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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女性主義浪潮的一波波湧起，在博物館和美術館中，女性的聲音和身影以各種方式出現在觀衆面前，其中，以女性為主題的展覽無疑是最為核心的部分。這些展覽有的着眼于古代女性或豐腴、或纖楚的窈窕身姿，展示她們的古典之美；有的關注近代劇變中女性社會角色的轉變，展現她們在掙紮中的奮起；有的網羅當代女性在藝術、文學、科技等領域的成就，為不同性别間充分交流與平等發展創造空間。
在這些各有千秋、異彩紛呈的展覽之中，“麗人行——中國古代女性圖像雲展覽”為博物館女性展覽打開了獨特局面，不僅梳理了自戰國至明清繪畫中的女性形象，還以超越時空的“雲展覽”形式呈現予觀衆。
通過回顧目前仍有迹可循的100多個女性主題展覽，欣賞不同時間與情景之中女性的形象、生活乃至精神世界，可以為當代女性了解社會性别關系的發展曆史，并追求更加美好的未來提供有多元價值的參考。在此，特摘取部分展覽海報、内容與現場圖檔，與君共賞。
燕瘦環肥 風姿綽約
中國古代女性形象與生活點滴
談及中國古代女性，世人常有諸多遐想。傳世聞名的美人究竟是何等容貌？“山無棱江水竭”的切切深情何以産生？古時的脂粉香匣與今又有何不同？時空的距離為古代女性蒙上了一層略顯神秘的面紗，但與之相關的所有好奇都繞不開對古代女子整體形象和生活環境的還原，而關于這些問題的答案，都可以從相關文物中窺得。
古代女性主題展覽的題材和涉及的文物品類相當多樣，從石器時代的骨飾，到秦漢墓葬壁畫，再至唐宋明清的仕女圖，無不多元度地展現着古代女性的多彩風姿。
漢、唐是中國曆史長河中的豐碑，繁榮的經濟和穩定的社會環境催生出瑰麗的文化風貌，也孕育了濃烈、嬌豔、窈窕的女子。
深圳博物館在2014年舉辦了“盛世佳麗——唐代仕女生活展”，以多姿多彩的唐仕女俑為基礎，輔以女性妝飾、衣裳和圖像，使唐代女性的身姿與生活躍然眼底。
“盛世佳麗——唐代仕女生活展”海報
西安博物院2016年的“環肥燕瘦——漢唐長安她生活”展，從宴遊、樂舞、妝容、服飾、豐華五個角度，對漢唐貴族女子進行了白描與側寫。
“環肥燕瘦——漢唐長安她生活”展海報
無獨有偶，2年後，長沙博物館的“環肥燕瘦——漢唐長安麗人行”，以極其相似的視角，将長安城内天真爛漫的嬌俏女子重新置于觀衆面前。
“環肥燕瘦——漢唐長安麗人行”展廳内景
宋、明、清的社會變動之下，藝術家們逐漸将目光更多地投向了平民女子。此時的女性形象相較于漢唐顯得更清新溫婉，以仕女圖為代表，女性的面貌和生活場景得到了更為直覺的展現。
蘇州博物館彙集了自清代中期以來的館藏仕女畫精品，在2016年和2020年兩次舉辦“江南佳麗——蘇州博物館藏仕女畫精品展”，為觀衆打開了明清以來江南閨秀的生活畫卷。
“江南佳麗——蘇州博物館藏仕女畫精品展”海報
青島市博物館2017年的“訴佳人：館藏明清女性文物展”，不但展現了男性眼中纖弱清秀的明清女子，還辟出一個單元，專門展示女性心中與筆下細膩溫婉又不失堅韌的世界。
2019年，四川博物院推出“物·色——明代女子的生活藝術”，通過61件精美的女性生活物件，與觀衆共享明代女性的精緻生活和高雅情趣。
“物·色——明代女子的生活藝術”展海報
除了關注特定時代之外，也有将中國古代女性視為一個整體，集中展示女性才藝或相關文物的展覽。
如南京博物院2015年的“溫·婉——中國古代女性文物大展”，以230餘件精品文物，刻畫了各個階級、各類身份、各種處境的女子。
“溫·婉——中國古代女性文物大展”
展品《古代仕女行樂圖》局部
再如2020年台北故宮博物院的“她——女性形象與才藝”展，通過五代以來的書畫作品，勾勒出曆代女性的不同面貌，生動展現女性才華與藝術造詣。
“她——女性形象與才藝”展海報
“她——女性形象與才藝”展
展品《漢宮春曉》局部
素心向暖 灼灼芳華
近代中國社會劇變中的女性身影
近代中國經曆了從封建社會到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劇烈變動，在民主主義革命和民族解放運動的浪潮中，傳統性别觀念被一次次颠覆，新女性的覺醒與社會變革交織，在中國近代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筆觸。
自1840年鴉片戰争撕開中國近代史的帷幕，人們的生活可謂天翻地覆。對于女性來說，究竟發生了哪些變化？“風尚與變革——近代百年中國女性生活形态掠影”交出了一份有趣的答案，展覽曾在無錫博物院、桂林博物館、上海曆史博物館、中國婦女兒童博物館巡展，從家庭與婚姻、服飾與身體、教育與職業三個次元，回顧了百餘年間中國女性的生活變遷，再現了當時女性的精神風貌。
“風尚與變革——近代百年中國女性生活形态掠影”展海報
服飾作為女性身體和時代美學的标志之一，反映了近代婦女自我認知和自我追求的轉變，其中，旗袍可謂是最為矚目的一款。廣東省博物館的“百年時尚——香港長衫故事”、重慶中國三峽博物館和大連現代博物館的“衣襲華美——百年海派旗袍的前世今生”都以旗袍發展史為切入點，深入淺出地探讨了服飾制度、倫理觀念、文化交流、工業化與城市化程序、女性解放運動等社會變化。
“百年時尚——香港長衫故事”展展廳内景
“衣襲華美—百年海派旗袍的前世今生”展海報
縱使在風雨飄搖之中，近代中國女性也從未放棄過呼喊與前進，如果說革命者通過戰鬥來争取解放，那麼女藝術家則用手和筆創造着未來。“閨秀”的定義被女書畫家們重新書寫，她們依然才情四溢、心懷美好，但少了許多取悅他人的成分。
曾在河北博物院、衍園美術館巡展的“鉛華黛色——華雅齋藏閨秀書畫集萃展”，收錄明清至民國200餘位女性書畫家的作品，直覺展示了近代女性藝術家在創作理念和藝術風格上的變化。
“鉛華黛色——華雅齋藏閨秀書畫集萃展”海報
2020年福建省藝術館的“她的芳華年代——近現代才女閨彥詩書畫文獻展”挑選當時在中國政治、文化、教育、科技等各領域有突出貢獻和社會影響力的女性名人，展示她們的詩、書、畫及其他珍貴文獻，為觀衆帶來一場時代感鮮明的民國遇鑒。
“她的芳華年代”展展品張愛玲緻戴天手劄
民國女藝術家中，海派女畫家潘玉良如同一顆耀眼的星星，潘玉良畫展也是全國各地各級博物館、美術館的寵兒，如成都博物館的“玉汝于成——潘玉良的藝術人生”、安徽博物院的“潘玉良的美術課堂”、廣東時代美術館“潘玉良：沉默的旅程”……展覽數以十計，她所傳達的藝術觀念和教育理念，以筆為刃，切割着糾纏于女性身體的社會束縛，至今仍發人深省。
“玉汝于成——潘玉良的藝術人生”展内景
“潘玉良的美術課堂”展網頁截圖
“潘玉良：沉默的旅程”展海報
與時舒卷 雲程可期
當代中國女性的視野與成就
現代化程序帶來了經濟與文化的高速發展，也在不斷重塑着社會性别關系，當代中國女性迎來了前所未有的機遇，也面臨着時代揭露的新問題。
社會對當代女性及性别符号的凝視融入了全新的視角，表現形式更加多樣，也以更細緻入微的解讀與诠釋，賦予女性主題展更為深刻的社會意義。
北京時代美術館在2014年舉辦了展覽“她 時代”，通過不同的視覺語言，呈現女性在當代語境中的多元身份和社會問題，展覽還特邀八對藝術家夫婦參與，為男性與女性的和諧對話營造了良好生态。
“她 時代”展海報
展品《梅子》
展品《菩提樹下》
廣東時代美術館的“忘憂草：考古女性時間”展以裝置、照片、繪畫等藝術作品，試圖表達普通女性對家庭、情緒、勞動等日常生活時空的感覺，探讨傳統觀念和新自由主義的情境乃至不斷發展的技術對傳統的女性和血緣觀念帶來的挑戰。
“忘憂草：考古女性時間”展海報
“忘憂草：考古女性時間”展内景
杭州工藝美術博物館2018年的“女神的裝備—當代藝術@博物館：時尚的神話”展則将不同時代和地域的女性時尚串連，以傳統觀照将來，将美學視野與社會問題相融合，不僅探讨了性别話題，還抛出了關于消費主義、技術進步、人類生存等廣泛卻不乏深刻的問題。
“女神的裝備—當代藝術@博物館：時尚的神話”展海報
“女神的裝備—當代藝術@博物館：時尚的神話”展内景
與此同時，當代女性正以蓬勃的生機和獨特的張力向世界展示着自我，她們的“呐喊”通過女性藝術家的雙手，源源不斷地釋放出魅力。
築中美術館的“HER KIND 創”便是其中一個勇于破局的展覽，緻力于去除傳統女性題材中獎柔美、細緻作為女性特質的固有觀念，秉承“創傷是創新之源”的理念，既直面女性問題，也探索當代女性的全新可能。
“HER KIND 創”展海報
“HER KIND 創”展内景
上海喜瑪拉雅美術館的“她說HERSTORY”主題藝術展在女性表達的基礎上，結合空中網絡、舞台演出、多媒體AR互動，以女性烏托邦的建立與幻滅為核心，将反映女性尋找現實困境出路的文藝作品立體地呈現給觀衆。
“她說HERSTORY”主題藝術展海報
2021年4月以來，網絡藝術平台“她藝術 Her ART”上線了“「她力量」線上藝術展”，定期推送當代女性藝術家的最新作品，迄今已展示來自30多個國家和地區120多位女性藝術家的300多件繪畫、裝置、雕塑、攝影等作品，将女性在贊美生命、思考社會和描繪時代中迸發的力量彙內建曆史印記。
“「她力量」線上藝術展”海報
“「她力量」線上藝術展”展品《枷鎖》
“「她力量」線上藝術展”展品《項鍊》
異域風月 洋洋大觀
瑰麗多彩的海外女性展
放眼世界，形态各異的民族文化塑造了極具特色的女性形象和女性時尚，不同的社會形态之下，女性主義思想發展各個階段的影子都依然可見。越過時空的邊界，走進海外女性展覽濃濃的異域風情中，可以感受與中華文化截然不同的奇光異彩，亦可窺見全球女性美美與共的價值追求。
在地域文化的滋養下，各地的女性藝術茁壯成長，亦花、亦草、亦木，各有千秋。
在日本的秋華洞藝廊，女性藝術家和她們筆下的女子形成了一道靓麗的風景線，如岡本東子的“綻放 枯萎 綻放”展和田口由香、松浦詩織的聯合藝術展，她們眼中的女人是優雅美麗的，同時也充滿力量和生活的重量。
“綻放 枯萎 綻放”展展品《百白花》
《白夜的星期三》 田口由香作品
美國國家婦女藝術博物館在2017年舉辦了“女性複興”展，以女藝術家們頗為意識流的照片和雕塑作品，挑撥與激活觀衆心中關于性别、生活、生命等要素根深蒂固的情感。
“女性複興”展展品《重訪子彈》
世界聞名的現代藝術博物館，位于法國巴黎的蓬皮杜國家藝術和文化中心在2021年推出“她們創作抽象主義”展，細數抽象藝術開源至1980年代的發展史中110位女藝術家的作品，強調了女性在抽象藝術領域被長期低估的貢獻，并引出關于性别定義和藝術立場的讨論。
“她們創作抽象主義”展
展品《大城市》
展品《聖史蒂芬綠地》
在專業藝術領域之外，各個年代、各種身份的女性也從未停止過創造，她們的非凡技藝和傑出成果在時間的流淌中熠熠生輝。
作為一個長期巡展項目，曾落地澳洲、挪威、智利等地的“歐洲數學領域的女性肖像”展展出了歐洲20餘位女數學家的照片和訪談記錄，激勵着全球年輕女科學家勇敢地追逐事業。
“歐洲數學領域的女性肖像”巡展海報
英國育嬰堂博物館将視線聚焦于倫敦棄兒醫院的創辦者、維護者和支援者們，将滲透進醫院發展史的女性故事在“女性之高尚”展中栩栩如生地重制。
“女性之高尚”展 反映1940年代女性廚雕的圖像展品
“女性之高尚”展 反映20世紀孩子和護士參加夏令營的圖像展品
美國國家婦女曆史博物館則從發明家和專利申請史中看到了女性的光輝，在2018年“有創造力的女性：美國女性的創造與發明”展中，觀衆們見證了美國工業如何在女性發明家的推動下一路走來，并最終回饋和造福女性生活。
“有創造力的女性：美國女性的創造與發明”展
反映使用由女性發明的洗碗機的照片展品
還有一些展覽中的女性以“離經叛道”的形象出現，她們置身于柔和、純淨、順從的标簽之外，自有一份大膽熱烈，也不避諱苦痛掙紮，為女性的多面與棱角打上一束聚光。雖然不同的社會規則對女性的桎梏表現出多樣化的模式，但以“貞潔”規訓女性似乎是一種不約而同的共識，英國育嬰堂博物館曾在2015年舉辦“堕落的女人”展覽，将維多利亞時代強加于女性的貞操觀和婦女對此的反抗淋漓展現。
“堕落的女人”展展品
《被酒精摧毀的跳河少女》
《被驅逐者》
位于瑞士的國際紅十字會博物館基于對年輕女性厭食症和進食障礙的研究，舉辦了“少女軀體的掙紮”展，剖析身體、文化和疾病之間的關聯，呼籲社會理性面對社交網絡中扭曲的完美身材理念對女性身體的支配。
“少女軀體的掙紮”展海報
論及對女性形象的“出格”表達，不得不提澳洲悉尼司法與警察博物館的“邪惡女人”展，展覽通過對比現實社會中婦女犯罪的真實案例與文藝作品中罪惡的女性形象，犀利地指出關于“紅顔禍水”的成見是如何将對女性之罪歸因到性和性别原罪論上，進而達到抹殺女性真實社會處境與自我意識支配權的目的。
“邪惡女人”展展品“書本謀殺”
“邪惡女人”展展廳内景
有趣味、有意義的女性展覽還有許多，宥于篇幅，不能在此一一介紹，但對女性展覽的欣賞與注目不應局限于此，對女性現實生活與心靈追求的闡釋也不應該局限于陳列展覽，而是需要更為廣袤的天地，以包羅女性郁郁生長的無限未來。
*文中海外女性展中文名由作者意譯，歡迎讀者批評指正。
來源/浙江省博物館
編輯/陶寅生
審簽/喬虹
監制/席淑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