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好友，某不知名馬刺球迷領袖潘志立老師在最近突然變得憂心忡忡了起來。他前幾天剛剛更新了自己的公衆号，在裡面宣揚了自己的“溫和重建”（也就是偷偷擺爛）理論，并為馬刺最近的這波連勝感到痛心疾首。他經常化身範志毅，偷偷質問西部排在馬刺後面的那些隊伍：“你們為什麼一場都不願意赢？臉都不要了！”
這看起來很像是凡爾賽，但我知道，他是很認真地想要馬刺不進附加賽。他也不是個例，因為我身邊有一半左右的馬刺球迷都不希望球隊進附加賽。在他們眼裡，比起打一些看起來不太會赢的比賽，這支年輕的球隊更需要每一個高位簽來提升他們的天賦——盡管最後他們可能會用那些高位簽在選秀大年裡去跳選本賽季場均5.3分的約書亞·普利莫，選錯了也總好過沒得選。
而與潘老師的擔憂相映成趣的是半個月前，我司在B站直播時，一位網友花30塊錢向老楊提的問題：如果這賽季詹姆斯率隊奪冠，他能不能超越邁克爾·喬丹，成為NBA曆史第一人？對網友問題們一向對答如流的老楊，面對此問，竟也一時默然。
你看，這就是偶像的力量，即使湖人隊再爛，至少在兩周前，球迷們依然堅信詹姆斯會以一己之力把一支有着明顯缺陷的球隊帶出泥潭——因為4年前他真的做到過。但也許這個賽季，湖人球迷們還是該調低一下自己的預期。這賽季的湖人表現的下落速度還要快過自由落體，以至于球迷們對他們的期待和他們的表現形成的反差過于刺眼。
昨天湖人又輸了，沒有詹姆斯的他們和掘金鏖戰三節後，在第四節遭遇崩盤；上一場打鹈鹕，濃眉複出，威少爆發，湖人三軍用命，打出了季後賽的強度，卻在比賽最後關頭又一次掉了鍊子；客戰鹽湖城，爵士從比賽第一分鐘領先到比賽最後一分鐘；再之前打鹈鹕，湖人在比賽第三節一度領先23分，最後卻鹈鹕大翻盤。
當時投中7粒三分球，砍下39分的詹姆斯一度破防：“揮霍這樣的領先優勢，我們打得就像是狗屎。請原諒我的髒話，但這就是我真實的感覺。明白這場比賽對我們來說有多重要，我用打季後賽的方式來對待這場比賽，但我扭傷腳踝之後失去了爆發力。我和我的團隊又一次浪費了大好的機會，我們一整年都這樣，今晚隻是這個賽季的一個縮影。”
湖人球迷現在的看球體驗很糟糕。當球隊領先的時候，他們很難享受比賽，因為球隊随時可能突然斷電，将大好優勢拱手送出；當球隊落後的時候，球隊看起來一潭死水，毫無翻盤可能，沃格爾調陣容越調越亂，球迷們可以直接快進到在失利中尋找為數不多亮點和進行痛心疾首的反思。在接下來的一周裡，這樣的故事也許還會反複發生，熱情的球迷也将從罵老闆、罵總經理、罵主教練、罵球員、罵大環境和算小分當中找一件事來做，但他們終将從豪言壯語走向胡言亂語，最終發展到沉默不語。也許最後湖人球迷也會像我司員工一樣，在某個淩晨2點看一場主隊赢了也沒意義、0比2落後但仍在中場不緊不慢地倒腳的比賽，嘴裡的椰子雞食之無味，隻能高呼“RNM退錢”。
在我二十多年的看球曆程中，從來沒想過能有這麼一刻，湖人球迷和中國男足球迷也可以達成共識。
還有些最忠貞的湖人球迷能夠期待球隊能夠觸底反彈，但一次又一次的下落似乎預示着這支球隊本賽季的表現可能壓根就沒有底。這是一支擁有5屆正常賽MVP、4名NBA75大巨星、三名NBA狀元，全隊43次入選NBA賽季最佳陣容的球隊，但後來他們在漫長的賽季裡反複用自己的糟糕表現調低了大家對他們的預期。最開始是退出争冠行列，然後是退出季後賽行列，現在這支僅有31勝的球隊甚至很有可能連附加賽都沒得打了。湖人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這個問題太過複雜，一兩句話很難說完，佩林卡、沃格爾、詹姆斯和威少都可以各執一詞，傷病、新冠、交易和執教都可能是主要原因，但那不是我們現在該讨論的問題。
去年詹姆斯曾說過：“無論是誰想出了附加賽這個玩意，他都該被解雇”。而現在，附加賽制度搖身一變，成為了湖人這個賽季最後的救命稻草。這看起來有點兒諷刺，就像湖人球迷期待從買斷市場上撿到的斯坦利·約翰遜和維尼恩·加布裡埃爾能拯救球隊一樣諷刺。
盡管如此，要殺進附加賽對現在的湖人來說似乎也可望不可即：湖人在全明星賽之後的戰績是4勝16負，僅僅好于自由落體的開拓者，排名聯盟第29。詹姆斯在上月的采訪中曾說過他永遠不會提前放棄，“除非你摧毀我，砍下我的腦袋，把它埋在12英尺以下”，但正如那兩場對鹈鹕的比賽所表現的一樣，英勇無畏卻步履蹒跚的他很難拯救這支湖人。這就是NBA的世界，一位37歲老将的個人奮鬥能改變的東西終究有限，哪怕你是詹姆斯，是這賽季的得分王，在賽季的最後關頭，你也得看隊友、對手和馬刺隊的臉色。
上周，馬刺剛剛差點逆轉了18分的差距，以1分之差輸給了輸給了NBA勝率最高的球隊“無莫熊”。波波維奇在比賽最後畫了一個完美的戰術，凱爾登·約翰遜錯失了近在咫尺的絕殺上籃——如果那個球上進，湖人的附加賽形勢就完全可以用“九死一生”來形容了。
但在賽後，在波波維奇的采訪裡，他并未表示遺憾，反而對球隊的狀态表示滿意：“我們在下半場完成了反彈，減少了失誤，更高效地執行了戰術。我為球員們的表現感到驕傲。最後那球隻是沒進而已，我們必須趕緊從絕殺不中的失落裡走出來，然後為下場比賽做好準備。如果我們能打進附加賽，然後打進季後賽，我們就有機會在系列賽裡面對聯盟裡最好的隊伍，那聽起來可棒極了。”
很顯然，波波維奇和很多馬刺球迷的想法并不一樣。他相信和全聯盟最好的隊伍交手——而不是拿個更高的簽位——能幫助這支馬刺變得更好。在最近的采訪裡，你都能聽到馬刺隊的年輕球員們對附加賽和季後賽躍躍欲試的樣子，這幫助他們在賽季末打出了本賽季最好的表現。昨天，之前錯失絕殺的凱爾登·約翰遜砍下全場最高的28分，幫助缺少了穆雷和珀爾特爾的馬刺大勝開拓者，把對湖人的領先優勢擴大到了兩場。賽後，他接受采訪說：“我知道我們缺兵少将，是以我更得全身心投入到比賽裡。湖人會想盡辦法追上我們，但我也明白，隻要我們幹好我們自己的活兒，最後進附加賽的會是我們。”
賽季開始前奪冠賠率僅次于布魯克林網，排名全聯盟第二位的湖人，目前戰績是31勝47負，排名西部第十一。他們的附加賽前景隻剩下“理論上的出線可能”：從同戰績對比上看，湖人和馬刺本賽季打成了兩勝兩負，戰績相同時比較對西部對手戰績，馬刺23勝25負，湖人隻有悲慘的16勝32負；從賽程上看，湖人賽季剩下的4場比賽裡隻有雷霆一個軟柿子，他們要赢下其中3場，而且祈禱馬刺一場不赢才行；從最近的狀态上看，馬刺最近7場比賽6勝1負，而湖人則剛迎來一波6連敗。他們已經輸掉了他們的“關鍵之戰”，未來的每一場比賽都可能是他們的“生死之戰”，而且命運已經不再掌握在他們自己手裡，很可能正常賽最後兩場會直接變成他們的“尊嚴之戰”。
湖人的晉級已經隻剩理論上的機會。
留給他們的時間，這下真的不多了。
等等，這兩句話好生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