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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爾維亞天選之子,僅僅三個月,武契奇為何能将民意驚天大逆轉?

作者:國關大俠客

塞爾維亞天選之子,僅僅三個月,武契奇為何能将民意驚天大逆轉?

當地時間3日晚23時左右,塞爾維亞總統武契奇在他上司的前進黨總部向媒體宣布,他在首輪總統選舉中勝出。他表示,在總統選舉中,根據前進黨的統計資料,他的得票率在59.9%到61%之間。

當地時間3日7時,2022年塞爾維亞總統、議會以及地方選舉開始投票。根據塞方媒體報道,此次選舉共有8名候選人參選總統,以及19個政黨或黨派聯盟争奪議會的250個席位,可謂盛況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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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爾維亞大選武契奇投票

據塞爾維亞媒體報道,現任塞爾維亞總統武契奇于2017年首次就職,根據塞爾維亞憲法規定,總統任期為5年,可連任一次,是以在政壇一直頗為活躍的武契奇早早就宣布自己志在連任。

而塞爾維亞群眾對武契奇也确實最為青睐。武契奇的民意支援率接近60%,遠超其他所有候選人,其上司的執政黨塞爾維亞前進黨也以約50%的支援率在所有參選黨派中名列第一。

塞爾維亞法律規定,在首輪投票中獲得超過50%選票的總統候選人将赢得選舉,是以從這種支援率來看,武契奇連任早就是闆上釘釘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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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契奇

但有趣的是,僅僅在數月之前,塞爾維亞的在野黨們似乎還有扭轉局勢的可能——

去年7月,武契奇政府宣布與澳洲礦業巨頭力拓公司簽署一份價值24億枚美元的锂礦項目,旨在為歐洲日益興隆的電動車産業提供優質锂電池。

按照力拓公司原本的預計,該礦滿負荷運轉時,預計每年可生産5.8萬噸精加工電池級碳酸锂,足夠為100萬輛電動汽車提供锂電池,進而令塞爾維亞成為歐洲産量最大的锂礦生産國,并且還将為塞爾維亞提供至少2000個工作崗位。

但就是這樣一個雙赢的合作項目,卻在宣布之後迅速受到塞爾維亞環保人士的抵制。再到去年12月份,反對黨們也看到了這種抵制風潮的政治價值。在後者介入後,這場環保運動迅速脫離原有軌道,最終在去年12月底演變成一場數千塞爾維亞人走上街頭抵制武契奇政府的政治事件。

頂不住壓力的武契奇政府最終在今年1月21日宣布徹底放棄該礦業項目,而該事件也被視為這位強權總統政治生涯中罕見的重大失敗。考慮到僅僅三個月後大選就将舉行,當時的西方媒體普遍預測,武契奇的總統生涯或将到此為止。

結果現在武契奇的支援率反而來了個鹹魚大翻身,甚至在選舉結果出來之前就沒有任何懸念。僅僅三個月的時間内就有如此巨大的反差,塞爾維亞這個國家,到底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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锂礦抗議事件

要談論這個話題,就必須涉及到一個關鍵名詞——“大塞爾維亞主義”。

塞爾維亞位于歐洲東南部巴爾幹半島的中部地帶,國土面積8.8萬平方公裡(含科索沃),人口718萬,是一個典型的内陸小國。在曆史上,當地人早在10世紀中葉就以“塞爾維亞”之名立國,直到15世紀末被奧斯曼帝國吞并。

奧斯曼帝國的伊斯蘭統治一直維持超4個世紀。按照常理來說,如此漫長的時間足以令塞爾維亞人徹底伊斯蘭化,但塞爾維亞在人種上屬于南斯拉夫人,在奧斯曼帝國之前就已經皈依東正教,是以無論是人種上還是宗教上,塞爾維亞人與自己的統治者一直都是格格不入:在塞爾維亞人眼裡,奧斯曼帝國就是一幫入侵者與該死的宗教異端。

是以當時間來到19世紀下半葉,奧斯曼帝國終于開始退出巴爾幹半島和塞爾維亞之時,在這種嚴重異教統治下堅持對抗超400年的塞爾維亞人也蛻變成了巴爾幹半島上最具有民族獨立傾向的民族之一,而這種民族主義情節也在日後以“大塞爾維亞主義”的名号響徹整個歐洲大陸——通過刺殺奧匈帝國王儲引發第一次世界大戰的那名刺客,就是一名狂熱的“大塞爾維亞主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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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拉熱窩事件

所謂“大塞爾維亞主義”,指的就是塞爾維亞人期望在巴爾幹半島建立一個以塞爾維亞族為核心的多民族中央集權國家,但這種民族狂熱也恰恰成為塞爾維亞近一百餘年來各種悲劇的源頭。

一戰勝利後,跟随協約國取得勝利的塞爾維亞得以南斯拉夫王國之名統一巴爾幹半島大部,但卻也是以招緻其它少數民族,尤其是信奉天主教的克羅地亞人的嚴重不滿。于是在二戰期間,渴望脫離塞族統治的克羅地亞人主動投靠納粹德國,與塞爾維亞人進行了極度血腥的互相仇殺,令兩族建立起延續至今的世仇;

但由于二戰後大國的地緣政治鬥争,塞爾維亞人卻不得不再次與包括仇敵克羅地亞人在内的周邊數個民族一起組成“南斯拉夫社會主義聯邦共和國”。然而問題在于,維持這個“南斯拉夫”團結的核心政治人物鐵托是一個有着明确歧視塞爾維亞人傾向的克羅地亞人,而這個“南斯拉夫”的主體民族卻是塞爾維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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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托

結果就是,在漫長的冷戰時代,塞族與克族的互相仇恨反而被進一步加深了,而相對的,“大塞爾維亞主義”在這一時期又一次得到塞爾維亞人的熱捧,并最終成為在1991年導緻南斯拉夫解體的核心因素之一。

但因“大塞爾維亞主義”而促成南斯拉夫解體的塞爾維亞人,卻同樣在“大塞爾維亞主義”的驅使下,意圖在南斯拉夫社會主義聯邦共和國的屍體上再一次組建一個以塞爾維亞人為核心的國家,也就是我們熟知的“南聯盟”——“南斯拉夫聯盟共和國”。

這種非常“大塞爾維亞主義”的做法自然招緻其他早就渴望分家的少數民族的集體反對。尤其是與塞爾維亞人有着血海深仇的克羅地亞人堅決反對這一做法,公開出兵支援波黑脫離南斯拉夫獨立建國。再加上信奉伊斯蘭教的阿爾巴尼亞人引發的科索沃危機,巴爾幹半島再一次出現種族屠殺危機。

而塞爾維亞人的憤恨就在于,這時候西方世界卻摻和了進來,并且是堅決站在克羅地亞等少數民族一邊,以一場78天的連續大轟炸将“南聯盟”活活炸到解體,令塞爾維亞人的“大塞爾維亞主義”之夢又一次徹底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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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爾維亞國旗

理清團亂麻後,我們才能真正明白當代塞爾維亞社會在政治上的主旋律:一種席卷全民的高度的民族主義狂熱,并且這種狂熱是建立在同樣狂熱的反西方情緒之上。

也隻有了解了塞爾維亞社會的這種主流政治傾向,我們也才能明白武契奇為何會受到塞爾維亞人的狂熱追捧:

武契奇本身就是塞爾維亞族,其祖父在二戰時代被克羅地亞人殺害;1998年,得到米洛舍維奇賞識的武契奇以28歲的年紀被破格提攜為“南聯盟”資訊部部長,并在這個位置上親身經曆了北約對“南聯盟”的狂轟濫炸,以及随後“南聯盟”解體、科索沃獨立等令塞族人傷心欲絕的曆史事件。

毫無疑問,這番洗禮之後,“大塞爾維亞主義”思想和對西方的反感已經成功根植于武契奇的DNA中;在塞爾維亞人眼中,這個最“根正苗紅”的武契奇也才是他們這個多災多難的民族重燃“大塞爾維亞”之夢的最大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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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在經曆這麼多磨難之後,現在的塞爾維亞也并非全都是狂熱的“大塞爾維亞主義”者,尤其在西方的物質誘惑下,不少塞爾維亞人早已發覺過日子才更重要,并是以心向西方,在去年年底以環保之名向武契奇政府發難的環保人士與反對黨們就是這方面的典型代表。

然而武契奇和“大塞爾維亞主義”者的幸運就在于,僅僅一個月後,俄羅斯就發動了針對烏克蘭的全面戰争,而審時度勢的武契奇迅速抓住機會,一方面以不跟随西方制裁俄羅斯的立場大大赢得了國内“大塞爾維亞主義”陣營和親俄人士的好感;另一方面則宣布不會以任何形式介入俄烏戰事——與之相反,以一切手段努力維護塞爾維亞在這個動蕩時期的社會與經濟穩定才是他的工作重點——進而同樣赢得國内大部分普通群眾的好感。

從這種政治智商來說,武契奇這個塞爾維亞人的“天選之子”能在三個月之内實作民意支援的驚天逆轉,其實也早已是注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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