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8月，25歲的晏光桦在TikTok上開啟了人生第一場跨境直播，僅賣出4件瑜伽服，但迎接她的卻是一片掌聲。
疫情來臨前，晏光桦在重慶老家的教育訓練機構教英語。近兩年，數字經濟崛起，直播帶貨被推上了風口浪尖，她的人生軌迹也随之偏航。
新航向的出現并非偶然。近年來，TikTok在電商領域接連布局，開拓國際市場，已不算什麼秘密。
而在故事的B面，Youtube、Instagram等海外網際網路巨頭下場圍堵，老對手快手也緊追不舍，國際直播帶貨的終局尚未可知。
唯一可以确認的是，在這場國際直播帶貨的闖海熱潮中，像晏光桦一樣的普通人，意外獲得了一張上船的船票。
晏光桦的願望，是想成為海外版薇娅。然而，這也是TikTok迫切看到的故事。
拿到時代的船票
深夜，白日喧嚣的深圳光浩國際中心安靜下來，大廳内燈光昏暗，扶梯停止運轉，幾個保安坐在前台閑聊。
中心A座的16層的一個辦公室依舊燈火通明，人聲鼎沸。這裡正在進行一場直播賣貨。
手機螢幕前，95後晏光桦流利地說着英語，雙手不時抓過旁邊的衣服，拿在身前，細緻展示每一個細節。
晏光桦是一名TikTok主播，有着一頭烏黑的頭發，她身材嬌小，眼睛炯炯有神，略帶嬰兒肥的臉上，有一張可愛的嘟嘟嘴。
受訪者供圖
她是一個靠嘴賺錢的人。
作為一名TikTok主播，晏光桦有熟練的英語口語能力，她的大學專業是同聲傳譯，要求在不打斷講話者演講的情況下，将講話内容流暢翻譯出來。
為達到同傳要求，大學時，晏光桦每天6點起床練習口語，還會與外教線上聊天。大學畢業後，晏光桦在重慶老家的一家教育訓練機構當英語口語教師。
2020年，疫情突如其來，席卷全球，實體經濟遭到重創，線下教育訓練機構陷入低谷，晏光桦的教育訓練機構被迫線上教學，很多同僚離職出走。
而在世界的另一面，數字經濟高速增長，直播帶貨走到風口浪尖。從董明珠、宗慶後、張朝陽，到潘粵明、郎朗、鹿晗，無論企業家還是明星，紛紛加入這一浪潮。
坐擁全球超10億月活使用者的TikTok，也開始小範圍試水電商功能，與Shopify合作，允許部分商家在TikTok上開通購買連接配接，還與沃爾瑪合作，做起了網紅直播帶貨活動。
2021年2月，晏光桦做出了辭職決定，遠走深圳，在一家酒莊擔任翻譯工作。
“工作是一方面，主要是想認識一些人。”晏光桦雖然語氣輕松，但是臉上卻透露着無奈。
此時，晏光桦已經有了直播帶貨的設想，這成為她下一個職業。“我天生就是為這個角色所創造的。”晏光桦說道。
随着數字經濟出海，意外站到甲闆上的普通人，成了時代的闖海者。
從主播到創業者
2021年年初，TikTok在印尼、英國上線了TikTok Shop，類似抖音小店，并在美國開通了TikTok Shopping，使用者可直接點連結購物。
同年8月，晏光桦辭掉翻譯工作，在一家跨境電商公司。“我去的時候公司一個月沒有賣出去過任何商品。公司不大，主播很少，還有一個外籍主播。”
8月底，晏光桦迎來了人生中的第一場帶貨直播，直播前她特意準備了兩天，大量翻閱商品資料，觀看直播視訊。直播過程中，她在鏡頭前侃侃而談，幾乎沒有緊張。
“那一場直播，我隻賣出去4件瑜伽服。但公司開了張，大家都看到了希望。”晏光桦自豪表示。
從這以後，晏光桦迎來一段忙碌的工作時期，她每周工作五到六天，平均每天直播一到兩場，早上九點到十二點或晚上七點到九點，每場直播持續二至四小時，下播後，她會立刻看直播的視訊回放。
“雖然掙的錢不多，但是我很滿足，因為我學到了很多。”彼時，TikTok上的中國跨境主播行業興起，越來越多的跨境公司開始招聘外語好、溝通能力強、相貌端莊的主播。
與此同時，海外的大多數消費者依舊對中國主播售賣的商品持懷疑、觀望态度。
一次直播過程中，直播間内的一位網友毫無根據地說晏光桦是騙子，這直播就是騙局，并号召直播間的網友不要購買任何商品。
蒙受不白之冤的晏光桦沒忍住脾氣，開始反擊，“你是給我付了1000塊錢還是買了我的東西？但凡你在直播間買到一件衣服受騙了，我給你退貨，給你道歉。”
那場直播中，晏光桦哭了。直播結束後，晏光桦沒有向親朋、同僚訴苦，而是繼續觀看視訊回放。
2021年10月，晏光桦在微網誌上寫道：一切為了資料行動，所有複盤，執行，睡眠，吃飯，品宣，都是為做出更好的資料。
直播帶貨需要主播和觀衆互相信任，但從懷疑、觀望到信任，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尤其是不同國籍的人，不同觀念的人。
2021年末，晏光桦明顯感到行業在快速發展，随着她的業務不斷提高，直播間觀衆對她的态度也迎來了變化。但她卻越來越累。
“外面的人想進入，裡面的人卻在掙紮。我與公司老闆的價值觀不一樣，直播畢竟不是一個人的工作，它需要一個高效的團隊配合。”
晏光桦說道，“總感覺一個人在前面打仗，還有人拖後腿，就很累，而且别人又對我的期待很高。是以我覺得是時候調整一下自己的發展了。”
首播三個月後，主播晏光桦，決定創立自己的公司。
等待下一個薇娅
2021年12月2日，深圳市友東西科技有限公司成立，晏光桦是股東。
創立公司後，晏光桦組建了自己的團隊。12月12日，晏光桦在微網誌上寫道：成為“海外版薇娅”，舍我其誰。
這次發聲不僅是為自己鼓勁，更是緬懷過去的淚水。
從口語老師到酒莊翻譯，再到TikTok主播、公司老闆，晏光桦一路走來并不容易。
“我到深圳這座城市後，從來沒有出去遊玩過，除了必要的聚會，幾乎去飯店、酒吧。因為沒有時間、沒有精力。”
疫情爆發後數字經快速增長，TikTok商業化不斷發展。從重慶走出來的晏光桦見證了這一切，順勢崛起。
晏光桦有了自己的團隊，也有着自己的計劃：“現在公司以穩健為主，公司整體人數控制在30人以内。跟大公司相比，我們肯定還有很多需要優化的空間，但是我覺得在2~3個月内能夠搭建自己的規模。”
雖然公司規模不大，但在一些使用者和學員眼中，“友東西”卻有着良好口碑。尤其是随着團隊業務能力不斷提升，很多品牌方都來找他們談合作。
“有快時尚巨頭SHEIN和很多亞馬遜去年封掉賣家。”晏光桦認為，TikTok就是下一個抖音。
然而，正是因為抖音的前車之鑒，TikTok在海外正遭受圍獵。
一方面，Youtube、Instagram與Snapchat等外國巨頭紛紛下場，在APP中大力推出短視訊頻道，對TikTok的擴張形成圍堵。
另一方面，快手旗下的APP Kuai、Snackvideo，分别在拉美和亞洲市場同步進軍，TikTok将面對老對手數十億預算的洗禮。
而國内直播帶貨經驗證明，類似于薇娅、李佳琦這樣的主播，會對平台流量産生虹吸效應，卻不會對平台産生忠誠度。這也是TikTok電商業務的隐憂。
作為TikTok電商闖海的主力軍，晏光桦不知道自己的願望會何時實作。在她身後，也有更多的人，在等待國際版薇娅的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