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鎏丨無可奈何花落去

文 • 淺夏
圖 •《錦水花間——千年前的成都》、 網絡
後蜀後主孟昶的悲劇人生
孟昶
明代四川才子楊慎編選的《全蜀藝文志》裡記載了後蜀後主孟昶的一道诏文。把皇帝的诏文收錄在《藝文志》裡,可見這是一篇頗有文采,可以當詩文讀的文字。诏書是934年(明德元年)十二月孟昶下的一道诏令,叫《勸農桑诏》:刺史縣令其務,出入阡陌,勞來三農,望杏敦耕,瞻蒲勸穑。春鶊始啭,便具籠筐。蟋蟀載吟,即鳴機杼。
全文38字,簡短精練,很有些《詩經》的樸拙古雅。意思是說,各級官員們聽好了,你們要下到田間地頭認真務農。看見杏花開,菖蒲生,就要敦促農民開始春耕,莫誤農時。聽到黃鹂啼鳴,要備好農具準備農忙。聞蟋蟀吟唱,要開始農閑時候的織布工作了。史上把诏書寫得這樣生動機巧、清新雅緻的還沒有第二篇。後來清人吳任臣著的《十國春秋》也記載了這篇诏文。
細看孟昶留下的并不太多的文字,可說篇篇精彩,完全是一個浪漫、勤政、愛民的蜀主形象。可是,歐陽修的《新五代史》裡記載的七寶溺器一事,又把孟昶定位在了奢靡昏聩的亡國之君的形象上。孟昶留給世人的多面印象和他留給成都的脈脈風情,長久以來都是人們津津樂道的話題。
925年,後唐平定前蜀後,着力在四川地區建立新秩序。除了皇室成員和一批進階文武官員被解送洛陽,繼續沿用部分前蜀官員治理蜀地,同時任命孟知祥和董璋出任西川和東川節度使,将兩川地區直接納入後唐統治區域。932年,孟知祥打敗董璋,盡有兩川之地。此時後唐處于内外交困之中,隻好承認現狀。933年,任孟知祥為東川節度使,封蜀王。年底,後唐幼主即位,孟知祥根本不放在眼裡。來年初,孟知祥公然脫離後唐控制,即皇帝位于成都,國号“蜀”,史稱“後蜀”。孟知祥據蜀成功,與前蜀王建一樣是利用了中原政局混亂,中原朝廷無力駕馭兩川所緻。後蜀建立剛半年,孟知祥就死了,不滿16歲的太子孟昶即位,史稱後蜀後主,這位影響成都深遠的皇帝就此登上曆史舞台。
前、後蜀相距不到10年,前朝覆滅殷鑒未遠,孟昶在位31年,是五代十國所有皇帝中在位時間最長的一位,他的執政舉措、性情品格和生活習好均與前蜀後主王衍迥然不同。孟昶影響後世最大的文章是他的一篇“官箴”,這是941年(廣政四年)孟昶親拟的《戒谕辭》,頒刻全國郡縣衙署:朕念赤子,旰食宵衣。托之令長,撫養安綏。政在三易,道在七絲。驅雞為理,留犢為規。寬猛所得,風俗可移。無令侵削,無使瘡痍。下民易虐,上天難欺。賦輿是切,軍民是資。朕之爵賞,固不逾時。爾俸爾祿,民膏民脂。為民父母,罔不仁慈。勉爾為戒,體朕深思。這篇官箴全文見于張唐英的《蜀梼杌》。孟昶寫這篇“官箴”的時候,剛剛二十二歲,跟王衍寫“輝輝赫赫浮五雲,有酒不醉真癡人”的時候年齡一樣,但兩人卻呈現出完全不一樣的為人為政的風格。《戒谕辭》言辭懇切,用心良苦,告誡天下官吏要常念百姓衣食父母之恩,以期讓官員們“曆曆在目”,“則必能隐惕于其心”。孟昶的見識和品性在五代亂世的皇帝中都極為罕見。他還廣開言路,在朝堂上設定小盒子,接受百姓投書舉報,開了後世舉報的先河。北宋的開國皇帝趙匡胤滅了後蜀,但他對孟昶的《戒谕辭》深以為然,從中挑出“下民易虐,上天難欺;爾俸爾祿,民膏民脂”四句,在983年(太平興國八年)頒示天下,刻碑為戒,名曰《戒石銘》。到了1132年(南宋紹興二年),高宗又讓詩人黃庭堅書寫這一祖訓,頒于各府州縣刻石立于大堂前。
黃庭堅書《戒石銘》
孟昶留給後世的唯一一首詩是一篇真正的美文,這首詩啟發了大文豪蘇東坡寫出了流傳千古的一首好詞。冰肌玉骨清無汗,水殿風來暗香暖。簾開明月獨窺人,欹枕钗橫雲鬓亂。起來瓊戶寂無聲,時見疏星渡河漢。屈指西風幾時來,隻恐流年暗中換。
孟昶的這首詩,描繪了夜間和花蕊夫人一同避暑的場景,亦暗含對流光易逝的隐憂。關于這首詩的版權,後人意見不一,是蘇東坡加字變調填為詞,還是後人據蘇詞為孟昶代筆收入《全唐詩》,其實已不重要。蘇東坡在詞的序中說得明白,本來就是受孟昶原詩的啟發而補之完備,而孟昶雅緻清麗的文風可以得見。
孟昶曾明确表示:“王衍浮薄,而好輕豔之辭,朕不為也。”後蜀宰相徐光溥就曾因為撰寫豔詞挑逗前蜀公主,被孟昶得知後受到了罷官降職的嚴肅處理。孟昶一方面排斥前朝的冶豔浮華的文風,另一方面又大力推崇和褒獎“文章合為時而著,歌詩合為事而作”的元白詩風,以期以文風帶世風。後蜀開科取士、刊刻石經和肇興文教等一系列舉措也确實振起了一代士風和文風。
孟昶尊經嗜古,非常重視儒家經典的刊刻與版印事業。後蜀宰相毋昭裔拿出自己的俸金私産,将儒家經典刊刻為石經,孟昶對此舉非常贊許且大力支援。毋昭裔又出私财百萬營建學館且請求朝廷镌刻雕印九經以頒之于郡縣學校,孟昶也下诏,令從之。孟昶緻力于經學事業及刊刻石經的崇儒之舉,深得後世的好評。
孟蜀石經·《詩經》(四川省博物院藏)
在孟昶的帶動下,後蜀時期的文人士子整體的襟懷操守和精神氣度與前蜀王氏大異其趣,頗具傳統儒學士人的文化品格與淳厚尚雅的風尚意趣。964年的臘月,孟昶令學士題寫桃符于寝門,但嫌不工整,于是他自己提筆寫道:“新年納餘慶,嘉節賀長春。”孟昶在桃符上的題詞改變了傳說中桃符驅鬼辟邪的性質,一變而為後世的春聯,這第一副春聯,到現在依然經常能看到。隻可惜,這一年的春節是孟昶在蜀宮中過的最後一個安逸的春節了,越明年,後蜀滅于趙宋。
後蜀浪漫而不俗的風氣最直覺的表達是滿城的芙蓉花和那本流傳千古的詞集《花間集》。
孟昶愛花,紅白相間的牡丹,清香如梅的紅栀花,當然最愛的是花色多變的芙蓉花。《蜀梼杌》記載:“蜀昶廣政十三年(950)九月,令城上植芙蓉,盡以幄幙遮護……九月間盛開,望之皆如錦繡。”昶謂左右曰:“自古以蜀為錦城,今日觀之,真錦城也。”這番盛景真應了花重錦官城的美名。孟昶種芙蓉的城後人考證應為羊馬城,羊馬城是孟知祥據蜀後于羅城外圍增築的外城。後世隻知芙蓉之美,不知此舉還兼有防禦的功能。後人願意把這個浪漫的壯舉歸于花蕊夫人名下,也是人花兩相配。蓉城據此得名,芙蓉亦為市花。令人遺憾的是,這個城中現今卻沒有一處孟昶和他的花蕊夫人的紀念地。近年都江堰石羊鎮倒是為花蕊夫人修建了一處“故裡”,并無遺迹,聊表追憶而已。我們還欠着這位千年前的美人一個美麗的債。
錦城芙蓉花
張大千刻繪的花蕊夫人像
《花間集》的詞人們不出現在這個時候還能出現在什麼時候呢?不出現在這個地方還能出現在哪裡呢?
承平日久,流風遺韻,後人看到一個文雅多情的君主。其實,除了藝術人生之外,孟昶還有另一副淩厲面孔少為人提及,而這一面可能更接近殘酷宮廷中真實的孟昶。
孟知祥即帝位僅六個月便病故,孟昶即登位時不到16歲。“少不親政事,而将相大臣皆知祥故人。”這些孟知祥的故人戰功卓著,恃功自傲。孟知祥在世之時正是用人之際,對其多優縱,緻使孟昶一登位即處臣強主弱情勢。尤其大将李仁罕異常跋扈,雖已官蜀衛聖諸軍都指揮使、武信節度使,卻仍求判六軍。判六軍又稱判六軍諸衛事,當時後蜀一如他國,設定衛聖、匡聖、捧聖控鶴、奉銮肅衛軍、骁銳、親衛等六軍,其中李仁罕所掌的衛聖軍實力最強。但他并不滿足,為擺脫其他大将牽制,他提出總領六軍。孟昶不得已,在自身立足未穩的情況下隻能妥協。但在令李仁罕“判六軍事”的同時,任命和李仁罕怨隙很深的趙廷隐為六軍副使以為掣肘,并進一步加強皇宮宿衛,同時争取趙季良、趙廷隐等老臣支援。934年的冬天(明德元年),一切準備妥當以後,孟昶決定先發制人,在李仁罕入朝之時,使武士執而殺之,“诏暴仁罕罪,并其子繼宏及宋從會等皆伏誅”。
位于成都市龍泉驿區十陵街道的後蜀宋王趙廷隐墓
從年初即位,到年底殺悍臣,很難想象16歲的孟昶有如此這般的深謀沉着與霹靂手段,也許這隻能歸于父親孟知祥的遺傳。更難得的是誅殺李仁罕後,孟昶沒有大肆株連,而是最大程度争取其他大臣支援,是以誅殺老臣并未引起政局動蕩,反而樹立了新君威望,也懲戒了那些有不軌之心的老臣。老臣趙季良在後蜀建國過程中功推第一,又全力輔佐幼主挫敗了李仁罕的政變陰謀。孟昶即位後,為示優崇,又加趙季良為司徒,位比三公。對于這樣一個手握行政、财政大權的重臣,盡管其人并未挾功自傲,孟昶卻不能完全放心。第二年,孟昶宣布以禦史中丞毋昭裔為宰相,改變了趙季良一人獨相的局面。随後又以武信節度使、同平章事張業為左仆射兼中書侍郎、同平章事,進一步分散了趙季良的權力。又過了五年,趙季良主動上書,請求與門下侍郎同平章事毋昭裔、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張業分判三司,得到孟昶允許,此後财權一分為三,趙季良管戶部,毋昭裔判鹽鐵,張業管财稅,三人形成了互相牽制、互相掣肘的局面,此時的孟昶剛剛二十出頭。
此後為穩固政權,孟昶刻意培植自己的政治勢力,特别是從降将中提拔、培養将領。張虔钊、孫漢韶本來是後唐大将,降蜀後,孟昶任二人為匡聖都指揮使和捧聖控鶴都指揮使,成為軍隊中的重要将領。
到了948年(廣政十一年),孟昶感到權力已基本穩固,張業、王處回、趙廷隐等老臣的作用也已經基本發揮完了,孟昶開始對他們下手了。首先是張業,理由是宮廷鬥争中常見的圖謀造反。張業平素豪侈,得罪人不少,上面既然有除掉他的意思,平素與張業本有嫌隙的孫漢韶遂密告其與兒子張繼昭謀反。“業入朝,蜀主命壯士就都堂擊殺之,下诏暴其罪惡,籍沒其家。”當年誅殺李仁罕的一幕又一次上演。之後就輪到了老臣王處回和趙廷隐。孟昶手下留情,允許惶恐不安的王處回請病告老,趙廷隐也稱疾,固辭軍職,孟昶亦許之。旦夕之間,三個老臣一個被殺,兩人被迫退出政治舞台。
從934年即位至948年,曆經十五年,故将舊臣殆盡,孟昶終于坐穩了皇位。在肅清舊臣勢力之後,孟昶大力提拔毋昭裔、李昊、徐光溥、高延昭、王昭遠等,還刻意與韓保貞、李昊等結成姻親。對下級貪官污吏也毫不留情。眉州刺史申貴亦是孟知祥舊部,他在任時“聚斂貪恣”,曾指着監獄大門得意地對人說:“這是我家的鑄錢爐。”孟昶得知後,立即把他貶官到邊地,并在途中将其賜死。
在強化皇權、鐵腕治吏的過程中,我們看到了一個完全不同于文藝青年的孟昶。
後蜀前期在孟昶這樣一番作為之下,終于出現了一個國泰民安的短暫盛景。“蜀中久安,賦役俱省,米鬥三錢。”此時的米價比唐代貞觀年間“米鬥四、五錢竺”,開元天寶年間的“米鬥至十三文”還要低。宋人黃休複《茅亭客話》:“蜀有蠶市,每年正月至三月,州城及屬縣,循環一十五處……因是貨蠶農之具,及花木果草藥什妝。”每至蠶市,“貨易畢集,隅閣填委,蜀人稱其繁盛”。農戶、小手工業者、大小商賈,還有地主官僚、官宦子弟,就連帝王妃嫔也欣然赴市。蠶市時間之久,循行地區之大,投入市場交易的貨物上至珍玩,下至農桑具、日用品及花木果藥,種類之廣,數量之多,人數之衆,市場之壯觀,其他地區無可比拟。
南宋《蠶織圖》
可悲的是,安樂的日子過久了,孟昶依然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曆代君王前期勤政後期昏聩的老路。他啟用的那些自己人皆非大才,而更多庸碌。當強敵終于入侵,後蜀的安樂也就走到了盡頭。
955年(廣政十八年),後周世宗柴榮派兵從秦州出發讨伐後蜀。孟昶派趙季劄到邊境視察,趙季劄素以文才武略自任,事實上不過草包一個。他行至德陽,聽說周兵到了,立即馳回報告。孟昶問他敵情,趙季劄惶恐得說不出一句話,孟昶大怒殺之。又派高彥俦、李廷珪抗擊周軍。可惜高、李等也非将才,後蜀盡失秦、鳳、階、成四州。
964年,宋師伐蜀,起因在于樞密使王昭遠自啟釁端。之前兩年宋滅了荊南、南楚,孟昶大懼,想遣使者向宋朝貢,但王昭遠堅決阻止,還獻計派使者送書聯合北漢共同出兵中原,對宋形成夾攻之勢。不料使者趙彥韬卻将蠟丸書獻給宋太祖。趙匡胤本就想伐蜀,得書大悅,說這下“西讨有名矣”。宋遂發兵六萬分路伐蜀。這個王昭遠小的時候以僧童入孟知祥府,孟知祥愛其敏慧,令其陪伴孟昶左右,孟昶委以重任。此番以為建功立業的時機到了,不知哪兒來的自信,居然自比諸葛亮,口出狂言,謂取中原如反掌耳。結果畏敵如虎,一敗塗地,徒留後世笑柄。
更令後世難堪的是,得知前線潰敗,孟昶出金帛募兵,令太子玄喆為帥,增兵劍門。這個太子生于太平之世,長于深宮之中,哪裡曆過戰陣,統兵前線,居然帶着愛姬,攜着樂器和伶人,舉着錦緞旌旗一路招搖。天下雨,太子怕雨水打濕旌旗,令雨停後再舉,結果旌旗數千多倒挂旗杆上。如此視軍事為兒戲,蜀人看到都為之歎息不齒。劍門、夔州相繼崩潰,孟昶悲歎:“吾與先君以溫衣美食養士四十年,一旦臨敵,不能為吾東向放一箭,雖欲堅壁,誰與吾守者邪!”經過六十六天攻伐,965年正月十九,孟昶命李昊寫表向北宋投降。當初,李昊為前蜀皇帝王衍的翰林學士,王衍敗亡時,李昊為他寫降表,現在又為孟昶寫降表,時也運也。
當亡國後的孟昶被送往宋京開封時,“萬民擁道,哭聲動地……自二江至眉州沿路百姓恸絕者數百人”。這段文字見于蜀人記載,其間的複雜情緒要放在曆史的長河中深加體味,孟昶的形象随着時間的推移,在後人的記述中變幻着模樣。
在宋朝人寫的曆史中,孟昶大多被描繪成驕奢淫逸的形象。其中經常作為證據的七寶溺器,最早出現在大中祥符九年(1016)二月完成的太祖、太宗《兩朝國史》中,《宋史·太祖本紀三》亦載:太祖趙匡胤見孟昶的小便溺器用各種寶石裝飾,憤而碎之,說:用七寶裝飾這個東西,那用什麼貯存糧食呢?這樣做,不亡何待。按照宋人的記述,孟昶豈止“專務奢靡”,而且“賦斂無度”。歐陽修還說“昶好打球走馬,又為方士房中之術”,不僅玩物喪志,而且好色。但是這些記錄在早于《宋史》之前成書的薛居正《舊五代史》裡并沒有。而之後北宋蜀人張唐英的《蜀梼杌》、勾延慶的《錦裡耆舊傳》等私人著述裡更沒有七寶溺器的記載。試分析其中原因:來源于西蜀的史籍,其立場與北宋官方史籍不同乃至對立是情理中事。宋史這樣描述孟昶,是給宋滅蜀以有道伐無道的正義理由,而《蜀梼杌》《錦裡耆舊傳》對後蜀主的稱美,既可能更接近實際,也可能有不滿宋之後的統治而美化前朝的成分。在他們的懷念中,後蜀“邊陲無擾,百姓豐肥”,“被山帶江,足食足兵,實天下之強國也”,後蜀主“本仁祖義,允文允武之賢主也”。甚至,北宋無名氏《五國故事》裡還記載,“寝處惟紫羅帳、紫碧绫帷褥而已,無加錦繡之飾。至于盥漱之具,亦但用銀,兼以黑漆木器耳。每決死刑,多所矜減。”按照蜀人的說法,孟昶非但不是奢侈、荒淫之君,而是一位節儉、仁慈之君。就這樣,孟昶在民間記述與官方文獻中呈現出了不同的形象。
江南江北舊家山,三十年來夢一場。千年前的那個正月,孟昶的時代就這樣結束了。曆史的真相也許并不重要,不管怎樣多面的人生終有落幕的一日,而他留給成都的印記卻永遠地留存了下來。其實不管孟昶如何努力,後蜀滅于北宋終是曆史大勢,流水落花春去也,一個時代終歸風流雲散。
文章來源:金牛區方志辦編著《錦水花間——千年前的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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