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1
蘇影收拾好東西,扮作丫鬟的樣子,悄悄溜出了蘇府。
她一路往城南奔去,周家在那裡有一間别院,被周醇用做書房,他最近時常在那裡讀書,不允許任何人打擾,他決心考出個功名來給蘇家看看。
周家别院建在湖光山色之間,非常僻靜,蘇影悄悄進到院中,見看門的小厮靠在牆角睡得正香,她也沒驚擾他自向堂屋走去。
還沒進門就聽到有人說話,蘇影納悶,難道除了周醇外還有别人?
仔細聽時卻是一個女子的聲音:“醇哥——哎喲,你輕點……”
蘇影一驚,這嬌媚的聲音她再熟悉不過,除了劉媚娘還能是誰?
“媚娘……你好香……”是周醇的聲音,氣喘籲籲的浮蕩。
蘇影怒從心起——原來這就是他所謂的“刻苦攻讀”、“不要任何人打擾”?
就這?
她一擡腳“咣當”将門踢開了:“周醇你給我出來!”
隻見紅绡帳裡兩個人吓得滾到了地上。
那女人用被子緊緊裹住身子往床上爬,被子全被扯走了,可憐了周醇,直接與蘇影坦誠相見。
蘇影尖叫一聲背過身去:“你給我把衣服穿上!”
周醇并沒有絲毫慌亂,反而十分平靜地說:“既然你都看到了,我也不說什麼了,你父親不是一直都看不上我嗎,你們蘇家門第高,我周醇高攀不起……”
“周醇……你好惡心!”蘇影全身都在顫抖。
他穿戴齊整了,還是往日風流倜傥的樣子,在蘇影眼裡卻完全不一樣了,他的一舉一動都讓她惡心。
他歪嘴一笑,細細盯着她:“隻是……往後,怕不是我高攀你,而是你高攀我吧?”
“我呸!”蘇影往他臉上啐了一口,“我高攀你,癞蛤蟆都沒你想得美!”
“你!”周醇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跟前,“你當我不知道你幹的好事?光天化日之下丢那麼大的醜,像個風塵女一樣調戲男人……”
“虧得我們從小的交情,我才不予追究,你自己想想你這德行,哪個男人會要你?”
蘇影的骨頭都要被他捏碎了,疼得不得了:“你……放開我……”
他卻不罷休,幾乎将臉貼在她的臉上忿忿地說:“本公子念着舊情不嫌棄你,你要再像今天這樣壞我好事,你……噢——”
蘇影一口咬在他手腕上,他吃痛得放了她的手。
她搬起一隻椅子就往他身上砸:“你個畜牲!本小姐立得端、行得正,不像你,大白天幹這種事,還有劉媚娘……(此處省略和諧詞語一萬句)”
一通好罵之後,蘇影一路小跑逃離了别院。
02
直到進了城她還如墜夢中,從小一起長大的周醇,她愛了這麼多年的周醇,竟然是個衣冠禽獸!
回想着那兩個在床榻上起起伏伏的人影,她隻想吐。
烈日當空,她頭痛欲裂,胡思亂想間竟一腳踏空,從橋上跌了下去,她驚叫一聲,已被滾滾河水所挾裹。
“救命啊——”她拼命呼救。
岸邊盡是看熱鬧的人,卻沒人下水。
嗆了好幾口水,蘇影已近乎絕望,漸漸地,她失去了意識。
這時一個矯健的身影從岸上飛來,蜻蜓點水般涉水而來,飛快地自水裡将她撈起……
“蘇小姐,你沒事吧?”
焦急的聲音有點耳熟,可卻想不起來,她失去了呼吸陷入無邊黑暗之中。
當她恢複意識時,一雙溫軟的唇正俯在她的嘴上。
她說不出話來,隻能“嗷嗷”地叫着。
男人清香的氣息低俯在她脖頸間,見她有了反應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小姐沒事真太好了。”
地上鋪了件青白色外衣,蘇影渾身水濕躺在上面,狼狽不堪。
她這才想起自己落水的事來。被那麼多人圍觀,真是社死的一天。
男人謙和有禮地說:“方才小姐落入河中失去意識,在下隻好将小姐帶到這僻靜之處為小姐渡氣,真是得罪了。”
她看着他說道:“你是……穆将軍?”
穆雲霆溫然一笑:“都說貴人多忘事,小姐能記起在下,在下深感榮幸!”
蘇影尴尬而不失禮貌地笑笑:“幸會幸會。我方才腦子進了點水,不好意思哈!”
這下更社死了,她不僅濕淋淋地被他從水裡撈起來,還被他……
唔,那味道還不錯,他的唇……
她盯着他的嘴,嗯,好看,與整張臉的淩利不同,他的唇是軟軟膩膩的……
蘇影白眼一翻,又倒在地上。
“小姐,你——”他緊張地湊過去,試了試鼻息旋即笑了,“别鬧了,起來吧。”
她閉着眼不動:“你就當我還沒醒過來,快來搶救……”
再來一次嘛……
他尴尬地笑笑,湊身過去,她濕發貼在臉上,梨花帶雨般,長睫微顫,麻蘇蘇地撥動着穆雲霆的心。
他情不自禁地湊身上前,卻不由得緊張起來。
還未觸碰到她,她就撲哧一聲笑了。
吓得他彈了老高。
“哈哈哈哈”她笑得停不下來,“羞死了……”
真沒看出你哪羞了……穆将軍心裡一百隻烏鴉飛過。
“怎麼辦?本小姐初吻沒了?”她眼巴巴地瞅着他。
“這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們馬上要成親了,還在乎這個嗎?”
“可是我本不想和你成親。我今天其實是想跟喜歡的人私奔的……”
“私奔?”他眼神立時落寞了,“原來你有喜歡的人,是我奪愛了……”
“可是他,背叛了我。”她的眼淚不争氣地落了下來。
“背叛得好!”穆将軍連聲說。
“?”
“哦,我是說哪個兔崽子敢背叛蘇小姐,在下幫你打斷他的腿!”
“算了,打他嫌髒了我的手……”蘇影起身行了個禮,“今日多謝穆将軍搭救,他日我定當登門道謝!”
她說着轉身就走。
“小姐,等等!”
“還有什麼事?”
“你……冷不冷?”
一陣風吹來,蘇影打了個冷戰,她渾身透濕,還真冷。
他小心翼翼地把氅衣披在她身上:“若小姐不介意,在下送小姐回府吧。”
她還沒來得及回答,他已打橫将她抱了起來,緊緊揣在懷裡:“今日風大,别被吹着了才好。”
她心頭一暖,還從未被這樣對待過。
那周醇是個花花公子,天天吃喝玩樂,總是惹一屁股事讓她出面收拾。父親也看不上他,每次都是她在父親面前替他周全。
此時,她終于明白了父親為什麼一直看不上他,而非要把她嫁給素未謀面的穆雲霆。
“能遇上你,真好。”她輕輕說,“那天我們見面時……”
“那天?哈,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那樣可愛的女孩,其他女孩都像畫上的人,好看卻無聊,隻有你……”
“那天吓到了你嗎?”
“億點點,比上戰場還要緊張……”
03
蘇影與穆雲霆如期舉辦了婚禮。
周醇得知此事後差點跌破了眼鏡,他氣沖沖地去找劉媚娘:“你說蘇影她不可能嫁給别人的,我讓你盯着她,你把她盯到哪去了?”
劉媚娘淚如雨下:“公子,蘇影她都跟别的男人了,你為什麼還不能放下她呢?”
“她是我的女人!”
“她是你的女人,那我是什麼?都這麼多年了,你還不知道奴家的心嗎?”劉媚娘戚戚哀哀地說道。
“你什麼心?”
“奴家一直傾心于公子,”
“你?”周醇仿佛剛剛才看到她,“你一個歌女,還想登堂入室?癞蛤蟆都沒你想得美!”
“公子……奴家是幹淨的,一直都賣藝不賣身,你是知道的……”
周醇一腳踢開了她,極其嫌棄:“你給我滾!從歌樓出來還‘幹淨’?你可做個人吧!”
周醇轉身離去,隻剩劉媚娘哭成了個淚人。
蘇影成親那天,周醇組織了一隊纨绔子弟浩浩蕩蕩地來“劫親”,他高舉着“我愛蘇影”的牌子擋在車隊前。
轎子突然停了,蘇影問:“出什麼事了?”
穆雲霆打開轎簾輕輕說:“前面一坨垃圾,為夫将他清了再走。”
蘇影納悶,好好的路哪來的垃圾?
片刻後穆雲霆回來了:“好了,夫人我們走吧。”
“好。”這個山一樣的男人,讓她十分安心。
儀仗隊吹吹打打地過去,“我愛蘇影”牌子上“蘇影”二字被挖掉了,那個洞正好挂在周醇脖子上,而周醇則被揍成了豬頭,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
其實蘇影一直擔心她的婚禮周醇會來攪局,他沒出現反而覺得有點不對勁,後來蘇老爺當着周老爺的面說:“我女婿下手狠,得罪令郎了,實在抱歉啊!”
他說着卻笑成了一朵花,氣得周老爺臉色鐵青。
蘇影這才松了一口氣,這樣的男人就是一坨垃圾。
新婚之夜,男人強壯的手臂将她攬過來,輕輕在她的耳邊說:“這次你的看家本領可以好好施展了!”
她羞紅了臉:“我真沒那個本領,那次是……”
“不,我還要你那樣,每天都那樣,隻對我一個人那樣……”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