。

同時,裝備在坦克上的發動機最大功率已提升到了1500千瓦,這使得其公路最高時速達到了80公裡/小時。

祝榆生所構想的“最強王者”,在他的有生之年一一實作了。

三、一生奮鬥,一生奉獻

生命不息,戰鬥不止,這是祝榆生最好的寫照。

為了統一事權,加強管理,當年國防科工委給了祝榆生财政權、人事權、技術決策權,雖說是“總師”但幾乎成了“總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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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老和他主持研發的99式坦克

祝榆生的手上掌握着随時都可以動用的上百萬元經費,但他卻是衆人眼中的“摳老頭”,去食堂打飯,那是雷打不動的一碗飯、兩個菜,從來沒有開小竈的情況。

在他自己的辦公室裡,一副椅套洗了用,用了洗,破了補,補了破,整整用了20年……

辦公室簡單,“老祝”家裡更簡單,甚至是簡陋,沙發椅子寫字台全是舊的,看起來最新的家當是一個坦克模型。

坦克研發基地在内蒙古,冬天寒冷徹骨,考慮到祝榆生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機關張羅着給他換個大房子,沒想到祝榆生卻拒絕了。

他說:“有地方住我已經很滿足了,很多和我一起參加革命的同志還沒活到今天。”

祝榆生還有個習慣:再難的事情也要自己做,從不麻煩别人,就算是洗衣服,他也是自己把衣服挂在暖氣管上,用牙齒咬着衣服一角,再用另一隻手使勁擰、搓。

就算隻有一條手臂,也不妨礙他天天在坦克裡鑽進鑽出,爬上爬下。

因為沒有右臂,祝榆生如果走得快了容易摔跤,可他總是走得飛快,似乎在和時間賽跑。1990年,因為趕着參加會議他在路上又摔了一跤,起來後覺得胸口劇痛,但他愣是趕到會場,忍着痛把會開完。

會議結束後一檢查才發現,他的肋骨斷了三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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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榆生在辦公室看檔案

2005年,中國兵器工業集團給祝榆生頒發了“兵器工業科技發展終身成就獎”和20萬元獎金,同時,機關還給他每月發放4000元的專門津貼,可這些錢祝榆生一分沒要。

因為他覺得這筆錢應該留着獎勵優秀的年輕人。

臨終之前,他給兒女最後的囑托就是:“我剩下的錢幫我再交一次黨費,遺體捐獻給醫學研究……”

其實,祝榆生就是老一輩中國軍勞工的縮影,在他身上展現的品質,是從革命戰争年代走過來的千千萬萬英雄兒女的共同特點。

老兵不死,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