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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妨擡頭看看月亮
作 者 | 劉娜
來 源 | 閑時花開
這兩天，文藝界的幾個老前輩，相繼陷入了口舌之争。
先是國家一級演員、全國政協委員鞏漢林，在“兩會”上直言進谏，諷刺男足收入高，不進球，給中國丢臉。
這番直言，惹來中國男足前隊長馮潇霆的強烈不滿。
也把鞏漢林推上熱搜，身陷網絡紛争。
這場“馮鞏大戰”吵得正激烈時，相聲演員馮鞏老師，也被拽了進來：
有人翻出，馮鞏老師曾在短視訊裡，諷刺“男足愛吃海參，看上去渾身是刺，其實挺軟的”。
然後，全網就“說相聲獨幕喜劇的，有沒有資格諷刺男足”和“男足不行，能不能讓人說”，又展開激烈論戰。
就在這時，潘長江也攤上大事兒了：
他被人舉報，在直播間賣茅台酒時，涉嫌誇大其詞，虛假宣傳。
這紛紛擾擾的争論，交織在一起，讓人瞬間感到很魔幻：
春晚40年，這些我們曾熟悉的面孔，怎麼就在這個多事之春裡，一個個攤上了麻煩？
這裡面，有着怎樣的個體選擇和時代變幻？
這裡面，又有着怎樣的性格使然和命運悲歡？
今天，我想以“鞏漢林向左”和“潘長江向右”，和朋友們聊一聊選擇和宿命——
01
李月亮
鞏漢林和男足隊員的紛争，直到現在還沒有停戰。
“愛之深，責之切。
打鐵還需自身硬。
中國足球的未來，不取決于我們這些球迷的看法，而是取決于足球人如何正确地認識中國足球，真心改變。”
3月17日，被攻擊、被網暴的鞏漢林，接受媒體采訪時，擲地有聲地說。
這一切，皆因為，在前幾天的“兩會”上，鞏漢林接受記者采訪時，說了這麼一段話：
“明星收入幾千萬上億，還在偷稅漏稅；
某足球隊年收入三百萬、五百萬甚至上千萬，球場上沒有看到他們進球，完全給中國人丢臉。”
這些是大實話。
但大實話，該不該說，好不好聽，就另當别論。
是以，這些話被媒體選擇性報道後，瞬間把鞏漢林推到風口浪尖上。
男足隊員馮潇霆回應退役之事時，有些賭氣又帶些調侃地說：“退了，讓位給鞏漢林！”
但，絕大部分網友，認為鞏漢林說出了人民群衆的心聲：
流量明星鄧倫不就因為偷稅漏稅，剛被罰了一個多億嗎？
男足踢得不好，還這麼玻璃心，有本事用戰績說話啊！
正是這場紛争，讓很多人重新認識了鞏漢林：
啊，春節晚會上，那個曾留長發紮辮子，穿着花裡胡哨衣服，專演坑蒙拐騙、尖酸刻薄之人的鞏漢林，原來這麼正能量呢。
其實，看起來不是善類的鞏漢林，一直都是個非常有原則、有底線的人——
02
鞏漢林出生于1957年，遼甯沈陽人，今年65歲，和潘長江同歲。
他父母都是曲藝演員。
父母曾經最大的心願，是他去讀大學，為國家做貢獻，不要再從事曲藝工作。
在父母的期許中，鞏漢林曾以優異的成績，考上沈陽師範大學。
但畢業後，他還是師從唐傑忠老師（單口相聲大師劉寶瑞的徒弟），走上了曲藝之路。
鞏漢林和恩師唐傑忠
1990年的春晚，鞏漢林和嶽紅搭檔，表演了《打麻将》。
1991年的春晚，他又和蔡明搭檔，表演了《陌生人》。
蔡明後來在春晚上，和潘長江多次搭檔，但她最早的搭檔，其實是鞏漢林。
後來，鞏漢林遇見了老戲骨趙麗蓉，被趙老師身上豁達樂觀的性格和對藝術一絲不苟的态度所折服。
他喊趙麗蓉老師“媽媽”。
兩個人亦師亦友，合作很多年，創造了央視春晚上，我們百看不厭、耳熟能詳的很多經典之作。
像《如此包裝》《打工奇遇》《功夫令》《老将出馬》。
不幸的是，2000年，趙麗蓉老師因肺癌去世。
喜歡趙老師的全國觀衆，都沒法接受這個事實。
作為趙老師幹兒子、徒弟和搭檔的鞏漢林，更是悲痛欲絕。
雖然，趙老師走後，鞏漢林又和潘長江、劉流、黃宏、林永健等人合作了不少獨幕喜劇。
但他越演越深切意識到：
伴随趙麗蓉老師的離去，他也走過了高光輝煌的年代。
2010年，第37屆春晚上，鞏漢林表演了《美麗的尴尬》後，就再也沒有上過春晚。
上了18次春晚的鞏漢林，就這樣從春晚舞台上消失了。
為此，坊間還一度流傳，說鞏漢林得罪了春晚導演組，被封殺了。
然後，事實的真相卻是——
03
“鞏漢林被春晚封殺”的小道消息，傳遍全網時，他不得不出面澄清：
根本不是這樣的。
春晚導演組的人，曾三番五次找到他，希望他能登台演出，給全國觀衆帶去快樂。
但一次次都被他婉拒了。
“我看了導演給我的劇本，我不喜歡，真是不喜歡。
趙麗蓉媽媽彌留之際，曾對我說過這麼一句話，幹咱們這一行的，要講究，但不能将就。”
鞏漢林說，如果，他将就地接了不喜歡的獨幕喜劇，就對不起已逝的趙麗蓉老師，也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你看，出生于曲藝之家，受過高等教育，又被大師栽培過的鞏漢林，雖然因為貌似刁鑽刻薄，飾演過很多反派角色，但在生活和演藝上，他一直都是個對自我有嚴格要求的人。
多少文藝圈的人，擠破頭也想上春晚，因為能被觀衆記住，能獲得更大名利。
但是，他拒絕了。
他無法違背自己的初心，也無法忘記恩師的教導。
這是他的執念，也是他的堅守。
不再演獨幕喜劇後，鞏漢林轉戰影視作品。
他在《毛驢縣令》《我要當八路》《黎明前的抉擇》等很多影視劇裡，演過配角。
但因為，中國的影視行業，進入了流量為王的野蠻生長時代。
年輕的流量和偶像明星，長期霸占着熒幕。
長得好看，粉絲龐大，能帶來巨大經濟利益，成為導演和投資者選角的主要考量。
而那些年歲漸長、名氣不再的老演員，一個個成了被忽略的邊緣人物。
加之，大衆對鞏漢林的定位和期待，都是獨幕喜劇演員。
是以，轉戰影視行業後，鞏漢林的演技飽受争議，沒有塑造什麼經典角色，也沒有給我們留下什麼太深的印象。
但是，不管是演獨幕喜劇也好，還是演電視電影也好，鞏漢林的人生軌迹，始終都是在演藝圈裡錘煉演技。
演得好與壞，是一回事兒。
但他始終在演，始終堅守老本行，這又是另外一回事兒。
除了當演員，鞏漢林還有一個身份——
04
鞏漢林還是全國政協委員。
連續三次當選。
如今已有15個年頭。
每年兩會，都能見到他的身影。
他每一年的提案都非常認真：
關愛農民工。
關注校園暴力。
要創作人民群衆喜聞樂見的文藝作品。
建議将侵華日軍731部隊遺址申報世界文化遺産……
關注底層百姓，表達人民呼聲，關注文化事業，有着家國情懷。
他身邊的人說，鞏漢林在日常生活中，非常低調樸素，做事極其有分寸，而且還很重情義。
你看，人不可貌相。
看起來不像好人的人，不一定就是壞人。
而演慣了反派角色的人，其實也很正派。
昨天，在接受媒體采訪時，鞏漢林還說，就算因言獲罪，遭遇網暴，他還是要堅持說：
中國足球必須要雄起。
而改命隻有靠自己。
态度之明，格局之大，言辭之誠，讓人動容。
說完鞏漢林，我們再來看看他的同齡人、老搭檔潘長江——
05
3·15那天，除了老壇酸菜被曝光，潘長江也上了熱搜。
原因是，有媒體曝光，他在直播間賣白酒時，涉嫌虛假宣傳：
“我和茅台董事長認識十幾年了，昨晚我把他灌醉後，讓他簽合同給我定價權。
市場價一直都是4萬多（一箱），我2萬多就賣。”
此事一出，輿論嘩然。
這不僅僅是潘長江虛假宣傳的事兒，這還關乎茅台董事長是否徇私枉法的事兒。
茅台馬上站出來辟謠：
子虛烏有，一派胡言。
為此，進軍直播領域多天的潘長江，不得不親自澄清：
“斷章取義。
我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供應商給的就是這個價。
我沒有做過半點虛假宣傳。”
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麼，我們交給時間。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戲劇表演藝術家潘長江，因為直播帶貨，确實惹了不少麻煩。
先不說這一次，市場價4500元一瓶的茅台，他在直播間喊4700元一瓶。
咱就說，《小兵張嘎》的扮演者謝孟偉，當年直播賣酒時，因為價格比經銷商貴99元，潘長江還曾教訓他：
“直播帶貨這裡面水很深，你把握不住，為了幾萬丢人不值。”
這就是火爆全網的現代版《史記·潘嘎之交》的來源：
潘嘎之交，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
網際網路是有記憶的。
有人翻出潘長江的直播往事：
售價8000元的酒，他張口就說這個酒瓶子上的鑽石，就價值百萬。
這……
雖然潘老師是說獨幕喜劇搞笑的，但這樣誤導粉絲和消費者，也不太好啊。
也有不少人跑到他直播間，買的某名酒好像不太對勁兒，要求給個說法。
他無動于衷，置若罔聞。
雖說衆口難調，但潘老師是不是應該學學人家羅永浩，敢作敢當？
因為直播帶貨，有人說潘長江晚節不保。
直播帶貨，是時代的風口，也是疫情之下，經濟複蘇的局限求生。
咱不能一棍子打死。
隻是，原來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潘長江老師，是怎麼走到今天的呢？
06
潘長江也出生于1957年，他比鞏漢林大3個月。
潘長江的父母都是遼北地區的評劇演員，在家風的耳濡目染中，潘長江唱、念、做、打，樣樣都會。
潘長江雖然個子隻有一米六，但長得濃眉大眼，看起來老實憨厚，很符合我們傳統認知裡，“老好人”的形象。
他年輕時在鐵嶺民間藝術團上班，主要是表演唱歌和二人轉。
他還釋出過個人專輯《男人40一枝花》。
漸漸成名後，他從東北那片黑土地上走出來，不僅參演了很多影視劇，還成為央視春晚的座上賓。
《舉起手來》《别拿豆包不當幹糧》《清淩淩的水藍盈盈的天》《武松》等很多大家熟悉的影視作品，潘長江不僅主演，而且還親自執導。
同時，潘長江還參加了多家衛視的綜藝節目。
有那麼幾年，打開電視機，調到多個頻道，哪哪都是潘長江那圓圓的腦袋，自帶喜感的表情。
可見，他是一個多面手，也的确有才華。
春晚舞台上，他和蔡明多次搭檔。
一個瘦高，一個矮小，一個美麗，一個猥瑣，一個看起來聰明強大，一個看起來愚笨弱小。
這巨大的反差，本身就是喜劇。
《車站奇遇》《網購奇遇》《老伴》……
潘長江以诙諧幽默的表演，給我們也留下了幾多歡笑。
後來，直播行業興起，曾經的帶貨一哥辛巴（辛有志），和潘長江是黑龍江老鄉，關系也非常好。
江湖傳言，辛巴是潘長江的幹兒子。
潘長江因為直播帶貨飽受争議後，有人說他和辛巴走得這麼近，不翻車才怪。
其實，在賺錢這條路上，潘長江一直都是有自己的一套邏輯——
07
20多年前，增高鞋特别流行時，潘長江和他女兒潘陽就曾聯袂代言。
廣告貼的到處都是。
“穿上‘比你高’，長得比我高……”
一雙鞋賣300塊錢。
那可是上世紀90年代。
走紅後，他到處走穴商演。
他親口說：“演獨幕喜劇真掙錢，1996年到1998年，我一年365天，差不多演356天，演出太多了，每個省都要設一個經紀人。”
有那麼五六年，潘長江沒有上春晚。
但他以大腕的身份，到各個地方台去撈金。
他的字寫得也不錯，很早就賣字。
一幅作品能賣到5000元。
錢是好東西，誰都喜歡。
何況，商演、走穴、撈金、賣字的人，也不止潘長江一個。
今天寫這些，是想把鞏漢林和潘長江做個比較，進而說明：
鞏漢林和潘長江，一個來自遼甯，一個來自黑龍江，都是東北人，都非常有才，也都是春晚40年的見證人。
看似老實憨厚的潘長江，其實一直都非常聰明，腦瓜非常好使。
而看似尖酸刻薄的鞏漢林，其實内心有點軸有點倔，也有大格局大情懷。
他們曾經給我們帶來了很多歡樂。
他們也代表了這個時代，人群中的兩類人——
08
鞏漢林向左，潘長江向右。
曆史的車輪滾滾向前，很多原本一條跑道上的朋友，最終也漸行漸遠。
有的人聰慧伶俐，腦瓜好使，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八面玲珑，什麼錢好賺賺什麼，什麼事兒好幹幹什麼。
這看起來很有眼光和風光，卻有時也會聰明反被聰明誤。
因為，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而錢，最容易讓人迷失在欲望和貪戀裡。
有的人樸素木讷，倔強耿直，不太會來事兒，不太好相處，不太願意同流合污，堅持自我，堅守底線。
這看起來有點迂腐可笑，但又是那麼難得可貴。
因為，人生是一場持戒的修行。
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時代的車輪滾滾向前。
命運的大手翻雲覆雨。
我們都是時代高山上的一粒沙。
向左走，還是向右走，沒有好壞。
但在大是大非上，事關生死榮辱。
願名人如鞏漢林和潘長江者，能愛惜自己的羽毛。
盛名之下，心有敬畏。
願素人如你如我如他者，能修好自己的定力和發心。
卑微之下，不丢慈悲。
點亮【贊】+【在看】，心存敬畏，有底線的人才能越走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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