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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鋼慶:牧野古鄘仨賢人 命運多舛李霞生

作者:口述河南

我認識李霞生,但是知道他畫畫,是七五年左右。當時在人民路國小教美術的王老師,他去李霞生家次,求他畫畫,他都不畫。他說不會畫,結果問我了,說鋼慶你認李霞生不認,我說我也不認,結果我回家問俺爸,說認不認霞生,俺爸說就是你李老伯,我說噢,我認。結果呢,我給俺爸我說王老師找他畫畫,他不給畫。去了二次了,我爸說你記住,你們自己帶紙,你要畫哪個彩色的,買點顔色,那時候是李霞生最困難的時候。結果,我跟那個四中的美術老師孟老師,他的兒子二俺是同學,俺倆騎着自行車去小塊找李霞生。

郭鋼慶:牧野古鄘仨賢人 命運多舛李霞生

左為郭鋼慶先生,右為潘長順先生

去了小塊以後,一打聽,他家那個院牆還塌了。有人說早起就去地裡了,有人去叫他,一會老頭就來了。就看老頭光着個腳,扛個扁擔,褲腿卷起來,上面全部是泥,一看見我說你怪稀罕,我說來找你學畫畫了。他說都進來吧,他都在他那八仙桌上鋪開,方桌上還有土,就在上面都那麼畫開了,俺當時把那紙都割好了,有四尺整張的有對開的,還有條幅等等,讓他畫。

這可能畫有十來幅吧,大大小小,畫的有小雞、花、蝦,有青蛙,當時畫的很快,差不多一個多小時,我說給俺落個款再蓋上個章吧,哎呀他說這個還用落啥款,我說落個款再蓋個章吧。我記得當時還給他掂了禮物,好像一封點心,還有兩瓶酒,這是我第一次親自看李霞生畫畫。

這以後都知道了,就是經常地去找他畫,

這一直到80年。

郭鋼慶:牧野古鄘仨賢人 命運多舛李霞生

李霞生先生

80年代整個精神就好了。是以說,80年三月份,這我俺爸李霞生,還有楊鶴亭。俺四個人去杭州了,在杭州住了十幾天,因為我母親是79年11月份不在,不在時又給發了撫恤金,700多塊錢,這是我父親解放後最多最大的一筆錢。當時李霞生還沒有工作,因為還沒有平反落實政策呢,我父親就對楊鶴亭說,霞生路費我出,你的路費你自己出啊,(楊鶴亭他當時有工作),咱去杭州,去到那玩,散散心,住華僑飯店,當時一進火車站就聽有廣播尋人啟事,播放新鄉來的郭文煊到貴賓室,當晚吃飯時上的是茅台酒,李霞生不勝酒力,說要不喝酒猜拳,輸了的喝,結果服務員都來圍觀了,說隻在電視上看見過這樣喝酒,第一次見猜拳。

就這樣一共住了十二天,一個多禮拜,每天吃飯都是有餐券,他們仨老個老頭住了一個房間,屋裡三張床,還帶衛生間。

我當時是住到最頂層20個人一個房間,一個屋裡都住滿了,住了十幾天,後來一看他門口寫的那個房價表,一天是12塊,一算,那的好一二百塊錢了。這住一夜都要十幾塊呢,我這住十幾天了,要一二百塊錢了。我趕緊給俺爸說,就給王黎夫說,他當時是浙江省委秘書長,俺準備走了,他這就給俺買了火車票,每個人送了一塊杭紡。

然後呢從杭州出來,到上海,在上海住了二天,這又到蘇州,在蘇州住,可能也三天吧,二夜三天,俺坐硬座,又從蘇州坐到滁州。當時叫滁縣,這一趟就走了可能有20多天吧。這是我給李霞生朝夕相處最長的一段。

再後來他都開始在新鄉住,一開始在縣豫劇團一個畫布景的從業人員那裡住,他後又在小北街靠平原路口,西邊小院有一間紅磚房,他自己在那住。有一次我熟人想要李霞生的畫,我就去家找李霞生了,結果到門口看到寫了紙條,四尺多少錢一張,六尺多少一張。

當時我兜裡也沒有裝那麼多錢,我也不敢進,我就走了,後來碰着楊鶴亭,我說李老師,李老伯開始買畫了,他說咋了,我說那天去找他求畫了,一看門口挂了有潤格費,我也不敢去了,楊鶴亭說哎呀,那是吓生人的,把熟人吓跑了。

他把這個事給李霞生說了。這沒有停幾天,李霞生跑到書店,我那時在平原路書店工作,他我拿去二張畫,他說,聽說把你吓跑了,開玩笑。

還有他一生坎坷,曾經抗日,日本鬼子把他家燒了,國民黨也抓他進過監獄,第一次國共合作時,他和李毅之(任新鄉市首任市長)一起占領過新鄉縣黨部,也是個熱血青年,國民黨也抓過他,共産黨也判他的刑,他是一個憤青。

李霞生先生坎坷一世,也有舒心的時候,至少有兩次。一次是解放前在沁陽省立十三中,即今之沁陽一中教書時,另一次便是解放後,郭文煊副市長妻子去世,用撫恤金帶李霞生、楊鶴亭南遊杭州。先說遊杭州。杭州西湖之美,人多以美人喻之,說它濃妝素抹總相宜。李霞生先生是學美術的。在北平學中國畫,老師們向來不教畫素描。此時初一涉足,大開眼界,破例取出本本,作起速寫來。連車費也要人代付的乞丐畫家、農民畫家,一輩子被溫飽困擾得擡不起頭,哪有條件去“行萬裡路”,“搜盡奇峰”呢,如果有這個條件,我們新鄉人又可以看到許多精妙絕倫,獨步畫壇的山水佳作了。西湖之美已有定論,無需在此贅述。李霞生移步換景,連連稱奇,畫至鶴妻梅子的所在,又在浙江省外事辦主任王黎夫老友陪同下,造訪了全國印鑒之最高學府“西泠印社”,王黎夫向主人介紹了李霞生的特長後,接着便是伸紙、濡墨、飛筆,一揮而就的慣例。俗話說: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沒有,在周圍人等的啧啧贊揚聲中,窮鄉僻壤的新鄉人感受到了一種被了解的滿足,這絕不等同于虛榮心。

李霞生先生平生第一次住上了進階飯店,這也是一生中最開心的事了。那是招待外國人的。老友王黎夫是個有心人,特地安排了一個下午,請李霞生與浙江美院國畫系的老師們進行了學術交流,可惜郭文煊之子郭鋼慶同志沒有親往記錄座談紀要。這可以說是前中央美院與浙美的一次對等的藝術切磋,也可以說是新鄉老農與高等學府的一次破例座談。

潘長順在李霞生百年畫展賦詩一首

名校高徒冠古今,輕靈淡墨已絕塵。

山川人物不露尾,屏絕畫壇浮燥心。

口述郭文煊之子郭鋼慶

整理平原文化藝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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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的南方之行

2015-04-16 09:26

郭鋼慶:牧野古鄘仨賢人 命運多舛李霞生

作者: 郭鋼慶

1980年春,浙江省委秘書長王黎夫邀請我父親郭文煊,父親的老朋友李霞生、楊鶴亭去杭州團聚。

我母親剛去世不久,機關發了800元的撫恤金。這筆錢在我的記憶裡是我們家最大的一筆了。當時,李霞生是農民,沒有固定收入,楊鶴亭是國家幹部有工資,我父親說霞生的路費我出,鶴亭的費用自理,我們三人一起去杭州如何?他們三人認同了一起出發。

當時我父親的年齡最小也近70歲了,加之我母親剛剛去世,心情不好,家人不放心他們,臨上火車的當天上午,我父親突然血壓高了,本來三人一起走的,隻好改變行程了。由李和楊先去鄭州(當時新鄉沒有直達車,必須由鄭州到上海再轉杭州),我父親在家趕緊治療,一天後由我陪同去鄭州再去上海,因為臨時補票,沒有卧鋪,向鐵路方面講明情況,才補了一張軟卧。我隻能坐在一邊,因票價太貴,我們隻坐到南京,下車後,給杭州發電報,告知晚上才能到杭州。

當晚七,八點到達杭州,王黎夫說親自到杭州車站迎接。因初到人多,根本沒有注意聽車站的廣播,跟随人流出站了。但見不到王來接站。我父親問我電報發了嗎?我說發了,說今晚到杭,這時我父親向四周看看,一眼就看見王在貴賓處站着,我們趕緊過去,他們互相問候,王說,請播音室廣播讓你們從貴賓室出來,等了又等還不見你們,才出來找你們,這時車站廣播還在播河南新鄉來到的郭先生從貴賓室出站有人接。我們大家都笑了。接着我們一起上車去華僑飯店休息,并和李老,楊老相聚。

他們三位老人住一樓一間三張床,有衛生間。我住八樓,二十人一間。第二天中午在花港飯店,為我們接風。在二樓一個包廂,上的是茅台酒,一位服務員盯台,(在當時80年,我們不習慣讓服務員服務,我一生也是第一次見到并受此待遇),王秘書長講,從三八年一别,今日又相逢,相隔40餘年,實在難得,來來來,幹杯。喝了一會,王發現李老的酒一直沒喝,便問李老,為什麼不喝?嫌酒不好?(喝的可是茅台啊)李老說:我沒輸啊,憑啥喝?王一聽便說,四十年了沒有猜過枚,來,猜一個,于是,他們四人猜了起來,一會兒門口聚集了幾個服務員來看熱鬧,南方人從來沒見過劃拳的,王秘書長問“幹什麼來這麼多人?”其中有一人講“秘書長,我們隻在電影中看到過猜拳,實際生活中我們還是第一次看見真人猜拳”王老笑了笑講,在我們家鄉,不猜拳不喝酒,那就進來看吧。

午飯後我們一行人去花港公園遊覽,我跟在他們後邊,聽見路人議論,有内賓了,看秘書長親自陪同逛公園。我們一行四人在杭州住了十天,西湖邊的近景我們自己遊玩,遠處的由王老陪同。我偶爾發現父親他們住的房間每天12元,并偷偷給父親講了,他們一商量說走吧,因為經費有限,故向王老提出準備離開杭州到上海看看,讓王老安排車票以及到上海的有關事宜。

第二天,我們到了上海,有上海華僑飯店的經理來接站,因為上海人口密度太大,和住在杭州的感覺很不一樣,太鬧了,是以我們隻在南京路外灘,城隍廟逛了逛,住了一夜 ,第二天就去蘇州了。又在滁縣住了兩天。因為楊鶴亭的兒子在滁縣商業局工作,然後,我們一行人順利返新。到新鄉後,李霞生說“還是新鄉的天亮啊”

人物注釋:

一、郭鋼慶 :郭文煊四子,從事圖書發行工作。已退休。

二、郭文煊:新鄉市多黨合作的著名代表、 新鄉市民革建立人.原市政協副主席、原民革新鄉市委名譽主委。 1911年10月生,河南省新鄉縣 人。1937年7月畢業于北平輔仁大 學曆史系,1932年3月加人黨的外 圍組織“反帝同盟”,參加過學生救 亡運動。建國後,他曆任河朔中學校長, 市文教科副科長,市文教局副局長, 市人民委員會副市長。系政協新鄉 市第一屆委員會常委,第二、三、四、 五屆副主席。1981年6月他建立了 民革新鄉市委并任第一、二、三、四 屆人大代表、省民革第六、七次代表 大會代表、市第一、二、三、四屆人 大代表、市第五、六屆人大常委。

三、李霞生:曾用名"霞生",又名李近臣,号作非樓主,别暑六雞老人,1908年生于新鄉,2000年8月去世。

李老自幼習畫,1930年春入京華美專學習中國畫。先師從邱石冥,汪慎生畫小寫意花鳥。後轉師齊白石,專攻大寫意花鳥。在學校舉辦的一次畫展上,于非暗老師欣然在他的白菜圖上題跋贊曰:"意在青藤八大之間",這幅作品後來由鄉紳石介候先生珍藏。畢業後,先生參與創辦"北華美專"的工作,并在校任課,同時還在晨光女子學院任教。因回家奔喪,為鄉人所留,便在家鄉教書。由于曆史的原因,先生經曆極為坎坷,很少參加畫展,隻在閑暇以揮灑自娛,寄情寫意,抒發胸懷。1934年,河南省博物館長關百益和民政廳長李函礎舉辦畫展,并出版畫集,先生參展九幅,畫集中收有四幅,這是他唯一的參展。先生一生出有2本畫集,由王子野先生,錢君陶先生,盧光照先生,秦嶺雲先生題跋,楹聯,題寫書名,2001年,家鄉為其舉辦了"李霞生遺作展"

楊鶴亭 :新鄉最早的共産黨員之一。中國大學畢業,學生時代就參加過救亡運動。曾任平漢支隊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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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鄉近代史上,曾經有過3位奇特的老人

2016-03-29 13:30

郭鋼慶:牧野古鄘仨賢人 命運多舛李霞生

作者 郭力

祖父有兩個好朋友,從我六歲一記事就知道他們,因為他們一來,我就有好吃的。

因為我是長子長孫,祖父對我還是偏愛的。他的兩個朋友一來,就在家擺上一桌酒席,在宴席開始前,他的好朋友總是先夾菜給我吃。當時是七十年代中期,生活條件不好,雞蛋、肉不是經常可以吃到。他們還經常用筷子蘸一點酒逗我,說是甜的。我一添,辣死了,眼淚都出來了,他們哈哈大笑。當時生活條件不高,上的也都是家常菜,我最喜歡吃的就是韭菜炒雞蛋和涼拌銀條,雞蛋噴香,銀條酸脆可口。

很多年以後,我才知道他們的名字,一個李叫霞生,一個叫楊鶴亭。

李霞生李爺,幹吧瘦一個老頭,一身深黑色土布衣服,天天笑咪咪的,外形就是一個标準的中原農村老漢,在鄉下随處可見。後來才知道,此人了得,1930年在北京京華美專就師從齊白石、李苦禅等大師學畫,與張恨水等人共同創辦過北京北華美專,1938年曾經組建抗日遊擊隊,奮勇抗日,更要命的是全方位的住過國民黨、日本鬼子、共産黨的監獄,合計33年!

1931年九一八事變後,在輔仁大學上學的我祖父郭文煊、在中國大學上學的楊鶴亭和在京華美專上學的李霞生,一起參加了學生運動,卧軌、請願、砸玻璃,轉慈禧送給張作相的花車,好個烈火青春,三人也結下了一輩子的友誼。這些也是我二十年後才知道,他們從來沒有談過這些壯懷激烈的青春歲月,隻是家長裡短,内容平淡的讓我沒有留下一點記憶。

一次李爺送我祖父一幅蘭花圖,我才6歲,大人在欣賞,我在旁邊看。聽他們說這個畫多好,我忍不住說,這畫我看不好,怎麼畫的都是蒼蠅啊。大人呵呵大笑,祖父批評我胡說,李爺倒笑了,說就是有點象蒼蠅,還是小孩子說實話,現在想起來汗顔。

李爺笑着問我,想要什麼畫,我給畫!我屬狗,就說畫條狗吧,李爺為難了,手一攤說蒼狗白雲最難畫,楊爺幸災樂禍,調侃李爺說:你也有畫不出來的東西啊。這一等就是二十多年,收到李爺送我畫的時候,還被父親痛罵了一頓。

那是1995年,我祖父去世後,時任市政協副主席、民革新鄉市委主委的老舅爺韓公仁發現他老人家一輩子也沒有留下一點完整的影像資料,很是遺憾,為了給李爺留下作畫的影像資料,就指派做電視台專題部編導的我,給李爺拍了一部專題片,時隔多年後,市政協文史資料委員會主任潘長順在一次畫展上遇到了我,第一句話就是:你幹了一件好事兒,你李爺一生中唯一的專題片是你拍的,給新鄉文化曆史留下了寶貴的資料

。專題片在河南電視台播出後不久的一天,我父親下班回家,臉色很不好看,遞給我一個信封,呵斥我說:你給你李爺要畫,自己不會去拿,你李爺快八十歲了,還親自給你送,你多大架子!我很委屈,因為我從來沒有給李爺張嘴要過畫,一問才知道,李爺為了感謝我,專門畫了一張畫,因為找不到我,就自己坐公共汽車到市政協,請民革的秘書長把畫轉交給我,秘書長恰好遇到我父親,就把畫給了我父親。這張畫和李爺平

常畫風不大一樣,一反大面積的墨色,鮮紅的梅花開滿畫面,兩隻喜鵲叫響了一片晴空,題的字是:喜上眉梢,郭力存念。

楊爺身材魁梧,一臉絡腮胡子,天天笑眯眯的。此人在新鄉黨史部門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和李爺都是新鄉本地革命老人,最早接受共産主義思想,曾經共同在平漢遊擊隊抗日,2人一生中有分有合,1947年,國民黨國防部特務将李爺楊爺抓了起來,準備裝入麻袋扔到渭河淹死,擡到河邊時,城外的槍炮聲突然停了下來,特務考慮劉伯承部暫時打不進新鄉城,才暫緩處死他們。事後,我祖父聯合教育界人士聯名保釋他們,在各方努力下,2位老人才幸免于難。

最令人尴尬的是解放初期,李爺被人誣陷獲罪,在新鄉潞王墳勞改隊接受勞動改造,楊爺恰巧是那裡的管教幹部,2人隻好裝作素不相識,這樣楊爺才好再暗中關照李爺,甚至将解放前他們搞地下工作的那些方法都用上了。

此前楊爺在1928年就坐過國民黨的監獄,1929年在北京就參加了共産黨,按說憑這個資曆,這哥三個解放後弄個市委書記、市長幹幹也不過分,可他們好像對名利并不在意,即使在他們為之奮鬥的新政權把他們打入深淵,他們依舊笑呵呵的,老友相聚一杯小酒下肚,就消了心中塊壘。經常用筷子蘸一點酒逗我的就是楊爺,他是個樂天派,沒有見他們為命運不公抱怨過什麼。我想不到從小給我夾菜的幾個老人竟然有這樣顯赫的經曆。

最後一次見楊爺,是2000年左右。我調鄭州工作後有一次回新鄉,恰好我叔叔、姑姑去看楊爺,我也就跟着去了。那次應該有快8年沒有見過楊爺了,楊爺那時身體已經不好,活動很不友善,視力也大大下降,一聽說我去看他,努力地要站起來,說這些年你去哪裡了,都是大人了。還大聲喊他老伴:小力來了,家裡有什麼好吃的,快拿出來!

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再也沒有吃過楊爺給我夾的那樣噴香的炒雞蛋了,銀條也軟塌塌的,不是當年的酸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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