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刺的玫瑰”何廣智。
“脫口秀花瓶”徐志勝。
“當了四年海王”的楊波……
《脫口秀大會第四季》,觀衆見到了更多風格的脫口秀演員,越來越多的年輕人成為脫口秀演員。
回望脫口秀剛萌芽時,王自健還是那個在台上嬉笑怒罵的脫口秀演員。
李誕還是個左手文學,右手酒精的憤青。
王建國還是個喜歡吃飯、睡覺、打“蛋蛋”的胖子國仔。
被稱為"脫口秀天才"的池子剛剛進入這個行當。
不到幾年的時間,《吐槽大會》《脫口秀大會》走到了第四季,成立7年的笑果文化,2019年完成B輪融資,估值30億,領跑行業。
這群最初隻是抱着“玩玩”脫口秀的人誤打誤撞地創造了中國脫口秀行業的輝煌。
當年,他們是如何迅速崛起的呢?
如今,各自的命運又如何了?
爆款來了
2012年,周立波與東方衛視鬧翻,轉頭以天價身價簽到了浙江衛視。
出言挑釁:浙江衛視為我這麼一個小喽啰搞這麼大的陣仗,看看你們。
東方衛視高層據說氣到跺腳,導演葉烽臨危受命——搞!爆!款!
請記住這個叫葉烽的男人。
未來的他,之于中國電視脫口秀,猶如神盾局局長尼克·弗瑞之于複仇者聯盟。
當時葉烽兜兜轉轉找了很多人,都不是理想型。
無意間看到一段相聲《歪說太平歌詞》,裡面那個面露“囧”相,賤兮兮的“胖子”讓他笑了一個小時,差點兒背過氣。
一看名字,王自健。
因為父母都忙,“托尼·王自健·史塔克”從小就靠自己,很早被“扔”到少年藝術團學相聲。
青春期的他,與學校格格不入。
國中,因為打架,隻能上二流高中。
書不好好讀,四驅車,遊戲攻略,玩得賊溜。
高二,和學校賭氣,退學。
最後在街道辦的關懷下,以社會考生的身份參加聯考。
在玩命背了一堆文科資料後,居然考入北京的一所名校。
但入學一年,再次退學。
進入社會後,幹了幾年電視台編導,後來跑去做廣告,據說都混的挺好,賺得盆滿缽滿。
2009年,覺得賺錢不過瘾了,辭職拜師侯耀華,成立了自己的相聲團體"北京第二班相聲大會"。
他将時事,生活寫成段子講出來,演出一度火到需要提前半個月訂票。
人送外号“小王爺”。
後來,葉烽“聞聲”找到王自健,一紙合約,簽下了這個談吐诙諧辛辣的男人,踹開了未來脫口秀複聯的大門。
2012年5月13日,西裝筆挺,拿着手卡的王自健帶着《今晚80後脫口秀》正式亮相:
"願你們今夜過得愉快,這一夜有你們真好。"
節目剛開播四期,收視就升到全國第二。
觀衆湧入微網誌表達對他的喜歡。
當時,王自健夢想自己能成為美國脫口秀主持人大衛·萊特曼那樣的人,隻做脫口秀,遠離充斥廣告和代言的商業世界。
電視台的上司高興壞了,感覺出了口惡氣,着急忙慌就把第二季的冠名權賣了出去。
王自健每天忙到“吐血”,經常淩晨都還在刨段子。
盡管上司關心他的身體,但更關心收視率:
小王,你看,這節目咱們能不能改成一周雙播啊?
王自健真是“肝”不動了,節目組一看這架勢,趕緊搖人!
在廣泛撒網撈來的後備軍中,就有李誕和王建國。
社牛&社恐,脫口秀“美隊和巴基”
王自健走紅北京時。
遠在廣州打工的李誕,還做着文學夢。
喝酒,睡覺,寫詩,是大學生李誕的三大愛好,性格很“憤青”。
别人問他為什麼要寫詩,他反問:“25歲之前,不都應該是個詩人嗎?"
大二時,他開始在飯否上連載佛學段子,結成合集——《扯經》。
網友将它發到豆瓣,引來數百萬的浏覽量。
有人稱他是段子手,網紅,他跟人急,說這些稱号簡直是對自己的侮辱。
有書商想要出版《扯經》,他覺得自己寫的都是垃圾,給錢也不幹,丢人。
大學時,李誕去南方系的報社實習,坐電梯聽到兩個記者正讨論,如何通過内部關系搞到春運火車票。
那一刻,李誕幼小的心靈受到重創,三觀坍塌,記者這個曾經代表“熱血和理想”的職業在他心中走下神壇。
生活的盡頭都是苟且。
理想幻滅後,李誕選擇向現實妥協,轉身遠走北京,入職廣告公司。
好友蔣方舟評價那時的李誕:“還是有一種非常樸素的正義感。”
同一時期,王建國也在飯否寫段子。
據說王建國本名叫“康洪”。
王建國這個“更正常”的名字......才是他的藝名。
秘密被爆出時,不少網友表示“我不李姐”,太平平無奇了,全國得有多少個王建國啊?
但王建國就喜歡這個泯然衆人,甚至有點土氣的名字。
“它聽着像是個老頭的名字,這個老頭的生活不疾不徐,有自己的節奏”。
其實他曾經有一個更“清新脫俗”的筆名——蛆。
用這個筆名,還寫過一部不賺錢的小說。
最落魄的時候,一度淪落到和出租屋裡的老鼠搶漢堡中間的肉餅吃。
但他依然覺得那是最美好的時光:“寫小說真是最好的日子。”
王建國是怎麼認識李誕的呢?
同為在廣州讨飯吃的段子手,兩人相交于網絡。
李誕是“社牛”,很像複聯的美隊,跟誰都能打成一片。
于是熱情邀約王建國奔現。
但“社恐”王建國就像害羞的巴基一樣,李誕約了三次,才“出山”跟人吃了頓涮牛肉。
王建國後來回憶:雖然吃上了久違已久的肉,可當時他還是邊吃邊想,可别再找我了。
好在李誕自來熟,兩人一來二去就聊到一塊了,成為好朋友。
而前面說到的《今晚80後脫口秀》,這時正在全國撒網找編劇。
“局長”葉烽受王自健委托,先找到王建國。
開了一個當時他無法拒絕的條件:
一條段子幾十百把字,800元,幹不幹?
幹!
随後王建國拉李誕入夥。
李誕有點猶豫,但聽說報酬豐厚,也從了。
于是,王建國和李誕這對網友,與王自健正式在上海勝利會師,是為中國電視脫口秀的初代三巨頭。
盡管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他們都因憋段子在崩潰的邊緣反複橫跳。
好在,收視喜人。
剛開始王建國風頭更盛一些,甚至有過個人的小劇場《國仔來回蹦》。
相識多年,倆人隻吵過一次架,因為文學。
王建國說,自己的理想是成為一個小說家。李誕反駁,必須有造詣才能用“家”。
王建國堅持自己就是小說家。李誕一招“反殺”:你現在寫啥了,你憑啥說自己是小說家?聞言,王建國倍感受傷。
不過那時兩人都沒想到:
未來的路,離他們的初衷會越來越夢幻,也越來越失控。
瓦解,小蜘蛛加盟,内戰
2015年開始,“今晚”收視開始下滑,播出時間也飄忽不定。
2017年年底,“今晚”播完最後一期,宣告停播。
初代三巨頭瓦解。
好在末路時的“今晚”,最大的收獲,是發掘了一名天才型選手——池子。
池子很像蜘蛛俠,一個年紀輕輕的話痨,關鍵時刻又很犀利。
和“蛋國兄弟”一樣,池子也是個不能好好讀書的人。
高三那年,跑去藝考,沒考上北影,幹脆就不讀大學了。
本想着做DJ,結果半道上被美式脫口秀"截了胡",覺得一個人,一支麥,站台上噼裡啪啦一通說,赢得笑聲和掌聲,酷,進階。
李誕在一場線下脫口秀中發現了技驚四座的池子,當即邀請他去“今晚”表演。
但真正把這三人推向高潮的,還是後來的“笑果文化”——中國脫口秀界的“複仇者聯盟”。
“局長”葉烽與賀曉曦很早就開始籌備笑果文化。
最初,他們想拉王自健入夥,“小王爺”直言相告,我抑郁很久了。
後來,這位初代一哥轉型拍了電視劇,并因為個人原因,再沒說過脫口秀,從此江湖蒸發隐匿。
于是李誕正式上位“隊長”。
成了“笑果”的股東和KPI保障。
永遠第一個交稿且完成度最高,盡全力準備商務談判,上各種綜藝節目……
業餘時間到處喝酒應酬,領獎,站台,拍MV,拍廣告……
還得身兼管理工作,很多來做脫口秀的人都覺得自己牛X,他的職責,就是要消解這樣的自命不凡。
29歲時,李誕已經身價過億。
倒向實用主義的他,價值觀變成了:“Be water,都可以,都行,咋都行。"
甚至在《十三邀》中勸起了許知遠:“跟世界較勁更沒勁”。
當李誕順應潮流,和社會規則一起運作時,另一頭,被他親手發掘提拔的“天才兄弟”池子仿佛漸漸脫軌。
笑果“内戰”一觸即發:
當初笑果文化初創時,池子現場表現最好,演滿一百場後,他和李誕被笑果确定為最适合脫口秀的人選。
終于在《吐槽大會》第一季,池子"不負重托",紅了。
但池子也和曾經的李誕很相似。
不按套路出牌,不太講究人情,想做自己。
而走紅後,他又不如李誕世故和懂事。
在社交平台上發言依舊憤世嫉俗,節目裡,他總是質問為什麼這個不準,那個不讓。
連找上門的廣告他都拒接。
每次隻能是李誕點開手機,然後遞給他:“就這麼多錢,拍不拍?”他才慢慢開始接一點。
一度愁得“局長”葉烽直摳頭皮:這是一個還沒被“馴化”的孫猴子。
終于,池子的放飛自我與公司的營運發展産生了不可調和的沖突。
2020年1月,他正式被踢出群聊,随後與笑果文化解約。
再後來,池子發微網誌痛批公司混亂,上司很精明,用所謂的喜劇夢想牽着大家走,帶着大家天天做大夢。
李誕現實主義,池子理想主義。
而和他們一路走來的朋友,王建國則在“堅持自我”和“屈服現實”兩股力量中擰巴。
這個喜歡諧音梗的胖子雖然會聽從公司安排工作,但也依舊犀利。
有一次,李誕想帶他一塊去見投資人王思聰。
結果那天王建國就是提不起勁,說不去就不去了。
當然,王建國也不是沒有遇到過紅的風口期。
《脫口秀大會3》,和李雪琴的"雪國列車CP"爆紅,有廣告商想邀請兩人出席活動。
王建國不樂意,節目上開玩笑就算了,線下還捆綁式營銷賺錢,NO!
王建國的人生夢想不超過20萬。
同樣的問題問李誕,答曰"幾個億"。
《吐槽大會》上,王建國借段子說了别人對比自己和李誕的感受:
“就跟張紹剛看到撒貝甯一模一樣。”
《被嫌棄的松子的一生》說:夢想是自由的,但是實作夢想度過幸福一生,其實隻有一小撮而已。
有人曾評價,李誕,王建國和池子,就像曾經流傳于朋友圈的一個段子:
“80後,哪兒錢多就去哪兒幹;95後,心情不爽就辭職"。
李誕看似很頹,但他懂得順應時代,遵守遊戲規則,還玩得得心應手。
想做“世界守墓人”的王建國,相比于台前的表演者身份,他更願意在台下寫稿子。
池子的問題,是大部分普通人也會面臨的問題:在人生的某個階段,開始疑惑到底是堅持自我,還是向生活低頭?
沒有夢想,行屍走肉。
一有夢想,饑腸辘辘。
李誕曾說自己在KTV聽王思聰唱《新鴛鴦蝴蝶夢》,聽出一股悲哀:
“都那麼有錢了,居然還有擺脫不了的悲哀啊?”
他或許看明白了“丢掉理想,黃金萬兩”。
但錢能買到的快樂。
其實都不是真正的快樂。
文/紅豬看電影編輯部:pan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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